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切中要害的時候—神學 》（When Grace Comes Home）

一 神學

背景讀經：羅馬書11:33-36

我們現在準備好開始進入探索更深之事的旅程，進入古時神學家所稱的實踐「神學」之地。具體而言，我們要努力來看加爾文主義對聖經教導的認識能帶來怎樣具體的改變。在我們的旅程當中，我要用「改革宗」，「加爾文主義」這些說法，與「符合聖經」，「相信聖經」和「福音」這樣的說法互換使用，因為我和司布真一樣，認為前者與後者是同義詞。司布真先生說：「稱之為加爾文主義，這是一個綽號；加爾文主義就是福音，不是別的什麼。」[1]那麼你就知道，對我們來說，這不是一件宗派的事，而是一件福音的事。如果你不認同這種觀點，請不要感覺受到了冒犯。我們請你繼續讀下去，因為我們相信當中有很多事情也會造就你的心靈。

是什麼促使我們開始這旅程？大部分的更正教運動都可以追溯回在信念上根本來說是加爾文主義的創始人。主教制或安立甘會是這樣（如克藍麥（Cranmer），利得理（Ridley），喇提美爾（Latimer），胡泊爾（Hooper）），路德宗教會（路德本人），公理會教會（如約翰·歐文，古德文（Goodwin），安慕斯（Ames），科頓（Cotton），胡克（Hooker）），浸信會教會（如羅傑·威廉姆斯（Roger Williams），美南浸信會的所有五位「創辦人」）是如此，更重要的，改革宗和長老會教會（如加爾文，伯撒（Beza），諾克斯）也是這樣。就連羅馬天主教尊為最偉大的教會神學家的奧古斯丁，在我們關注的許多問題上，上述的「加爾文主義者」也是與他意見一致。然而雖然有這一切的一致，人們對於傳統或它的實際重要性卻是知之甚少。對我而言，這是讓人心生失落和遺憾的源頭，因為我自己是一個被加爾文主義的實際影響深深觸動的人，並且深深盼望其他人也從它那令人滿足的水井裡暢飲。然而在大眾的思想當中，即使人對加爾文主義的教義有任何認識，也會認為這是不切實際的神學抽象問題，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我們到底在討論什麼問題？我現在不會嘗試說明這個教義的整個體系。對於那些希望了解它的內容的人，我建議你們去看《韋斯敏斯德信條》。為達到我們的目的，我要聚焦三個主要教義，它們可以作為我們旅程第一段路程的焦點。

我們主權的神

第一，神的主權。如果有一個教義，是加爾文主義以此聞名的，這一點就是了。加爾文主義者說，聖經教導神掌管受造界的萬有，掌管整個歷史，按照《韋斯敏斯德小要理問答》的說法，神掌管「一切將要發生的事」。約瑟可以回頭看他哥哥賣他為奴時他的苦況，說道：「神的意思原是好的」（創50:20）。神藉著以賽亞說：「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災禍；造作這一切的是我耶和華」（賽 45:7）。祂「隨己意行作萬事」（弗 1:11）。祂叫「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羅8:28）。在這一點上並不存在著例外。若祂的旨意不許可，麻雀不能從樹上掉下，頭髮不能從頭上落下（太10:29，30）。每一件事都由神控制決定。也包括惡事嗎？在一種意義上，是的；在另外一種意義上，不是。神不是罪惡的源頭，但是罪惡也不能脫離神主權的旨意，在神創造的宇宙中如脫韁野馬運行。彼得在五旬節的時候說，就連釘耶穌十字架，這所有人類行為中最邪惡的一件事，它行出來也是「按著神的定旨、先見」（徒 2:23）。初期教會說希律和彼拉多，以及其餘的人成就神手和神意旨「所預定必有的事「（徒 4:28）。

存在的每一粒原子都在神直接控制之下，正如史哲羅（R. C. Sproul）說的那樣，甚至不存在有「一個走迷路的分子」。[2] 萬事都在神的控制之下。

人的敗壞

第二個主要教義就是人的敗壞。人本質是善還是惡？基督教教會在歷史上說，人按本性是惡的。在基督教內，對人本性的神學看法，沒有哪樣比得上奧古斯丁和加爾文的看法那樣悲觀。在歷史上我們使用「全然敗壞」這個說法來描寫人的光景，它的意思就是人在所有的官能上是敗壞、中毒和與神為敵的。再一次用《韋斯敏斯德準則》的話來說：

整個人性的敗壞，由此而對一切屬靈的善徹底嫌惡，也無能為力，並且背道而馳，一心傾向各樣邪惡，並持續如此。（《大要理問答》，25問）

講到人，聖經真的像這裡表明得那樣如此負面嗎？請查聖經。神說人在諾亞的日子「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創 6:5）。藉著耶利米神論到人心，「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壞到極處，誰能識透呢？」（耶 17:9）在傳道書中我們看到，「……世人的心，充滿了惡；活著的時候心裡狂妄」（傳 9:3）。使徒保羅在羅馬書中引用詩篇的話說：「就如經上所記："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沒有明白的，沒有尋求神的；都是偏離正路，一同變為無用；沒有行善的，連一個也沒有。』」（羅3:10-12）。耶穌直截了當地說：「世人不愛光，倒愛黑暗」（約3:19, 20）。問題深深位於我們裡面，在我們的願望、我們的本性、我們的愛恨之中。我們可以用使徒保羅那最終的比喻來總結，人是「死在過犯罪惡之中」（弗2:1-3）。他向善死了，他向神死了。他是無助、無望，地獄一般。

