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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一都能分為二

不是所有的一都能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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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唯物辯證法里說一切事物都是矛盾的統一體,這也要求我們一分為二的看問題。

可是所有事物都能一分為二嗎?於是有的人以辯證法為理論基礎,大放厥詞,沒有絕對的善惡,三觀是不斷變化的云云,來顛倒黑白,混淆是非。試問,南京大屠殺是善是惡要辯證看待嗎?在街上無差別殺人是對是錯要一分為二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同樣的,奮不顧身見義勇為,幫助有困難的人,其善的行為也是無可置疑的。

一分為二的辯證看問題沒毛病,但是當一件事不斷的分下去,最後總會分成不能分的基本組成。比如原子電子質子還有夸克很多基本粒子,或許這些基本粒子以後還會發現內部結構,但是不能否認最後會有最小和最基本的單位。相同的,把一件事按照善惡屬性來分,可以不斷分下去,到最後就會出現不可分的絕對善惡行為。戰爭,可以分為侵略性質的非正義戰爭和保家衛國的正義戰爭,也可以分為歷史進步性的戰爭和逆潮流的戰爭。殺人,可以分成為了滿足自己的不當慾望殺人如姦殺,劫殺,仇殺,情殺;為了保護自己如自衛中殺人;為了保護他人殺人如警察開槍殺死危險的犯罪分子。即使自殺也可以分成為了躲避債務,逃避責任等畏罪自殺,或是被生活所迫無路可走絕望自殺。

當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來分時就會出現善與惡的重疊。

比如鴉片戰爭,戰爭前期中國軍民奮起抵抗,沉重打擊英國侵略者,但是腐朽的封建制度抵抗不住英國的侵略,戰爭以中國失敗並賠款割地告終,簽訂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

中國開始向外國割地、賠款、商定關稅,嚴重危害中國主權。

鴉片戰爭使中國開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喪失獨立自主的地位,並促進了自然經濟的解體。

同時揭開了近代中國人民反抗外來侵略的歷史新篇章。從對中國的影響來說,這場戰爭既有其侵略性質,同時也有其進步性質,是中國近代史的開端。

其實,從對英國的影響來說同樣是有利有弊的。

利自不必說,弊端在於,英國統治者在進行鴉片戰爭時,將大量用於工業生產,科技研發的資金投入了軍備生產,工業生產於科技研發也因此緩慢的進行發展,這是英國沒有把握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原因。而且,英統治者發現侵華兩年的利益大於科技研發,所以便投入大量資金以進行後來的戰爭。 與此同時,英國對於本國的工業發展還是有一些抑制的政策,為了資本的積累,所以英國政府並不支持工業的發展。由於工業發展長期的停滯,後興的美國,德國逐漸超越了英國,在英國人侵略中國的時候,自己卻落後了。當然,落後的原因還有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時候英國機器還沒老舊,不捨得換等等。

但從這也能看出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來看會有不同的評價,同樣評價人的時候,華盛頓作為美國國父為美國作出卓越貢獻,但是對印第安原住民來說他則帶來了災難。可是這是否說明對於一件事,一個人就沒法判斷其善惡,或者說看善大於惡還是相反來評判呢?

這也是不對的。

判斷一個人一件事的好壞,可以通過行為的出發點之善惡,比如華盛頓所作所為,目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損害他人的利益,顯然是不對的。而英國發動鴉片戰爭亦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發生固然會為不同的人帶來不同的影響,事件是在不斷變化,過程,結果都不是人所能料的,諸葛亮也不是一切盡在掌握,但是並不能改變這件事的目的,動中有靜,所以判斷其善惡的標誌都在其目的,這也是為什麼小人文過飾非總喜歡說「我是無意的,我本來準備……」這也是下意識的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容易獲得諒解的不二法門。

看了篇文章很有參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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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青年人把右臂舉起,把手撫上石碑,開口了:

  「法師認為,是法源寺的名字好呢,還是憫忠寺好?」

  和尚對突如其來的問話,沒有任何驚異。順口就答了:

