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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白話譯文】(六)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六)

卷第五十 神仙五十  嵩岳嫁女 裴航      嵩岳嫁女    三禮田璆者,甚有文,通熟群書,與其友鄧韶博學相類。皆以人昧,不能彰其明。家於洛陽。元和癸巳歲,中秋望夕,攜觴晚出建春門,期望月於韶別墅。行二三里,遇韶,亦攜觴自東來。駐馬道周,未決所適。有二書生乘驄,復出建春門。揖璆、韶曰:「二君子挈榼,得非求今夕望月地乎?某弊庄,水竹台榭,名聞洛下。東南去此三二里。倘能迂轡。冀展傾蓋之分耳。」璆、韶甚愜所望,乃從而往。問其姓氏,多他語對。行數里,桂輪已升。至一車門,始入甚荒涼,又行數百步,有異香迎前而來,則豁然真境矣。泉瀑交流,松桂夾道;奇花異草,照燭如晝;好鳥騰翥,和月闋。璆、韶請疾馬飛觴。書生曰:「足下榼中。厥味何如?」璆、韶曰:「乾和五酘,雖上清醍醐,計不加此味也。」書生曰:「某有瑞露之酒,釀於百花之中,不知與足下五酘熟愈耳。」謂小童曰:「折燭夜一花,傾與二君子嘗。」其花四齣而深紅,圓如小瓶,徑三寸余,綠葉形類杯,觸之有餘韻。小童折花至,於竹葉中凡飛數巡,其味甘香,不可比狀。飲訖,又東南行。數里至一門,書生揖二客下馬,觴以燭夜花中之餘,齎諸從者,飲一杯,皆大醉,各止於戶外。乃引客入,則有鸞鶴數十,騰舞來迎。步而前,花轉,酒味尤美。其百花皆芳香,壓枝於路傍。凡歷池館堂榭,率皆陳設盤筵,若有所待,但不留璆、韶坐。璆、韶飲多、行又甚倦,請暫憩盤筵。書生曰:「坐以何難?但不利於君耳。」璆、韶詰其由。曰:「今夕中天群仙,會於茲岳,籍君神魄,不雜腥膻。請以知禮導升降。此皆神仙位坐,不宜塵觸耳。」言訖,見直北花燭亘天,簫韶沸空,駐雲母雙車於金堤之上,設水晶方盤於瑤幄之內。群仙方奏霓裳羽衣曲。書生前進,命璆、韶拜夫人。夫人褰帷笑曰:「下域之人,而能知禮,然服食之氣,猶然射人,不可近他貴婿。可各賜薰髓酒一杯。」璆、韶飲訖,覺肌膚溫潤,稍異常人,呼吸皆異香氣。夫人問左右:「誰人召來?」曰:「衛符卿、李八百。」夫人曰:「便令此二童接待。」於是二童引璆、韶於神仙之後縱目。璆問曰:「相者誰?」曰:「劉綱。」「侍者誰?」曰:「茅盈。」東鄰女彈箏擊築者誰?」曰:「麻姑、謝自然。」「幄中坐者誰?」曰:「西王母。」俄有一人駕鶴而來,王母曰:「久望。」有玉女問曰:「禮生來未?」於是引璆、韶進,立於碧玉堂下左。劉君笑曰:「適緣蓮花峰士奏章,事須決遣,尚多未來客,何言久望乎?」王母曰:「奏章事者。有何所為?」曰:「浮梁縣令求延年矣。以其人因賄賂履官,以苛虐為政,生情於案牘,忠恕之道蔑聞,唯錐於貨財,巧為之計更作,自貽覆餗,以促余齡。但以蓮花峰叟,狥從於人,奏章甚懇,特紆死限,量延五年。」璆問:「劉君誰?」曰:「漢朝天子。」續有一人,駕黃龍,戴黃旗,道以笙歌,從以嬪嫡,及瑤幄而下。王母復問曰:「李君來何遲?」曰:「為敕龍神設水旱之計,作彌淮蔡,以殲妖逆。漢主曰:「奈百姓何?」曰:「上帝亦有此問,予一表斷其惑矣。」曰:「可得聞乎?」曰:「不能悉記,略舉大綱耳。其表云:「某縣某,克構丕華,德洽兆庶,臨履深薄,匪敢怠荒,不勞師車。平中夏巴蜀之孽,不費天府。掃東吳上黨之妖,九有已見其廓蟻猶固其封疆。若遣時豐人安,是稔群醜。但使年餓厲作,必搖人心。如此倒戈而攻,可以席捲。禍三州之逆黨,所損至微。安六合之疾祲,其利則厚。伏請神龍施水,厲鬼行災,由此天誅。以資戰力。」漢主曰:「表至嘉,弟既允許,可矣前賀誅鋤矣。」書生謂璆、韶:「此開元天寶太平之主也。」未頃,聞簫韶自空而來,執絳節者前唱言:「穆天子來,奏樂!」群仙皆起,王母避位拜迎,二主降階,入幄環坐而飲。王母曰:「何不拉取老軒轅來?」曰:「他今夕主張月宮之宴,非不勤請耳。」王母又曰:「瑤池一別後,陵谷幾遷移,向來觀洛陽東城,已丘墟矣。定鼎門西路,忽焉復新市朝雲。名利如舊,可以悲嘆耳!」穆王把酒,請王母歌。以珊瑚鉤擊盤而歌曰:「勸君酒,為君悲。」且吟曰:「自從頻見市朝改,無復瑤池晏樂心。」王母持杯,穆天子歌曰:「奉君酒,休嘆市朝非。早知無復瑤池興,悔駕驊騮草草歸。」歌竟,與王母話瑤池舊事。乃重歌一章云:「八馬回乘汗漫風,猶思往事憩昭宮。晏移南圃情方洽,樂奏鈞天曲未終。斜漢露凝殘月冷,流霞杯泛曙光紅。崑崙回首不知處,疑是酒酣魂夢中。」王母酬穆天子歌曰:「一曲笙歌瑤水濱,曾留逸足駐征輪。人間甲子周千歲,靈境杯觴初一巡。玉兔銀河終不夜,奇花好樹鎮長春。悄知碧海饒詞句,歌向俗流疑誤人。」酒至漢武帝,王母又歌曰:「珠露金風下界秋,漢家陵樹冷翛翛。當時不得仙桃力,尋作浮塵飄隴頭。」漢主上王母酒曰:「五十餘年四海清,自親丹灶得長生。若言儘是仙桃力,看取神仙簿上名。」帝把酒曰:「吾聞丁令威能歌。」命左右召來。令威至,帝又遣子晉吹笙以和,歌曰:「月照驪山露泣花,似悲仙帝早升遐。至今猶有長生鹿,時繞溫泉望翠華。」帝持杯久之。王母曰:「應須召葉靜能來,唱一曲當時事。」靜能續至,跪獻帝酒,復歌曰:「幽薊煙塵別九重,貴妃湯殿罷歌鐘。中宵扈從無全仗,大駕蒼黃髮六龍。妝匣尚留金翡翠,暖池猶浸玉芙蓉。荊榛一閉朝元路,唯有悲風吹晚松。」歌竟,帝凄慘良久。諸仙亦慘然。於是黃龍持杯,亦於車前再拜祝曰:「上清神女,玉京仙郎。樂此今夕,和鳴鳳凰。鳳凰和鳴,將翱將翔。與天齊休,慶流無央。」仙郎即以鮫綃五千疋,海人文錦三千端,琉璃琥珀器一百床,明月驪珠各十斛,贈奏樂仙女。乃有四鶴立於車前,載仙郎並相者侍者,兼有寶花台。俄進法膳,凡數十味,亦霑及璆、韶。璆、韶飲。有仙女捧玉箱,托紅箋筆硯而至。請催妝詩。於是劉綱詩曰:「玉為質兮花為顏,蟬為鬢兮云為鬟。何勞傅粉兮施渥丹,早出娉婷兮縹渺間。」於是茅盈詩云:「水晶帳開銀燭明,風搖珠珮連雲清。休勻紅粉飾花態,早駕雙鸞朝玉京。」巢父詩曰:「三星在天銀河回,人間曙色東方來。玉苗瓊蕊亦宜夜,莫使一花沖曉開。」詩既入,內有環珮聲。即有玉女數十,引仙郎入帳。召璆、韶行禮。禮畢,二書生復引璆、韶辭夫人。夫人曰:「非無至寶可以相贈,但爾力不任挈耳。」各賜延壽酒一杯,曰:「可增人間半甲子。」復命衛符卿等引還人間,無使歸途寂寞。於是二童引璆、韶而去,折花傾酒,步步惜別。衛君謂璆、韶曰:「夫人白日上升,驂鸞駕鶴,在積習而已。未有積德累仁,抱才蘊學,卒不享爵祿者,吾未之信。倘吾子塵牢可逾,俗桎可脫,自今十五年後,待子於三十六峰,願珍重自愛。」復出來時車門,握手告別。別訖,行四五步,杳失所在,唯有嵩山。嵯峨倚天。得樵徑而歸。及還家,已歲余。室人招魂葬於北邙之原,墳草宿矣。於是璆、韶棄家室,同入少室山。今不知所在。(出《纂異記》)  【譯文】  三禮田璆很有文采,精通群書,學識淵博,與其友鄧韶相類似。都因為人太老實,不能把優點顯示出來。他家住在洛陽,元和年間癸巳那一年中秋節的晚上,田璆攜帶酒具,傍晚從建春門出來,準備到鄧韶的別墅赴約賞月。走了二三里地,遇到了鄧韶,鄧韶也攜帶著酒具從東邊走來。兩個人在道邊停下馬,還沒有決定往哪裡去。這時又有兩個書生騎著青白色的馬,也從建春門出來。他們與田璆、鄧韶作揖見禮,然後說:「二位君子帶著酒具,莫非是尋找今天晚上賞月的地方嗎?我有個莊園,水竹台榭在洛陽一帶是出名的,往東南走離這三二里地,倘能調轉馬頭,我希望能看到所仰慕的本分。」田璆、鄧韶對二位書生的邀請很滿意,就跟著他們前往。問二位書生的姓名,都被他們用別的話叉開。走了幾里地,月亮已經升起來,到了一小門。剛進去時覺得很荒涼,又走了幾百步,就有特別的香味迎面而來,真是到了仙境了。那裡泉瀑交流,松桂夾道;奇花異草,明燭照耀如同白晝;俊鳥騰飛,應和月上宮闋。田璆、鄧韶要求打馬快走以便傳杯痛飲,書生問道:「您的酒器中酒的味道怎麼樣?」田璆、鄧韶回答說:「我們帶的是乾和五酘。即便上清官的醍醐,估計也不比這種酒的味道好。」書生說:「我有瑞露酒,在百花之中釀成,不知與您的五酘哪個更好。」於是對小童說:「折一支燭夜花,倒給二位先生嘗嘗。」燭夜花每枝四朵,深紅色,花形圓如小瓶,直徑三寸多,綠葉形似酒杯,觸碰它還有餘香。小童把花折來,在竹葉中一共傳飲數巡。花汁味道又甜又香,不可比擬形容。喝完了,又往東南走,過了幾里來到一個門前,書生揖請二位客人下馬,又用酒杯裝上了燭夜花中剩下的瑞露酒,賞給從者每人一杯,都喝得大醉,各自停步於門外。於是領著二位客人入內,這時就有幾十隻鸞鳥仙鶴騰舞著來迎接,邁步向前走,花更多了,酒味更美了。那裡的百花都散發著芳香,把花枝壓得低垂於路旁。凡是經過池館堂榭,全都陳設著盤筵,好象等待什麼人的樣子,只是不留田璆、鄧韶去坐。田璆、鄧韶喝多了,走得又很疲倦,要求到盤筵暫時小憩。書生說:「坐一坐又有何難?只不過對您不利罷了。」田璆、鄧韶訊問其中緣故。書生說:「今天晚上,天上群仙在這座山嶽聚會,借您的神魂,不與腥膻相混雜,因為您知禮儀請您引導升降。這都是群仙的座位,塵世人不宜觸動啊。」說完,就看見正北花燭在天空綿亘不斷,仙樂使天空沸騰起來,在金堤之上停駐著雲母雙車,在瑤幄之內擺設著水晶方盤。群仙正演奏著霓裳羽衣曲。書生向前走進,命田璆、鄧韶給夫人行禮,夫人掀開帷幕笑著說:「下界的人卻能懂得禮儀,然而衣服食物的氣味還是這樣射人,不可讓他們靠近貴婿。可以各賞他們薰髓酒一杯。」田璆、鄧韶喝完薰髓酒,覺得肌膚溫潤,漸漸與平常人不同,呼吸都有異香氣。夫人問身邊侍者:「是誰把他們召來的?」回答說:「衛符卿、李八百。」夫人說:「那就令這兩個童子接待。」於是二童把田璆、鄧韶領到神仙之後縱目觀看。田璆問童子說:「主持儀式的人是誰?」童子回答說:「劉綱。」田璆又問:「充當侍者的是誰?」回答說:「茅盈。」問:「東鄰彈箏擊築的女子是誰?」回答說:「麻姑、陶自然」。「帷幄之中坐著的人是誰?」回答說:「西王母。」不一會兒,有一人駕鶴而來,王母說:「久望。」有玉女問道:「贊禮的人來沒來?」