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邪惡妓女
《金瓶梅》中妓女眾多,但基本都屬於「私院」、即「私窠子」。這些妓女可分為兩類,一類是雖與西門慶來往,但大多只是在喜慶時節找來宴席彈唱、或者陪伴官員的,如韓金釧、韓玉釧、董嬌兒、秦玉芝、齊香兒等。另一類是與西門慶關係密切的,即書中經常提到的「本司三院」——吳、李、鄭三家。這「本司」是指教坊司,那麼她們是否屬於官方妓院呢?不是的,她們雖然頂著「三院」這個名頭,實際上只是私院中的「樂戶」而已。所謂「樂戶」,都是其母年少時是妓女,後來把衣缽傳給女兒、自己則做了老鴇。
吳家的妓女名叫吳銀兒,原被花子虛包下,花子虛死後就投靠了西門慶。吳銀兒與李瓶兒很投緣,在李瓶兒憂鬱悲痛之際常陪著她聊天、下棋,後來還做了乾女兒。她脾性較柔和,不惹是生非,但在李瓶兒咽氣時卻不在身邊,直至後來看到李瓶兒贈她的衣物才「哭的淚如雨點似的」。
李家原來的當家妓女是李嬌兒,後來成了西門慶的二房,衣缽就傳給她的侄女李桂卿、李桂姐姊妹倆。西門慶娶了潘金蓮後不久就梳籠了李桂姐,這李桂姐可不是一般人物,小說中她與潘金蓮「鬥法」十分精彩,可謂棋逢敵手。她不但與吳銀兒勾心鬥角,還鼓動李嬌兒發難,後來又與王三官、西門慶構成三角關係,鬧得不可開交。
鄭家的妓女也是姊妹倆:鄭愛香與鄭愛月。西門慶在疏遠了李桂姐以後迷上了鄭愛月,鄭愛月年輕美貌,又善矯揉造作。誰知這樣一個美人,竟是一個工於心計、綿里藏針的角色,西門慶後來家破人亡,與她有著直接的關係。
小說所有妓女中,就數李桂姐、鄭月兒兩人最為邪惡。
李桂姐在小說第一回即從應伯爵口中帶出,聽說她如何如何漂亮,西門慶當時就動心了。第十一回,李桂姐正式登場,她是應招上西門府彈唱來的。西門慶要梳籠這女子,又被應伯爵、謝希大兩個一力攛掇,就上了道兒。次日,使小廝往家去拿五十兩銀子,段鋪內討四件衣裳,要梳籠桂姐。那李嬌兒聽見要梳籠她的侄女兒,如何不喜?連忙拿了一錠大元寶,付與玳安,拿到院中打頭面,做衣服,定桌席,吹彈歌舞,花攢錦簇,飲三日喜酒。
潘金蓮得知西門慶住在院里迷戀李桂姐,醋心大發,一次忍不住道:「十個九個院中淫婦,和你有甚情實!常言說的好:船載的金銀,填不滿煙花寨。」金蓮只知說出來,不防李嬌兒見玳安自院中來家,便走來窗下潛聽。見金蓮罵她家千淫婦萬淫婦,暗暗懷恨在心。
西門慶有半月不回家了,潘金蓮慾火難忍,與孟玉樓帶來的小廝琴童通姦,後來西門慶回來得知此事,把潘金蓮打了一頓。
到第二日,西門慶正生日。有周守備、夏提刑、張團練、吳大舅許多官客飲酒,拿轎子接了李桂姐並兩個唱的,唱了一日。李嬌兒見她侄女兒來,引著拜見月娘眾人,在上房裡坐吃茶。請潘金蓮見,連使丫頭請了兩遍,金蓮不出來,只說心中不好。到晚夕,桂姐臨家去,拜辭月娘,又親自到金蓮花園角門首:「好歹見見五娘。」那金蓮聽見她來,使春梅把角門關得鐵桶相似,說道:「娘吩咐,我不敢開。」這花娘遂羞訕滿面而回,從此二人結仇。
西門慶幾天不去李家院內,桂姐更不高興了。一次,西門慶在桂姐面前誇耀如何打潘金蓮,桂姐反手向西門慶臉上一掃,說道:「沒羞的哥兒,你就打她?」西門慶道:「你還不知我手段,除了俺家房下,家中這幾個老婆丫頭,但打起來也不善,著緊二三十馬鞭子還打不下來,好不好還把頭髮都剪了。」桂姐道:「我見砍頭的,沒見吹嘴的,你打三個官兒,唱兩個喏,誰見來?你若有本事,到家裡只剪下一柳子頭髮,拿來我瞧,我方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子弟。」