  「從對人的意義說,是法源寺好;從對鬼的意義說,是憫忠寺好;從對出家人的意義說,兩個都好。」

  青年人會心地一笑,法師也笑著。

  「我覺得還是憫忠寺好,因為人早晚都要變成鬼。」

  「寺廟的用意並不完全為了超度死者,也是為了覺悟生者。」

  「但是憫忠寺蓋的時候,卻是為了超度死者。」

  「超度死者的目的,除了為了死者以外,也為了生者。唐太宗當年把陣亡的兩千人,都埋在一起,又蓋這座憫忠寺以慰亡魂,也未嘗不是給生者看。」

「對唐太宗說來,唐太宗殺了他弟弟元吉,又霸佔了弟媳婦楊氏。後來,他把弟弟追封為巢刺王,把楊氏封為巢刺王妃。最妙的是,他把他跟弟媳婦奸生的兒子出繼給死去的弟弟,而弟弟的五個兒子,卻統統被他殺掉。照法師說來,這也是以慰亡魂,給生者看?」

  「也不能說不是。」和尚不以為奇。「在中國帝王中,像有唐太宗那麼多優點的人很少,唐太宗許多優點都考第一,當然他也有考第一的缺點,他在父子兄弟之間,慚德太多。有些是逼得不做不行;有些卻不該做他做了。做過以後,他的優點又來收場,我認為他在事情過後,收場收得意味很深。蓋這憫忠寺,就是證明。他肯蓋這憫忠寺,在我們出家人看來,是種善因。」

  「會不會是一種偽善?」

  「判定善的真偽,要從他的做出來的看。做出來的是善,我們就與人為善,認為那是善;如果他沒做,只是他想去行善。說去行善,就都不算。我認為唐太宗做了,不管是後悔後做了、還是懺悔後做了、還是為了女人寡婦做了、還是為了收攬民心做了,不管是什麼理由,他做了。你就很難說他是偽善。只能說他動機複雜、純度不夠而已。」

  「我所了解的善,跟法師不一樣。談到一個人的善,要追問到他本來的心跡,要看他心跡是不是為善。存心善,才算善,哪怕是轉出惡果,仍舊無損於他的善行;相反的,存心惡,便算惡,儘管轉出善果,仍舊不能不說是偽善;進一步說,不但存心惡如此,就便是存心不惡,但並沒存心為善,轉出善果,也不能說是善行;更進一步說,存心不善不惡,但若有心為善,轉出的善果,也是不值得稱道的,這就是俗話所說的『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上面所說,重點是根本這個人要存心善,善是自然而然自內發出,而不是有心為善,有心為善是有目的的,跟善的本質有衝突,善的本質是沒有別的目的的,善本身就是目的。至於無心為善,更不足道,只是碰巧有了善果而已,但比起存心為惡卻反轉出善果來的,當然也高明很多。天下最荒謬的事莫過於存心為惡,反而轉出善果,這個作惡的人,反倒因此受人崇拜歌頌,這太不公道了!所以,唐太宗所作所為,是一種偽善。」

  「剛才我說過,判定善的真偽,要從一個人做出來的看,而不是想出來的說出來的看。這個標準,也許不理想,可是它很客觀。你口口聲聲要問一個人本來的心跡,你懸格太高了,人是多麼複雜的動物,他的心跡又多麼複雜,人的心跡,不是那麼單純的,也不是非善即惡的,事實上,它是善惡混合的、善惡共處的,有好的、有壞的、有明的、有暗的、有高的、有低的、有為人的、有為我的。而這些好壞明暗高低人我的對立,在一個人心跡里,也不一定是對立狀態,而是混成一團狀態,連他自己也弄不太清楚。心跡既是這麼不可捉摸的抽象標準,你怎麼能用這種標準來評定他存心善、還是存心不善不惡、還是存心惡、還是有心為善呢?心跡狀態是一團亂麻,是他本人和別人都難分得一清二楚的啊。所以,我的辦法是回過頭來,以做出來的做標準,來知人論世、來以實踐檢驗真理。我的標準也許比較寬,寬得把你所指的存心善以外的三類——就是存心不善不惡、有心為善、甚至是存心惡的三類都包括進去了,只要這四類都有善行表現出來,不管是有意的無意的好意的惡意的,只要有善行,一律加以肯定。所以我才說,唐太宗肯蓋這個憫忠寺,是種善因。」