於是把田璆、鄧韶領進去,站在碧玉堂下左邊。劉君笑著說:「剛才由於蓮花峰士奏章的緣故,事情必須決斷處置,還有許多客人沒來,怎麼說久望呢?」王母說:「奏章言事的人所為有什麼?」劉君說:「浮梁縣令祈求延長壽命。因為他這個人憑賄賂當官,苛刻殘酷的辦法處理政務,在案牘上生私情,沒有忠恕之道,唯獨在財產上拚命鑽營,巧取豪奪的辦法層出不窮,自己給自己留下覆滅的結果,因而折損余壽。但因蓮花峰叟屈從於人,奏章寫得很懇切,特意紆請將浮梁縣令的死限量延五年。」田璆問:「劉君是誰?」童子回答說:「是漢朝天子。」續後有一個人駕著黃龍,帶著黃色有鈴鐺的龍旗,以笙歌為前導,以嬪嫡為後隊,到瑤幄而下。王母又問道:「李君怎麼來遲了?」李君回答說:「因為下令讓龍神安排水旱的計劃,興雨彌滿淮蔡,用以殲滅妖逆。」漢帝說:「對老百姓怎麼辦?」李君說:「上帝也有這個疑問,我一道表章就解決他的疑感了。」漢帝說:「可以讓我聽一聽你的表章內容嗎?」李君說:「不能全部記住,只略舉大綱吧。那道表章大意是:某縣某,克構丕華,德政通及千萬百姓,治理百姓履行職責,該深則深,該薄則薄,不敢怠誤荒廢,不必勞動雨師之車。平定中夏巴蜀的妖孽,不費天府。掃蕩東吳上黨的妖孽,已十有九成被廓清,只有一方還處在不祥的氛圍中,我認為虺蜴肆毒痛於淮蔡,豺狼尚且對其口喙之物猜疑,螻蟻尚且鞏固其封疆。如果讓歲時豐收人心安定,這就養肥了群醜。只要莊稼欠收災害發作,一定使人心搖動。如此老百姓就會倒戈而攻,可以席捲,禍及三州的逆黨,所受的損害也最小。安定天下疾苦的百姓,其利就厚。請龍神施水,厲鬼行災,由此天誅,以資戰力。」漢帝說:「表章很好,既已允許,可以提前祝賀誅除妖孽了。」書生告訴田璆、鄧韶:「這個人就是開元天寶年間太平天子(李隆基)。」不久,又聽到仙樂從空中傳來,手擎紅色符節的人在前面大聲說:「穆天子來了,奏樂!」群仙都站起來,王母也離開座位拜迎,兩個皇帝也降階出迎,然後一起入帷幄之中環坐而飲。王母說:「為何不把老軒轅拉來?」穆天子說:「他今天晚上主持月宮的宴席,不是不勤請啊。」王母又說:「瑤池一別之後,山谷幾經變遷移動,剛才來時觀看洛陽東城,已變成土丘廢墟了。定鼎門西路,轉眼間又變為新的市朝。而人們的名利思想還象舊時一樣,可悲可嘆哪!」穆王把酒,請王母唱歌。王母就用珊瑚鉤敲擊玉盤而唱道:「勸君酒,為君悲。」又吟誦說:「自從頻見市朝改,無復瑤池晏樂心。」王母持杯,穆天子唱道:「奉君酒,休嘆市朝非。早知無復瑤池興,悔駕驊騮草草歸。」唱完以後,與王母談論瑤池會時的舊事。於是又重新歌唱一段:「八馬回乘汗漫風,猶思往事憩昭宮。晏移南圃情方洽,樂奏鈞天曲未終。斜漢露凝殘月冷,流霞杯泛曙光紅。崑崙回首不知處,疑是酒酣魂夢中。」王母酬答穆天子唱道:「一曲笙歌瑤水濱,曾留逸足駐征輪。人間甲子周千歲,靈境杯觴初一巡。玉兔銀河終不夜,奇花好樹鎮長春。悄知碧海饒詞句,歌向俗流疑誤人。」輪到給漢武帝敬酒,王母又唱道:「珠露金風下界秋,漢家陵樹冷翛翛。當時不得仙桃力,尋作浮塵飄隴頭。」漢武帝給王母娘娘敬酒說:「五十餘年四海清,自親丹灶得長生。若言儘是仙桃力,看取神仙簿上名。」漢武帝又說:「我聽說丁令威能唱歌。」就命左右之人去把他召來。丁令威來到,漢武帝又派子晉吹笙來伴奏,丁令威唱道:「月照驪山露泣花,似悲仙帝早升遐。至今猶有長生鹿,時繞溫泉望翠華。」漢武帝持杯良久。王母娘娘說:「應該把葉靜能召來,讓他唱一曲時下的事。」續後葉靜能來到,跪著給唐玄宗敬酒,又唱道:「幽薊煙塵別九重,貴妃湯殿罷歌鐘。中宵扈從無全仗,大駕蒼黃髮六龍。妝匣尚留金翡翠,暖池猶浸玉芙蓉。荊榛一閉朝元路,唯有悲風吹晚松。」歌唱完了,唐玄宗凄慘良久,諸仙也覺得慘然。於是黃龍持杯,也在車前拜了又拜致祝詞說:「上清神女,玉京仙郎。樂此今夕,和鳴鳳凰。鳳凰和鳴,將翱將翔。與天齊休,慶流無央。」仙郎就用鮫綃五千疋,海人文錦三千端,琉璃琥珀器一百床,明月驪珠各十斛,贈送給奏樂的仙女。於是就有四隻仙鶴立於車前,載著仙郎和相者侍者,兼有寶花台。一會兒,進獻法膳,共幾十道美味佳肴,連田璆、鄧韶也借了光,田璆、鄧韶飲了酒。這時有仙女捧著玉箱,托著紅紙和筆硯而來,請寫催汝詩。於是劉綱作詩寫道:「玉為質兮花為顏,蟬為鬢兮云為鬟。何勞傅粉兮施渥丹,早出娉婷兮縹緲間。」於是茅盈作詩寫道:「水晶帳開銀燭明,風搖珠珮連雲清。休勻紅粉飾花態,早駕雙鸞朝玉京。」巢父作詩寫道:「三星在天銀河回,人間曙色東方來。玉苗瓊蕊亦宜夜,莫使一花沖曉開。」這些詩送進帷幄以後,就聽裡面有環珮響動的聲音。於是就有幾十位玉女引領仙郎入賬,召田璆、鄧韶去執行禮儀。禮儀完畢,兩個書生又領著田璆、鄧韶向夫人辭行,夫人說:「不是沒有最好的寶物可以贈送給你們,只不過你們沒有力量攜帶罷了。」於是各賞他們延壽酒一杯,說:「可以增添人間半甲子(三十年)的壽命。」又命衛符卿等領著他倆回人間,不要讓他們歸途寂寞。於是兩個童子領著田璆、鄧韶離去,一路上二童又折燭夜花給他倆倒瑞露酒,每走一步都戀戀不捨。衛符卿對田璆、鄧龍說:「夫人白晝升天,讓鸞鳥仙鶴駕車,在於長期積習罷了。沒有積累仁德而又胸蘊才學,始終不能享受爵祿的人,我不相信這樣的事。倘若您能夠跳出塵緣的牢籠,能夠解脫世俗的桎梏,從現在開始十五年後,我在三十六峰等待您,希望您珍重自愛。」又從來時的東門出來,雙方握手告別。分別以後,走了四五步,仙童蹤跡皆無,唯有嵩山嵯峨倚天。他們找到一條砍柴人走出的小路,沿路回來。等到回到家裡,已過去一年多了。家裡人以為他們死了,為他們招魂下葬北邙山原野之中,墳上的草已經老了。於是田璆、鄧韶就拋棄家室,一同進入少室山,如今不知在哪裡。      裴航    唐長慶中,有裴航秀才,因下第游於鄂渚,謁故舊友人崔相國。值相國贈錢二十萬,遠挈歸於京,因佣巨舟,載於湘漢。同載有樊夫人,乃國色也。言詞問接,帷帳昵洽。航雖親切,無計道達而會面焉。因賂侍妾裊煙,而求達詩一章曰:「同為胡越猶懷想。況遇天仙隔錦屏。倘若玉京朝會去,願隨鸞鶴入青雲。」詩往,久而無答。航數詰裊煙,煙曰:「娘子見詩若不聞,如何?」航無計。因在道求名醞珍果而獻之。夫人乃使裊煙召航相識。乃褰帷,而玉瑩光寒,花明麗景,雲低鬟鬢,月淡修眉,舉止煙霞外人,肯與塵俗為偶。航再拜揖,聐聵良久之。夫人曰:「妾有夫在漢南,將欲棄官而幽棲岩谷,召某一訣耳,深哀草擾,慮不及期,豈更有情留盼他人?的不然耶,但喜與郎君同舟共濟,無以諧謔為意耳。」航曰:「不敢。」飲訖而歸,操比冰霜,不可干冒。夫人後使裊煙持詩一章曰:「一飲瓊漿百感生,玄霜搗盡見雲英。藍橋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嶇上玉清。」航覽之。空愧佩而已,然亦不能洞達詩之旨趣。後更不復見,但使裊煙達寒暄而已。遂低襄漢,與使婢挈妝奩,不告辭而去,人不能知其所造。航遍求訪之。滅跡匿形,竟無蹤兆。遂飾妝歸輦下。經藍橋驛側近,因渴甚,遂下道求漿而飲。見茅屋三四間,低而復隘,有老嫗緝麻苧。航揖之求漿,嫗咄曰:「雲英擎一甌漿來,郎君要飲。」航訝之,憶樊夫人詩有雲英之句,深不自會。俄於葦箔之下。出雙玉手捧瓷,航接飲之,真玉液也,但覺異香氤鬱,透於戶外。因還甌,遽揭箔。睹一女子,露裛瓊英,春融雪彩,臉欺膩玉,鬢若濃雲。嬌而掩面蔽身,雖紅蘭之隱幽谷,不足比其芳麗也。航驚怛,植足而不能去。因白嫗曰:「某仆馬甚飢,願憩於此,當厚答謝,幸無見阻。」嫗曰:「任郎君自便。」且遂飯仆秣馬。良久謂嫗曰:「向睹小娘子,艷麗驚人,姿容擢世,所以躊躕而不能適,願納厚禮而娶之,可乎?」嫗曰:「渠已許嫁一人,但時未就耳。我今老病,只有此女孫,昨有神仙,遺靈丹一刀圭,但須玉杵臼搗之百日,方可就吞,當得後天而老。君約取此女者,得玉杵臼,吾當與之也。其餘金帛,吾無用處耳。」航拜謝曰:「願以百日為期。必攜杵臼而至,更無他許人。」嫗曰:「然。」航恨恨而去。及至京國,殊不以舉事為意,但於坊曲鬧市喧衢,而高聲訪其玉杵臼,曾無影響。或遇朋友,若不相識,眾言為狂人。數月余日,或遇一貨玉老翁曰:「近得虢州藥鋪卞老書,雲有玉杵臼貨之,郎君懇求如此,此君吾當為書導達。」航愧荷珍重,果獲杵臼。卞老曰:「非二百緡不可得。」航乃瀉囊,兼貨仆貨馬,方及其數。遂步驟獨挈而抵藍橋。昔日嫗大笑曰:「有如是信士乎?吾豈愛惜女子,而不酬其勞哉。」女亦微笑曰:「雖然,更為吾搗葯百日,方議姻好。」嫗於襟帶間解藥,航即搗之,晝為而夜息,夜則嫗收葯臼於內室。航又聞搗葯聲,因窺之,有玉兔持杵臼,而雪光輝室,可鑒毫芒,於是航之意愈堅。如此日足,嫗持而吞之曰:「吾當入洞而告姻戚,為裴郎具帳幃。」遂挈女入山,謂航曰:「但少留此。」逡巡車馬仆隸,迎航而往。別見一大第連雲。珠扉晃日,內有帳幄屏幃,珠翠珍玩,莫不臻至,愈如貴戚家焉。仙童侍女,引航入帳就禮訖,航拜嫗,悲泣感荷。嫗曰:「裴郎自是清冷裴真人子孫,業當出世,不足深愧老嫗也!」及引見諸賓,多神仙中人也。後有仙女,鬟髻霓衣,雲是妻之姊耳。航拜訖,女曰:「裴郎不相識耶?」航曰:「昔非姻好,不醒拜侍。」女曰:「不憶鄂渚同舟回而抵湘漢乎?」航深驚怛,懇悃陳謝。後問左右,曰:「是小娘子之姊雲翹夫人。劉綱仙君之妻也,已是高真,為玉皇之女吏。」嫗遂遣航將妻入玉峰洞中,瓊樓殊室而居之。餌以絳雪瓊英之丹。體性清虛,毛髮紺綠,神化自在,趨為上仙。至太和中,友人盧顥,遇之於藍橋驛之西,因說得道之事。遂贈藍田美玉十斤,紫府雲丹一粒,敘語永日,使達書於親愛。盧顥稽顙曰:「兄既得道,如何乞一言而教授。」航曰:「老子曰,『虛其心,實其腹。』今之人,心愈實,何由得道之理。」盧子蒂懵然,而語之曰:「心多妄想,腹漏精溢,即虛實可知矣。凡人自有不死之術,還丹之方,但子未便可教。異日言之。」盧子知不可請,但終宴而去。後世人莫有遇者。(出《傳奇》)  【譯文】  唐朝長慶年間,有個秀才叫裴航,因科舉考試不中到鄂渚去漫遊,拜訪故舊友人崔相國。恰值崔相國贈給他二十萬錢,要長途攜帶回到京城,因而雇大船載到湘漢。同船有一個樊夫人,乃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言詞問答交接,隔著帷帳仍覺親近融洽。