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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達的政治學轉向

使得人們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忽視了解構主義的政治學內涵。二、德里達晚期的主要政治學命題   十多年來,德里達發表了大量的專著、論文和訪談錄,對全球化和信息化時代各個領域的重大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獨特見解,涉及面之廣,令人驚嘆,與他早期專註於哲學和文學文本的做法大相徑庭。這些著作一方面堅守了解構主義反對絕對中心、反對二元對抗、推崇差異與多樣性的立場,一方面從政治學和倫理神學的具體需要出發,提出了彌賽亞精神(messianicity)、公正(justice)、寬恕(forgiveness)與新國際(NewInternational)等綱領性的命題,全面展示了解構主義的政治觀。   彌賽亞精神與彌賽亞體系(messianism)是德里達提出的既有關聯、又有區別的一對概念。彌賽亞體系指建立在聖經的彌賽亞信仰和特殊啟示之上的具體的宗教體系(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它們都體現了人類對理想社會的憧憬,然而由於狹隘的「選民」意識和宗教信條的束縛,這些體系不足以成為未來人類社會的基石。但另一方面,它們在不同程度上揭示了人類的一種普遍心理結構:一種面向未來的開放心態、一種對公正社會的期待和信仰。這就是德里達所稱的彌賽亞精神,它構成了解構過時制度、解決歷史困局、設計未來社會的強大心理動力。對彌賽亞精神的肯定表明,德里達並非像解構主義的批評者那樣,全盤否定了文藝復興以來的人文主義傳統;相反,解構主義並不缺乏正面建構的理想,只是在打破絕對中心概念之後,德里達已經不可能將任何關於未來社會的構想預先認定為真理。在他看來,真理如同地平線,永遠在遠方,永遠是他者,永遠不在場。這種矛盾一方面是悲劇性的,使得人類永遠無法獲得全面的幸福,但在另一方面,卻肯定了人類社會進步的可能性。對「進步」和「理想」的有條件肯定,劃分了德里達與福柯等人的界限。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德里達宣稱自己是個「保守主義者」。   與彌賽亞精神密切相關的一個命題是公正,因為彌賽亞精神就是對普遍的公正的一種期待。在德里達的著作里,公正是與法律相對照而言的。法律是以公正的名義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具體的計算體系,但法律永遠不等於公正本身(justiceassuch)。這是因為,公正作為一種理想,一種信仰,永遠不可能完全達到;而且法律從誕生之日起,就與各種複雜的權力角逐、利益算計糾結在一起。在人們對公正的要求下,法律必須不斷修改。因此,公正對於法律而言,是一種既建構又解構的力量,而公正本身卻永遠不能被解構,因為它並非任何在場的、具體的東西。德里達的公正概念一方面提醒人們,不應將法律等同於公正本身,借公正的名義讓法律成為維護現存秩序的工具,另一方面也抵制了放棄公正訴求,將法律技術化、實用化的政治行為。   寬恕是德里達晚期著作中頻繁出現的一個詞。它與西方的宗教、尤其是《新約》所影響的基督教傳統有很深的關係,二戰期間納粹慘絕人寰的種族屠殺更突出了這個問題的倫理迫切性。德里達一方面從抽象思辨的角度梳理了西方神學和哲學中的寬恕傳統,另一方面結合納粹罪行與當今世界的熱點問題探討了寬恕的現實意義。與公正的概念相類似,德里達將寬恕視為一種不可能完全實現的絕對律令,他認為寬恕的前提就在於存在不可寬恕的罪過。「如果人們只準備去寬恕那些可以寬恕的事,即教會所謂『輕罪』,那麼,寬恕這一思想本身就消失了。」6寬恕與法律不相干,與算計不相干。德里達對南非「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政治和司法實踐尤其感興趣,認為他們既尊重法律、又超越法律,通過寬恕達到民族和解、避免延續仇恨的做法,對人類極具啟示意義。在今天這個宗教仇恨和民族仇恨肆虐的世界,德里達的寬恕思想無疑提供了積極的借鑒價值。   新國際是德里達在《馬克思的幽靈》一書中提出的構想,它是德里達彌賽亞精神的集中體現。這裡所說的「國際」不同於馬克思主義傳統意義上的「國際」,而是對新型國際組織的一種設想。德里達意識到,當今人類正面臨一系列全球性的危機,這些危機必須仰賴國際組織的干預,然而現有的國際組織仍然操控在少數富裕國家手裡,因此無法公正地發揮作用。更重要的在於,國際法「所定義的使命、行動和語言仍然是紮根在西方的哲學觀念、西方的國家和主權觀念之中的」,因而必須解構。解構的目的不在於摧毀國際組織,而是希望在更公正的基礎上改進國際組織的效用,這就是新國際的宗旨所在。上述的重要命題是解構主義在新的歷史語境下的進一步發展,豐富了解構主義的理論資源,然而從根本上說,它們並未背離早期解構主義所設定的思想框架,相反,在很大程度上,是其政治內涵的具體呈現。結論:解構主義的理想與使命   雖然解構主義是對歐洲兩千年哲學傳統的反思,但它並非是一種虛無主義的思潮。德里達近四十年的學術生涯清楚地表明,解構主義有著宏大的人文關懷和明晰的現實指向,它在祛除形而上學因素的同時,繼承和發展了啟蒙以來的人文主義傳統。解構主義不再迷信絕對的真理、全能的理性和完美的烏托邦設計,但卻並未放棄公正的理想和對更美好社會的期待。   德里達反覆強調,解構不是摧毀和瓦解,解構「是對不可能的肯定」(affirmationoftheimpossible)。所謂「對不可能的肯定」,從政治的角度說,就是對永遠不能實現的公正本身的追求,就是彌賽亞精神。在2001年的中國之行中,德里達明確概括了解構主義的使命:「解構所質疑的正是這種提前給出的既定理想,它強調的是在我們面臨的這些困境之中,在歷史複雜矛盾的無限進程中,既非提前也非滯後地創造出解決問題的辦法。」7解構主義的政治學意義在於,既充分認識到世界的複雜性和人的局限性,又堅持對公正的深刻信仰,將現實主義的冷靜與理想主義的熱情結合起來,努力使人類社會變得更加美好。 【注釋】   1保羅·迪·曼去世後的1987年,他在二戰期間寫的反猶文章被發掘出來,引發了一場持續數年的大批判,成為反解構主義情緒的一個發泄口。   21992年英國劍橋大學打算授予德里達榮譽博士學位,但遭到抵制。   3這種邊緣身份是雙重的,一方面因為他是猶太人,在歐洲處於邊緣地位,一方面因為他在法國殖民地阿爾及利亞長大,對於主流法國文化而言也處於邊緣地位。   4該論文的發表極大地震動了西方學術界,被視為解構主義誕生的標誌,後收錄於《書寫與差異》。   5Derrida,Jacques.WritingandDifference.London:Routledge&KeganPaul,1978."MetaphysicsandViolence."P.91.   6德里達,世紀與寬恕。人民書城(http://www.booker.com.cn/gb/paper18/27/class001800001/hwz169860.htm)。   7張寧:德里達的中國之行。新青年網站(http://xueshu.newyouth.beida-online.com/data/data.php3?id=delida1&db=xue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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