主權的恩典

第三，主權的恩典。這是從前面兩點必然得出的結論。人被罪如此奪去能力，除非神採取行動挽救他，否則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他繼續是死的、瞎眼的。神主權的教義，加上人敗壞的教義，無可避免帶領我們來看到主權恩典的教義。除非我們「從神生」，「從聖靈生」 （約1:13；3:8），否則我們就不可能在靈里活過來。除非我們與基督「一同活過來」（弗 2:5），否則我們仍是死的。除非祂「吸引」我們，否則我們就不能到祂這裡來（約6:44）。除非基督揀選我們，否則我們就不能選擇祂（約15:16）。除非祂先愛我們，否則我們不能愛祂（約壹4:19）。除非祂賜我們信心，否則我們就不能相信祂（弗2：8, 9）。如果我們要得救，神就必然要行使主權動工。使徒保羅寫道，「你們得在基督耶穌里是本乎神」（林前1:30）。救恩「出於耶和華」（拿2:9）。

誰從神的這種主權和施恩的干預中得益？不是所有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得救），而是一些人，具體來說，就是那些蒙揀選的人。用《韋斯敏斯德信條》的話說，

按照神的定旨，為了彰顯神的榮耀，有些人和天使被選定得永生，並其餘者被預定受永死。（第三章三段）

加爾文把這稱為可畏的定旨（decretum horrible）。用聖經的話說，「神從創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揀選了我們……又因愛我們，就……預定我們」（弗1:4, 5）。你說，「啊，這只是一處孤立的經文。」不是的，更不如說這是寫在每一頁聖經上的。你去看整本使徒行傳，幾乎你在哪裡都可以看到那相信的人數和「主所召來的」（徒2:39）人數相同，神親自「加給」教會的人數（徒2:47）；神「賜」人悔改（5:31；11:18）；主「開導」人心（16:14）；我們最直接地看到，「凡預定得永生的人都信了」（13:48）。

來看使徒書信。使徒保羅告訴帖撒羅尼迦人，「神從起初揀選了你們，能以得救」（帖後 2:13）。他對提摩太說：「神救了我們，以聖召召我們，不是按我們的行為，乃是按祂的旨意和恩典。這恩典是萬古之先，在基督耶穌里賜給我們的」（提後1:9）。

我們可以繼續再繼續，但我想我已經把要點說明了。神是主權的神，祂行使主權賜下恩典。如果你還不肯定，我們就要在接下來的內容里看到壓倒一切的證據。不要走開。

回應

這在你聽來是「好消息」嗎？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了。然而有很多人是消極地回應，讓我歸納兩種這樣的回應。

第一種，那種不熟悉聖經的人，或者不肯定他們是相信聖經的人，是帶著恐懼往後退。對他們來說，上面所述的神是一位怪物。他們說，按照我們對神具有的任何認識來說，祂是仁慈良善，但也是消極地觀看著人，停留在遠遠的地方。祂不控制，肯定的是祂什麼也不預定。另外對不熟悉聖經，不相信聖經的人來說，人本為善。人可能會被他環境中的敗壞誤導，但本質上他是良善的。人也是至高的。對他們來說，人的自由、人的成就、人的潛能是他們的根本目標，加爾文主義所講的神和加爾文主義所講的人都在攻擊他們追求人自主的雄心壯志。

第二，即使在相信聖經的基督徒當中也存在著恐慌。對許多不習慣從神學角度進行思考的福音派基督徒來說尤為如此。他們不喜歡思想神學的事情。他們看重的問題的是「這能帶來什麼不同？」如果不能看見這給他們生活帶來的改變，他們就不感興趣。這值得留意，因為一般來說福音派和基要派的基督徒喜歡說他們相信整本聖經。但是給他們看到，在聖經裡面就有「預定的事情」，他們就很奇怪地變得沉默不感興趣，而是繼續討論別的問題。

事實上，當福音派基督徒聽到關於神的主權、人的敗壞和主權的恩典的事情時，很多人就幾乎好像上面描述的那些人一樣充滿恐懼。他們強烈堅持「自由意志」，以此對抗這樣的事情，而這個詞是聖經裡面找不到的，他們也說「無論何人都可來」，這句話也是在聖經里找不到的。他們可能會像我年輕時在教會裡被告知的那樣說，「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它的意思肯定不是你說的那樣。」

甚至很多長老會和改革宗教會的教會成員也是如此。他們可能會說他們相信他們的信條、信仰宣言和要理問答。但是當提起揀選這個話題，他們也開始抱怨說，「這能帶來什麼不同」，「你明不明白都能上天堂」，以及要做的重要事情，是去做贏取人靈魂的工作！這神學的一切都在妨礙傳福音！我們需要停止猜測，著手去傳福音。

