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歐國家集體背叛俄羅斯是尋求保護嗎？

東歐國家集體背叛俄羅斯是尋求保護嗎？

2008年9月11日 12:35 星期四 晴

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蘇聯為首的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發生劇烈動蕩，東歐各國的政治經濟制度發生根本性的改變，社會主義陣營在東歐解體，蘇聯也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在隨後的十多年間，除接替了蘇聯軍事、經濟遺產的俄羅斯外，大多數東歐國家無論從政治上、經濟上和軍事上都極力向西歐陣營靠攏。經過幾年的努力，屬於原蘇聯陣營的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斯洛維尼亞、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等國先後加入歐盟。在政治和經濟上東歐逐步融入西歐的背景下，大多數原蘇聯陣營國家期望國家安全也能夠迅速融入北約。

隨著東歐國家向西歐的逐步靠攏，繼承了原蘇聯軍事、經濟衣缽的俄羅斯認為美國主導下的西歐陣營對俄羅斯國家安全帶來巨大威脅，強烈反對原東歐國家加入軍事組織北約。2008年8月發生的俄羅斯與喬治亞的戰爭衝突，與其說是俄羅斯為了幫助阿布哈茲和南奧賽梯尋求獨立，還不如說是期望透過這場戰爭警告東歐各國，你們膽敢加入北約，喬治亞就是你們的下場。戰爭並沒有達到俄羅斯對東歐的威懾，反而迅速帶來連鎖反應。北約原本在波蘭建立導彈基地陷入僵局，因為俄格戰爭卻迅速獲得通過；烏克蘭、波羅的海三國對俄羅斯的行為進行譴責的同時，更是表達出了立即加入北約的願望；中亞五國對俄羅斯的冷眼旁觀和對北約的眉來眼去，更是讓俄羅斯感到陣陣心涼。

原蘇聯陣營的東歐國家極力向歐盟和北約的靠攏，一直以來對蘇聯存有某種情節的中國，在看待這一問題上，雖然沒有公開站出來支持俄羅斯，但是透過國內各種媒體和一部分代言人所傳達出來的訊息，支持和認同俄羅斯的觀點，即北約的東擴嚴重影響和危害俄羅斯的國家安全。鄙人在此不想對北約東擴到底是否對俄羅斯國家安全帶來多大危害進行分析，重點關注為什麼這些東歐國家不顧死活要向西歐和北約靠攏，難道僅僅是尋求保護傘嗎？它們為什麼有要去尋求保護傘呢？為什麼不尋求讓俄羅斯做保護傘？帶著這些疑問，站在一個相對客觀的角度來看待這些問題，也許我們更趨於理性。

從政治上來看，東歐對於蘇聯的夢魘在短時間難以擺脫。自二戰後東歐形成的蘇聯陣營，在半個世紀的歷程中，一直與西方進行著冷戰，給人類帶來的災難簡直無法估量。先不說軍備競賽帶來的地區間衝突的困擾，就以蘇聯陣營各國的政治內鬥帶來的災難，其危害程度甚至比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帶來的傷害還大。蘇聯在東歐各國推行的集權獨裁專政，對東歐各國的內政進行粗暴干涉，封鎖民眾的政治自由選擇，進行暴力奪取政權，凡是不支持執政黨的統治，都統統視為異端，進行血腥的清洗。匈牙利事件、布拉格之春等等，都是東歐各國不堪回首的政治傷痛。二戰如果給人類帶來的是肉體傷痛，那麼蘇聯給東歐各國帶去的不僅僅是肉體的傷害，更是精神的摧殘，這種精神摧殘的持續影響力遠比戰爭帶來的傷害更大更長遠。生活在那個年代的中國人也許還有刻骨銘心的感受。

從經濟上來看，蘇聯在東歐各國推行蘇聯版本的計劃經濟模式，將東歐各國的經濟拖入泥潭。一種制度的好壞取決於它是否有利於推動社會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蘇聯的計劃經濟模式，經過半個世紀的證明，顯然是歷史的倒退。蘇聯在與東歐各國合作的四十多年時間中，東西歐的人均經濟差距達到驚人的30倍以上，東歐各國的經濟發展幾乎停滯不前。蘇聯在東歐各國推行單一的經濟模式，更多是為了將東歐推向與西方對抗的前沿，而不是為了東歐各國民生的發展需要。蘇聯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顧戰略夥伴利益的行為，蘇聯失去合作夥伴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蘇聯解體其政治體制在東歐各國迅速土崩瓦解，東歐各國雖然被蘇聯奴役了近半個世紀，畢竟在這之前，各國的民主政治觀念還有很強的群眾基礎，東歐各個國家迅速恢復其民主政治制度，經濟也迅速走出蘇聯時期的泥潭，並在較短時間內，逐步獲得歐盟的認可，一些東歐國家得以加入歐盟，獲得經濟發展的有力保障。