那西門慶被她一激,第二天果然硬逼著潘金蓮剪下一縷頭髮來交給李桂姐,桂姐一面叫桂卿陪著他吃酒,走到背地裡,把婦人頭髮早絮在鞋底下,每日踹踏。
潘金蓮被剪了頭髮,怒火無法發泄,聽劉婆子說其老公會回背,便趕緊請了這個瞎子來,那賊瞎說:「今歲流年甲辰,歲運並臨,災殃立至。命中又犯小耗勾絞,兩位星辰打攪,雖不能傷,卻主有比肩不和,小人嘴舌,常沾些啾唧不寧之狀。」婦人聽了,說道:「累先生仔細用心,與我回背回背。」經過回背以後,西門慶果然不去桂姐家了,潘金蓮很得意,以為回背有了作用,實際上是因為西門慶此時正與李瓶兒打得火熱。
西門慶娶了李瓶兒,十一月下旬一個雪夜,西門慶又在應、謝、祝三人簇擁下去了李家,誰知李桂姐接了一個叫丁二官的嫖客已兩天了,此時正在房中飲酒,老虔婆謊說桂姐到五姨媽家祝壽去了。不防西門慶往後邊更衣去。也是合當有事,忽聽東耳房有人笑聲。西門慶更畢衣,走至窗下偷眼觀覷,正見李桂姐在房內陪著一個戴方巾的蠻子飲酒。由不的心頭火起,走到前邊,一手把吃酒桌子掀翻,碟兒盞兒打的粉碎。喝令跟馬的平安、玳安、畫童、琴童四個小廝上來,把李家門窗戶壁床帳都打碎了,並賭誓再不踏她門來。
李家知道不能斷了西門慶這個財路,趕緊請應、謝兩人喝酒,動員兩人做說客,只隔一天,大雪中又把西門慶邀到李家,向他賠禮。誰知此事早被潘金蓮料著,這時孟玉樓、李瓶兒、潘金蓮三人正在閑聊,玉樓問道:「今日他爹大雪裡那裡去了?」金蓮道:「我猜他一定往院中李桂兒那淫婦家去了。」玉樓道:「打了一場,賭誓再不去,如何又去?咱每賭甚麼?管情不在她家。」金蓮道:「李大姐做證見,你敢和我拍手么?我說今日往她家去了。前日打了淫婦家,昨日李銘那忘八先來打探子兒。今日應二和姓謝的,大清早晨,勾使鬼勾了他去。我猜老虔婆和淫婦鋪謀定計叫了去,不知怎的撮弄,陪著不是,還要回爐復帳,不知涎纏到多咱時候。」
西門慶做官上任,官哥滿月那天開宴為歡,叫了四個妓女,飲酒彈唱。其中吳銀兒、李桂姐因第二天還有宴請,兩人約好明天一起過來。
李桂姐到家,見西門慶做了提刑官,與虔婆鋪謀定計。次日,買了四色禮,做了一雙女鞋,教保兒挑著盒擔,絕早坐轎子先來,要拜月娘做乾娘。進來先向月娘笑嘻嘻拜了四雙八拜,然後才與她姑娘和西門慶磕頭。把月娘哄的滿心歡喜,因問:「吳銀姐和那兩個怎的還不來?」桂姐道:「吳銀兒,我昨日會下她,不知怎的還不見來。前日爹吩咐教我叫了鄭愛香兒和韓金釧兒,我來時她轎子都在門首,怕不也待來。」言未了,只見銀兒和愛香兒,又與一個穿大紅紗衫年小的粉頭,提著衣裳包兒進來,先望月娘磕了頭。吳銀兒看見李桂姐脫了衣裳,坐在炕上,說道:「桂姐,你好人兒!不等俺每等兒,就先來了。」桂姐道:「我等你來,媽見我的轎子在門首,說道:『只怕銀姐先去了,你快去罷。』誰知你每來的遲。」
那李桂姐賣弄她是月娘乾女兒,坐在月娘炕上,和玉簫兩個剝果仁兒、裝果盒。吳銀兒三個在下邊杌兒上,一條邊坐的。那桂姐一徑抖搜精神,一回叫:「玉簫姐,累你,有茶倒一甌子來我吃。」一回又叫:「小玉姐,你有水盛些來,我洗這手。」那小玉真箇拿錫盆舀了水,與她洗手。吳銀兒眾人都看的睜睜的,不敢言語。
元宵前幾天,月娘替官哥與喬大戶家的長姐做了親,定下元宵李瓶兒生日那天擺酒,晚上看燈。那日院中吳銀兒先送了四盒禮來,又是兩方銷金汗巾,一雙女鞋,送與李瓶兒上壽,就拜乾女兒。李桂姐只到次日才來,見吳銀兒在這裡,便悄悄問月娘:「她多咱來的?」月娘如此這般告她說:「昨日送了禮來,拜認你六娘做乾女兒了。」李桂姐聽了,一聲兒沒言語。一日只和吳銀兒使性子,兩個不說話。
