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級非遺藍印花布的前世今生

藍印花布新品種

　　身著藍花布的姑娘、掛著藍花布的窗欞、鋪著藍花布的桌台……這簡單原始的藍白兩色，創造出一個淳樸自然、千變萬化的藝術世界。而這一獨具江南氣質的民間傳統手工藝正在江蘇省南通市一角靜靜「吐露芬芳」，且「香氣」早已遍布世界各地。

　　藍印花布 底蘊深厚

　　為繼承和發展這項古老的民間工藝，南通藍印花布博物館館長、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吳元新走遍了江浙一帶鄉間的田園農舍，收集了明清以來的藍印花布、夾纈、絞纈、民間彩印等傳統印染實物2.6萬餘件、10萬多個紋樣，於1997年自籌資金創辦了南通藍印花布博物館。

　　吳元新17歲中學畢業後就進了印染廠做學徒，23歲又進入中央美術學院(微博)深造，多年來一直專門從事藍印花布工藝的研究與開發。

　　為加深對藍印花布的了解，筆者特地去南通藍印花布博物館參觀，在一片綠樹掩映的園林中，筆者踏著草坪中的小路走進大門，一進門就看到兩台木製織布機，屋子裡、牆壁間、走廊上都掛滿了一排排藍印花布及服飾成品，有花布、門帘、桌布、包袱布，也有被面、床單、枕巾、小兒肚兜，還有圍裙、頭巾、外衣等，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動靜結合的表演展示著古今藍印花布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彷彿在述說著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藍印花布的「前世今生」。

　　博物館設計得很巧妙，既有藍印花布工具、原料的展示，又有歷史、資料的介紹，既能觀賞藍印花布的製作過程，又能挑到自己喜歡的藍印花布商品，集收藏、展示、研究、生產、經營為一體，並不像一般博物館嚴肅、沉重，進入這裡，一邊了解藍印花布的知識，一邊親手體驗藍印花布的製作工藝，不由得讓人心生意趣、流連忘返。

　　紋樣圖案 如意吉祥

　　在江蘇民間，藍印花布曾廣泛應用於百姓生活，從初生嬰兒襁褓布到蹣跚學步時用的「五毒」肚兜，上學蓋的「狀元及第」「三子奪魁」被面，到結婚喜慶時用的「麒麟送子」「和合二仙」「獅子滾繡球」包袱布，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的紋樣表達著百姓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嚮往。

　　「你看，這是獅子滾繡球、二龍戲珠，這是喜鵲鬧梅、蝶竹梅花、五毒圖……」吳元新如數家珍，逐個介紹著館裡陳列的紋樣。藍印花布的紋樣精雕細琢，栩栩如生，有飛舞的蝶、嬉戲的魚，有微風中的鳥、草原上的小鹿，有搖頭擺尾滾繡球的小獅子、籽實飽滿讓人垂涎欲滴的石榴，哪一幅都生動喜人。這些來自於民間的紋樣圖案，反映了百姓的喜聞樂見，承載的是深厚的文化藝術積澱。

　　一幅幅藍印花布紋樣古樸明了、佔線細密，圖案虛實明暗、巧為拼集，有青銅飾紋的高古、漢磚瓦的粗獷、宋瓷的典雅、蘇繡的細膩、剪紙的簡潔、織錦的華貴。而簡單、原始的藍白兩色，呈現在普通的棉布上顯得多姿多彩，飽含著濃郁的鄉俗民情。

　　刻版刷漿 手工操作

　　藍印花布的歷史已有1300年，早時也稱靛藍花布，因以天然藍草為染料印染而成，又俗稱「葯斑布」「澆花布」，製作過程全為手工操作。先挑選坯布，然後用水浸泡脫脂，在牛皮紙上刻出需要的圖案，再把牛皮紙壓在白布上刮漿，晾乾後把它投入染缸內染色，最後把布上的漿洗掉，一塊美輪美奐的藍印花布就製成了。

　　「藍印花布製作的這一系列過程中，第一道就是鏤刻花版，刻版最為關鍵。」跟隨吳元新，筆者仔細欣賞起館藏的刻版珍品，每一幅都似精美的剪紙藝術。談起費盡心思收藏到的藍印花板，吳元新感慨：「歷經磨難，這些珍貴的刻版才倖存下來。這花板的刀功遒勁有力，構圖新穎古雅，合板考究細密，是幾代藍印花布印染人的心血和智慧結晶。」

　　有幾個藍印花布愛好者正在進行刻版體驗，吳元新耐心地指導他們，圖案全憑手工鏤刻，一個年輕小夥子在試刻一幅雙魚圖，他先在牛皮紙上勾出大體圖案，再用自製刻刀以刀代筆，進行鏤刻，鏤刻中不時地變換手法，遇到大塊要表現的圖案，需要刻面，吳元新教他用斷刀刀法，這也是藍印花布中最具典型的刀法；遇到連接的線條，需要刻線，吳元新又告訴他要刻得流暢、通順；而圖案邊緣的部分則需要刻點，一般用自製的工具舂子來舂。

　　織好的白布從織布機取下，在印紡染漿之前要灑上水潤濕，為了讓白布更好地吸收染漿。藍印花布的染漿是用黃豆粉和石灰按一比七的比例調製，再加上適量的水調成糊狀，把刻好的花版放在白布上就可以進行刮漿。吳元新說，刮漿時要用力均勻，接版時要把布和花版放在邊沿，這樣才能使版面勻稱相接，印好染漿的白布需要兩天時間陰乾，待灰漿晾乾後，投入缸內染色。

　　植物染制 陽光晾曬

　　從南通藍印花布博物館到二甲印染廠，筆者親身感受了藍印花布製作程序的嚴謹和環環相扣，觀摩了藍印花布歷經10多個工序的漫長製作流程，感受到這一充滿東方氣息古老民間藝術的活力。

　　藍印花布華麗變身的關鍵是最後的染布環節，筆者來到南通市余西區二甲印染廠的染布車間。二甲鎮過去的藍印花布作坊和車間曾有多家，而今碩果僅存的就只有二甲印染廠，該廠棲息在一家老舊的廠房內，從事刮漿染布的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工人和婦女，只有一個年輕小夥子是新招來的，他是廠里的管理加銷售人員。

　　車間是藍印花布的海洋，一個個染布池中盛滿靛藍色的水，飄逸著濃濃的草香。原來，藍印花布藍得清純，是因為採用了植物染料——藍草。每年的5月，南通人收割當地出產的植物染料——藍草，製成似土狀的染料，俗稱「土靛」。刷上灰漿的布匹就是投入這種純植物染料的水中，給沒有灰漿的部分染上藍色，染缸水賦予了藍印花布靈秀之氣。染好的布匹經過反覆淘洗後還要進行晾曬，通過晾曬後再進行刮灰，好的布去了淺浮灰漿，密封處就露出了本色。灰漿塊大的地方，灰層在染色的捲動中自然裂開，藍靛隨著裂縫滲透到坯布上，留下了人工無法描繪的自然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