裴航雖感親切,但沒有辦法通達心意與她會面。於是他就賄賂樊夫人的侍妾裊煙,求她送達一首詩:「同為胡越猶懷想,況遇天仙隔錦屏。倘若玉京朝會去,願隨鸞鶴入青雲。」詩送去之後,很久沒有得到答覆,裴航多次訊問裊煙,裊煙說:「娘子看了詩如同沒看,怎麼辦?」裴航沒有辦法,於是在道途中搜求名醞珍果去送給她。樊夫人這才派裊煙去召裴航相見。到帳帷之後,覺得玉瑩光寒,花明麗景,樊夫人烏雲似的鬟鬢低垂,修眉如新月淡掃,其舉止就是煙霞以外的仙人,怎肯與塵俗之人為偶?裴航再拜行禮,呆愣很久。樊夫人說:「我有丈夫在漢南,將要棄官而幽居深山,召我去一次訣別罷了。深以擔擾為哀,擔心不能按期趕到,哪裡還有心情留意顧盼他人呢?確實不能這樣。只不過喜與郎君同舟共濟,不要把諧謔之意放在心上。」裴航說:「不敢。」在那裡喝了酒就回來了,知道樊夫人操守如冰霜,不可冒昧相求。後來,樊夫人讓裊煙拿一首詩送給裴航,詩中說:「一飲瓊漿百感生,玄霜搗盡見雲英。藍橋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嶇上玉清。」裴航看了這首詩,空懷感愧而已,然而也不能把詩中的旨趣全部理解透徹。後來更沒有重新見面,只是讓裊煙表達寒暄而已。於是抵達襄漢,樊夫人與使婢帶著妝奩,沒有和裴航告辭就走了,沒人能知道她到哪裡去。裴航到處尋訪她,可是樊夫人隱跡匿形,意無蹤影。裴航也就整治行裝回京。經過藍橋驛附近,因為口渴得很,就下道找水喝。看見三四間茅屋,低而又狹窄,有個老婦人在紡麻苧。裴航給她作揖討漿水,老婦人吆喝說:「雲英,擎一甌漿水來,郎君要喝。」裴航對這句話很驚訝,回想起樊夫人詩中有雲英的句子,深感自己不能領會。不一會兒,在葦箔的下面伸出一雙白玉般的手,捧著一個瓷甌。裴航接過來喝水,覺得是真正的玉液,只覺得異香濃郁,透到門外。於是還回了瓷甌,突然揭開葦箔,看見一個女子,象露珠裹著的紅玉,象春風融化了的雪彩,臉勝膩玉,鬢如濃雲,嬌滴滴地掩面遮身,即使紅蘭隱於幽谷,也不能和她的美麗芳容相比。裴航呆了,腳象紮根了似的不能走開。於是他對老婦人說:「我的僕人和馬都餓了,希望在此休息,定當重重答謝,望您不要拒絕我們。」老婦人說:「任從郎君自便。」而且就讓其仆吃飯喂馬。過了很久,裴航對老婦人說:「剛才看見小娘子,艷麗得使人吃驚,姿容超過當世之人,我所以徘徊不能離去,就是因為希望納厚禮而娶她,可以嗎?」老婦人說:「她已應許嫁給一個人,只是時候沒到未能成就罷了。我現在年老多病,只有這個孫女,昨天有個神仙送給我靈丹一刀圭,但必須用玉杵臼搗之一百天,方能吞服,一定能比天老得還晚。您約定娶這個女孩的條件,就是得到玉杵臼,我一定把她給你。其餘金帛等物,我沒有用它之處。」裴航拜謝說:「我願意以百日為期限。一定帶杵臼到來,再不要應許別人。」老婦人說:「就這樣吧!」裴航非常遺憾地離去,等到了京城,一點也不把科舉的事放在心上,只是到坊曲鬧市喧騰的街道去,高聲打聽那種玉杵臼,竟沒有一點影子和迴響。有時遇到朋友,好象不認識似的,大家都說他是狂人。數月余日,偶然遇到一個賣玉的老頭說:「最近我接到了虢州藥鋪卞老的信,說是有玉杵臼要賣掉,郎君懇切尋求到這種程度,我當寫信指引你去。」裴航含羞地背負珍重禮物,果然找到了杵臼。卞老說:「除非二百串錢不能得到杵臼。」裴航傾囊而出,加上賣僕人賣馬的錢,才湊足那個數目。於是獨自一人步行奔回抵達藍橋,昔日那個老婦人大笑著說:「有如此講信用的人嗎?我怎能愛惜孫女而不酬謝他的功勞呢?」女郎也微笑著說:「雖然這樣,然而還要為我搗葯一百天,才能商議婚姻之好。」老婦人把葯從襟帶間解下來,裴航就開始搗葯,白天幹活晚上休息,到晚上老婦人就把葯和杵臼收歸內室。裴航又聽到搗葯的聲音,就去偷看,看到有個白兔拿著杵臼,雪白的光芒輝映滿室,可以照出細毛和芒刺,於是裴航的意志更加堅定。就這樣日子夠了,老婦人拿葯吞了,說:「我當進洞去告訴親戚,為裴郎準備帳帷。」就帶著女郎進了山,對裴航說:「你且留在這稍等。」頃刻車馬仆隸迎接裴航前去。又看到一個很大的府第一眼望不到頭,鑲珠的門扉在日光下閃動,裡面有帳幄屏帷及珠翠珍玩,沒有一件不盡善盡美,超過貴戚之家了。仙童侍女引導裴航入帳完成禮儀之後,裴航向老婦人下拜,感激涕零。老婦人說:「裴郎本來是清冷裴真人的子孫,業當出世,不當對老嫗深謝呀!」到了引見諸賓,多半是神仙中人。後有一個仙女,梳著鬟鬢穿著霓衣,說是妻子的姐姐。裴航拜完,仙女說:「裴郎不認識我了嗎?」裴航說:「從前不是姻親,想不起來在哪兒拜識。」仙女說:「不記得從鄂渚同船回到襄漢嗎?」裴航很驚訝,誠懇地表示了敬意。後來問左右的人,回答說:「這是小娘子的姐姐雲翹夫人,仙君劉綱的妻子,已經是真人,擔當玉皇大帝的女官。」老婦人就讓裴航領妻子進入玉峰洞中,到瓊樓殊室去居住。以絳雪瓊英之丹為食。體性清虛,毛變得深青帶紅又轉綠,神化自在之境,超升為上仙。到了太和年間,其友人盧顥在藍橋驛的西邊遇到他,於是說起得道之事。裴航就贈給盧顥藍田美玉十斤、紫府靈丹一粒,敘話一整天,讓盧顥到他親友那裡去送信。盧顥磕著頭說:「老兄已經得道,無論如何求您說一句話教我。」裴航說:「老子說『虛其心,實其腹』,現在的人,心越來越實怎能懂得道家之理。」盧子不明白,裴航就告訴他:「心多妄想,腹漏精溢,就可以知道虛實了。凡人各自有不死之木還丹之方,只是您未便可教,將來再說吧!」盧子知道不可能請求到,但還等宴席終了才離去。後世的人沒有遇見裴航的。  

卷第五十一 神仙五十一  侯道華 宜君王老 陳師 陳金      侯道華    河中永樂縣道凈院,居蒲中之勝境,道士寓居,有以十數。唐文宗時,道士鄧太玄煉丹於葯院中。葯成,疑功未究,留貯院內,人共掌之。太玄死(死原作師。據明抄本改),門徒周悟仙主院事。時有蒲人侯道華,事悟仙以供給使。諸道士皆奴畜之,洒掃隸役,無所不為,而道華愈欣然。又常好子史,手不釋卷,一覽必誦之於口。眾或問之,要此何為,答曰:「天上無愚懵仙人。」咸大笑之。蒲中多大棗,天下人傳,歲中不過一二無核者,道華比三年輒得啖之。一旦,道華執斧,科古松枝垂且盡,如削,院中人無喻其意。明日昧爽,眾晨起,道華房中亡所見。古松下施案,致一杯水,仍脫雙履案前,道華衣掛松上。院中視之,中留一首詩云:「帖里大還丹,多年色不移。前宵盜吃卻,今日碧空飛。慚愧深珍重,珍重鄧天師。他年煉得葯,留著與內芝。吾師知此術,速煉莫為遲。三清專相待,大羅的有期。」下列細字,稱去年七月一日,蒙韓君賜姓李名內芝,配住上清善進院,以次十數言。時唐大中五年五月二十一日,院中人方驗道華竊太玄葯仙去,因相率白節度使尚書鄭公光,按視蹤跡不誣,即以其事聞奏。詔齎絹五百匹,並賜御衣,修飾廊殿,賜名升仙院。(出《宣室志》)  【譯文】  河中永樂縣道凈院,地處蒲中的勝境,有幾十個道士寓居那裡。唐文宗時,道士鄧太玄在葯院中煉丹。丹藥煉成,疑心功力不知究竟如何,就把它留在院內貯存起來,由道人共同掌管它。鄧太玄死後,他的門徒周悟仙主持院中事務。這時有蒲人侯道華侍奉周悟仙而供差使。眾道士都像役使奴僕似的役使他,洒水掃地奴隸般地役使,沒有什麼活不讓他干,而侯道華更加高興。侯道華平常又喜好子、史諸書,手不釋卷,看過一遍一定誦之於口。眾道士有時問他看這些書幹什麼,他回答說:「天上沒有愚昧糊塗的仙人。」眾人都嘲笑他。蒲中大棗多,天下人傳說,每年當中不過有一兩顆無核的,侯道華三年中回回吃到。一天早晨,道華拿著斧子,把古松樹枝砍劈將盡,如刀削,院中人不明白他的意圖。第二天天還沒亮,眾道士凌晨起來,道華房中沒有見到人。發現古松樹下放著一張桌子,還有一杯水,一雙鞋仍放在桌子前面,道華的衣服掛在松樹上。院中人一看,當中還留有一首詩:「帖里大還丹,多年色不移。前宵盜吃卻,今日碧空飛。慚愧深珍重,珍重鄧天師。他年煉得葯,留著與內芝。吾師知此術,速煉莫為遲。三清專相待,大羅的有期。」下面還寫著小字,稱去年七月一日,蒙韓君給他賜姓李起名叫內芝,配住上清善進院,以下十幾句話。當時是唐朝大中五年五月二十一日,院中人方檢驗出侯道華偷吃了鄧太玄的丹藥而仙去,於是一起向節度使尚書鄭公光稟報,按臨現場視案蹤跡不假,就把這件事奏報皇帝。皇帝下詔賞絹五百匹,並賜為御衣,修飾道院的廊殿,賜名的升仙院。宜君王老  王老,坊州宜君縣人也。居於村墅,頗好道愛客,務行陰德為意,其妻亦同心不倦。一旦有藍縷道士造其門,王老與其妻俱延禮之。居月余,間日與王老言談杯酌,甚相歡狎。俄患遍身惡瘡,王老乃求醫藥看療,益切勤切,而瘡日甚。逮將逾年,道士謂王老曰:「此瘡不煩以凡葯相療,但得數斛酒浸之,自愈。」於是王老為之精潔釀酒,及熟,道士言以大瓮盛酒,「吾自加藥浸之。」遂入瓮,三日方出,鬚髮俱黑,面顏復少年,肌若凝脂。王老闔家視之驚異。道士謂王老曰:「此酒可飲,能令人飛上天。」王老信之。初,瓮酒五斛余。及·3·太平廣記窺,二三斗存耳,清冷香美異常。時方打麥,王老與妻子並打麥人共飲,皆大醉。道士亦飲,云:「可上天去否?」王老願隨師所適。於是祥風忽起,彩雲如蒸,屋舍草樹,全家人物雞犬,一時飛去。空中猶聞打麥聲,數村人共觀望驚嘆。唯貓棄而不去。風定,其佣打麥二人,乃遺在別村樹下,後亦不食,皆得長年。宜君縣西三十里。有升仙村存焉。(出《續仙傳》)  【譯文】  王老,是坊州宜君縣人。住在農村田野的草房裡,很慕道好客,把致力於行陰德作為宗旨,他的妻子也與他心意相同堅持不懈。一天,有個穿著破爛衣衫的道士登門拜坊,王老和他的妻子都很禮貌地招待這個道士。住了一個多月,閑暇的日子就和王老談天飲酒,互相都很歡喜親近。不久,道士遍體患了惡瘡。王老就求醫買葯給他治療,更加殷勤關切,然而道士的惡瘡卻一天比一天嚴重。等到將要過年,道士對王老說:「這種瘡不能用普通的葯治療,只要弄到幾斛(十斗)酒浸泡它,自然會好。」於是王老為他釀造精潔的酒,到酒熟時,道士說用大瓮盛酒,「我自己加藥浸瘡。」道士就進了大瓮,三天才出來,鬍子、頭髮全都變黑,容顏又變為少年,肌膚像凝固的油脂一般細嫩。王老全家看到道士變得如此感到驚異。道士對王老說:「這酒可以喝,能讓人飛上天。」王老相信他的話。