當夜兩人都在西門府過夜,誰知發生了李嬌兒房中丫環夏花兒偷金的事情,西門慶把丫環打了一頓。李嬌兒領夏花兒到房裡,李桂姐甚是說夏花兒:「你就拾了些東西,來屋裡悄悄交與你娘。就弄出來,她在旁邊也好救你。你怎的不望她題一字兒?剛才這等拶打著好么?乾淨傻丫頭!常言道:穿青衣,抱黑柱。剛才這等掠掣著你,你娘臉上有光沒光?」又說她姑娘:「你也忒不長俊,要是我,怎教他把我房裡丫頭對眾拶恁一頓拶子!有不是,拉到房裡來,等我打。前邊幾房裡丫頭怎的不拶,只拶你房裡丫頭!你是好欺負的,就鼻子口裡沒些氣兒?等不到明日,真箇教他拉出這丫頭去罷,你也就沒句話兒說?你不說,等我說。休教他領出去,教別人笑話。你看看孟家的和潘家的,兩個就是狐狸一般,你怎斗的她過!」因叫夏花兒過來,問他:「你出去不出去?」那丫頭道:「我不出去。」桂姐道:「你不出去,今後要貼你娘的心。凡事要你和她一心一計。不拘拿了甚麼,交付與她。也似元宵一般抬舉你。」
李桂姐自正月後一直未到西門府來,後來西門慶從伯爵口中才知她出事了。原來是孫天化、祝實念兩位好兄弟及小張閑替她與另一妓女齊香兒勾上了招宣府的公子王三官。這王三官是東京六黃太尉的侄女兒女婿,老公公惱了,將這幾個人的名字送與朱太尉,朱太尉批行東平府,著落本縣拿人。昨日把老孫、祝麻子與小張閑都從李桂兒家拿的去了。王三官奪門而走,李桂姐便躲在隔壁朱毛頭家過了一夜。如今官府坐名要李桂姐去東京回話。
正在說,李桂姐上西門府來了,身穿茶色衣裳,也不搽臉,用白挑線汗巾子搭著頭,雲鬟不整,花容淹淡,與西門慶磕著頭哭起來,西門慶笑道:「你起來。」因問票上還有誰的名字。桂姐道:「還有齊香兒的名字。他梳籠了齊香兒,在她家使錢,她便該當。俺家若見了他一個錢兒,就把眼睛珠子吊了。若是沾他沾身子兒,一個毛孔兒里生一個天皰瘡。」
西門慶派人去衙門打點,官府說是京里案子,不敢應承,只得派來保帶上銀兩去東京,李桂姐也住在西門府避難。這西門慶仗著春藥,不避前嫌,酒席間隙與李桂姐兩人又在雪洞兒里淫樂無度。
後來來保回來,把此事消了。李桂姐知悉後叩謝回去,臨去,西門慶說道:「事便完了,你今後,這王三官兒也少招攬他了。」桂姐道:「爹說的是甚麼話,還招攬他哩!再要招攬他,就把身子爛化了。就是前日,也不是我招攬他。」
早在李桂姐認女那天,從四個妓女的閑聊中已帶出了鄭愛月,那是李桂姐追問鄭愛月的行蹤、逼得鄭愛香說出實話。鄭愛香兒道:「常和應二走的那祝麻子,他前日和張小二官兒到俺那裡,拿著十兩銀子,要請俺家妹子愛月兒。俺媽說:『她才教南人梳弄了,還不上一個月,南人還沒起身,我怎麼好留你?』」在此可以看出,鄭愛月年紀輕輕,卻早已開始從事皮肉生意了。
第五十八回,此時李瓶兒身體已經不好,西門慶吃了胡僧葯,又奸上了王六兒。西門慶生日那天,鄭愛月正式登場。先是西門慶叫人喚四個妓女來彈唱,那人回來說:「小的叫唱的,止有鄭愛月兒不到。她家鴇子說,收拾了才待來,被王皇親家人攔往宅里唱去了。」西門慶大怒,立即叫玳安帶上鄭奉,再多帶兩個排軍,務必拿來。後來鄭愛月來了,西門慶便向鄭愛月兒道:「我叫你,如何不來?這等可惡!敢量我拿不得你來!」那鄭愛月兒磕了頭起來,一聲兒也不言語,笑著同眾人一直往後邊去了。
過了幾天,西門慶忽然想起要到鄭家院中去,玳安、春鴻隨行。到了院中,鄭愛月還在睡覺,老鴇與愛香迎接,西門慶道:「我那日叫她,怎的不去?──只認王皇親家了!」鴇子道:「俺每如今還怪董嬌兒和李桂兒。不知是老爹生日叫唱,他每都有了禮,只俺們姐兒沒有。若早知時,決不答應王皇親家唱,先往老爹宅里去了。」當天,西門慶與鄭愛月淫亂至三更方回。
