朱元璋的殺人運動與突擊砍頭

~~~~如若此地作別，也好他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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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朱元璋，比劉邦晚生一千多年，有更多的先進經驗供他學習借鑒，故在誅殺功臣方面有更多的創新與建樹，為後世的皇帝作出了偉大示範。

《明史·本紀一》介紹朱元璋的家世曰：「先世家沛，徙句容，再徙泗州。父世珍，始徙濠州之鐘離。」這說明，朱元璋雖然出生在安徽鳳陽，但他的祖籍卻是古之沛郡。劉邦幹上皇帝之後，改沛豐（今江蘇省沛縣）為沛郡，下轄37縣，提高了老家的行政級別。《明太祖實錄·卷一》又說，朱元璋祖先世居「沛國相縣」，這「沛國」便是漢之沛郡，而相縣（今安徽省宿州市）則是沛郡所轄縣之一。可見朱元璋與一千多年前的劉邦原是老鄉，後來到他老爹這一輩，才遷至鍾離（今安徽省鳳陽縣）定居。而朱元璋與劉邦二閣下，同是出身於布衣的皇帝，這也是中國歷史上十分有趣的巧合。

朱、劉二人雖然祖籍相同，又是布衣出身的皇帝，但朱元璋出身窮苦，幼時為人放牛，17歲父母雙亡，入於皇寺（又稱「皇覺寺」，位於今安徽省鳳陽縣城西南）為僧。由於寺中粥少僧多，後靠雲遊四方，乞討度日。在中國各朝皇帝中，出身最為低賤。劉邦出身雖然也不咋的，但他大小還是個亭長，也算是一方頭目。朱元璋自元天曆十二年（公元1352年）二月參加紅巾軍鬧革命起，到天曆二十八年（公元1368年）正月即位稱帝，經歷了長達16年的浴血奮戰，而此後徹底消滅元王朝殘餘勢力、統一全國的戰爭又進行了多年。而劉邦自秦二世元年（公元209年）秋在沛縣舉事，到高帝五年（公元202年）即位稱帝，只用了7年時間。這說明他閣下光頭上的那頂皇冠，要比劉邦尊頭上的那一頂，得來更加不易。

一、清除胡黨，發起殺人運動

朱元璋幹上皇帝之後，雖然未像劉邦那樣耍地痞流氓手段，搞賭咒發誓那一套，但也大封功臣，將一幫為他拼死拼活打天下的哥們，都弄個高幹噹噹，有的封了公，有的封了侯，但是，時日稍久，他便像劉邦一樣，覺得這些功臣勛舊全不可靠。歷史上權臣篡位的故事太多，這幫哥們中難保沒有野心家，在暗中打自己龍椅的主意。朱元璋本來就是個猜忌狂，一旦有了這種警覺，他便放心不下，開始謀劃怎樣消除這種潛在的威脅。然而他並未抓住誰的把柄，故一直未好動這些可疑分子的手。後來，因一樁外交政務引發的胡惟庸謀反案，證實了他的猜測，同時使他找到了一個大屠殺的最佳借口。

胡惟庸祖籍定遠，是頭號開國功臣李善長的女婿。他很早便投奔朱元璋，後由老丈人李善長的推薦和提拔，得以進入中書省任參知政事（副宰相），李善長退休回鄉後，他被提拔為中書左丞（宰相，分管吏、戶、禮三部）。胡惟庸大權在握之後，便忘乎所以，獨斷專行，官員的升貶生殺，他自作主張；朝廷內外的奏書，他必先閱，凡是對他閣下不利的報告，他全都壓下。那些想弄頂烏紗戴戴的人或是失職的功臣武夫，紛紛奔走於他的門下，向他送禮行賄。鬧得他家中金銀、絹帛、名馬、珍玩，多得數都數不過來。胡惟庸則趁機大肆網羅黨羽，培植親信，打擊異己，以擴大自己在朝廷中的勢力。

胡惟庸這麼胡鬧，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大權旁落，再任其胡作非為，將導致龍椅不穩。正在他考慮怎樣幹掉這個影響龍椅穩定的老鄉時，機會來啦。一日，胡惟庸的寶貝兒子乘車在都城狂奔，誇耀逞能，不料竟掉下車來摔死。胡惟庸遷怒於車夫，將他殺死。朱元璋得知此事，覺得這是一個幹掉胡惟庸的借口，於是做憤怒狀與主持公道狀，命胡惟庸償命。胡丞相這下慌了手腳，提出要向車夫家人賠償金帛以私了，朱元璋的目的是叫他死，豈能批准他的要求！