當初,瓮中酒有五斛多,等到探視,只剩二三鬥了,酒味香美清冷異常。當時正打麥子,王老與妻子連同打麥子的人一起喝,都喝得大醉。道士也喝,又問:「願意上天去嗎?」王老願意隨法師去。於是忽起祥風,彩雲如熱氣上升,屋舍草樹,全家人、物、雞、犬,同時飛去。還能聽到空中打麥聲,幾個村人看到感到驚嘆。只有貓被棄而沒飛去。風定了,那雇來打麥子的兩個人,被遺留在別的村子的樹下。這兩人後來也不食人間煙火,都得到長生。宜君縣西三十里,還有升仙村留存在那裡。      陳師    豫章逆旅梅氏,頗濟惠行旅。僧道投止,皆不求直。恆有一道士,衣服藍縷,來止其家,梅厚待之。一日謂梅曰:「吾明日當設齋,從君求新瓷碗二十事,及七箸,君亦宜來會,可於天寶洞前訪陳師也。」梅許之,道士持碗渡江而去。梅翌日詣洞前,問其村人。莫知其處。久之將回,偶得一小逕,甚明凈。試尋之,果見一院。有青童應門,問之,乃陳之居也。入見道士,衣冠華楚,延與之坐。命具食,頃之食至,乃熟蒸一嬰兒,梅懼不食。良久又進食,乃蒸一犬子,梅亦不食。道士嘆息,命取昨所得碗贈客。視之,乃金碗也。謂梅曰:「子善人也,然不得仙。千歲人蔘枸杞,皆不肯食,乃分也。」謝而遣之。比不復見矣。(出《稽神錄》)  【譯文】  豫章旅館有個姓梅的,特別周濟照顧旅客。和尚道士投宿,都不要錢,經常有一個道士,穿著破舊衣服,來他家投宿,梅老闆厚待他。有一天這個道士對梅老闆說:「我明天當設齋飯,向您借二十隻瓷碗和七雙筷子。您也應當來聚會,可在天寶洞前打聽陳師。」梅老闆答應了,道士拿著碗渡江而去。梅老闆第二天到了洞前,問那裡的村人,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很久沒找到,打算回去,偶然找到一條小路,很亮堂潔凈。試著尋訪陳師,果然見到一座院落。有個青衣童子應門,問他,原來這就是陳師的居所。進去見道士,道士衣帽華貴整潔,請梅老闆進來讓他坐。道士命人準備吃的,一會兒,吃的東西拿來了,原來是蒸熟了的一個嬰兒,梅老闆恐懼不吃。過了很久,又端進食物,乃是蒸熟的一個狗崽子,梅老闆也不吃。道士嘆息,命人拿來昨天所得的碗贈給客人。一看,原來是金碗。道士對梅老闆說:「您是善人哪,然而不能成仙。千年的人蔘枸杞都不肯吃,乃是緣分啊。」道士又向梅老闆致謝而打發他走了。從此,再沒有再見面。      陳金    陳金者,少為軍士,隸江西節度使劉信。圍虔州,金私與其徒五人,發一大冢,開棺,見一白髯老人。面如生,通身白羅衣,衣皆如新。開棺即有白氣衝天,墓中有非常香氣。金獨視棺蓋上有物如粉,微作硫黃氣。金素聞棺中硫黃為葯,即以衣襟掬取懷歸。墓中無他珍寶,即共掩塞之而出。既至營中,營中人皆驚云:「今日那得有香氣?」金知硫黃之異,旦輒汲水服之,至盡。城平(平原作中。據明抄本改),入舍僧寺,偶與寺僧言之,僧曰:「此城中富人之遠祖也,子孫相傳,其祖好道,有異人教餌硫黃。雲數盡當死,死後三百年,墓當開,即解化之期也,今正三百年矣。」即相與復視之,棺中空,唯衣尚存,如蟬蛻之狀。金自是無病,今為清海軍小將,年七十餘矣,形體枯瘦,輕健如故。(出《稽神錄》)  【譯文】  陳金年輕時當過軍士,隸屬於江西節度使劉信。圍困虔州時,陳金暗中與五個同夥掘開一座大墳,打開棺材,看見一個白鬍子老頭。這老頭面色如生,全身穿著白色絲綢衣服,衣服都像新的似的。他們打開棺材時就有白氣衝天,墓中有不同尋常的香氣。陳金一個人看見棺材蓋上有粉狀物,微微發出硫黃的氣味。陳金過去就聽說硫黃是葯,就捧著把它放在衣襟中揣回來。墓中沒有別的珍寶,他們就把棺材蓋上一起出去,又把掘開之處堵塞好。回到軍營以後,營中的人都驚訝地說:「今天哪裡來的香氣?」陳金知道硫黃奇異,天亮時就打水把硫黃粉喝了,到喝盡為止。虔州城攻下後,陳金入城住在僧寺,偶然與寺僧說起這件事,和尚說:「這個墓中老人是城中富人的前代祖先,子孫相傳他們的祖先好道,有異人傳授他吃硫黃。他說壽數已盡該當死了,死後三百年,墓該當打開,那時就是他肉體凡胎化解之時。現在正好三百年了。」他們就一起去再看那座墳,發現棺中已空,只有衣服還在,好像蟬脫皮的樣子。陳金從此無病,現在當清海軍小將,七十多歲了,雖形體枯瘦,但輕捷健朗如故。   卷第五十二 神仙五十二  陳復休 殷天祥 閭丘子 張卓      陳復休    陳復休者,號陳七子。貞元中,來居褒城,耕農樵採,與常無異,如五十許人,多變化之術。褒人有好事少年,承奉之者五六人,常為設酒食,以求學其術,勤勤不已。復休約之曰:「我出西郊,行及我者,授以術。」復休徐行,群少年奔走追之,終不能及,遂止,無得其術者。後入市,眾復奉之不已,復休與出郊外,坐大樹下。語道未竟,忽然暴卒,須臾臭敗。眾皆驚走,莫敢回視。自此諸少年不敢幹之,常狂醉市中。褒帥李讜,怒而繫於獄中,欲加其罪。桎梏甚嚴,忽不食而死,尋即臭爛,蟲蛆流出。棄之(棄之二字原闕。據明抄本補)郊外。旋亦還家,復在市中。讜時加禮異,為築室於褒城江之南岸,遺與甚多,略無受者。河東柳公仲郢、相國周墀、燕國公高駢,擁旄三州,皆威望嚴重,而深加禮敬,書幣相屬,復休亦無所受。唯鶴氅布裘,受而貯之,亦未嘗衣著也。昌明令胡仿,常師事之,將赴任,留錢五千,為復休市酒。笑而不取曰:「吾金玉甚多,恨不能用耳。」以鋤授仿,使之劚地,不二三寸,金玉錢貨。隨劚而出。曰:「人間之物,固若是矣,但世人賦分有定,不合多取。若吾用之,豈有限約乎?」仿之昌明,復休祖之於仙流江上,指砂中,令仿取酒器。仿攫砂數寸,得器皿五六事。飲酒畢,復埋砂中。又戲曰:「吾於砂中嘗藏果子,今亦應在。」又令取之,皆得。蜀相燕公,使人致書至褒城所居延召,復休同時離褒城,使人經旬方達,復休當日已至成都,而又有一復休與使者偕行,未嘗相舍。燕公詰於使者,益奇待之。常於巴南太守筵中,為酒妓所侮,復休笑視其面,須臾妓者髯長數尺。泣訴於守,為祈謝,復休咒酒一杯,使飲之,良久如舊。又有葯一丸,投水中,沉浮旋轉,任人指呼,變化隱顯。其類極多,不可備載。中和五(五字原闕。據明抄本、許刻本補。黃本作光啟元年)年,大駕還京,復休亦至闕下。田晉公軍容,問至京國幾年安寧,曰:「二十。」果自問後二十日,再幸陳倉。後於道中寄詩與田晉公曰:「夜坐空庭月色微,一樹寒梅發兩枝。」及駕至梁洋。邠帥朱玫立襄王監國,寒梅兩枝驗矣。自是衛駕詣都,多在西縣三泉褒斜以來屯駐。復休之術,素為人所傳。俄為人釘其手於柱上,尋有人救而拔之,竟亦無患。歲余,卒於家,葬於江南山下。數月,好事者掘其墓,無復所有。見復休在長安。駕駐華州,復休亦至興德府矣。(出《仙傳拾遺》)  【譯文】  陳復休,號陳七子。貞元年間,來到褒城居住。耕地打柴,與平常人沒有什麼不同。他像五十多歲的人,有很多變化的法術。褒城有喜歡多事的青年人,奉承陳復休的有五六人,他們常常為陳復休安排酒食,以求學到他的法術,總是很殷勤。陳復休與他們約定說:「我出西郊,走路能趕上我的人,我就把法術教給他。」陳復休慢慢走,一群年輕人奔跑著追趕他,始終沒能趕上,就停止了,所以沒有學到他的法術的人。後來陳復休進入街市,眾人又不停地討好他,陳復休與他們一起走到郊外,坐在大樹下。道術還沒傳完畢,陳復休忽然暴死,一會兒的工夫就發臭變壞了。大家都嚇跑了,沒有人敢回去看他。從此眾位年輕人都不敢求他。他還常常在市中飲得狂醉。褒帥李讜發怒把他關押在獄中,想要治他的罪。陳復休被刑具鎖得很嚴密,忽然不吃東西而死去,不久就臭爛了,蟲蛆隨膿血流出,就被棄於郊外。但不久陳復休又回到家裡,又在市中。李讜時時以特殊禮節相待,為他在褒城江南岸修築房屋,送給他很多東西,陳復休一點也不收受。河東柳仲郢、相國崔墀、燕國公高駢,指揮三州,都有很高的威望,而對他深加禮敬,不斷給他寫信送禮,陳復休也是什麼也不接受。只接受了鶴氅布袍卻把它放在那裡,也不曾穿著。昌明縣令胡仿平常以師侍事奉他,將赴任,留下五千錢,為陳復休買酒。陳復休笑而不取,他說:「我的金玉很多,遺憾的是不能用。」把鋤頭交給胡仿讓他刨地,不到二三寸,金玉錢貨就隨著鋤頭刨出。他說:「人間的東西,本來就像這樣遍地都有,只是世人天賦本分有一定,不該多取。如果我用錢財,難道有限度約束嗎?」胡仿去昌明,陳復休在仙流江上為他餞行。陳復休手指沙中,讓胡仿取酒器。胡仿抓沙有幾寸深,找到五六件器皿。喝完酒,又把器皿埋在沙中。又戲謔地說:「我在沙中曾經藏著果子,現在也應當還在。」又讓胡仿取果子,都得到了。蜀相燕公派人送書信到褒城住所召請他,陳復休和使者同一天離開褒城,但使者十多天以後才到,陳復休當天已經到了成都,而又拿出一個陳復休與使者一起走,不曾相舍。燕公盤問使者,更加以奇人對待陳復休。陳復休曾在巴南太守筵席中被酒妓所侮,陳復休笑著看酒妓的臉,不一會兒,酒妓的臉上就長出數尺長的鬍子。酒妓向太守哭訴,太守替酒妓道歉求情,陳復休拿來一杯酒念了咒語,讓酒妓喝下去,很久,酒妓顏面如舊。又有一丸藥,投到水中,沉浮旋轉,任憑人們指揮呼叫,或隱或顯隨意變化。類似的法術極多,不能全記載下來。中和五年,皇帝回京,陳復休也來到京城。晉公田軍容問京國有幾年安寧,他說:「二十。」果然從問話後二十天,皇帝再次出行陳倉。後來在路途中,陳復休給田晉公寄詩說:「夜坐空庭月色微,一樹寒梅發兩枝。」等到皇帝到梁洋,邠帥朱玫立襄王監國,寒梅兩枝應驗了。自從護衛皇帝到都城,多半在西縣三泉褒斜附近駐紮。陳復休的法術,一向為人所傳說。後來陳復休被人把手釘在柱子上,馬上就有人把釘子拔掉救他,竟沒有傷痕。一年以後,陳復休死在家裡,葬於江南山下。過了幾個月,好事的人掘開他的墓,什麼也沒有。有人看見陳復休在長安。皇帝車駕駐在華州,陳復休也到興德府了。      殷天祥    殷七七,名天祥,又名道筌,嘗自稱七七,俗多呼之,不知何所人也。遊行天下,人言久見之,不測其年壽。面光白,若四十許人,到處或易其姓名不定。曾於涇州賣葯,時靈台蕃漢,疫癘俱甚,得葯者入口即愈,皆謂之神聖,得錢卻施於人。又嘗醉於城市間,周寶舊於長安識之。尋為涇原節度,延之禮重,慕其道術房中之事。及寶移鎮浙西,數年後,七七忽到,復賣葯。寶聞之驚喜,召之,師敬益甚。每日醉歌曰:「彈琴碧玉調,葯煉白硃砂。