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國體制與體育的政治化

舉國體制與體育的政治化　　作者：閩寧　　舉國體制是中國計劃經濟的最後堡壘，我相信，這一體制遲早會報銷。當今世界的所有國家裡，在體育上奉行舉國體制的大多是所謂的社會主義國家，除了中國之外，還有朝鮮、古巴等少數幾個獨裁或威權政體。在非社會主義國家裡，體育活動中最具有舉國體制色彩者，當屬韓國。我的一位韓國同事就說，他的國家也是政府包攬了奧運會的各項事宜，政府也對奧運會項目傾注了大量的金錢。舉國體制的體育制度必然是以奪取獎牌為宗旨，因此，在這樣的制度下，體育活動的策略安排都與奪牌戰略息息相關。鑒於國家的財力，除了中國之外，上面這些國家不大可能在奧運會上全面進行較量。他們大體上還是根據本國原有的體育特點來實施其奧運戰略。古巴是世界公認的體育強國，但在他們的舉國體制下，也就具體扶持拳擊、棒球、田徑、籃球、排球等幾個項目。所以，古巴的體育戰略遠沒達到當年的民主德國、保加利亞、蘇聯等國的喪心病狂之狀。朝鮮國小民貧，但也有一些相對較強的項目，但這些項目也多為中國的強項，如體操、舉重，等等。朝鮮的另一重點是足球，他們在1966年的世界盃上擊敗義大利進入8強，並差點擊敗葡萄牙隊進入四強。葡萄牙隊要不是靠黑豹尤塞比奧在緊要關頭的超水平發揮，當提前回到里斯本喝咖啡。所以，足球也是朝鮮的重點項目，並且在這個項目上屢屢擊敗中國，很令他們驕傲。　　舉國體制代表著體育的政治化。在這樣的體制下必然使奧運會政治化進一步加劇。西方有學者認為，只要奧運會是以國家（nation-state）為單位，那就不可能與政治脫離關係。所以奧運會政治化是常態。但是，自從世界上有了所謂的社會主義陣營之後，奧運會就成為了社會主義國家一廂情願的政治舞台。冷戰時期，奧運會成了社會主義陣營展現社會主義國家強大實力和制度優越性的政治場域。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則把組織和參與體育賽事當作是社會的事，很難建立像蘇聯東歐國家那樣的舉國體制。除了蘇聯之外，這方面最為成功的是民主德國。除了幾次與當年的聯邦德國組團參賽之外，當年人口僅1700多萬的民主德國單獨參賽時竟多次在團體總分（國際奧委會的評分方式）上獨佔鰲頭。民主德國的良苦用心其實是「為了西德」，為了通過奧運的成就向德國人民表明，東德強於西德。　　蘇聯東歐集團不僅奉行舉國體制，而且整個體制就像機器，生產了大量的優秀運動員。但是，由於把戰場上的較量轉到了體育場域，這些國家也幹了大量的違反業餘體育道德的事情。雖然蘇聯和東歐國家未必是在奧運會上試用類固醇的始作俑者，但無疑是最大的用戶。在西方國家裡，運動員使用藥物最初僅限於職業體育當中，因為在競爭中成績越好賺的錢越多。（早年在奧運馬拉松比賽中，有人沿路喝白蘭地，但這不應被視為與後來有計劃地使用興奮劑具有同樣的性質）在美國的職業體育當中，健美界（body building）是當仁不讓的用藥大戶。此外，美式足球、棒球、職業摔跤、職業拳擊也不遑多讓。歐洲國家的情況不太清楚，但是他們的職業自行車運動員也常有用藥記錄（與促進肌肉增長的類固醇不同）。職業體育用藥與政治毫無關係，而是體育商業化帶來的負面結果。用藥多集中在需要發達的肌肉和爆發力的項目上（研究表明，二者之間存在著積極的正關係）。　　前東歐社會主義集團的運動員專業而非職業（職業與專業的差別在研究上應當區分開來），聲稱屬於「業餘體育」，這使得這些國家的運動員在奧運項目上大占甜頭。但是他們在美國的傳統強項如田徑、籃球、游泳等等，仍不能擊敗美國。