一事未了，一事又起。胡惟庸是償命還是賠償的問題還未解決，又有人向朱元璋報告：占城國（地處今越南中南部的一個小國）前來進貢，胡惟庸隱瞞不奏。朱元璋一聽這狗日的竟敢私吞外國給我老人家的貢品，真的大怒，當即下令將胡惟庸等與此事有關的大臣全部逮捕下獄，嚴加審訊。

胡惟庸一被關進監獄，皇帝和丞相的矛盾也就公開化、白熱化啦。朝中大臣平時對胡惟庸就多有怨恨，此時紛紛上疏，彈劾他的不法之事，甚至有人揭發胡惟庸謀反。這一下觸痛了朱元璋最敏感的神經，他立即親自審訊，這一審，竟是鐵證如山。

原來，胡惟庸幹上丞相之後，他定遠老宅的一口井中忽然生出石筍，高出水面數尺。胡的狗腿子們都說這是了不得的祥瑞之兆。接著又有人說他祖宗三代的墳上，夜裡皆有火光燭天，這也是世所罕見的奇異景象。胡惟庸心中大喜，認為自己是天降大才，有朝一日也能鬧個皇帝噹噹，便動起了謀反之念。他拉攏兩個因犯有過失而被朱元璋責罰過的將領，讓他們在外地招兵買馬，又指使黨羽伺機偷閱全國兵馬簿籍，派人分頭與日倭和元順帝的兒子聯繫，約他們到時發兵，裡應外合，又收買壯士與亡命之徒，以備其所用。

一切準備就緒，胡惟庸便設謀假稱宅第井中有醴泉湧出，請朱元璋前往觀看，等老朱一到，即下手將其拿下，發動政變。哪知他的寶貝兒子不爭氣，偏偏在這時掉下馬車摔死，朱元璋又因他殺死車夫而令他償命，使此謀未能得逞。此後，他又與親信緊急密謀起事，並通知各方黨羽做好準備。不料天不助胡，他還未來得及行動，就因占城國入貢事被朱元璋下令逮捕入獄，一夜之間從大丞相變成了階下囚，而且是個死囚。

朱元璋掌握了胡惟庸謀反的供詞與材料時，則是且怒且喜之。他閣下怒的是胡惟庸身居丞相的高位仍不知足，居然要在萬歲爺頭上動土，把自己掀下龍椅，得把他千刀萬剮才能解恨；喜的是他終於抓到了胡惟庸謀反的證據，有了一個幹掉他的充分的理由。朱元璋怒過喜過之後，一場大屠殺便拉開了血淋淋的序幕。

胡惟庸於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正月初二被逮捕下獄，初六便被押赴刑場，凌遲處死，並滅其九族。其罪名是：「竊權植黨，枉法奸欺，蠹害政治，謀危社稷」。與胡惟庸同上黃泉之路的，還有一大批涉嫌謀反的官員和他們的家族。

朱元璋將胡惟庸幹掉之後，立即廢除中書省，罷丞相官職，趁機收回相權，解除了大權旁落之患。為了不讓丞相專權、威脅皇位之事，在兒子繼任後重演，他還下了一道詔令：「嗣君不許復立丞相。臣下敢以請者置重典。」（《明史·本紀第三》）

胡惟庸和一些重要案犯被宰掉之後，朱元璋借題發揮，親自發動了一場清除胡黨的偉大運動，順藤摸瓜、株連蔓引，把那些有謀反可能的文臣武將，統統戴上胡黨的巨帽，不但砍頭，而且抄家滅族。這場史無前例的大清洗，持續達10年之久，三萬多胡黨分子被殺，冤死者無數。連在朱元璋大封功臣時位居第一的李善長，也未能躲過這場可怕的浩劫。

李善長也是定遠人，早年投奔朱元璋麾下，屢建功勛，朱明王朝建立之後，官制、律令多出其手。朱元璋稱帝之後大封功臣，授他為開國輔運守正文臣，特進光祿大夫、右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封韓國公、歲祿四千石，子孫世襲。後來，朱元璋還嫌這位頭號功臣不夠榮寵，又將長女臨安公主嫁給了李善長的兒子李琪，兩人成了親家翁。李善長當然也就是皇親國戚。李善長被人檢舉參預胡惟庸謀反，是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距胡惟庸被處死已有10年。朱元璋聞報大怒，當即令人對李善長詳加審問，但其結果只是知情不報，並無參預謀反的罪證。朱元璋對這位親家翁加開國頭號功臣一時不好意思下手，便將這筆帳暫且記下，留待以後再算。