解醞頃刻酒,能開非時花。」寶常試之,悉有驗。復求種瓜釣魚,若葛仙翁也。鶴林寺杜鵑,高丈余,每春末花爛漫。寺僧相傳,言貞元中,有外國僧自天台來,盂中以葯養其根來種之,自後構飾,花院鎖閉。時或窺見三女子,紅裳艷麗,共游樹下。人有輒採花枝者,必為所祟,俗傳女子花神也。是以人共寶惜,故繁盛異於常花。其花欲開,探報分數,節使賓僚官屬,繼日賞玩。其後一城士女,四方之人,無不載酒樂游縱。連春入夏,自旦及昏,閭里之間,殆於廢業。寶一日謂七七曰:「鶴林之花,天下奇絕。常聞能開非時花,此花可開否?」七七曰:「可也。」寶曰:「今重九將近,能副此日乎?」七七乃前二日往鶴林宿焉。中夜,女子來謂七七曰:「道者欲開此花耶?」七七乃問女子何人,深夜到此,女子曰:「妾為上玄所命,下司此花。然此花在人間已逾百年,非久即歸閬苑去。今與道者共開之,非道者無以感妾。」於是女子瞥然不見。來日晨起,寺僧忽訝花漸折蕊。及九日,爛漫如春。乃以聞,寶與一城士庶驚異之,游賞復如春間。數日,花俄不見,亦無落花在地。後七七偶到官僚家,適值賓會次,主與賓趨而迎奉之。有佐酒倡優,甚輕侮之。七七乃白主人:「欲以二栗為令,可乎?」咸喜,謂必有戲術,資於歡笑。乃以栗巡行,接者皆聞異香驚嘆,唯佐酒笑七七者二人,作石綴於鼻,掣拽不落,但言穢氣不可堪。二人共起狂舞,花鈿委地,相次悲啼,粉黛交下,及優伶輩一時亂舞,鼓樂皆自作聲,頗合節奏,曲止而舞不已。一席之人,笑皆絕倒。久之,主人祈謝於七七。有頃,石自鼻落,復為栗,嗅之異香,及花鈿粉黛悉如舊,略無所損,咸敬事之。又七七酌水為酒,削木為脯,使人退行,指船即駐,呼鳥自墜,唾魚即活。撮土畫地,狀山川形勢,折茅聚蟻,變成城市。人有曾經行處,見之歷歷皆似,但少狹耳。凡諸術不可勝紀。後二十年,薛朗、劉浩亂。寶南奔杭州,而寶總成為政,刑殺無辜。前上饒牧陳全裕經其境,構之以禍,盡赤其族。寶八十三,筋力尤壯,女妓百數,盡得七七之術。後為無辜及全裕作厲,一旦忽殂。七七、劉浩軍變之時,甘露寺為眾推落北岸,謂墜江死矣。其後人見在江西十餘年賣葯,入蜀,莫知所之。鶴林、犯兵火焚寺。樹失根株,信歸閬苑矣。(出《續仙傳》)  【譯文】  殷七七,名叫天祥,又名叫道筌,曾經自稱七七,俗人多數叫他七七,不知是哪裡人。他在全國到處走,有人說很久前見過他,估計不出他的年齡。他臉白有光,好像四十多歲的人。他每到一處有時更換姓名沒有一定。曾經在涇州賣葯,當時靈台蕃漢瘟疫盛行,得到葯的人,葯入口病就好,都把殷七七稱作神聖,殷七七得到錢卻把它施捨給別人。又曾經醉於城市間。周寶過去在長安就認識他。不久,周寶作了涇原節度使,以重禮筵請殷七七,想學到他的道術房中之事。等到周寶奉調鎮守浙西,幾年後,殷七七忽然來到,還是賣葯。周寶聽說殷七七來到又驚又喜,召他前去,以師禮尊敬得更加隆重。殷七七每天醉了就唱道:「彈琴碧玉調,葯煉白硃砂。解醞頃刻酒,能開非時花。」周寶常讓他試驗,全都有靈驗。殷七七又請求種瓜釣魚,好像葛仙翁似的。鶴林寺的杜鵑樹,高一丈多,每到春末花開爛漫。寺里的和尚互相傳說:貞元年間,有個外國和尚從天台來,盂缽中用藥養著杜鵑花根來種它,自那以後遮蔽掩飾,花院上鎖緊閉。當時有人窺見三個女子,紅裳艷麗,一起在樹下漫步。有擅自採花折枝的人,一定被女子作怪致禍。俗人傳說女子是花神,所以人們共同像愛惜寶貝一樣愛惜杜鵑,因此繁盛超過普通花卉。杜鵑花要開時,周寶就派人探報分數,節度使衙門中的賓客幕僚和官屬,就連日觀賞。其後全城男女以及四方之人,無不載酒以縱情漫遊為樂。連春入夏,從早到晚,里巷之間,近於荒廢正業。有一天,周寶對殷七七說:「鶴林寺的杜鵑花,天下奇絕。常聽您說能使不到時令的花開,這杜鵑花能開嗎?」殷七七說:「可以。」周寶說:「現在重九(九月初九)將近,能符合這一天嗎?」殷七七就提前兩天前往鶴林寺,住在那裡。中夜,有女子來對殷七七說:「道者要讓這杜鵑花開嗎?」殷七七就問女子是什麼人,深夜到這裡來,女子說:「我被上天所命,下界管理此花。然而此花在人間已超過百年,不久就讓它回閬苑去。現在為有道者使它開花,不是有道者沒有誰能來感動我。」於是女子一瞬間就不見了。來日早晨起來,寺里的和尚們一下子被花蕊初綻驚呆了。到初九那天,花開得爛漫如春。於是把這件事報告了周寶,周寶與全城官民都感到驚異,游賞又如春天期間。幾天以後,花一下子都不見了,也沒有落花在地上。後來殷七七偶然到一官僚家,正趕上會聚賓客,主人和客人都跑來簇擁他。有勸酒的歌妓,對殷七七很輕視侮慢。殷七七就對主人說:「想要用兩個栗子作為酒令,可以嗎?」大家都很歡喜,認為一定有好玩的法術,有助於歡樂。於是用栗子傳巡,接到栗子的人都聞到異香而驚嘆,唯有勸酒時譏笑殷七七的兩個人,接到栗子後,變作石子粘在鼻子上,拉扯不掉,只說污穢的氣味不可忍受。兩個人一同起來狂舞,花鈿首飾掉落地上,相次悲啼,臉上的胭粉顏料紛紛淌下來,正當優伶們一時亂舞,鼓樂都自動發聲,還很合乎節奏,曲子終了而舞仍舊不停,整個入席的人都笑得絕倒。過了一會兒,主人向殷七七道歉祈求。又過一會兒,石子從歌妓鼻子上掉落,又變為栗子,嗅之有奇異的香味,至於花鈿首飾和粉黛又全都像原來那樣,毫無缺損,大家全都恭恭敬敬地侍奉他。殷七七又斟水變酒,削木變脯,讓人退著走,指船船就停,呼鳥鳥自墜,唾魚魚就活。撮土畫地,描繪出山川形勢,折茅聚蟻,變為城市。人們有曾經去過的地方,見到殷七七的畫變成的城市,覺得歷歷在目全都很像,只不過稍微狹小罷了。所有各種法術不可勝記。以後二十年,薛明、劉浩作亂,周寶向南奔到杭州,而周寶總管軍務和政務,用刑殺死無罪的人。前任上饒州牧陳全裕經過周寶轄區,就羅網罪名殺害了他,把陳全裕全家老小全部殺光。周寶八十三歲時,筋力還很健壯,妻妾上百,他把殷七七的法術全學到了。後來因為無辜而死的人以及陳全裕作祟,有一天周寶突然死了。殷七七在劉浩軍變的時候,在甘露寺被推落北崖,掉到江中死了。其後,有人看見他在江西十餘年賣葯,入蜀以後,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裡去了。鶴林寺犯兵火被燒掉,杜鵑樹也失去了根株,真回閬苑了。      閭丘子    有滎陽鄭又玄,名家子也。居長安中,自小與鄰舍閭丘氏子,偕讀書於師氏。又玄性驕,率以門望清貴,而閭丘氏寒賤者,往往戲而罵之曰:「閭丘氏非吾類也,而我偕學於師氏,我雖不語,汝寧不愧於心乎?」閭丘子嘿然有慚色,後數歲,閭丘子病死。及十年,又玄以明經上第,其後調補參軍於唐安郡。既至官,郡守命假尉唐興。有同舍仇生者,大賈之子,年始冠,其家資產萬計。日與又玄會,又玄累受其金錢賂遺,常與宴遊。然仇生非士族,未嘗以禮貌接之。嘗一日,又玄置酒高會,而仇生不得預。及酒闌,有謂又玄者曰:「仇生與子同舍會宴,而仇生不得預,豈非有罪乎?」又玄慚,即召仇生。生至,又玄以卮飲之,生辭不能引滿,固謝。又玄怒罵曰:「汝市井之民,徒知錐刀爾,何為僭居官秩邪?且吾與汝為伍,實汝之幸,又何敢辭酒乎?」因振衣起,仇生羞且甚,俯而退,遂棄官閉門,不與人往來,經數月病卒。明年,鄭罷官,僑居濛陽郡佛寺。鄭常好黃老之道。時有吳道士者,以道藝聞,廬於蜀門山。又玄高其風,即驅而就謁,願為門弟子。吳道士曰:「子既慕神仙,當且居山林,無為汲汲於塵俗間。」又玄喜謝曰:「先生真有道者,某願為隸於左右,其可乎?」道士許而留之。凡十五年,又玄志稍惰,吳道士曰:「子不能固其心,徒為居山林中,無補矣。」又玄即辭去。宴遊濛陽郡久之。其後東入長安,次褒城,舍逆旅氏,遇一童兒十餘歲,貌甚秀。又玄與之語,其辨慧千轉萬化,又玄自謂不能及。已而謂又玄曰:「我與君故人有年矣,君省之乎?」又玄曰:「忘矣。」童兒曰:「吾嘗生閭丘氏之門,居長安中,與子偕學於師氏,子以我寒賤,且曰非吾類也。後又為仇氏子,尉於唐興,與子同舍。子受我金錢賂遺甚多,然子未嘗以禮貌遇我,罵我市井之民。何吾子驕傲之甚邪。」又玄驚,因再拜謝曰:「誠吾之罪也。然子非聖人,安得知三生事乎?」童兒曰:「我太清真人。上帝以汝有道氣,故生我於人間,與汝為友,將授真仙之訣,而汝以性驕傲,終不能得其道。吁,可悲乎!」言訖,忽亡所見。又玄既寤其事,甚慚恚,竟以憂卒。(出《宣寶志》)  【譯文】  有個滎陽人鄭又玄,是名門家子弟,住在長安城中,從小和鄰舍閭丘氏的兒子一起在師氏那裡讀書。又玄性情驕傲,大抵因為自己門第聲望清高尊貴,而閭丘氏貧寒低賤的緣故,往往戲耍而且嘲罵閭丘子說:「閭丘氏不是我的同類,而我和你一起向老師學習,我即便不說,你難道心裡不慚愧嗎?」閭丘子默然流露出慚愧的神色。過後幾年,閭丘子病死。過了幾年,鄭又玄以明經科考得中,其後調補到唐安郡任參軍。到官以後,郡守命他代理唐興縣尉。同舍有個仇生,是大商人兒子,年紀剛夠二十,他家的資產數用萬計。每天與又玄見面,又玄累次接受他贈送的金錢財物,常與他聚飲出遊。然而仇生不是士族子弟,所以鄭又玄也不曾禮貌與仇生交往。曾經有一天,又玄設酒席聚會高朋,而仇生沒得到邀請。等酒喝盡興,有人對又玄說:「仇生和您一起住一起宴會,而仇生沒能參與這次聚會,難道你沒有過失嗎?」又玄覺得慚愧,就去召仇生。仇生來了,又玄用大杯斟酒給仇生喝,仇生推辭說不能全飲,堅持辭謝。又玄發怒罵道:「你是個市井之民,只知錐子和刀罷了,為什麼超越本分住在官舍呢?況且,我和你為伍,實在是你的幸運,又怎麼敢辭酒呢?」於是振衣而起,仇生羞愧得很,低著頭退出去,立刻辭去官職關起門來,不與人往來,經過幾個月就病死了。第二年,鄭又玄罷了官,在濛陽郡的佛寺僑居。鄭又玄平素喜好黃老之道。當時有個吳道士,憑道藝出名,住在蜀門山。又玄認為吳道士風格高尚,就騎馬跑去拜見,希望做吳道士的門下弟子。吳道士說:「您既然敬慕神仙,應當在山林里居住,不要在塵俗之中做偽詐之事。」又玄高高興興地拜謝說:「先生真是有道之人,我願在您左右作差使,那可以嗎?」道士答應了,就把他留下來。前後十五年,又玄學道的志向漸漸鬆懈下來。吳道士說:「你不能堅定學道之心,白白地住在山林之中,沒有什麼補益了。」又玄就告辭離去。在濛陽郡嬉遊很久,其後向東走去長安,途經褒城,住在旅館裡,遇到一個十多歲的小童,相貌很清秀。