美國在這些項目上的強大，實在得益於成功的大學競賽體育制度，另外，在短跑和跳躍、籃球、拳擊等項目上，西非後裔的遺傳稟賦也不容忽視。但是，蘇聯東歐集團很快在體育戰略中找到了對策，那就是抓女子項目。由於傳統的影響，女子通常不願意參與諸如三鐵之類投擲項目，因為這些項目使得女子男性化，有違傳統的性別（gender）觀念。長跑在過去也得不到女性的青睞，而且曾經被認為對女性的健康有害。當年的蘇聯集團靠國家的力量造就了一大幫「巾幗英雄」。此舉雖然使他們在國際體育競賽中叱詫風雲，卻也遭到許多人的詬病。當年蘇聯的著名跳高運動員布魯梅爾，就曾在許多場合公然抨擊這種有違傳統美感的金牌策略，反對女性參加投擲和長距離跑項目。布魯梅爾當然過於偏激，但是當年的蘇聯集團在這方面的投入卻也有許多令人難以啟齒之處。他們的運動員都大量用藥，男運動員如此，女運動員更是有過之無不及。而且，跟據蘇東集團解體之後透露的內幕，這些運動員往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或者不知道用藥危害的情況下被教練安排用藥。這樣做顯然達到了效果，不僅在奧運會上所有西方國家瞠乎其後，而且在傳統的美蘇田徑對抗賽上，蘇聯總是靠女運動員的得分而在總分上擊敗美國。當年沒有女子舉重、摔跤等項目，否則蘇東國家的成績肯定更加驚人！今天，世界田徑紀錄中，女子鐵餅和鉛球可能是最老的，這兩項紀錄均由前蘇聯運動員所把持。男子項目中，這兩個項目和鏈球的世界紀錄也很老，都是上世紀80年代中期所創。美國運動員巴恩斯（Randy Barns）把鉛球推到了23米開外，東德的舒斯爾特的鐵餅紀錄則超過了74米！蘇聯運動員謝迪赫把鏈球拋到86米之外！今天的優秀運動員在這些項目上的表現與上述幾位老兄的記錄相去甚遠。當年的葯檢水平遠低於今天，這些紀錄遲遲不倒，應當是藥效的卓越體現。這些人中，唯有巴恩斯後來被查出用過葯，那是因為他運動壽命比那些東歐運動員長，趕上了更為精細的葯檢測試。此公後來痛改前非，再度出山，數次參加奧運會，並獲得金牌。　　用藥有違體育道德，但為了國家的利益而用藥那性質就更不一樣。東歐集團體育後來聲名狼藉原因就在於此，因為那是把政治帶入體育的結果而非其他。當年的奧運會對舉重進行重點葯檢，蘇聯和保加利亞、東德的運動員在這方面經常翻跟頭，牌子被收回，記錄被取消是常見之事。 當年有幸看過資料片的人，大概都會對東歐的女子投擲、游泳運動員男人般的雄健體格印象深刻吧。據說，蘇聯體操隊為了保持女運動員的嬌小體格，甚至用藥延滯她們的生理髮育。　　中國的舉國體制的弊病這裡就不談了。只要看看我們的金牌分布就會發現，我們得牌的一些項目，在國內根本沒人玩，換句話說，對這些項目的投入完全是為了獎牌。我們對女子項目也情有獨鍾，女子舉重、拳擊、摔跤等新設項目也成了中國的強項。如此這般，目的完全相同——為了牌子。中國的舉國體制另一個目的還在於通過體育比賽的成就來拉攏民心，這對一個原有意識形態事實上崩潰的國家意義非凡。在國外，體育可以拉動經濟，可以創造效益，可在中國情況又是如何呢？除了花費大量納稅人的金錢之外，於民無益。競技體育成了另一種形式的形象工程！在美國，政府根本不管國家的體育賽事，然而，卻用納稅人的錢建起了大量的體育基礎設施供公眾享用。在我居住的城市裡，到處是免費的燈光網球場，你根本不愁找不到地方進行各種體育活動。至於中國人的一般健康狀況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舉國體制可以休矣。(XYS2008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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