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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修道中創新藝—戴衛

戴衛,一九四三年生。齋號風骨堂,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畫藝術委員會委員,四川省美術家協會顧問,四川省詩書畫院常務副院長,國家一級美術師,國務院津貼專家。

畫家是感覺家,有感覺才有靈性,有靈性才能悟道,而悟道的基礎來自修鍊。中國畫畫家的自身修鍊即是品行、學養以及實踐能力和勞作態度的總和。蘇東坡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祗有妙手才能得到天成的文章,而要煉就丹青妙手又何其難也。

中國的繪畫藝術具有幾千年的發展史,特別是從漢唐到宋代繪畫的高峰,其間真是畫派如雲,高手林立。在歷史反反覆復的背後,傳統中國繪畫藝術的博大精深是近些年來才被大眾如夢初醒般認識到的。

我有幸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結識陳子庄先生,爾後又拜黃胄先生為師,接受蔡若虹先生教導,是他們告訴我,要想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畫家,「詩書畫缺一不可」,又規勸我:「多讀書,猛攻文、史、哲。」適逢改革開放,思想衝破了束縛自己的牢籠,敢於尋根於傳統的理念,明白了儒、釋、道才是中華文明的根基。改革開放也逐步使我們的精神和物質兩個文明得到相應的提升,才有可能買到各種精印的書籍和畫冊,又能走出國門參觀各大博物館、美術館,近距離欣賞人類現存的藝術精粹及繪畫原作。至此才能有比較、有辨別地真正認識到什麼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古國,什麼是中國畫。

中國畫大體分山水、花鳥、人物。客觀地講,自上世紀中期以來,唯人物畫發展為最好。這與引進西方繪畫基礎的素描、解剖等不無關係。而我自幼受此影響極大,從美術學院附中,直到出版社為名著插圖,深知其畫作是為廣大而普通的讀者以及文學家服務的,務求人物造型真實生動,為此我曾作過大量的素描和速寫,無形中使我受益匪淺,練就了我人物造型的基本功。

中國畫講神形兼備,因此,我至今仍認為,能賦予筆墨精神也是中國人物畫的基本功。當然要想把真實的人物造型轉化為「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筆墨造型,這種形而上與形而下的哲學關係的轉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須經歷一次藝術的蛻變過程才能實現。

為了這個轉換,我只有求助先輩,所以我主張回望傳統。我很欣賞白石老人為求學甘作先賢「走狗」的治學態度。四十年前我曾五體投地臨二王、張旭、米芾、張即之乃至於右任、劉孟伉手書法帖,一絲不苟恭恭敬敬地描紅白石老人篆刻百餘方,五十以後又重新操刀,廢寢忘食地治印成癖。至今回想起來,如果說我的畫作還有點中國畫的味道,是因為書法和篆刻的修習使我深深地領悟出中國畫要素—線的精神和筆墨的內涵,以及金石的美學奧妙,認識到書與畫不僅同源而且同宗。

中國畫論中,謝赫所講六法之首是「氣韻生動」,何以生動,除筆墨技巧之外,我以為最重要的是畫家須有涌動的激情,而往往激情又來自詩情,這就是人們通常所指的詩情畫意,中國畫歷來推崇「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東坡在《鳳翔八觀》中評王維、吳道子畫中結尾句說:「吳生雖妙絕,猶以畫工論。摩詰得之於象外,有如仙翮謝籠樊。吾觀二子皆神俊,又於維也斂衽無間言。」其中對王維褒意有加。

齊白石老先生總結自己一生:詩第一,書法第二,篆刻第三,畫第四。有人說這是齊白石在炒作,其實不然,我認為這是白石老人崇尚詩意、追求文人畫的價值觀,他曾於青年時期加入詩社,猛攻詩詞,否則他就不能脫離木工出身的匠人之氣。古典詩詞創作仍是我的弱項,沒有童子功,做起詩來往往於平仄對仗之間而有失初衷,但我以多讀詩、多思詩,廣交詩人朋友來彌補自己之不足,有時也尚可達到一定效果。比如一九八八年所作《鐘聲》能引發數十位詩人為此作詩,可見此作必有詩意。

十年前,邵大箴先生在《美術》雜誌上評述我的畫作說:「戴衛是位很善思考的畫家。他的畫一眼便可看出富於哲理,有內在的美……哲理性是戴衛人物畫的重要特性。」薛永年先生在名為《戴衛的哲理畫》一文中又說:「拜讀他的作品,首先引起的是感情波瀾,隨之又不得不進入那隱約著啟人深思的哲學畫境,那哲理不限於畫又不離於畫。」與此同時日本朋友又譽我為「中國當代畫壇另闢蹊徑的哲理畫家」。我要在此對以上理論家表示深深的敬意,是他們幫助我悟出了自己腳下的道路,肯定了我自己所作出選擇和為此付出艱辛努力的價值,使我的畫作能從詩意提升到哲理的境界,完成了一次歷史性的藝術蛻變。有專家說西畫畫的是科學,而中國畫畫的是哲學,這一語道出了中國畫的高明之處。

去年,我與眾弟子赴江西尋根寫生,作《江西行》小冊頁一本,跋語中寫道:「己丑之春,余率弟子一行十二人赴江西寫生,首登八大山人故居,以仰水墨天地之殿堂,又於景德鎮繪青花瓷以悟水墨世界之奧妙,最後尋根婺源山鄉,於青山白屋之間。可否尋得中國畫水墨精神之真諦。」

當時我還給同學們提出三個研究的主張,即我們第一要研究古人,要從傳統中尋根問祖,找思路,找技法,這是師古人;第二要研究生活,只有通過寫生才能觀天地之造化、來腕底之鬼神,這是師造化;第三要研究自己,我們是什麼人?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唯我們是經歷過後工業革命、文化大革命、全球信息網路化、全球金融風暴的現代中國人,應該說我們的見識、我們的情感與古人是不完全相同的,作為一個現代畫家如何在自己的作品中投入情感,這就是藝術作品創新的課題,我們面對歷史的長河,能留下點什麼真正屬於我們自己、屬於我們這個時代文明的痕迹,我們能做到嗎?我的回答是不知道。因為這是後人來品評的事情,但我們的責任和義務就是要精進努力地去做。

今年,我收藏一方古印,所篆七字為「老不曉事強著書」,本不想著書的我,由於種種因緣,編撰了一套畫集。我應編者之需,盡量為之提供五十餘年的作品數據和創作軌跡的實物見證,這也算是對自己長達半個多世紀藝術實踐的一次較為充分的摸底。並為之不知渡過多少個不眠之夜。奇怪的是我卻感到越忙越單純,單純便可寧靜,寧靜而可致遠,於是心中激情滿懷,蠢蠢欲動,真想立即放下手邊的瑣事作畫、習字、刻石,可見這五十餘年的創作歷程迸發出的火花,又將再次點燃那熱愛藝術的初衷,相同的是愛,不同的是火候,我預感自己將還有一次蛻變,再有十年、二十年我將把凝聚著自己最後的心血和汗水的作品獻給我的讀者,獻給我古老的中華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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