又玄跟小童說話,那個小童很有智慧和辯才,千轉萬化,又玄自己認為不能趕上他。不久,小童對又玄說:「我和您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您記得我嗎?」又玄說:「忘了。」小童說:「我曾經生於閭丘氏門中,住在長安,與您一起跟老師學習,您因為我貧寒低賤,就說『不是我的同類』,後來,我又作仇家的兒子,在唐興縣作縣尉,與您住在同舍。您接受我金錢財物很多,然而您不曾以禮貌待我,罵我是市井之民。為什麼您驕傲得如此過分呢?」又玄很驚訝,於是拜了兩拜道歉說:「這實在是我的罪過啊。然而您不是聖人,哪能知道三輩子的事情呢?」小童說:「我是太清真人。上帝因為你有道氣,特意派我降生到人間,與你作朋友,將要傳授真仙的訣竅,但是你因為性情驕傲,總不能得其道。唉,可悲呀!」說完話,小童忽然不見了。又玄明白了那些事以後,很慚愧怨恨自己,終於因為憂愁而死。      張卓    張卓者,蜀人,唐開元中,明經及第,歸蜀覲省。唯有一驢,衣與書悉背在上,不暇乘,但驅而行。取便路,自斜谷中,數日,將至洋州,驢忽然奔擲入深箐中,尋之不得。天將暮,又無人家,欲宿林下,且懼狼虎。是夜月明,約行數十里,得大路。更三二里。見大宅,朱門西開。天既明,有山童自宅中出,卓問求水。童歸,逡巡見一人,朱冠高履,曳杖而出。卓趨而拜之,大仙曰:「觀子塵中之人,何為至此?」卓具陳之。仙曰:「有緣耳。」乃命坐,賜杯水。香滑清冷,身覺輕健。又設美饌訖,就西院沐浴,以衣一箱衣之。仙曰:「子骨未成就,分當留此。某有一女,兼欲聘之。」卓起拜謝,是夕成禮。數日,卓忽思家,仙人與卓二朱符、二黑符:「一黑符可置於頭,入人家能隱形;一黑符可置左臂,千里之內,引手取之;一朱符可置舌上,有不可卻者,開口示之;一朱符可置左足,即能蹙地脈及拒非常。然勿恃靈符,自顛狂耳。」卓至京師,見一大宅,人馬駢闐,窮極華盛。卓入之,經數門,至廳事,見鋪陳羅列,賓客滿堂。又於帳內妝飾一女,年可十五六。卓領之,潛於中門。聞一宅切切之聲云:「相公失小娘子。」具事聞奏,敕羅葉二師就宅尋之。葉公踏步叩齒,噴水化成一條黑氣,直至卓前,見一少年執女衣襟。右座一見怒極,令前擒之。卓因舉臂,如抵牆壁,終不能近。遽以狗馬血潑之,又以刀劍擊刺之,卓乃開口,鋒刃斷折。續又敕使宣雲,斷頸進上,卓聞而懼,因脫左鞋,伸足推之。右座及羅葉二師暨敕使,皆仰仆焉。葉公曰:「向來入門,見非常之氣,及其開口,果有太乙使者。相公但獲愛女,何苦相害。」卓因縱女,上使衛兵送歸舊山。仙人曳杖途中曰:「張郎不聽吾語。遽遭羅網也。」侍衛兵士尚隨之,仙人以拄杖畫地,化為大江,波濤浩淼,闊三二里。妻以霞帔搭於水上,須臾化一飛橋,在半天之上。仙人前行,卓次之,妻又次之,三人登橋而過。隨步旋收,但見蒼山四合,削壁萬重,人皆遙禮。歸奏玄宗,俄發使就山祭醮之。因呼為隔仙山,在洋州西六十里。至今存焉。(出《會昌解頤錄》)  【譯文】  張卓是蜀州人,唐朝開元年間以明經科考取進士,回蜀探親。他只有一頭驢,衣服和書籍都放在驢背上,沒有空閑可騎,只得趕著走。取便道從斜谷中走了幾天,將要到洋州,驢忽然狂奔進入竹林深處,找不到它。這時天色將晚,又沒有人家,張卓想睡在林子里,又怕虎狼。這天夜晚月光明亮,大約走了幾十里,找到了大路。再走三二里,看見一個大宅院,紅色的大門朝西開。天亮以後,有個小童從大宅出來,張卓就去討水喝。童子回去,一會兒,看見一個人戴著紅色帽子穿著高底鞋,拄著手杖出來。張卓快步上前向他行禮,大仙說:「我看你是塵世中的人,為什麼到這裡來?」張卓就詳細地向他敘述了一遍經過。大仙說:「這是有緣啊!」就讓他坐下,給他一杯水。這水香滑清冷,張卓喝了,覺得身體輕健。又擺設美味讓他吃完,到西院去沐浴,拿一箱衣服讓他穿。大仙說:「你的仙骨沒有成,按緣分應當留在這裡。我有個女兒,打算把她許給你。」張卓起身拜謝,這天夜裡完成婚禮。過了幾天,張卓忽然想起家來。仙人給張卓兩道朱符兩道黑符:「一道黑符可以貼到頭上,進入人家能夠隱形;一道黑符可以貼在左臂上,千里以內的東西,可以伸手把它取來;一道朱符可以放在舌頭上,如果有不能打退的人,就張開口給他看;另一道朱符可貼在左足上,就能縮地脈以及抵拒不同尋常的人。但是不要依仗靈符,自己就顛狂起來呀!」張卓來到京城,看見一個大宅院,人馬駢盛。張卓進入大宅,經過好幾道門,到了廳堂,看見鋪陳羅列,滿堂賓客。又在帳子里看到一個盛裝打扮的女郎,年紀約有十五六歲。張卓就領著她,潛藏在中門以內。這時,聽見整個宅子都嘈雜喧嘩,說是相公丟失了小娘子,把這件事奏報皇帝,皇帝下令讓羅公遠、葉法善二位天師到宅尋找。葉天師踏步念咒,噴水化成一條黑氣,直到張卓面前,看見一個年輕人拉著女郎的衣襟。相公一見大怒已極,命人上前捉拿他。張卓就舉起左臂,捉他的人好像被牆壁隔擋,始終不能靠近他。人們急忙用狗馬的血去潑他,又用刀劍去擊刺他。張卓就張開口,刀鋒劍刃被折斷。接著皇帝又命使者傳宣旨意,說要將人頭進獻皇上。張卓聽到就害怕了,於是脫下左腳上的鞋,伸出腳去推他們。相公以及羅葉二位天師,連同宣詔的使者,都仰面倒在地上。葉天師說:「剛才來時我一進門,就見到一股不同尋常之氣,等到他張開口,果然有太乙真人的使者。相公只要找到愛女,何必苦苦害他。」張卓就放開女郎。皇上派衛兵把他送回原來的那座山。仙人曳杖在途中說:「張郎不聽我的話,馬上就遭受羅網了。」侍衛的兵士還跟著他,仙人就用拄著的拐杖在地上一畫,變成一條大江,波濤浩淼,有二三里地寬。張卓的妻子把霞帔搭在水上,片刻之間,就變成一座飛橋,在半天空上。仙人在前邊走,張卓跟著,他的妻子在後面,三個人登橋而過。空中飛橋隨著他們的腳步,走過之處馬上就收回。只見蒼莽群山從四處圍合,萬重峭壁刀削一般,人們都遠遠地給他們行禮。衛士回去奏報唐玄宗,不久,唐玄宗打發使者到山裡祭祀他們。於是人們把這座山叫作隔仙山,在洋州西六十里,現在還在那裡。  

卷第五十三 神仙五十三  麒麟客 王法進 維楊十友 金可記 楊真伯      麒麟客    麒麟客者,南陽張茂實客傭僕也。茂實家於華山下,唐大中初,偶游洛中,假仆於南市,得一人焉。其名曰王夐,年可四十餘,佣作之直月五百。勤干無私,出於深誠,苟有可為,不待指使。茂實器之,易其名曰大曆,將倍其直,固辭,其家益憐之。居五年,計酬直盡。一旦辭茂實曰:「夐本居山,家業不薄。適與厄會,須佣作以禳之,固非無資而賣力者。今厄盡矣,請從此辭。」茂實不測其言,不敢留,聽之去。日暮,入白茂實曰:「感君恩宥,深欲奉報。夐家去此甚近,其中景趣,亦甚可觀,能相逐一游乎。」茂實喜曰:「何幸,然不欲令家人知,潛一游可乎?」夐曰:「甚易。」於是截竹杖長數尺,其上書符,授茂實曰:「君杖此入室,稱腹痛。左右人悉令取葯。去後,潛置竹於衾中,抽身出來可也。」茂實從之。夐喜曰:「君真可游吾居者也。」相與南行一里余,有黃頭執青麒麟一,赤文虎二,候於道左。茂實驚欲迴避,夐曰:「無苦,但前行。」既到前,夐乘麒麟,茂實與黃頭各乘一虎。茂實懼不敢近,曰:「夐相隨,請不須畏。且此物人間之極俊者,但試乘之。」遂憑而上,穩不可言。於是從之上仙掌峰。越壑凌山,舉意而過,殊不覺峻險。如到三更,計數百里矣。下一山,物眾鮮媚,松石可愛,樓台宮觀,非世間所有。將及門,引者揖曰:「阿郎何(明抄本無何字)來?」紫衣吏數百人,羅拜道側。既入,青衣數十人,容色皆殊,衣服鮮華,不可名狀,各執樂器引拜。遂於中堂宴席畢,且命茂實坐。夐入更衣,返坐,衣裳冠冕,儀貌堂堂然,實真仙之風度也。其窗戶階闥,屏幃茵褥之盛,固非人世所有,歌鸞舞鳳,及諸聲樂,皆所未聞。情意高逸,不復思人寰之事,觀極。主人曰:「此乃仙居,非世人所到。以君宿緣,合一到此,故有逃厄之遇。仙俗路殊,塵靜難雜,君宜歸修其心,三五劫後,當復相見。夐比者塵緣將盡,上界有名,得遇太清真人,召入小有洞中,示以九天之樂,復令下指生死海波。」且曰:「樂雖難求,苦亦易遣。如為山者,掬土增高,不掬則止,穿則陷。夫(夫原作天。據明抄本改)升高者,不上難而下易乎?」自是修習,經六七劫,乃證此身,回視委骸,積如山嶽。四(四原作曰。據明抄本改)大海水,半是吾宿世父母妻子別泣之淚。然念念修之,倏已一世。形骸雖遠,此不忘修致,其功即亦非遠。亦時有心遠氣清,一言而悟者。勉之!」遺金百鎰,為營身之助,復乘麒麟,令黃頭執之,夐步送到家,家人方環泣。茂實投金於井中,夐抽去竹杖,令茂實潛卧衾中。夐曰:「我當至蓬萊謁大仙伯。明旦蓮花峰上,有彩雲車去,我之乘也。」遂揖而去,茂實忽呻吟,眾驚而問之,茂實給之曰:「初腹痛時,忽若有人見召,遂奄然耳,不知其多少時也。」家人曰:「取葯既回,呼之不應,已七日矣,唯心頭尚暖,故未斂也。」明日望之,蓮花峰上,果有彩雲。遂棄官游名山。後歸,出井中金與眷屬,再出遊山,後不知所在也。(出《續玄怪錄》)  【譯文】  麟麒客,是南陽張茂實雇來的僕人。茂實家住在華山下,唐朝大中初年,偶然出遊到洛中,在南市雇僕人,找到一個人。他名叫王夐,年約四十多歲,佣作的工錢每月五百錢。這個人勤勞幹練沒有私心,異常忠誠,如果有可做的事,不等主人指使就幹了。茂實很器重他,給他改名叫大曆,打算加倍給他工錢,而王夐卻堅決推辭,因此茂實全家更加憐愛他。住了五年,估計酬勞相抵已盡。有一天,王夐向茂實告辭說:「我本來住在山裡,家業不薄。正趕上碰到厄運,必須佣作來消災,本不是無錢出賣力氣的人。現在厄運已盡了,請允許我從此告辭。」茂實猜不透他的話,不敢留他,聽憑他離去。天晚了,王夐又進去告訴茂實說:「感謝您待我寬容有恩,很想奉報,我家離這裡很近,其中景趣也很可一觀,能跟我去游一次嗎?」茂實高興地說:「多麼幸運啊,可是我不想讓家裡人知道,悄悄地游一趟,可以嗎?」王夐說:「這很容易。」於是截了一支幾尺長的竹杖,竹杖上畫了符,交給茂實,他說:「您拄著它進到屋裡,假稱肚子疼,讓左右的人全去取葯。他們走後,悄悄地把竹杖放在被子中,抽身出來就行了。」茂實聽從他的指教。王夐高興地說:「您真是可以到我的住處一游的人啊。」一起向南走一里多路,有個黃頭仙童牽著一隻青麒麟、兩隻紅色花紋的老虎,在道旁等候。