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學收藏戰國楚簡左傳

上篇回顧

上篇以「楚簡《左傳》」辨偽為主,說明浙大藏簡在竹簡形制上沒有契口、編繩,長短、寬窄不一,無法編聯成冊;在文字內容上妄改《左傳》,人名、星名、古語、卦畫錯誤百出;在鑑定方面對於科學檢測結果的報導不準確,對於專家鑑定的時間、地點、人物、方法、鑑定報告的內容均無說明,可以得出假簡的結論。

三、戰國書法辨偽

秦皇坑焚,竹帛毀棄,戰國書法,世所不傳,歷代戰國書法的欣賞與研究,大多依賴鐘鼎彝器及碑碣拓本。上世紀長沙子彈庫楚帛書的發現,以及河南信陽、湖北包山、荊門郭店等等戰國楚簡的大量出土,使戰國書法的寫本真跡重現人間。然而,就書法風格而言,浙大所藏《左傳》等簡,絕大部分飄軟粗率,氣息浮躁,正合先賢所言:「人趣先無,而物趣牽合,落筆粗庸,入眼不堪玩賞」(高濂《遵生八箋·燕閒清賞箋》)。就書法技藝而言,浙大藏簡筆法粗陋拙劣,結字混亂錯謬,俗而無法,了無古意,決非戰國書跡,試舉證如下。

(一)章法

古人論書以章法為先,上字與下字,右行與左行,朝揖顧盼,互有呼應。傳書聖論「意在筆前」,有作書須「預想字形大小」之說(王羲之《筆勢論十二章·啟心》)。以浙大所藏《左傳》簡書法為例,書手於竹簡章法、字形、位置皆有所留意,因此也留下了造偽的證據。

試舉4例。

1.斷簡拚接後字距過大。浙大《左傳》簡68:「癸亥,門其三門。戊寅……」此簡殘斷於「三門」二字之間。圖3是整理者發表的拚接後的照片。不難看出,拚接後的「三門」二字之間的字距,幾乎是其上「其」、「三」二字字距的兩倍,甚至大於其下「門」、「戊」二字字距的兩倍。如果考慮到下部斷簡的簡首斷痕,與上部斷簡的簡末斷痕並不相合,那麼,合理拚接後「三門」二字原來應有的字距,當比圖中所見更長,應為其下「門」、「戊」二字字距的三倍左右。在「癸亥,門其三門。戊寅……」句中,如果「三門」與「戊寅」之間的字距稍大,那是兩句之間的字距,當屬合理;如果「三門」二字之間的字距,卻為「三門」句後、兩句之間字距的兩三倍,那隻能是竹簡殘斷後所書、而不是竹簡書寫後殘斷的結果。簡106「偪之偪陽」的斷簡,拚接後「偪」與「之」之間的字距是「之偪」二字之間字距的三四倍,也是同樣的例子。這是造偽者使用不同斷簡,來假冒同一枚簡的殘斷而留下的破綻。

2.簡首殘而字不殘。浙大《左傳》簡104,簡首前兩字位置殘缺,殘存部分約佔原簡寬度的三分之二,上書「之乃」二字,見圖4。如果復原殘缺的部分,不難發現「乃」字書於原簡左半二分之一簡面,字右的半簡留空。無獨有偶,「乃」上的「之」字也是如此。如合「之乃」下的「枼而」諸字觀其章法,「枼而」諸字居中,「之乃」二字緊貼殘簡左緣而書,以避讓右側殘損的部分,形成了簡首諸字從齊左寫至居中的反常章法。這只能是竹簡殘缺之後書寫的結果,是後人以殘簡作偽的證據。相同的例子也見於簡32,只是從發表的圖片上無法判斷簡右是被如何復原的。

3.簡尾殘而字不殘。浙大《左傳》簡72簡尾也殘去右半,但簡末「十二年矣」四字仍完整無損,見圖5。這些文字也是在此簡殘損之後所書,「二年」二字偏左、「年」字「禾」部筆劃右側起筆的釘頭、收筆的拖尾,都是不容置辯的明證。「矣」字更是在殘缺後僅存的近二分之一的簡面上局促寫成,其字形完整,恰恰證明這些墨跡是竹簡殘損之後的偽書。

4、簡邊殘卻仍見應該殘去的標點符號。圖5簡72中,又有一令人啼笑皆非的破綻:「十二年矣」句下見有標點符號。楚簡中的這種標點,都是標在 ??竹簡右側的邊緣。在簡72上,它理應隨殘簡一併殘去。但作偽者的章法安排,以殘簡為完簡,不僅多次讓本應殘缺的文字完整地擠在殘存的簡面上,而且把理應點在殘缺部位的標點,點在殘存的簡面,實在不是高明的作偽。

(二)結字

戰國書法的結字有多種特點。饒宗頤先生指出:「楚人書法,縱勢衡勢,無不具備」(饒宗頤、曾憲通編《楚帛書》,香港中華書局1985年9月版,第48頁)。考古所出郭店楚簡等可以為證。但不論縱式、橫式,戰國楚人書法多取隸勢,結體多扁,橫畫多欹,矩度謹嚴。浙大藏簡的書手雖寫簡百數十枚簡之多、凡3000餘楚字,但對戰國楚人書法的矩度,尚無基本認識與把握,試舉6類證據如下。

1.中宮:不明主筆,失守中宮。戰國楚人書法,橫畫雖多欹斜,但中宮必正直。中宮之位,主筆所在,「善書者必爭此一筆」(劉熙載《藝概》)。浙大簡書則不然,如簡12「古」、「心」二字,橫畫皆為病筆,中宮左歪右屈,結字全無中宮的概念;同簡末字「食」下部,本當順勢而下,書於字中,卻莫名其妙偏置於左側,使得「皀」部上下兩個部分左右錯位,上部與「亼」部草成一團,下部偏居左側,實為今人錯字,決非古人所書(圖6)。

2.上下:下不承上,上不覆下。戰國楚人書法,不論字形偃仰、筆劃排疊,其底部多有橫勢筆劃,上托全字;即便沒有橫勢筆劃,也有一橫勢的構件,下以承上。這種橫勢,每向右上斜欹,是戰國楚人書法的特點。浙大簡書則不然,如簡14「為」、簡17「於」字等,下有橫畫,卻皆不能承上。