它能帶來不同嗎？我們深信它確實帶來不同，並且深信，對神的百姓來說，至關重要的是要明白加爾文主義帶來的實際不同。這些教義並不只是在象牙塔里神學家所作的神學冥想，它們不只是與生活無關的抽象概念。它們是居中心地位的，它們是至關重要的，它們對活出我們在基督里蒙召要活出的生活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為什麼是這樣？似乎很少人認識到，這些被稱為恩典教義的神學真理，已經塑造了整群整群的人和整個文明社會。在所有人當中，美國人特別應該明白這一點。美國這個國家主要是由英國的清教徒從普利茅斯礁石這個地方開始立國的。儘管還有很多其他人群接踵而至，他們的遺產卻是長存的。在來到北美各殖民地的其他人群當中，在美國獨立戰爭時85%的人口是加爾文主義傳承，是英國清教徒、蘇格蘭愛爾蘭長老會、荷蘭改革宗、德國改革宗和法國胡格諾派的後裔。[3] 他們留下什麼遺產？就是那些不可缺少的原則，如法制、正當程序、信仰自由、民主、有限政府、自由市場、牢固的工作倫理、重視教育（殖民地建立之後數年間哈佛大學就成立了）等。所有這些原則和強調之處都是直接源於加爾文主義的信仰。[4]難怪一位德國歷史學家把加爾文稱作是「美國實際的奠基人」。[5]

當代基督徒也應當明白這一點。持守加爾文主義的教會堅持代表性治理（選舉長老），全會眾參與敬拜，會眾集體歌唱，所傳之道的中心地位，平信徒領主餐餅酒皆領，唯獨因信稱義，新生與復興；這一系列的事情絕非無關緊要，當中很多事項甚至被羅馬天主教在梵蒂岡第二次大會改革中加以接受。加爾文主義在賦予現代世界和當代教會目前的形態方面發揮了一種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我們現在不是來看組織層面的事情（我很想這樣考察，也許將來會有機會），我們而是要關注加爾文主義在個人敬虔的事情上帶來的實際改變，比如在得救的確據、謙卑、苦難、神的引導、禱告、成聖和我們稱之為「展望」的事情上帶來的不同變化。我們要來看恩典教義在我們此時生活、行事、與神同行的方面帶來的改變。我希望你無須再問，「這能帶來什麼不同？」

神通過何西阿警告說：「我的民因無知識而滅亡」（何 4:6）。這肯定是我們的問題。我們沒有耐心認真思想重要的真理問題。我們故意迴避某些教義。結果是什麼？就是不管什麼時候，人故意拒絕神對祂自己啟示的任何一部分時要發生的同樣結果。我們受苦，我們損失。我們的心靈得不到那教義要帶來的滋養。我們的人格因著這疏忽被扭曲。使徒保羅教導神的旨意，沒有一樣避諱不傳給人（徒20:27），因為我們需要這全備的旨意。如果我們不需要其中的一部分，神就不會向我們作出這啟示了。因為祂啟示了，我們就不能老是說：「這太難了」，或者說「這太神學了」。使用你們的大腦。耶和華說：「你們來！我們彼此辯論」（賽 1:18）。

那麼讓我們勇敢向前。我相信對大多數人來說，結果將會是對神的認識大大加深，因此對生活的認識也更加清楚。

思考問題

1. 為什麼學習加爾文主義的實際影響，這很重要？

2. 神的主權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3. 這也會使神成為罪的源頭嗎？

4. 人的敗壞是指什麼？

5. 人基本上是善還是惡？

6. 什麼是主權的恩典？

7. 神學重要嗎？你的「神學」是怎樣影響你的生活的？

8. 如果神學重要，那麼應該由什麼來管理我們的神學？如果神學不重要，那麼由什麼來管理我們的生活？

9. 為什麼不信的人和相信的人都會對神的主權這個問題如此難接受？人要相信這個教義，就一定要放棄什麼？

10. 你認為人為什麼對主權恩典這個教義會有如此多的混亂看法？如果「預定」這個詞是聖經提到的（弗1:4,5），為什麼人對此會有如此大的抵擋？你認同對這些恩典教義的「回應」嗎？為什麼？

11. 你認為人為什麼會抗拒學習神學或神學概念？

12. 講道是怎樣影響你所信的，或你對神學的認識？講道幫助你形成你的神學，還只是攪混了水？

[1]《司布真自傳》，卷一：早年，1834-1859，真理旌旗出版社，1962，168頁，中文譯本見：《加爾文主義辯》

[2]史哲羅，《蒙神揀選》，Tyndale，27頁。

[3]奧斯多姆（Sidney Ahlstrom），《美國人民信仰史》,耶魯大學出版社，1972,350頁。

[4]見凱利（Douglas Kelly），《現代世界自由的湧現》，改革宗與長老會出版社，1992；漢廷頓（Samuel Huntington），《我們是誰》。

[5]卡爾森（Paul Carlson，《我們的長老會傳承》，David C.Cook Publishing Co.，1973。這位歷史學家是利奧波德·馮·蘭克（LeopoldvonRan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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