八月廿三、九月十六,官哥、瓶兒相繼死去,三院的人都到西門府上供祭奠。
十一月初六,西門慶、應伯爵、李三、黃四眾人應鄭愛月邀請同到她院中,後來溫秀才也到了,鄭家還去請了吳銀兒一起作陪。酒後,鄭愛月陪西門慶到房中,兩人說了一會閑話,愛月又問:「爹連日會桂姐沒有?」西門慶道:「自從孝堂內到如今,誰見她來?」愛月兒道:「六娘五七,她也送茶去來?」西門慶道:「她家使李銘送去來。」愛月道:「我有句話兒,只放在爹心裡。」西門慶問:「甚麼話?」那愛月又想了想說:「我不說罷。若說了,顯的姐妹每恰似我背地說她一般,不好意思的。」
在西門慶再三催促下,愛月便把李桂姐如今又和王三官兒好一節說與西門慶:「怎的有孫寡嘴、祝麻子、小張閑等日逐標著在她家行走。拿著他娘子兒一副金鐲子放在李桂姐家,算了一個月歇錢。」西門慶聽了,口中罵道:「這小淫婦兒,我恁吩咐休和這小廝纏,她不聽,還對著我賭身發咒,恰好只哄著我。」愛月兒道:「爹也沒要惱。我說與爹個門路兒,管情教王三官打了嘴,替爹出氣。」西門慶把她摟在懷裡說道:「我的兒,有甚門路兒,說與我知道。」愛月兒道:「我說與爹,休教一人知道。就是應花子也休對他題,只怕走了風。」西門慶道:「你告我說,我傻了,肯教人知道!」鄭愛月道:「王三官娘林太太,今年不上四十歲,生的好不喬樣!描眉畫眼,打扮的狐狸也似。只說好風月。我說與爹,到明日遇她遇兒也不難。又一個巧宗兒:王三官娘子兒今才十九歲,是東京六黃太尉侄女兒,上畫般標緻,雙陸、棋子都會。三官常不在家,她如同守寡一般,好不氣生氣死。爹難得先刮剌上了他娘,不愁媳婦兒不是你的。」
後來,西門慶果然依照鄭愛月所說,通過文嫂與王三官之母林太太通姦,又以幫林太太調教兒子的名義,設計在王三官他們一眾人於李桂姐那兒鬼混的時候,讓提刑所拿下小張閑等五個幫閑,毒打一頓,又故意網開一面,放過了王三官、李桂姐、秦玉芝及孫、祝兩人。這幾人雖然沒有挨打,但俱已嚇得心膽俱裂。那王三官先送了西門慶五十兩銀子,後又拜西門慶做乾爹。
後來西門慶不僅再一次與林太太通姦,還想圖謀王三官娘子黃氏,殊不知他卻中了鄭愛月一箭三雕之計。她這一計不僅讓自己討得西門慶的大大歡心,又斷了李桂姐從西門慶那裡繼續獲利的財路,還使得王三官再也不敢與李桂姐公開鬼混。這正是鄭愛月的厲害之處。
當然李桂姐也不是省油的燈。西門慶死時,李嬌兒盜走了五個大元寶,在出殯之時,李桂卿同桂姐在山頭,悄悄對李嬌兒如此這般:「媽說,你摸量你手中沒甚細軟東西,不消只顧在他家了。你又沒兒女,守甚麼?教你一場嚷亂,登開了罷。昨日應二哥來說,如今大街坊張二官府,要破五百兩金銀,娶你做二房娘子,當家理紀。你那裡便圖出身,你在這裡守到老死,也不怎麼。你我院中人家,棄舊迎新為本,趨火附勢為強,不可錯過了時光。」這李嬌兒聽記在心,果然,後來李嬌兒先與月娘大吵一場、回歸妓院,接著又嫁了張二官。
所以,《金瓶梅》作者在書中這樣說:看官聽說,院中唱的,以賣俏為活計,將脂粉作生涯;早辰張風流,晚夕李浪子;前門進老子,後門接兒子;棄舊憐新,見錢眼開,自然之理。饒君千般貼戀,萬種牢籠,還鎖不住她心猿意馬。不是活時偷食抹嘴,就是死後嚷鬧離門。不拘幾時,還吃舊鍋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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