3.左右:左虧右欠,不守正法。戰國書法不論體勢如何,分間佈白都是八邊俱備、四面停勻。楚人書法雖不求方正,但總是似欹而實正,結體飽滿,遵守正法。浙大簡書則似正而實傾,結體多虧闕,如簡19「逃」、簡25「棄」結體虧左,簡27「咎」、「弗」結體虧右,等等,不一而足。

4.拚湊:偏旁拚湊,錯字連篇。戰國書法受文字發展的連續性與地域演化的不平衡性等因素影響,常有偏旁互作的現象,如「日」與「月」、「山」與「阜」等的互作,屬於形符義近的互作;又有「亻」與「彳」、「邑」與「阜」等的互作,屬於字形相近的錯字。戰國書法的結字,由於書手的心緒以及上下文字形的影響等原因,出現錯字不可避免,「邑」旁與「阜」旁相混也見其例。但在浙大簡中,錯字連篇,不勝枚舉;「邑」、「阜」錯寫,通篇皆然。如簡2的「陳」,簡4、102的「隊」,簡20、26的「隨」,簡68的「阪」,簡68、69的「陰」,簡98、106的「陽」等等,所有「阜」旁一律誤作「邑」旁。古人並非不寫錯字,但在上百枚簡中,就同一個偏旁、在不同的字中犯相同的字義理解錯誤,只能是作偽者對古文字知識缺乏,根據現代漢字「邑」、「阜」均作「阝」旁而犯的錯誤,是今人作偽的證據。

5、簡體:據簡體字,拚湊古字。在古代書法的贗品中,根據簡體字拚湊古字的現象並不鮮見。如浙大簡《左傳》簡2的「徹」字,當係依據「徹」的簡體「徹」字妄改而成:此字構形與簡體字「徹」基本相同,只是中部從「土」不從「七」。「土」、「七」二字,毫無字義或讀音關聯;簡2中「徹」字寫成中部以「土」代「七」的「徹」字,是典型的受簡體字影響而生造的偽戰國文字,如同簡中屢屢出現的行書「糹」旁一樣,是今人仿古常見的低級錯誤。

受簡體字影響而導致的結字錯誤的類型,浙大簡中見有多種。其中,典型的一種可舉因簡體字字形相近而書寫的誤字。如今本《左傳》的一個「今」字(同前《春秋左傳正義》,第871頁),在簡25的首字位置被誤寫為「命」。「今」、「命」二字在戰國古文中有明顯區別,但「今」、「令」二字在簡體字中卻極相似,而「命」寫作「令」是戰國古文通行的寫法。作偽者誤以「今」為「令」,於是正確地把「令」寫作「命」,留下了作偽者受簡體字影響而寫出錯字的破綻。

6、失真:草寫失度,字形失真。自古以來,書法作偽的常見破綻就是用筆遲疑、欲縱還收。張大千之所以是作偽高手,就在於他恃才自信,落筆大膽,一氣而成。浙大藏簡的作偽者明悉此道,故浙大簡的書法流利而嫻熟。但這同樣留下大量破綻,主要有三類:一是字形失真,二是草法臆造,三是油滑失態。簡19與簡55的「如」字,雖為同一個字,但寫法完全不同:簡19的「如」字上下結構,寫法雖草但用筆遲疑,顯見書者於字形並無把握;簡55的「如」字左右結構,筆法極熟且行筆流利,纏繞連帶幾乎難辨筆路。但兩個「如」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字形失真,不細分辨不知是「如」字,屬於第一類。簡41「起」、簡附5「趙」字,「走」或「辵」旁或在右、或在左,但二字均字形失真、草法無據,出於書手臆造,屬於第二類。簡37「許」字,放縱肆意而失態;簡61「改」字,忸怩作態而油滑,屬於第三類。草寫失度之例,浙大簡中俯拾皆是,這裡只是略舉一二以見其例。

(三)筆法

古雲「用筆千古不易」(趙孟頫《王羲之〈蘭亭序〉十三跋》,即便是草聖張旭,也是屢觀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之後,方才領悟筆法之妙(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序》)。後世書者不能領會筆法奧妙,不足為奇。就戰國書法辨偽而言,戰國書法如不傳戰國筆法,則無法信為真跡;戰國書法如盡現後世筆病,則必為偽作無疑。元雪庵大師曾總結筆法「八病」,如牛頭、鼠尾、蜂腰、鶴膝之類,並諄諄告誡後學「字中八病最難醫」(釋溥光《雪庵字要》)。其實,不諳筆法,必百病叢生,不會僅囿於「八病」。浙大藏簡即如百病之總匯。現分門別類,聊舉一二以見其例。

1、釘頭、牛頭。釘頭、牛頭都屬起筆之病,是不明筆法、功力不足、落筆過重所致。釘頭有方、圓之別,方型釘頭見簡19「之」字,圓型釘頭見簡25「之」字。牛頭之例,可見簡108、110「之」字。

2.尖頭、鼠尾。尖頭、鼠尾為相似病筆,主要是因為書手筆力不能送至筆尖,首尾尖飄而形成。尖頭在起筆,如簡61「曰」字;鼠尾在收筆,如簡52「子」字;簡12「曰」字則兼有尖頭、鼠尾。

3.墜尾、拖尾。墜尾、拖尾均為收筆時書手無力控制,頓筆太重、不能正確回鋒所致。簡11「問」字「口」上短橫是嚴重的墜尾,簡26「皆」字兩長橫收筆是典型的拖尾,簡11「士」字上橫為拖尾、下橫為墜尾,是浙大簡書手嫻熟而惡俗的筆病。

4.蜂腰、鶴膝。蜂腰、鶴膝都是書手不諳提按、運筆過快、提按失位所致。簡11「於」字的首筆,是典型的蜂腰,簡95「得」字首筆也是蜂腰筆病。鶴膝之病未見典型病例,但簡81、82的兩個「強」字的「弓」旁轉折,簡81的強直而僵硬,簡82的滑熟而繞圈,用筆之病過於鶴膝,不妨參看。