事有湊巧，這年夏天，突然有一顆隕星自天而降，朱元璋令人占卜，竟是凶兆，卦稱「星象告變，當移大臣」。當移大臣，也就是要宰掉一個大臣，以應星象。朱元璋一聽，計上心頭，如果藉此機會把李善長幹掉，就可以向朝臣宣布，乃是上天之意。看在頭號功臣和親家翁的面上，他下令將李善長賜死，而免去凌遲之刑。於是乎，已經77歲的韓國公、老太師李善長，就這樣稀里糊塗地一命嗚乎。他全家妻女弟侄老少70餘人，也一同就死。其子李祺因是朱元璋的女婿，而被免去死刑，與公主同遷江浦（今南京市浦口區）。李祺的兩個兒子，也因沾了臨安公主的光而未被砍頭。

李善長這個大嫌疑犯被幹掉，清除胡黨的運動算是取得了偉大勝利，朱元璋親自揮毫，撰寫《昭示奸黨錄》，羅列奸黨罪狀，並附要犯供詞，然後布告天下，為這次大屠殺划上了句號。

在清除胡黨的運動中，另一位開國元勛徐達，也被朱元璋幹掉。徐達並非胡黨，且功勞太大，故朱元璋對他採取了謀殺的手段，以掩人耳目。

徐達為朱元璋當皇帝立下的功勛，居諸武將之首，朱元璋大封功臣時，授他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中書右丞相參軍國事，後又改封魏國公。徐達嚴於治軍，善於撫眾，與將士同甘共苦，且生活簡樸，為人正直，對上恭慎，從不恃功自傲。朱元璋曾稱他與自己是「布衣交」，並稱讚他：「受命而出，成功而旋，不矜不伐，婦女無所愛，財寶無所取，中正無疵，昭明乎日月，大將軍一人而已。」（《明史·列傳第十三》）徐達的女兒嫁給朱元璋的四兒子朱棣，被冊封為燕王妃，即後來的成祖仁孝皇后。因此兩人也是親家翁。

朱元璋為了兒子將來能坐穩龍椅，當然要排除這顆威力無比的重磅炸彈，儘管只是他自己猜測的炸彈。但怎樣排除，倒是他覺得有點無法下手。後來，他聽說徐達患了背疽，也即背上生了一個毒瘡，又聽醫生說此病忌吃蒸鵝，頓時計上心頭，賜給徐達一隻蒸鵝，以示關懷。徐達見了蒸鵝，知道親家翁不容他再活下去，只得當著使者的面，含淚將蒸鵝吃下。徐達本來病情已有所好轉，吃下御賜的美食之後，病情急劇惡化，沒過幾天便一命嗚乎。朱元璋自以為這一招幹得神不知鬼不覺，當徐達的死訊傳來，他竟當了一回業餘演員，過了一次表演癮，他停止上朝，以表示自己對徐達之死十分哀痛，安葬徐達的遺體時，他當著群臣的面悲慟不已。真不知那一行行老淚是怎麼擠出來的。

二、清除藍黨，突擊砍頭

清除胡黨的運動結束之後，朱元璋仍不放心。他自己身經百戰，親自統帥大軍，掃滅群雄，對那些功臣宿將，倒不像劉邦那樣，有「功高震主」之感，他想幹掉誰，都是易如反掌，但他的兒子朱標性情溫和仁厚，處事猶柔寡斷，自己一旦挺屍，那些膽大包天的將軍和詭計多端的謀臣，要是打兒子龍椅的主意，恐怕他很難對付得了。而一旦那些謀反的傢伙得逞，江山也就不再是他老朱家的焉。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四月，朱標病歿，兒子的死，使朱元璋更加擔憂未來，他的嫡長孫、皇太子朱允炆只有15歲，而自己已經年過六旬，不趁著健在時將那些可能謀反的傢伙全部殺光，將是後患無窮。於是，他在兒子朱標死後的第二年，又借除去大將藍玉之機，掀起一場清除藍黨的運動。