茂實害怕想要躲開,王夐說:「不要害怕,只管前行。」到跟前以後,王夐乘上麒麟,茂實與黃頭各騎一隻老虎。茂實害怕不敢靠近,王夐說:「我隨著你,請不必害怕。而且這東西是人間極出眾的動物,只管試著騎它。」茂實才靠著老虎跨上去,說不出的穩當。於是跟隨王夐上了仙掌峰。越溝壑凌高山,一轉兒就過去了,一點也不覺得險峻。好像到了三更天,估計走了幾百里了。直到一座山,物華鮮媚,松石可愛,樓台宮觀,不是人世間所能有的。將到門前,引導的人就來作揖說:「阿郎從哪裡來?」幾百個穿紫衣的官吏在道邊羅拜。進去以後,又有青衣幾十人,姿色都不一般,衣服鮮艷華貴,無法形容,各拿樂器引拜。就在中堂設宴吃完飯,又讓茂實坐著。王夐進內室更衣,又回來坐著,衣裳冠冕儀貌堂堂,實在是仙人的風度啊。那裡窗戶階闥,屏幃茵褥的繁盛,本來就不是人世所能有,歌鸞舞鳳及各種聲樂,都聞所未聞。這時,茂實情意高逸,不再去想人間的事,歡樂已極。主人說:「這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不是世人所能到處。憑您宿緣,應當到這裡一次,所以有逃避厄運時的際遇。但仙俗道路不同,塵世和靜修之人難以混雜,您應當回去修養慕道之心,三五劫後,當再相見。我近來塵緣將盡,上界有名,得遇太清真人,召我入小有洞中,以九天之樂指示我,又令我下指生死波瀾。」又說:「歡樂雖然難以尋求,痛苦也容易打發。像堆山似的,掬土山就增高,不掬山就停止,穿它就透。登高的人,不是上難下容易嗎?從此修習,經過六七劫,就能使此身證果,回頭去看看遺留的形骸,堆積如山。四大海水,有一半是我舊世父母妻子兒女離別悲泣的眼淚。然而我一心一意修道,轉眼已經一世。形骸雖遠,依然不忘修致,其功就不會遠。也時而有心遠氣清,一句話而悟道的人。你努力吧!」又送給茂實金百鎰,作為營身的資助,又讓茂實乘著麒麟,令黃頭牽引,王夐步行送他回家。家裡的人正環繞哭泣。茂實把金子投到井中,王夐抽去竹杖,讓茂實悄悄躺進被子中。王夐說:「我該去蓬萊拜見大仙伯。明天早晨蓮花峰上有彩雲去,就是我的車子。」於是一揖而去。茂實忽然呻吟,大家驚異地問他,茂實騙他們說:「我剛肚子疼時,忽然好像有人召我,就只剩一口氣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家人說:「我取葯回來以後,叫你你不答應,已經七天了,只是心頭還溫暖,所以沒有裴殮。」第二天,張茂實去觀望,蓮花峰上果然有彩雲,就棄官遊歷名山。後來回家,把井中的金子取出給了眷屬,再出去游山,後來不知道他在哪裡。      王法進    王法進者,劍州臨津人也。幼而好道,家近古觀,雖無道士居之,其嬉戲未嘗輕侮於像設也。十餘歲,有女冠自劍州歷外邑,過其家,父母以其慕道,托女冠以保護之。與授正一延生小籙,名曰法進。而專勤香火,齋戒護持。亦茹柏絕粒,時有感降。時三川飢儉,斛斛翔貴,死者十五六,多采野葛山芋以充饑。忽三青童降於其庭,謂法進曰:「上帝以汝夙稟仙骨,歸心精誠,不忘於道,敕我迎汝受事於上京也。」不覺騰空。逕達大帝之所,命以玉杯霞漿賜之。徐謂曰:「人處三才之大,體天地之和,得人形,生中土,甚不易也。天運四時之氣,地稟五行之秀,生五穀百果,以養於人。而人不知天地養育之恩,輕棄五穀,厭舍絲麻,使耕農之夫,紡績之婦,身勤而不得飽,力竭而不禦寒,徒施甚勞。曾無愛惜者,斯固神明所責,天地不佑矣。近者地司岳瀆所奏,以世人厭擲五穀,不貴衣食之本。我已敕太華之府,收五穀之神,所種不成,下民飢餓,因示罰責,以懲其心。然旋奉太上慈旨,以大道好生,務先救物。雖天地神明責之,愚民不知其過所自,固無懺請首原之路。汝當為上宮侍童,入侍天府,今且令汝下歸於世,告喻下民,使其悔罪,寶愛農桑,此亦汝之陰功也。」命侍女以《靈寶清齋告謝天地儀》一軸付之,使傳行於世。曰:「令世人相率於幽山高靜之所,致齋悔謝,一年再為之,則宿罪可除,谷父蠶母之神,為致豐衍矣。龍虎之年,復當召汝。」即今清齋天公告謝之法是也。法進以天寶十二年壬辰,遂復升天。(出《仙傳拾遺》)  【譯文】  王法進,是劍州臨津人,幼年就好道。他家靠近古觀,雖然沒有道士住在那裡,他遊戲的時候也不曾對神像輕視侮慢。十多歲時,有個女道士從劍州遊歷外縣,經過他家,父母因為他慕道,託付女道士保護他。女道士授給他一本《正一延生小籙》,給他起名叫法進。讓他專心香火,齋戒護持。他也就只吃樹籽不吃飯,不時有感應降臨。當時三川歉收鬧饑荒,糧價飛漲。死的人佔十分之五六。多數人採集野葛根山芋來充饑。忽然三個青衣童子降臨到他家的院子里,他們對法進說:「上帝因為你早有仙骨,皈心精誠,不忘道德,命令我們迎接你到上天去接受差事。」法進不覺飛騰到空中,直達玉皇大帝的住所。大帝命人用玉杯盛霞漿賞給他喝。慢慢地對他說:「人處於天地人三才中最大的一方,體現天地之和諧。獲得人形,生於中土,是很不容易的。天催動春夏秋冬四時的氣候,地承受金木水火土五行的靈秀,生長五穀百果,未養育人。然而人不知天地養育之恩,輕易地拋棄五穀和絲麻,使種地的農夫,紡織的婦女,身體勤勞而不能吃飽,力量用盡而不能禦寒,白白地勞作,竟無人愛惜,這本來是神明要責罰的,天地也不保佑了。近來地司岳瀆奏報,認為世人厭棄五穀,不重視衣食的根本。我已下令太華之府,收回五穀之神,讓所種不收下民挨餓,藉此顯示責罰,來警誡人們的思想。然而不久奉太上慈旨,認為大道愛好生靈,務必先救物。雖然天地神明責罰他們,但愚民不知他們的過錯從何而來,當然沒有懺請首原之路。你當入上宮作侍童,入天府侍奉,今天暫且命你下界回到人世,告誡下界之民,使他們悔罪,象珍寶似地愛惜農桑,這也是你的陰功啊。」又命侍女拿來《靈寶清齋告謝天地儀》一軸交付給他,使他傳行於世。又說:「令世人都到深山高處清靜之所,設齋悔謝,一年做兩次,那麼舊罪可除,谷父蠶母這些神,就會為他們送來豐裕了。龍虎之年,我當再召你。」如今清齋向天公告謝的做法就是這樣來的。法進於天寶十二年壬辰終於又升到天上。      維楊十友    維楊十友者,皆家產粗豐,守分知足,不幹祿位,不貪貨財,慕玄知道者也。相約為友,若兄弟焉。時海內大安,民人胥悅,遽以酒食為娛,自樂其志。始於一家,周於十室,率以為常。忽有一老叟,衣服滓弊,氣貌羸弱,似貧窶不足之士也。亦著麻衣,預十人末(預十人末原作領十人來。據明抄本改),以造其會。眾既適情,亦皆憫之,不加斥逐。醉飽自去,莫知所之。一旦言於眾曰:「餘力困之士也,幸眾人許陪坐末,不以為責。今十人置宴,皆得預之。席既周畢,亦願力為一會,以答厚恩。約以他日,願得同往。」至期,十友如其言,相率以待。凌晨,貧叟果至,相引徐步,詣東塘郊外。不覺為遠。草莽中茆屋兩三間,傾側欲摧,引入其下。有丐者數輩在焉,皆是蓬髮鶉衣,形狀穢陋。叟至,丐者相顧而起,牆立以俟其命。叟令掃除舍下,陳列蘧蒢,布以菅席,相邀環坐。日既旰矣,咸有飢色。久之,各以醯鹽竹箸,置於客前,逡巡,數輩共舉一巨板如案,長四五尺,設於席中,以油帕幕之。十友相顧,謂必濟飢,甚以為喜。既撒油帕。氣燑燑然尚未可辨,久而視之,乃是蒸一童兒。可十數歲,已糜爛矣,耳目手足,半已墮落。叟揖讓勸勉,使眾就食,眾深嫌之,多托以飫飽,亦有忿恚逃去,都無肯食者。叟縱餐啖,似有盈味。食之不盡,郎命諸丐擎去,令盡食之。因謂諸人曰:「此所食者,千歲人蔘也,頗甚難求,不可一遇。吾得此物,感諸公延遇之恩,聊欲相報。且食之者,白日升天,身為上仙。眾既不食,其命也夫。」眾驚異,悔謝未及。叟促問諸丐,令食訖即來。俄而丐者化為青童玉女,幡蓋導從,與叟一時升天。十友刳心追求。更莫能見。(出《神仙感遇傳》)  【譯文】  維楊十友,都是家產較豐,安份知足,不求官祿,不貪錢財,仰慕清靜知道道義的人。他們相互作為朋友,像兄弟一樣。當時國內很安定,老百姓都安居樂業,他們就用酒飯娛樂,自己為自己的志趣而高興。從一家開始遍及十家,都把這當作常事。忽然有一個老頭,衣服又臟又破,從外表看很瘦弱,好象是個貧寒不豐足的人。他也穿著麻衣,跟隨十人之末,來到他們聚會的地方。大家既然心情舒暢,也都憐憫這個老頭,不趕他走。老頭吃飽喝足自己走開,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裡去。一天,他向大家說:「我是個能力缺乏的人,幸而大家允許我在末座相陪,不責怪我。如今你們十人設宴,我都得到參與。宴席已經輪流完畢,我也願意儘力準備一次宴會,用來答謝你們的厚恩。以另外的日子相約,希望大家能夠一同前去。」到了約定的日期,十友依老頭所說的話,一起等待。凌晨,窮老頭果然來了,領著他們慢慢走,來到東塘郊外,不覺很遠。荒野中有兩三間茅屋,歪斜得要倒,老頭就把他們領到茅屋之下。已有幾個乞丐在屋裡,都是披散著頭髮穿著補了又補的破衣,樣子骯髒醜陋。老頭到了,乞丐互相看了看就起來了,象一面牆似地站著等老頭吩咐。老頭令他們打掃屋子,鋪上柴草,展開草席,邀請他們圍成一圈坐下。天已經晚了,大家都有飢餓的神色,過了很久,分別拿醯鹽竹筷,放到客人面前,一會兒,幾個乞丐共同抬著象案子似的一塊大板,板長四五尺,擺在草席中央,用油漬漬的布把它蓋上。十友互相看看,以為一定能解飢了,為此很高興。油布撤去以後,熱氣騰騰地還不能看清,看了很久,原來是一個蒸熟了的小孩,大約十多歲,已經稀爛了,耳目手足,一半已經脫落。老頭揖讓勸勉,讓大家去吃,大家都很怨恨他,多數假裝說不餓,也有人生氣逃去,都不肯吃。老頭就放開量大吃起來,直到吃得好象有要流出的樣子。老頭沒有吃盡,就讓眾乞丐拿走,讓他們吃光。於是老頭才對眾人說:「這次所吃的東西,是千年的人蔘啊,很難找到,不能遇到一次。我得到這個東西,為眾位筵請相待之恩所感,姑且想用它相報。而且吃到它的人,能白日上天,身為上仙。大家既然不吃,大概是命運吧!」大家都很驚異,後悔道歉不及。老頭催促詢問眾丐,讓他們吃完就來。不一會兒,乞丐們變成了金童玉女,旗幡傘蓋前導後從,與老頭一起同時升天。十友挖空心思去追尋,再也沒能見到老頭。      金可記    金可記,新羅人也,賓貢進士。性沉靜好道,不尚華侈,或服氣鍊形,自以為樂。