5.折木、柴擔。折木、柴擔主要是運筆之病:折木運筆未完,筆劃如木折斷;柴擔運筆不實,形成首尾重而中部細的柴擔之形,是初學而浮躁的書手的常見筆病。簡76「夷」字、簡108「安」字,起筆多釘頭、尖頭,收筆多折木;簡108「安」字收筆的折木之病,或也是因為系今人書於朽後的竹簡、而非古人書於整治好的竹簡,簡面朽壞不平所致。簡12「古」字的橫畫,中部輕飄首尾重,是柴擔之例。

6.鋸齒、散鋒。鋸齒、散鋒也是運筆之病,但都與筆鋒有關:鋸齒是失敗的偏鋒用筆,散鋒是行筆時無力調整筆鋒所致。簡23「以」、簡74「也」字,偏鋒用筆,筆腹在下,形成鋸齒;簡83「臨也」、簡84「善之」,草率用筆,尖頭散鋒。

7.游絲、墨豬。游絲、墨豬也是運筆之病:游絲是用筆浮躁輕滑所致,整個筆劃書作一根游絲;墨豬則與之相反,下筆過重,用墨過多,肥拙若豬。簡23「足」字「口」部的上橫、簡108「是」字「日」部的上橫,一線如絲,為游絲之病;簡30「於」字的上部、簡80「大」字的橫筆,重筆濃墨,幾乎失其筆劃,為墨豬之病。

8.病筆薈萃。古人日日搦管,磨墨操翰,心氣和平,雖不能說絕無病筆,但不致於百病叢生。以上所舉戰國偽簡書法所見病筆,遠超出「八病」之列,都是當今書手未諳筆法、急功近利所致,是時人作偽的明證。上文為方便讀者,逐字舉例,見其一斑。實際上,偽簡所見,往往一枚簡上匯聚多種病筆。試舉簡93全簡與簡94的前半簡為例,略觀全豹。圖7中,簡93前半簡:「莊子曰:高子相大子以會」,除「會」字外,幾乎字字起筆尖頭;「莊子」之「子」,首筆游絲,末筆鋸齒;「大子」之「子」,首筆釘頭,末筆鼠尾。簡93末字「社」,上「木」起筆尖頭,收筆折木;下「土」起筆多尖頭,上橫跡近柴擔,略有偏鋒鋸齒之義,下橫起筆尖頭、運筆游絲、收筆墜尾,同時因簡裂影響,下橫未能寫完,也是簡裂後偽書的證據。簡94接簡93,起於「社稷」之「稷」——簡前半「稷之行」,起筆多見尖頭,「稷」末筆墜尾,「之」首筆近游絲;簡後半「棄之社」,「棄」濃墨散鋒,「之」附尾、拖尾,「社」釘頭墨豬。簡93幹墨細筆,筆劃纖弱,簡94濕墨重筆,字體粗長,兩簡不僅病筆薈萃、書風迥異,竹簡整治與長寬形制也完全不同,是偽作的鐵證。

四、結束語

浙大所藏《左傳》等偽簡,破綻百出,不勝枚舉。限於篇幅,本文僅分類舉例,點到為止。許多證據,有其一即可斷其偽。現舉證數十例,浙大所藏《左傳》等簡為時人所偽,可以論定。需要指出,浙大藏簡的整理,甚見功力。雖《浙大簡》全書編校多有疏漏,如簡1放大圖版「司」字重出,簡42、60放大圖版簡首缺圖,簡66放大圖版簡末缺圖等等,但整理者在整理材料方面的成果與貢獻,不可埋沒。如果浙大藏簡不是以真簡而是以問題簡的形式公佈,供學界討論借鑒,可謂有功。當王國維先生為新學問之興起、新材料之發見激情澎湃之際,他斷不會想到,偽材料會在自己的家鄉、在中國簡帛學界受此禮遇。製造偽簡,荼毒社會;競購偽簡,害國害民;研究偽簡,浪費生命;叫停偽簡,眾望所歸。

浙江大學藏簡辨偽

楊德春 ①

( 邯鄲學院 中文系,河北 邯鄲 056005)

摘 要: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67 簡、第 68 簡、第 11 簡、第 32 簡、第 33 簡、第 34 簡、第 55 簡、第 98 簡、

第 99 簡、第 75 簡、第 76 簡、第 58 簡、第 14 簡、第 1 簡以及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至第 1 簡偽跡十分明顯,終於露出

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是偽作的馬腳,從根本上解決了浙江大學藏簡的真偽問題。

關鍵詞: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左傳》; 偽跡; 偽作

中圖分類號: I206. 2 文獻標誌碼: A 文章編號: 1672 - 8572 ( 2013) 01 - 0054 - 07

由於 《左傳》在中國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所以,凡有關 《左傳》之材料無不引起中國文化

研究者之高度重視。浙江大學藏簡主要是 《左傳》

和 《日書》,所以,浙江大學藏簡自然引起中國文

化研究者之高度重視。但是,由於浙江大學藏簡不

是直接由考古發掘所得,其來路不明,所以,浙江

大學藏簡的真偽問題就成為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

本文擬就浙江大學藏簡之文本內容進行辨偽研究,

以便從根本上解決浙江大學藏簡的真偽問題。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67 簡與第 68 簡

綴合: 「晉人不得志於奠以者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

門亓三門閏月戊寅齊於阪陰侵鄭。」[1]左第67簡,第68簡

《左傳》襄公九年: 「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

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

寅,濟於陰阪,侵鄭,次於陰口而還。」[2]875 - 876

注云: 「三門,鄟門、師之梁、北門也。癸亥,月

五日。晉果三分其軍,各攻一門。」[2]875

杜注云:

以 《長曆》參校上下,此年不得有閏月

戊寅。戊寅是十二月二十日。疑 「閏月」當

為 「門五 日」。 「五」 字 上 與 「門」 合 為

「閏」,則 後 學 者,自 然 轉 「日」 為 「月」。

晉人三番四軍,更攻鄭門,門各五日,晉各一

攻,鄭三受敵,欲以苦之。癸亥去戊寅十六

日,以癸亥始攻,攻輒五日,凡十五日,鄭故

不服而去。明日戊寅,濟於陰阪,復侵鄭外

邑。陰阪,洧津。[2]875

孔穎達正義曰:

杜以 《長曆》推之,此年無閏,故知此

「閏」字當為 「門五」,又 「月」當為 「日」

也。晉人分四軍為三番,以二番為待楚之備,

一番以攻鄭之門。一番一門,以癸亥初攻,每

門五日,積十五日,欲以苦鄭而來楚也。楚不

敢來,鄭猶不服。至明日戊寅,濟於陰阪,復

侵鄭外邑,而後歸也。鄭都洧水之旁,故知陰

阪,洧津也。衛氏難雲: 「案昭二十年朔旦冬

至,其年雲 『閏月,戊辰,殺宣姜』,又二十

二年雲 『閏月,取前城』,並不應有閏。而傳

稱閏,是史之錯失,不必皆在應閏之限。杜豈

得雲 『此 年 不 得 有 閏』,而 改 為 『門 五 日』

也? 若然,閏月殺宣姜,閏月取前城,皆為

『門五日』乎?」秦氏釋雲: 「以傳雲 『三分四

軍』,又雲 『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既言

三分,則三番攻門,計癸亥至戊寅十六日,番

別攻門五日,三五十五日。明日戊寅,濟於陰

阪,上下符合。故杜為此解。」

蘇氏又雲:

案 《長曆》 襄十年十一月丁未是二十四日,

十一年四月己亥是十九日。據丁未至己亥一百七十

三日。計十年十一月之後,十一年四月之前,除兩

個殘月,唯置四個整月。用日不盡,尚餘二十九

日。故杜為 《長曆》於十年十一月後置閏。既十

年有閏,明九年無閏也。[2]876 - 876

蘇氏雲: 「案 《長曆》襄十年十一月丁未是二

十四日,十一年四月己亥是十九日。據丁未至己亥

一百七十三日。計十年十一月之後,十一年四月之

前,除兩個殘月,唯置四個整月。用日不盡,尚餘

二十九日。故杜為 《長曆》於十年十一月後置閏。

既十年有閏,明九年無閏也。」[2]875 - 876

蘇氏之說只

能證明襄十年十一月至十一年四月之間有一閏月,

不能證明九年無閏。其十年有閏則九年必無閏之說

極為荒唐。

衛氏難雲: 「案昭二十年朔旦冬至,其年雲

『閏月,戊辰,殺宣姜』,又二十二年雲 『閏月,

取前城』,並不應有閏。而傳稱閏,是史之錯失,

不必皆在應閏之限。杜豈得雲 『此年不得有閏』,

而改為 『門五日』也? 若然,閏月殺宣姜,閏月

取前城,皆為 『門五日』乎?」[2]875

其說甚是。

杜以己意為《春秋長曆》,後王韜、日本人新城

新藏考訂之《春秋長曆》,皆以杜意為是,杜以《長

歷》推此年無閏自然與王韜、日本人新城新藏考訂

之《春秋長曆》相符,不相符反而奇怪了。日本人新

城新藏考訂之《春秋長曆》不能作為研究《左傳》的

《聖經》,對其說要進行具體分析,絕不可盲目信奉。

日本人新城新藏考訂之《春秋長曆》以襄九年無閏

明顯以杜意為是,而杜之「門五日」之說彷彿天方夜

譚,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蘇氏襄十年有閏則九年必無閏之說極為荒唐,

即在沒有可靠證據否定襄九年有閏月之情況下,當

充分尊重 《左傳》之記載,以襄九年有閏月為是。

退一萬步講,就算 《左傳》此處之記載有誤,

那也是 《左傳》之記載錯誤,不能說 《左傳》此

處之記載就沒有 「閏月」這兩個字。《左傳》昭二

十年朔旦冬至,其年雲 「閏月,戊辰,殺宣姜」,

又二十二年雲 「閏月,取前城」,並不應有閏。而

傳稱 閏,是 史 之 錯 失,不必皆在應閏之限。即

《左傳》在產生之日因史之錯失,本不應有閏,而

傳稱閏者甚多,即 《左傳》此處記載之 「閏月」

自 《左傳》產生之日就存在。《浙江大學藏戰國楚

簡》左第 67 簡與第 67 簡綴合無 「閏月」,則 《浙

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就十分可疑。《浙江大學藏戰

國楚簡》此處無 「閏月」只能是綜合杜預、王韜、

日本人新城新藏考訂之 《春秋長曆》襄九年無閏

之說的直接結果,卻疏忽了 《左傳》此處記載之

「閏月」自 《左傳》產生之日就存在的事實, 《浙

江大學藏戰國楚簡》此處無 「閏月」終於露出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是偽作的馬腳。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1 簡: 「晉侯問

於士之弱」[1]左第11簡

《左傳》襄公九年:

九年,春,宋災。樂喜為司城以為政。使

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

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

塗,巡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具正

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閱討右官,

官庀其司。向戌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庀刑

器,亦如之。使皇鄖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

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釒且吾庀府守,令司宮、

巷伯儆宮,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於

四墉,祀盤庚於西門之外。晉 侯 問 於 士 弱,

曰: 「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

故?」對曰: 「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

咮,以 出 內 火。 是 故 咮 為 鶉 火, 心 為 大

火。」[2]861 - 866

杜注云: 「樂喜,子罕也,為政卿,知將有火

災,素戒為備火之政。」[2]861

杜注云: 「華臣,華元

子,為司徒。」[2]863

杜注云: 「( 華閱) 亦華元子,

代元為右師。」[2]863

杜注云: 「向戍,左師。」[2]863

注云: 「樂遄,司寇。」[2]863

杜注云: 「皇鄖,皇父

充石之 後。」[2]864 杜 注 雲: 「弱,士 渥 濁 之 子 庄

子。」[2]866

邢文 《浙 大 藏 簡 辨 偽 ( 上) ———楚 簡 〈左

傳〉》雲: 「『士弱』是人名,作偽者妄改,在人名

之中插入之字,是作偽的硬傷。」[3]邢文之說實誤。

楊樹達 《古書疑義舉例續補》卷一 「人姓名

之間加助字例」條: 「王引之 《經傳釋詞》卷九

雲: 《禮記·射義》公罔之裘。鄭注曰: 『發聲

也。』僖二十四年 《左傳》: 『介子推。』杜注曰:

『之,語 助。』 凡春秋人名中有 『之』 字 者 皆 仿

此。」[4]186

楊樹達 《古書疑義舉例續補》卷一 「人

姓名之間加助字例」條楊樹達按: 「庄八年 《左

傳》,有石之紛如。又二十八年有耿之不比。 《論

語·雍也》篇有孟之反。《孟子·離婁》篇有庾公

之斯、尹公之他。皆姓名中加之字者也。例證甚

多,不必盡舉。」[4]186

《左傳》僖公三十年: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

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

之狐言於鄭伯曰: 「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

君,師必退。」 公從之。辭曰: 「臣之壯也,

— 55 —

猶不 如 人; 今 老 矣,無 能 為 也 已。」 公 曰:

「吾不能早用子,今急 而 求 子,是 寡 人 之 過

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

而出。見秦伯曰: 「秦、晉圍鄭,鄭既知亡

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

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 鄰之

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

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

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

也。夫晉,何厭之有? 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

封。不闕秦,焉取之? 闕秦以利晉,唯君圖

之。」秦伯說,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

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 「不可。

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

失其所與,不知; 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

也。」亦去之。[2]463 - 464

由佚之狐、燭之武可知,《左傳》在一個整體

段落之中所有姓名之間皆加之字。

人姓名之間可加助字之,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

簡》左第 11 簡似乎不偽,其實不然,士弱之間加

助字之恰恰露出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作偽

之破綻。士弱之上還有樂喜、華臣、華閱、向戍、

樂遄等人,依例也應該在其姓名之間加助字之,而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於士弱之上之樂喜、華

臣、華閱、向戍、樂遄等人姓名之間並未加助字

之。《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1 簡於士弱之

間加助字之,其故意賣弄、顧此失彼之跡昭然若

揭,其作偽之痕迹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

《左傳》襄公九年:

秦景公使士雃乞師於楚,將以伐晉,楚子

許之。子囊曰: 「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

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

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

力於農穡,韓厥老矣,知罃稟焉以為政。范匄

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

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

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

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

圖之! 」王曰: 「吾既許之矣,雖不及晉,必

將出師。」秋,楚子師於武城,以為秦援。秦

人侵晉。晉飢,弗能報也。[2]872 - 873

王引之 《經義述聞》卷十八 「范匄少於中行

偃而上之」條: 「九年傳: 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

之,使佐中軍。杜注曰: 使匄佐中軍,偃將上軍。

引之謹案: 上之二字上蓋脫中行偃三字,此言范匄

少於中行偃,而偃以匄為賢、讓之使居己上也。下

文 『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 ( 士魴二

字衍,說見下。) 使佐上軍』是其例矣。若但言上

之而不言上之之人,則文意不明。杜注 『欒黶、

士魴上 之』 雲 『黶、魴 讓 起』 而 此 不 雲 『偃 讓

匄』,則所見不已脫 『中行偃』三字。」[5]432

王引之 《經義述聞》卷十八 「欒黶、士魴上

之」條: 「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

佐上軍。杜注曰: 黶、魴讓起,起佐上軍。黶將下

軍,魴佐之。引之謹案: 士魴二字蓋因下文滕人、

薛人從欒黶、士魴而衍。杜所見本已然。蓋下軍將

次於上軍佐,韓起若不佐上軍,則欒黶當佐上軍

矣,故欒黶與韓起相讓。若士魴為下軍佐,與上軍

佐位不相近,無由讓上軍佐於韓起也。且上文韓起

少於 欒 黶,不 言 少 於 士 魴,則 不 當 有 士 魴 二

字。」[5]432 - 433

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王引之 《述聞》謂

『而』下脫 『中行偃』三字,未嘗無理。」[6]966

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王引之 《述聞》謂

『士魴』二字為衍文,證據不足。蓋知罃將中軍,

范匄佐之,中行偃則將上軍。欒黶宜為上軍佐,欒

黶讓,又使士魴亦讓,乃使韓起為之。此文所以有

『士魴』二字,王說誤。」[6]966 - 967

我認為,關鍵是 《春秋左傳》此處交代中軍、

上軍、下軍、新軍將佐,中軍、上軍、下軍、新軍

將佐共有八人,士魴在八人之中,若士魴二字為衍

文,則 《春秋左傳》此處交代中軍、上軍、下軍、

新軍將佐就不完備。《左傳》以敘述完備著稱,此

處斷不會例外。由此可見,士魴二字絕非衍文,王

引之 《經義述聞》卷十八 「欒黶、士魴上之」條

以士魴二字為衍文實誤。杜注曰: 「黶、魴讓起,

起佐上軍。黶將下軍,魴佐之。」韓起少於欒黶,

而欒黶、士魴上之,則韓起少於也必士魴,否則,

士魴無由上之,即論資排輩當輪到士魴,士魴讓於晚

輩新人韓起。由欒黶、士魴上之知欒黶、士魴皆年長

於韓起,又因今本《左傳》言韓起少於欒黶,言不及

士魴,「而」之後又言欒黶、士魴上之,「而」在此處表

示一種對稱的相反情況,如此則「而」之前應該與

「而」之後相對稱。而之後言欒黶、士魴,則而之前

也應該是欒黶、士魴,即韓起少於欒黶之後脫「士

魴」二字。《左傳》此處文字應當是「韓起少於欒黶、

士魴而欒黶、士魴上之」。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左 第 32 簡、第 33

簡、第 34 簡綴合: 「范匄少於中行而上之吏左之

中軍 韓 起 於 得 之 少 欒 黶 而黶上之吏左之上

軍」[1]左第32簡,第33簡,第34簡欒黶之後無士魴二字,無知妄

人意在表明今本 《左傳》 此處士魴二字為衍文,

不意顧此失彼,與今本 《左傳》一樣同脫中行偃

三字,其作偽之痕迹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造成古

代文獻脫文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重文符號的使用,

古代文獻在傳抄過程中,由於漏抄重文符號或重文

符號墨跡不清晰,導致抄本脫文。 《浙江大學藏戰

國楚簡》左第 32 簡、第 33 簡、第 34 簡綴合不存

在使用重文符號的問題,因為脫文之前有而字,所

以書寫時絕不會使用重文符號。 《浙江大學藏戰國

楚簡》左第 32 簡、第 33 簡、第 34 簡綴合與今本

《左傳》一樣同脫中行偃三字,這隻能是其照抄今

本 《左傳》所致,其顧此失彼之跡昭然若揭,其

作偽之痕迹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55 簡: 「公子馬非

彶進曰。」[1]左第55簡

《左 傳》 襄 公 九 年: 「公 子馬非 趨 進,曰:

……」[2]874 《詩·大雅·棫樸》: 「芃芃棫樸,薪之

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7]996 《傳》: 「趣,

趨也。」[7]996

賈誼 《新書·連語》: 「《詩》曰: 『芃

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趨之。』此言

左右日以善趨也,故臣竊以為練左右急也。」[8]199

誼 《新書·連語》引 《詩》以趨替代趣。

《說文解字》: 「趨,走也。從走芻聲。」[9]35

「趨」為跑義。《說文解字》: 「趣,疾也。從走取

聲。」[9]35 「趣」為疾跑義。《說文解字》: 「彶,急

行也。從彳及聲。」[9]43 「彶」為快速步行義。快速

步行與跑是有本質區別的, 「彶」 絕不可替代

「趨」「趣」。

《說文解字》: 「辵,乍行乍止也。從彳從止。

凡辵之屬皆從辵。讀若《春秋公羊傳》曰『辵階而

走』。」[9]39

《春秋公羊傳》宣公六年: 「趙盾知之,躇

階而 走。」[10]333 何 休 解 詁 雲: 「躇,猶 超 遽 不 暇 以

次。」[10]333

首先,乍行乍止歷階而走不合當時的緊急

情況,而超遽不暇以次而走則符合當時的緊急情況,

故當以作躇為是。其次,許慎言辵讀若,則其後讀若

之字必不重出。即《說文解字》所謂「《春秋公羊傳》

曰『辵階而走』」必有傳寫印刷之誤,當為「《春秋公

羊傳》曰『躇階而走』」。阮元雲: 「《釋文》謂『一本

作 辵』,與《說 文》正 合,則 古 本《公 羊 》作 辵

矣。」[10]333

阮元之說誤,《釋文》所謂「一本作辵」實

由《說文解字》所謂 「辵階而走」之傳寫印刷之誤

所致,非為古本 《公羊》作辵矣,當依唐石經及

諸本以作躇為是為古。

《說文解字》: 「行,人之步趨也。從彳從亍。

凡行之屬皆從行。」[9]44 「步趨」即步行之意。

「趨」 「趣」從走,皆有跑意,從彳從辵皆步

行之意,二者有本質之區別,可謂涇渭分明,不可

混淆。彶與從辵從及之字絕不可替代趨、趣二字,

在先秦文獻中也絕無彶與從辵從及之字替代趨、趣

二字之例證,即以彶與從辵從及之字替代趨、趣二

字或曰彶與從辵從及之字可作為趨、趣二字的假借

字沒有訓詁和訓詁學之依據。這實際上也就證明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55 簡以彶與從辵從

及之字替代趨字是妄人所偽作,《左傳》流傳非以

口耳相傳,而是以文本形式流傳,彶與趨音、形相

差甚遠,絕非抄寫所能致誤如此,其必為無知妄人

有意作偽,班門弄斧,以至於弄巧成拙,終於露出

作偽之破綻。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98 簡與第 99 簡

綴合: 「福陽內啟者侯之士門焉」[1]左第98簡,第99簡 《左

傳》 襄 公 十 年: 「偪 陽 人 啟 門,諸 侯 之 士 門

焉。」[2]882

杜注云: 「見門開,故攻之。」[2]882 《說文

解字》: 「內,入也。從口 ( 《段注》作 『冂』) ,

自外而入也。」[11]340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98 簡與第 99 簡

綴合之內字書法絕非戰國書法。首先,其內字楷化

程度 極 高,絕 不 似 內 字,倒與夫字之楷體極似。

其次,先秦內字書法絕無似夫字者,甲 3 336、乙

4 540 之內字皆為入在冂之內[11]340

,入與冂書法大

小相當或人小而冂大[11]340

。井侯簋、禹鼎、子禾

子釜、中山王壺、內□爵、申簋、鄂君啟舟節、侯

馬盟書、睡虎地秦簡之內字皆為人在冂之內[11]340

人與冂書法大小相當或人小而冂大[11]340

,絕無人

大而冂小者,即先秦內字書法絕無人大而冂小者。

內字書為人大而冂小以至於似夫字者絕非戰國書

法,其必為偽作。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75 簡與第 76 簡

綴合: 「以先君之兆凥之」[1]左第75簡,第76簡 《左傳》襄

公九年: 「以先君之祧處之。」[2]876 - 877

杜注云: 「諸

侯以始祖之廟為祧。」[2]877

孔穎達正義曰: 「冠必在

廟,故先君之祧處之也。」[2]877

— 57 —

《說文解字》: 「凥,處也。從屍得幾而止。

《孝經》曰: 『仲尼凥。』凥,謂閑居如此。」[9]299

釒玄注: 「九魚切。」[9]299

徐釒玄是以凥居同為一字,以

居之讀音標註凥之讀音。包山楚簡 「居凥」連言,

這不能證明居、凥為二字,很可能是書法避免重複

之反映或曰結果。另外,包山楚簡 「居凥」連言,

只能證明居、凥關係極為密切。退一萬步講,就算

居、凥為二字,包山楚簡 「居凥」連言,則證明

凥與居意義極為接近,可以互換使用,而反證凥與

處則意義差別較大,一般不連言。

許慎 《說文解字》 引 《孝經》 曰: 「仲尼

凥。」[9]299

而今本 《孝經》曰: 「仲尼居。」[12]2 《楚

辭·天問》: 「崑崙縣圃,其凥安在?」[13]92

王逸注:

「凥,一 作 居。」[13]92 洪 興 祖 補 注: 「凥,與 居

同。」[13]92

王逸與許慎均為東漢人,其時, 「凥」,

一本 已 經 作 居,無 論 是 在 先 秦,還 是 在 兩 漢,

「居」、「凥」意義都極為接近,許慎 《說文解字》

以處釋 凥 實 誤,後世無有響應者,就 連 段 玉 裁

《說文解字注》也斷然否定了許慎 《說文解字》以

處釋凥之說。無知妄人見包山楚簡 「居凥」連言,

誤以為居、凥為二字,附會許慎 《說文解字》以

處釋凥之錯誤說法,以凥替代 《左傳》襄公九年

之處字,其不知居、凥絕非二字而許慎 《說文解

字》以處釋凥之說實誤,其作偽之跡自然也就暴

露無遺了,而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為偽作也

就昭然若揭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58 簡: 「夫帚辛苦

執嗌」[1]左第58簡

《左傳》襄公九年: 「夫婦辛苦墊隘,無

所厎 告。」[2]874 杜 注 雲: 「墊 隘,猶 委 頓。」[2]874

《釋

文》: 「隘,於懈反。」[2]874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58 簡之帚字書法

極其拙劣,偽跡十分明顯。

甲骨文、金文、戰國簡文帚字之書法皆突出帚字

之上部,無有例外。而《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58 簡帚字之書法卻突出帚字之下部,致使帚字之上