藍玉與胡惟庸、李善長皆為同鄉。他勇猛善戰，所向無敵，功勛赫赫，官封涼國公。該閣下自以為功勞大，就驕縱起來啦，他不但在家中養了一大幫奴婢與乾兒子，並且到處敲榨勒索，霸佔民田，御史前往查問，竟被他亂棍打出。他北征歸來，夜過喜峰關，守關將士沒有及時開門迎接，他竟縱兵搗毀關門而入。又有人告他強佔元主妃，致使她羞慚自盡。他因這些不法勾當，屢遭朱元璋的嚴厲斥責。但他仍不醒悟，在皇宮侍宴時仍出語傲慢，甚至在朱元璋面前顯示自己在軍中的威風。一次出征之前，他與部將十多人去向朱元璋辭行。朱元璋欲將他留下議事，讓諸將先走，但連做三次暗示，諸將竟毫無反應，而藍玉只是將手輕輕一揮，諸將立即起身告退，這一幕，大傷老朱的尊嚴，令他難以容忍。西征歸來，朱元璋命他為太子太傅，他聽說宋國公馮勝與穎國公傅友德，都被命為太子太師，便口出怨言：「難道我不佩當太師嗎？！」並整日為此怏怏不樂。他自以為立下天大功勛，是個人物，卻不知朱元璋宰掉他，比殺一隻雞還要容易。

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二月初八，特務機關頭目錦衣衛指揮使蔣瓛突然告發藍玉謀反。朱元璋早就要將他幹掉，只是未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聞報立即下令將他逮捕，親自審訊，然後交錦衣衛獄嚴刑逼供，鍛煉成獄，也不管證據確鑿不確鑿，初十即下令將他處死，並抄家滅族。

藍玉被以謀反罪幹掉之後，朱元璋再次以清除藍黨為由，對功臣勛舊進行大清洗，上次清除胡黨屠刀所向，大多是文臣，這次清除藍黨，要殺的對象大多是武將。這一次，朱元璋不再搞馬拉松式的運動，而是以只爭朝夕的精神，突擊砍頭。從藍玉案發到大清洗基本搞惦，只有兩個月時間，一萬五千多藍黨分子被殺，公、侯、伯之類的大頭目被宰掉一堆，許多中下級將士也成了老朱刀下冤鬼。這次大清洗運動勝利結束之後，朱元璋命筆杆子們把這一政治大案的審訊紀錄編纂成《逆臣錄》，印了一火車，廣泛散發，公佈於世。

這部《逆臣錄》本是為了公布藍玉逆黨的罪行，但奇怪是，主犯藍玉及重要案犯景川侯曹震、公寧侯張溫、懷遠侯曹興等人的口供，卻不在其內。藍玉黨獄，顯屬冤案。藍玉及其部將驕橫不法，應該予以懲處，但由此而發起一場大屠殺運動，將勛臣宿將的腦袋當春天的韭菜亂割，則完全是朱元璋為了保住自己的大家產而採取的非常手段。

清除藍黨的運動結束之後，為朱元璋當皇帝而賣命的開國功臣，已被殺得所剩無幾，但朱元璋並未就此罷手。為了他年幼的皇太孫將來能坐穩龍椅，為了大家產能萬世永傳，他要把所有功臣斬盡殺絕。轉眼自己已年過六旬，此時不做，更待何時。於是他又將一雙龍眼瞄準了馮勝、傅友德兩位大將。

傅友德在朱明王朝建立前後，屢建戰功，得封穎國公。朱元璋又將女兒壽春公主嫁給他的兒子傅忠，把他的女兒配給自己的兒子晉王朱濟熺為妃，後又加太子太師，也算是備極榮寵。儘管他的兵權已被朱元璋收回，但他的威望和高位，就是一筆無形資產，靠著這筆資產，他就有可能在自己蹬腿挺屍之後興風作浪，危及小孫子的龍椅。何況藍玉被宰掉之後，已有特務報告，傅友德的老部下定遠侯王弼，到傅府拜訪時說：「皇上年事已高，早晚會動手將我們這些功臣都殺盡。」而傅友德聽了，竟默然不語，這說明他對王弼的話表示贊同。朱元璋更覺得要儘快把他幹掉，不管他是什麼皇親國戚。

朱元璋正愁沒有一個下刀的借口，機會來了，洪武二十七年（1934年）年十一月九日，傅友德應邀參加朱元璋所設的宴會，席間，朱元璋見傅友德之子傅讓守衛在旁，佩劍上未套劍囊，他便說這是對皇帝的無禮。宴會結束後，他立即派人賜劍給傅友德，讓他自裁。傅友德知自己死期已到，跪拜受詔之後，心一橫，當著使者的面將兒子殺死，然後自殺。朱元璋遂下令將其抄家，全家老幼皆流放邊遠之地。只有壽春公主和她的兒子兩人，因屬朱元璋的女兒和外甥而免於流放。