俄羅斯走出蘇聯的政治泥潭和冷戰對抗的國際環境下，經過十多年的經濟發展，逐步恢復了以往的元氣，大國的氣勢也逐步體現出來。普京在對蘇聯進行回顧和評價時說「誰不為蘇聯解體而惋惜，誰就沒有良心；誰想恢復過去的蘇聯，誰就沒有頭腦」。蘇聯的體制在俄羅斯肯定一去不復返，但蘇聯時期的大國夢想，一直還是俄羅斯人所追求的目標，否則普京也不會發出「沒有良心」的感慨。普京甚至已不只一次對蘇聯解體發牢騷，將之形容為20世紀最大的地緣政治災難。正是俄羅斯不時透露出的大國野心夢想，加上蘇聯給東歐各國帶來的夢魘，東歐各國以及原蘇聯的絕大多數加盟共和國對現在的俄羅斯都是持懷疑的態度，至少都認為俄羅斯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夥伴。在這樣的背景下去尋求俄羅斯的保護，還不如投靠西歐的懷抱更為可靠。

從政治的穩定性來看，美國及其歐洲盟國自從十七、十八世紀的資產階級革命以來，民主政治得到了有效的發展，並表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和持續能力。雖然歷經世界大戰的衝擊，西歐各國總是能利用其政治體制的優勢，迅速恢復國家經濟和民眾的生活水平。體制的優勢決定了國家發展的優勢，這一點不僅僅是東歐各國明白，就是俄羅斯也不得不佩服。雖然俄羅斯也在向民主政治過度，歷經葉利欽、普京的治理，但民主制度的穩定性和基礎還比較薄弱，特別是普京近幾年對俄羅斯民主政治的破壞，從「總統」到「攝政王」的總理，無疑讓人看到過去一些蘇聯的影子。東歐國家在俄羅斯和西歐的取捨中，選擇美國及其歐洲盟國，從國家的未來發展和政治體制建設，無疑是一個較為明智的選擇。

從經濟的發展來看，東歐飽受計劃經濟之害，沒有理由再向俄羅斯靠攏。過去西歐經濟的一體化，促使西歐國家的經濟得到快速的發展，這一點東歐各國是看在眼裡的，一定有自己的評判標準。雖然近幾年俄羅斯依靠能源在經濟發展中取得了一定的進步，但整個工業經濟的薄弱是顯而易見的，僅以俄美貿易來看，2006年俄國對美國的單邊出口僅區區的20億美元，根本看不出是經濟大國間的經濟互動，更是體現俄羅斯經濟的寒酸。一個僅僅靠能源的國家，夢想成為經濟強國，俄羅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之於東歐各國，俄羅斯除了能源外，無法從科技和經濟發展上給予東歐各國更大的幫助，東歐轉向西歐是民生經濟的合理選擇。跟著蘇聯跑的國家，經濟發展都是一塌糊塗，跟著美歐走的，大多都發了。東歐拋棄俄羅斯也是蘇聯的後遺症。

從軍事的力量對比來看，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軍事遭受重挫，軍事力量大幅下降，雖然繼承了前蘇聯的絕大部分核力量，以俄羅斯的力量要想給東歐各國提供軍事保護是不現實的。東歐各國失去蘇聯的軍事保護後，為了尋求穩定的軍事保護，給國家經濟發展和政治穩定提供一個良好的環境，北約自然是不錯的大靠山。另外，從歷史沿革來看，俄羅斯這個國家和民族是不值得信任的。如果東歐依靠俄羅斯軍事力量尋求保護，指不定哪天又出現匈牙利事件和布拉格事變的可怕後果。俄羅斯不值得信任已經是東歐各國的共識，不能怪東歐拋棄你，只怪你蘇聯過去太對不起人。

俄格戰爭，除了同宗同祖的白俄羅斯與恐怖組織哈馬斯給予了俄羅斯的聲援外，其實就可以看出俄羅斯大國夢想的背後脆弱。東歐各國集體倒向西歐，恰恰就是印證了俄羅斯的不值得信任。東歐倒向僅僅是向西方尋求保護，這也是過於片面的看待問題，實際上是東歐民眾一種自願的政治和經濟選擇。向優秀的政治制度靠攏和先進的經濟發展模式靠攏，是任何戰爭的威脅恐嚇所不能阻止的。唯一能阻止東歐倒向西歐，那就是你的政治體制和經濟發展模式要優於他人。

東歐倒向西歐，不僅僅是尋求一個保鏢那麼簡單，而是政治體制、歷史淵源、民生髮展的一個綜合性命題。值得深思，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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