部極不明顯,其必為偽作無疑。

甲骨文 「帚」「婦」為二字,從文字產生之實

際情況來看,必是先有帚之概念及帚字,然後才可

能有執帚之女之概念及婦字。絕不可能是先有婦之

概念及婦字,然後才有帚之概念及帚字。故甲骨文

「帚」 「婦」為二字,且先有帚而後有婦。甲骨文

中婦之概念絕大在多數情況下書寫為婦,只在極少

數情況下書寫為帚,就是此極少數情況下所書寫之

帚是帚還是婦尚有爭議。現在可見之春秋戰國之文

獻及出土材料,婦之概念均書寫為婦而無書寫為帚

者。《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58 簡婦之概念

書寫為帚,其必為偽作無疑。

《春秋穀梁傳》昭公十九年: 「不弒而曰弒,

責止也。止曰: 『我與夫弒者。』不立乎其位,以

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

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14]299

范注: 「嗌,

喉也。」[14]299

楊士勛疏: 「嗌音益,咽喉也。」[14]299

《莊子·桑庚楚》: 「兒子終日嗥而嗌不嘎,和之至

也。」[15]785

成玄英疏: 「嗌,喉塞也。」[15]787 《釋

文》: 「『而嗌』音益。」[15]787 「嗌」音益,則嗌為

伊昔反,與於懈反之隘在先秦語音絕不相同或相

近,且二者意義有專指,在先秦時代嗌、隘絕不可

相互替代或曰互為假借字,也無在先秦時代嗌、隘

相互替代或曰互為假借字之例證,即在先秦時代

嗌、隘相互替代或曰互為假借字沒有訓詁和訓詁學

之依據。

《呂氏春秋·十二紀·季夏紀·音初》: 「鳴作

謚隘。」[16]卷六第十一葉先秦文獻之中謚隘涇渭分明,絕

無例外,漢以後因語音變化始有謚隘替代之語言現

象。畢沅曰: 「孫雲: 《安陸昭王碑文》注引作隘

隘。」[16]卷六第十一葉許維遹案: 「作隘隘是。 《玉燭寶

典》 引 作 夜 鳴 作 嗌 嗌。嗌 隘 聲 同,皆 象 燕 鳴

也。」[16]卷六第十一葉陳奇猷案: 「謚隘蓋象燕鳴,猶今

作 『咿呀』 ( 謚隘與咿呀同音) 。宋慈褒謂當作

『謚謚』,馮振謂當作 『隘隘』,許維遹謂當作 『隘

隘』,蔣維喬謂當作 『嗌嗌』,皆無謂之爭辯,今

不具引。」[17]347

由此可見,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左第 58 簡有漢以後因語音變化始有之嗌隘替代之

語言現象,其必為偽作無疑。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4 簡: 「唐氏之

火□伯」[1]左第14簡 《左傳》襄公九年: 「陶唐氏之火

— 58 —

遼東學院學報 ( 社會科學版) 第 15 卷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2]867 - 868

注云: 「陶唐,堯有天下號。閼伯,高辛氏之子。

傳曰 『遷閼伯於商丘,主辰』。辰,大火也,今為

宋星。然則商丘在宋地。」[2]867

孔穎達正義曰:

《史記·五帝本紀》雲: 「帝堯為陶唐

氏。」是堯有天下,以陶唐為代號也。氏猶家

也。古言高辛氏,陶唐氏,猶言周家,夏家

也。閼伯,高辛氏之子。遷閼伯於商丘,主

辰,皆昭元年傳文也。 《爾雅》以大火為大

辰,是辰為大火也。昭十七年傳雲: 「宋,大

辰之虛。」是大火為宋星也。閼伯已居商丘,

祀大火。今大火為宋星,則知宋亦居商丘。以

此明之,故云 「然則商丘在宋地」也。 《釋

例》雲: 「宋、商、商丘,三名一地,梁國雎

陽縣也。傳曰: 『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

祀大火。』又曰: 「宋,大辰之虛也。』然則商

丘在宋,或以為漳水之南,故殷虛為商丘,非

也。」是由商丘所在不明,故 《釋例》與此注

俱以閼伯明之。[2]867 - 868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左第 14 簡無正字,

伯上之字為門下加一火字,閼伯之閼字無楚簡文可

資參考,閼伯之閼字筆畫繁多,極不好寫,無知妄

人竟然隨意造字,捏造一上門下火之字, 《浙江大

學藏戰國楚簡》為極其拙劣之偽作自不待言。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 簡: 「九年春

宋烕」[1]左第1簡 《春秋》襄公九年: 「九年,春,宋

災。」[2]860

杜注曰: 「天火曰災。」[2]860 《左傳》襄公

九年: 「九年,春,宋災。」[2]861

災是天災,《春秋》

是講災異的,災在 《春秋》經傳中具有極其重要

的意義,即災在 《春秋》經傳中絕不應該出現傳

寫錯誤,如此則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

簡將災字誤寫為 「烕」字就十分可疑。《春秋公羊

傳》之 《春秋經》 襄公九 年: 「九 年,春,宋

火。」[10]427 《春秋公羊傳》: 「曷為或言災? 或言

火? 大者曰災,小者曰火。」[10]427 《春秋公羊傳》

之 《春秋經》之火絕非災之訛,而是 《春秋公羊

傳》之 《春秋經》原本如此。

《說文解字》: 「烕,滅也。從火、戌。火死於

戌,陽氣至戌而盡。 《詩》曰: 赫赫宗周,褒姒烕

之。」[9]210

烕是人禍,而不是天災。 《春秋》講災

異,天災人禍,涇渭分明。《說文解字》: 「烖,天

火曰烖。」[9]209

許慎 《說文解字》之烖字極不常用,

也就是說許慎 《說文解字》收有烖字,在實際使

用中均用災或災字,從現存文獻和出土材料來看基

本上沒有例外。《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 簡

之烕字是無知妄人要務求其古,想寫許慎 《說文

解字》之烖字,但許慎 《說文解字》之烖字只有

小篆,無楚簡文字可資參考,無知妄人就摹寫睡虎

地秦簡書法以冒充楚簡文字,無知妄人誤以為睡虎

地秦簡之烕字即許慎 《說文解字》之烖字,《浙江

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1 簡之烕字與睡虎地秦簡

之烕字完全相同、難分彼此就是明證,自然也就露

出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作偽之破綻。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左第 32 簡: 「韓

