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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閨蜜叫紫鵑

紫鵑,名字起清新脫俗,符合黛玉的詩意,黛玉還有個丫鬟起名叫雪雁,這自然是主人身份情操的另一種表現。這裡略帶一筆,賈府里丫鬟的名字,起的還是很有特色的,暗合各自主子的身份。例如寶玉的丫鬟,襲人,晴雯,麝月,檀雲;他給這些丫鬟起的名字多是靜物,探春的丫鬟待書、翠墨名字來源於探春的愛好;到了王夫人的丫鬟金釧、玉釧;薛姨媽的丫鬟同喜、同貴;這些名字雖然庸俗但卻是富貴氣象,也符合主人身份地位。

紫鵑原名鸚哥,是賈母房裡的二等丫頭,因見黛玉只帶了兩個人來,賈母見雪雁甚小,一團孩氣,王嬤嬤又極老,料黛玉皆不遂心省力的,便將鸚哥給了黛玉,改名紫鵑。此後伴隨著黛玉一起成長,名為主僕,情勝姐妹。

在紅樓夢中有一個現象需要特別注意,就是回目名字,如果一個角色相當重要,或者作者對此寄予很大的願望,一般都會在回目名字給予正名。在前八十回中,被直接點名的丫鬟有襲人、平兒、齡官、玉釧、鶯兒、鴛鴦、晴雯、紫鵑、香菱;所以這些人都不可以泛泛讀過,至少可以證明一點在作者心中是很有分量的,作者是很看的起他們的。否則賈府丫鬟主僕成百上千,如果不被作者心儀,這樣的好事豈能落在頭上。而曹雪芹給紫鵑的正名是慧紫鵑情辭試忙玉,在脂批中說書末尾有情榜,寶玉為情不情,黛玉為情情。那麼在回目中被正名的丫鬟基本上可以確定情榜的封號,如襲人情賢;平兒情俏;香菱為情呆;晴雯為情勇;而紫鵑則為情慧。所以紫鵑是一個特別有智慧的人,在大觀園裡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煩惱,各自的打算。而紫鵑憂慮的是黛玉的一生歸宿。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為了黛玉的幸福,紫鵑主動出擊,情急試玉。果然寶玉鬧了起來,紫鵑的戰略效果已經達到,甚至在薛姨媽說撮合寶黛的婚事時,不顧臉面,積極支持鼓勵。

紫鵑的情商;不得不說紫鵑對問題看得很透徹,對當前的情形分析的也很到位,她對黛玉說:「一動不如一靜。我們這裡就算好人家,別的都容易,最難得的是從小兒一處長大,脾氣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我倒是一片真心為姑娘。替你愁了這幾年了,無父母無兄弟,誰是知疼著熱的人?趁早兒老太太還明白硬朗的時節,作定了大事要緊。俗語說,『老健春寒秋後熱』,倘或老太太一時有個好歹,那時雖也完事,只怕耽誤了時光,還不得趁心如意呢。公子王孫雖多,哪一個不是三房五妾,今兒朝東,明兒朝西?要一個天仙來,也不過三夜五夕,也丟在脖子後頭了,甚至於為妾為丫頭,反目成仇的。若娘家有人有勢的還好些,若是姑娘這樣的人,有老太太一日還好一日,若沒了老太太,也只是憑人去欺負了。所以說,早拿主意要緊。姑娘是個明白人,豈不聞俗語說:『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

紫鵑的這一段話一定不要泛泛讀過,她為什麼要說一定要在老太太健在的時候,作定了大事。由此可以得知寶黛的婚姻關係整個賈府都是明了的,就連賈璉的小廝興兒也曾對有二姐三姐說過:「只是他已有了,只未露形。將來準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則都還小,故尚未及此。再過三二年,老太太便一開言,那是再無不準的了。」鳳姐生病時和平兒計劃府內的花銷時也說過:「寶玉和林妹妹,他兩個一娶一嫁,可以使不著官中的錢,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來。」但前提是賈母還硬朗的時候,對於高鶚續書王熙鳳使的掉包計,賈母是主謀這完全是歪曲曹雪芹的本意。王夫人不支持寶玉娶黛玉是很正常可以理解的。故而在賈母活著的時候,王夫人是作不了寶玉婚姻的主。但是賈母如果去世後呢?所以紫鵑的這一段話對後文是有警示的。

黛玉能有紫鵑這樣的丫鬟是黛玉的福氣,用紫鵑自己的話說:「偏生她又和我極好,比她蘇州帶來的還好十倍,一時一刻,我們兩個離不開。我如今心裡卻愁,她倘或要去了,我必要跟了她去的。我是合家在這裡,我若不去,辜負了我們素日的情腸,若去,又棄了本家。所以我疑惑,故設出這謊話來問你,誰知你就傻鬧起來。」 可反過來說,為什麼紫鵑會和黛玉關係極好?都說黛玉清高自許,目下無塵。那是不知黛玉之本性,林黛玉和賈寶玉是同樣沒有階級觀念的人,這一種理念不是大觀園所有的主子都具備的。在文本中,紫鵑伺候寶玉回來是和黛玉在一個床上躺著的。這哪裡還有丫鬟與小姐的區別。以探春之威,寶釵之嚴,惜春之冷是斷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紫鵑的人品;書中沒有刻意的描寫,但是紫鵑說話還是很公道的,比如她敢批評黛玉,說黛玉小性,常歪派寶玉。在大觀園裡每個丫鬟似乎都有缺點,如襲人被其他丫鬟諷為哈巴狗;晴雯被罵成狐狸精,司棋犯淫,入畫有盜,小紅撿高枝爬等等。這麼多丫鬟裡面,唯獨紫鵑似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既不狐假虎威,也不趨炎附勢.在賈府這個大染缸里居然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實屬不易。雖然和黛玉相處有近朱者赤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自身的清潔自好,與黛玉屬於相互感染相互影響。

紫鵑的結局;在高鶚續書中紫鵑跟隨惜春出家了,想必這不會是作者的願意吧。不過在前八十回中對紫鵑的結尾沒有提及一點蛛絲馬跡,所以不敢妄猜。

在結尾處,我想大觀園裡那麼多丫鬟,如果讓你挑一個人服侍自己,你會挑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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