馮勝家鄉定遠，為朱元璋當皇帝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為宋國公，後加太子太師，官高位顯。其女被冊封為周王妃，也算是皇親國戚。徐達、李文忠兩位大將軍死後，馮勝成為全軍統帥。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馮勝奉命率軍平定駐於東北金山的元王朝殘餘納哈部，大獲全勝。但因他貪求珠寶良馬，又強娶元王子之女，大失元降軍歸附之心，並有元將率部逃走之事發生。朱元璋大怒，待馮勝班師回朝，不但沒有獎賞，而且收回他的大將軍印，讓他到鳳陽起第安家。此後曾受命出征或守邊，但均未授其大將軍兵權。

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初，馮勝與親戚樊父反目成仇，樊父竟向朱元璋報告，說馮勝在打稻場下埋有兵器，圖謀造反。原來馮勝久戰沙場，被朱元璋趕回家鄉後，頗感失落與寂寞。他在打稻場上埋下許多瓦罐，好在打稻時聽那碌碡滾過的咚咚之聲。哪知這一聊以排遣寂寞的干法，居然成了謀反的證據。朱元璋聽了樊父的報告，算是找到了幹掉馮勝的借口，他立即召回馮勝，啥話沒說，便賜給他一杯酒，冷冷說了句：「朕不問。」馮勝明白這叫啥名堂，覺得再辯解也無用，不如痛快就死，便舉杯一飲而盡。馮勝比傅友德多活了兩個多月，饒幸的是，他的子女未被流放或處死，只是不得再世襲他的爵位。

至此，朱明王朝的開國功臣，除湯和之外，已被朱元璋瘋狂揮舞屠刀，殺個凈光矣。

湯和與朱元璋是同鄉，自幼在一起放過牛，後投奔紅巾軍，與朱元璋一同並肩作戰。朱元璋當上皇帝後，湯和因功勛而得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榮祿大夫、柱國、封中山侯，後又進封為信國公。朱元璋發動清除胡黨的運動之後，許多功臣人頭落地，後來連徐達都被謀殺，湯和看出老夥伴要將功臣宿將斬盡殺絕的險惡用心，於是心生一計，自動交出兵權，請求退休，以求善終。朱元璋正為如何收拾這個長自己三歲的老同鄉發愁，一聽說他要告老還鄉，心中大喜，當即批准退休，並賜資為他在家鄉鳳陽建造府第，讓其安居樂業。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八月，這位朱明王朝碩果僅存的功臣病故於家鄉。

朱元璋如此大規模屠殺功臣宿將，在中國歷史上堪稱空前絕後，早他一千多年當上皇帝的劉邦，與他相比，也要甘拜下風。清人趙翼在《廿二史札記·卷三十二》中說朱元璋：「借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盡舉取天下之人而盡殺之，其殘忍實千古所未有。」這一評價可謂恰如其份。

朱元璋揮舞血淋淋的屠刀對開國功臣猛砍猛殺之際，他性情溫厚的兒子朱標看不下去，曾勸諫曰：「陛下誅戮過濫，恐傷和氣。」朱元璋當時聽了驢臉一拉，一言未發。第二天，他將兒子召去，指著地上的一根長滿刺的荊棘，讓他揀起來。朱標害怕扎手，一時有些猶豫，他便對兒子曰：「棘條有刺，老子怕你不好拿，替你削光了上面的刺再給你，難道不好乎？現在我殺的那些人，都是對江山社稷有危險的傢伙，除掉他們，將來對你有好處！」這一場「直觀教學」，赤裸裸地表明朱元璋大肆屠戮功臣宿將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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