骨」[1]左第32簡今本 《左傳》 凡韓厥均作韓厥,今本

《春秋穀梁傳》凡韓厥也均作韓厥。《春秋公羊傳》

之 《春秋經》 襄公元年: 「夏,晉韓屈帥師伐

鄭。」[10]413 《春秋公羊傳》之 《春秋經》韓厥作韓

屈,《列子·楊朱》: 「禽骨厘聞之。」[18]229 「禽骨

厘」《經典釋文》作 「禽屈厘」[18]229

,可見,「骨」

「屈」可通用。無知妄人以 「骨」代 「屈」,以韓

骨代韓厥,這表面上看似乎絕無問題,似乎 《浙

江大學藏戰國楚簡》左第 32 簡有了一點古意,但

這恰恰露出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作偽之破

綻。 《春秋公羊傳》是口耳相傳至漢代始書於竹

帛,而 《左傳》是以文本形式流傳的,《春秋穀梁

傳》在先秦時代即有古文文本流傳[19],所以,《左

傳》和 《春秋穀梁傳》 韓厥之名均固定為韓厥,

沒有變化,而 《春秋公羊傳》是口耳相傳至漢代

始書於竹帛,故韓厥之名未固定,有書為韓屈者。

無知妄人在作偽時不知 《春秋》經傳流傳的特點,

班門弄斧,終於露出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作偽之破綻。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至第 1 簡: 「庚子南

門正鵲巢」[1]至第1簡 《大戴禮記·夏小正》: 「四月:

昴則見。初昏,南門正。」[20]35 《傳曰》: 「南門者,

星也。歲 再 見,一 正,蓋大正所取法也。」[20]35

《呂氏春秋·十二紀·季冬紀·季冬》: 「季冬之

月: ……雁北鄉。鵲始巢。」[17]622

高誘注: 「雁在彭

— 59 —

第 1 期 楊德春: 浙江大學藏簡辨偽蠡之澤,是月皆北鄉,將來至北漠也。鵲,陽鳥,

順陽而動,是月始為巢也。」[17]624

首先,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至第 1 簡將

《夏小正》之南門正與 《呂氏春秋》之鵲始巢拼湊

在一起,其偽跡十分明顯。《夏小正》雲四月南門

正,《呂氏春秋》雲季冬之月鵲始巢,無知妄人卻

將四月與季冬之月的天文現象與自然現象強行拼湊

在一起,如同關公戰秦瓊,可見, 《浙江大學藏戰

國楚簡》是偽作中之最拙劣者。其次, 《夏小正》

雲四月南門正, 《呂氏春秋》雲季冬之月鵲始巢,

《呂氏春秋》是最晚的先秦文獻之一,代表當時學

術的最高成就,鵲始巢之時間只精確到月,也只能

精確到月。《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至第 1 簡雲庚

子日南門正而鵲巢,精確到了日,鵲始巢於何日就

是當今信息時代也無精確之日期,無知妄人作偽之

無知與狂妄可見一斑,《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是

無知妄人之偽作昭然若揭。

參考文獻:

[1] 曹錦炎,整理. 浙江大學藏戰國楚簡 [M]. 杭州: 浙江大學出版社,2011.

[2][唐] 孔穎達. 春秋左傳正義 [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3] 邢文. 浙大藏簡辨偽 ( 上) ———楚簡 《左傳》[N]. 光明日報,2012 - 05 - 28 ( 15) .

[4][清] 俞樾. 古書疑義舉例五種 [M]. 北京: 中華書局,1956.

[5][清] 王引之. 經義述聞 [M]. 台北: 世界書局,中華民國六十四年五月再版.

[6] 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 修訂本) [M]. 北京: 中華書局,1990.

[7][唐] 孔穎達. 毛詩正義 [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8] 閻振益,鍾夏. 新書校注 [M]. 北京: 中華書局,2000.

[9][漢] 許慎. 說文解字 [M]. 北京: 中華書局,1963.

[10][唐] 徐彥. 春秋公羊傳註疏 [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1] 臧克和,王平. 說文解字新訂 [M]. 北京: 中華書局,2002.

[12][宋] 邢昺. 孝經註疏 [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3][宋] 洪興祖. 楚辭補註 [M]. 北京: 中華書局,1983.

[14][唐] 楊士勛. 春秋穀梁傳註疏 [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5][清] 郭慶藩. 莊子集釋 [M]. 北京: 中華書局,1961.

[16] 許維遹. 呂氏春秋集釋 [M]. 北京: 中國書店,1985.

[17] 陳奇猷. 呂氏春秋新校釋 [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8] 楊伯峻. 列子集釋 [M]. 北京: 中華書局,1979.

[19] 楊德春. 《春秋穀梁傳》在先秦時代即有古文文本流傳 [J]. 南通大學學報,2011 ( 4) .

[20][清] 王聘珍. 大戴禮記解詁 [M]. 北京: 中華書局,1983.

( 責任編輯: 雷會生)

歷史學家李學勤: 由戰國竹簡「清華簡」證明:秦始皇一族是崇尚儒學的殷商遺民

http://mypaper.pchome.com.tw/billdn/post/1330733466

劉逢祿:《左傳》不傳《春秋》、《春秋左傳》是劉歆作偽而成

http://mypaper.pchome.com.tw/billdn/post/1330484991


推薦閱讀:

【左傳】襄公(11---20)
【左傳】哀公(10---18)
【左傳】成公(1---9)
白話左傳--閔公
白話左傳--僖公

TAG:大學 | 收藏 | 浙江 | 左傳 | 浙江大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