  「法師真是佛心,喜歡與人為善,到了這樣從寬錄取的程度。」

  「寬是寬了一點,但也不是不講究分寸。像我說唐太宗蓋這個憫忠寺,是種善因,並不是做善行,這就是分寸。」

  「照法師這麼說來,蓋了這麼個大廟都不算是善行,只算是善因,那麼怎麼才算是善行?」

  「這要看對誰來說。如果某甲有一兩黃金,他出九錢蓋廟,哪怕只能蓋一磚一瓦,這是善行;如果某乙有十萬兩黃金,他出一千兩蓋了整個的廟,他的善行,比起來像善因,很難算是善行。」

  「所以唐太宗不算?」

  「唐太宗身為皇帝,當然不止是十萬兩的某乙,他蓋憫忠寺,不能算是善行。何況,他有權力根本就不使蓋憫忠寺的理由發生,那就是何必出兵打高麗?不打高麗,就不會死人,就無忠可憫,所以,唐太宗如根本不打高麗,那才算是他的善行。」

  「照法師這個因人而異的標準,我發現法師懸的格,簡直比我還高。唐朝當時受到四邊民族的壓力,唐太宗不動手打別人,別人大了,就會打他,如今你法師竟用的是人類和平的標準、不殺不伐的佛教標準,來要求一個十九歲起兵、二十四歲滅群雄、二十九歲就君臨天下的大人物,法師未免太苛求了。」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懸格太高了。可是,大人物犯的錯,都是大錯。唐太宗若不是大人物,我也不會這麼苛求了。因為,從歷史上看,當時高麗並沒有威脅到唐朝,高麗雖然欺負它南邊的新羅,但對唐朝,還受唐朝的封、還對唐朝入貢,唐太宗打它沒成功,蓋憫忠寺回來,第二年高麗還遣使來謝罪、還送了唐太宗兩個高麗美人。這些行為,都說明了你說的唐太宗不動手打別人,別人大了,就會打他的威脅性,至少對高麗來說,是擔心得太過分。我認為唐太宗打高麗,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天可汗』思想作祟,要君臨天下,當然也就談不到愛和平了。我承認,要求唐太宗那樣雄才大略的皇帝不走武力征服別人的路線,那反倒不近人情了。」

  「這麼說來,法師還是肯定唐太宗了?」

  「當然肯定,任何人做出來的善我都肯定,而不以人廢善。至於想去行善、說去行善,那只是一念之善,並沒有行,那是不算的。善和行善是兩回事,善不行,不算是善。」

  「法師這樣注意行、注意做、注意以實踐檢驗真理,這種思想,跟孟子以至王陽明的,完全不一樣。」

「是不一樣。孟子認為發善情就是善,所謂『乃若其情,則可以謂善矣』;王陽明認為在內心就是善,所謂『至善只是此心純乎天理之極便是』,這些抽象的檢定善的標準,我是不承認的。善必須要行,藏在心裡是不行的。」

  「法師這種見解,我聽了很奇怪,太不唯心了,佛教是講唯心的。」青年人露出一點取笑的神氣。

  和尚好像有一點為難,想了一下,最後說:

  「真正的唯心是破除我執,釋迦牟尼與何羅邏仙人辯道時說:『若能除我及我執,一切盡舍,是名真解脫。』我執就是主觀的心,善如果沒行出來,只憑主觀的心認為已經是善就善了,這是唯心的魔道,不是唯心的正道。唯心的正道是破除這種憑想憑說就算行了善的魔道。真正的唯心在告訴人什麼是唯心的限度、什麼是光憑唯心做不到的。比如說吃飯,必須吃,想吃和說吃並不算吃,一定要有吃的行為;善也是這類性質,善要有行為,沒有行為的善才真是偽善。」

  「法師這一番話,我很佩服。只是最後免不掉有點奇怪,奇怪這些話,不像是一般佛門弟子的口氣、不像是出家人的口氣。我說這話,是佩服,不是挖苦,請法師別見怪。」

  和尚笑起來,又合十為禮。然後伸出右手,向廟門外面指一指:

  「現在北京城都在過年,大年初二,外面正在趕熱鬧,而你這位年輕朋友居然有這麼大的定力,不怕寂寞,一個人,到這冷清清的千年老廟來研究古碑龜趺,一看就不是凡品。」

——《北京法源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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