博學強記,屬文清麗。美姿容,舉動言談,迥有中華之風。俄擢第,於終南山子午谷養居,懷隱逸之趣。手植奇花異果極多,常焚香靜坐,若有思念。又誦《道德》及諸仙經不輟。後三年,思歸本國,航海而去。復來,衣道服,卻入終南。務行陰德,人有所求,初無阻拒,精勤為爭,人不可偕也。唐大中十一年十二月,忽上表言:「臣奉玉皇詔,為英文台侍郎,明年二月二十五日當上升。」時宣宗極以為異,遣中使征入內,固辭不就。又求玉皇詔辭,以為別仙所掌,不留人間,遂賜宮女四人,香葯金彩,又遣中使二人,專伏侍者。可記獨居靜室,宮女中使,多不接近。每夜,聞室內常有客談笑聲,中使窺竊之,但見仙官仙女,各坐龍鳳之上,儼然相對,復有侍衛非少。而宮女中使,不敢輒驚。二月二十五日,春景妍媚,花卉爛漫,果有五雲唳鶴,翔鸞白鵠,笙簫金石,羽蓋瓊輪,幡幢滿空。仙伏極眾,升天而去。朝列士庶,觀者填隘山谷,莫不瞻禮嘆異。(出《續仙傳》)  【譯文】  金可記,是新羅國人,賓貢進士。他性情沉靜喜好道術,不崇尚奢華,有時服氣鍊形,自己以此為樂。他又學問廣博記憶力強,寫文章風格清麗。他的相貌也很美,舉動言談,顯然有中華之風。後來考中進士,到終南山子午谷蓋草房居住,懷有隱退安逸的志趣。他親手栽植的奇花異果很多,經常焚香靜坐,若有所思,又誦讀《道德經》及各種仙經不停。以後三年,想回歸本國,就航海而去。重新回來,穿著道士衣服,進入終南山。他致力於行陰德,人們有求他之處,向來不拒絕推阻,精心勤懇辦事,別人不可同他相比。唐朝大中十一年十二月,忽然上表章說:「我奉玉皇詔旨,擔任英文台侍郎,明年二月二十五日當升天。」當時唐宣宗覺得這事極奇異,派宮中使者徵召他入宮,他堅決推辭不來。又向他要玉皇詔書辭句,他用被別的仙人所掌管,沒留在人間來回答,唐宣宗就賞給他四名宮女,以及香、葯、金、緞,又派宮中使者二人,專門服侍他。金可記獨自住在靜室,宮女和中使,他多不接近。每天夜裡,都聽到室內有客人的談笑聲,中使就偷偷地去窺視,只見仙官仙女,各自坐在龍鳳之上,莊重地相對,還有不少侍衛。而宮女中使都不敢擅自驚動他們。二月二十五日,春光明媚景色艷麗,花卉爛漫,果然有五彩祥雲仙鶴啼鳴,鳳凰白鵠在飛翔,笙簫金石,羽蓋瓊輪,旗幡招展,遮滿天空。仙伏極多,金可記升天而去。朝中大臣以及士人百姓,觀看的人堵塞了山谷,沒有人不瞻仰禮拜嘆服驚異。      楊真伯    弘農楊真伯,幼有文,性耽玩書史,以至忘寢食。父母不能禁止,時或奪其脂燭,匿其詩書,真伯頗以為患,遂逃過洪饒間,於精舍空院,肄習半年余。中秋夜,習讀次,可二更已來,忽有人扣學窗牖間,真伯淫於典籍不知也。俄然有人啟扉而入,乃一雙鬟青衣,言曰:「女郎久棲幽隱,服氣茹芝,多往來洞庭雲水間。知君子近至此,又骨氣清凈,志操堅白,願盡款曲。」真伯殊不應,青衣自反。三更後,聞戶外珩璜環珮之聲,異香芳馥,俄而青衣報女郎且至,年可二八,冠碧雲鳳翼冠,衣紫雲霞日月衣,精光射人。逡巡就坐,真伯殊不顧問一言。久之,於真伯案取硯,青衣薦箋,女郎書札數行,腆然而去。真伯因起,乃視其所留詩曰:「君子竟執逆,無由達誠素。明月海上山,秋風獨歸去?」其後亦不知女郎是何人也。豈非洞庭諸仙乎,觀其詩思,豈人間之言歟?(出《博異志》)  【譯文】  弘農楊真伯,小時候就有文才,每每沉溺書史,以至忘記睡覺和吃飯。父母也不能禁止他,有時奪去燈油蠟燭,把他的詩書藏起來,真伯以此為憂,就來到洪饒一帶,在學舍里學習半年多。中秋之夜,真伯正在讀書,大約二更已過,忽然有人敲他的窗戶,由於真伯沉迷於書籍之中沒有聽到。突然有人推門而入,乃是一個梳著雙鬟的使婢,她說:「女郎很久住在幽深隱秘之地,喝仙氣吃靈芝,常常往來於洞庭雲水之間。知道君子最近來到這裡,又骨氣清凈,志堅操白,願盡殷勤的心意。」真伯絲毫不應,婢女自己回去了。三更後,聽到門外有珩璜環珮的聲音,聞到芳馥的異香。一會兒,婢女稟報說女郎將到。那女郎年約十六歲,頭上戴著碧雲鳳翼冠,身上穿著紫雲霞日月衣,光彩照人。女郎遲遲疑疑地坐下,真伯根本不回頭,一句話也不問。過了很久,女郎在真伯書案上取了硯台,婢女獻上紙,女郎寫了幾行詩,著愧地離去。真伯於是起來,才看到她所留下的詩:「君子竟執逆,無由達誠素。明月海上山,秋風獨歸去。」也不知女郎是什麼人?難道是洞庭諸仙嗎?觀看她詩句的意思,難道是人間的言語嗎?  

卷第五十四 神仙五十四  韓愈外甥 劉盧鈞 薛逢 費冠卿 沈彬      韓愈外甥    唐吏部侍郎韓愈外甥,忘其名姓,幼而落柘,不讀書,好飲酒。弱冠,往洛下省骨肉,乃慕雲水不歸。僅二十年,杳絕音信。元和中,忽歸長安,知識闒茸,衣服滓弊,行止乖角。吏部以久不相見,容而恕之。一見之後,令於學院中與諸表話論,不近詩書,殊若土偶,唯與小臧賭博。或廄中醉卧三日五日,或出宿於外,吏部懼其犯禁陷法,時或勖之。暇日偶見,問其所長。云:「善卓錢鍋子。」試令為之,植一鐵條尺余,百步內卓三百六十錢。一一穿之,無差失者。書亦旋有詞句,以資笑樂。又於五十步內,雙鉤草「天下太平」字,點畫極工。又能於爐中累三十斤炭,支三日火,火勢常熾,日滿乃消。吏部甚奇之,問其修道,則玄機清話,該博真理,神仙中事,無不詳究。因說小伎,雲能染花,紅者可使碧,或一朵具五色,皆可致之。是年秋,與吏部後堂前染白牡丹一叢,云:「來春必作含棱碧色,內合有金含棱紅間暈者,四面各合有一朵五色者。自劚其根下置葯,而後栽培之,俟春為驗。無何潛去,不知所之。是歲,上迎佛骨於鳳翔,御樓觀之,一城之人,忘業廢食。吏部上表直諫,忤旨,出為潮州刺史。至商山,泥滑雪深,頗懷鬱郁。忽見是甥迎馬首而立。拜起勞問,挾鐙接轡,意甚殷勤。至翌日雪霽,送至鄧州,乃白吏部曰:「某師在此。不得遠去。將入玄扈倚帝峰矣。」吏部驚異其言,問其師,即洪崖先生也。東園公方使柔金水玉,作九華丹,火候精微,難於暫舍。吏部加敬曰:「神仙可致乎?至道可求乎?」曰:「得之在心,失之亦心。校功銓善,黜陟之嚴,仿王禁也。某他日復當起居,請從此逝。」吏部為五十六字詩以別之曰:「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本為聖朝除弊事,豈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與詩訖,揮涕而別,行入林谷,其速如飛。明年春,牡丹花開,數朵花色,一如其說。但每一葉花中,有楷書十四字曰:「雲橫秦嶺家何處,雪擁藍關馬不前。」書勢精能,人工所不及。非神仙得道,立見先知。何以及於此也?或雲,其後吏部復見之,亦得其月華度世之道。而跡未顯爾。(出《仙傳拾遺》)  【譯文】  唐代吏部侍郎韓愈的外甥,忘了他的姓名。他小時候就放縱不羈,不讀書,好飲酒。二十歲左右,去洛陽探望親人,竟然羨慕修道生活而不回來。將近二十年,音信斷絕一點消息也沒有。元和年間,忽然回到長安,知識蕪雜,衣服臟破,行為怪僻。韓愈因為很久沒有見到他,就容忍寬恕他。見一面之後,讓他在韓愈家裡的學館中和表兄弟學習談論。他不接觸詩書,很象個泥塑人,只和小奴賭博。有時在馬廄中醉卧三天五天,有時出去到外面住宿。韓愈怕他違犯禁今陷入法網,就時常勉勵他。閑暇的日子偶然見到,問他擅長什麼,他說善於穿銅線串子。試著讓他做這個遊戲,他就把一根鐵條插在地上,露出一尺多長,在百步以內,穿三百六十個銅錢,一個一個都穿過鐵條,沒有偏差失誤的。寫的文章也很快有了詞句,以供笑談取樂。還在五十步內,用雙鉤草書「天下太平」幾個字,一點一畫極有功力。又能在爐子中積累三十斤炭,支持三天火,火勢一直熾烈,日期滿了才消失。韓愈認為他很出眾,問他修道之事,他就明晰地講解玄機。包羅廣泛的真理,神仙中的事情,他無不詳究。談到小的技巧,他說能染花,紅的可以使它變綠,或一朵花具備五種顏色,都能辦到。這一年秋天,在韓愈後堂前染白牡丹一叢,他說來年春天一定變作綠色,花瓣中還帶有條棱。裡面該有金黃和含棱紅色間雜的,四面應該有一朵五色的。他自己把白牡丹根下掘開,放上藥,而後栽培它,等到春天作驗證。不久,他悄悄地走了,不知到哪裡去了。這一年,皇上到鳳翔迎佛骨,御樓觀看,全城的人都忘了正業顧不得吃飯,韓愈上表章直言勸諫,觸犯皇帝意見,降職出京做潮州刺史。到商山,道上泥滑雪深,心情特別鬱悶。忽然看見這個外甥迎著馬頭站著,跪拜起來慰問,扶著馬鐙,接過馬韁,意態特別殷勤。到了第二天雪後天晴,送到鄧州,才告訴韓愈說:「我的師父在這裡,不能遠去,將入玄境扈倚帝峰了。」韓愈聽了他的話感到驚異,問他的師父,就是洪崖先生。東園公正讓他熔化金玉,作九華丹,火候精微,難以暫時離開。韓愈更加敬佩地問:「成為神仙可以嗎?修仙的道理能夠尋求嗎?」他說:「得到它在於心,失去它也在於心。積點功德稱量善舉,降職與提升,其嚴格的程度和皇法是相仿的。我將來再去問候起居,請允許我從此離去吧!」韓愈寫了五十六個字的詩來與他告別,詩寫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本為聖朝除弊事,豈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把詩給他以後,揮淚而別。他走進森林峽谷,其快如飛。第二年春天,牡丹花開,數一數花的朵數以及花的顏色,完全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是每一葉花中,還有十四個楷書字:「雲橫秦嶺家何處,雪擁藍關馬不前。」字的筆勢精能,人工所不及。如果不是憑藉仙術,立刻能察知未來,怎麼能達到這種境界呢?有人說,那以後韓愈又見到了他的外甥,也得到了他的道家修鍊之法,只是仙跡不夠明顯罷了。      劉潛     劉潛,小字宜哥,唐宰相瞻之兄也。家貧好道,嘗有道士經其家,見潛異之,乃問知道否?曰:「知之,某性饒俗氣,業應未凈,遽可強學邪。」道士曰:「能相師乎?」 潛曰:「何敢。」於是師事之。道士命潛曰:「山棲求道,無必裹巾。」 潛遂丫髻布衣,隨道士入羅浮山。初,潛與瞻俱讀書為文,而性唯高尚,瞻性慕榮達。潛嘗謂瞻曰:「鄙必不第,則逸于山野。爾得第,則勞於塵俗,竟不及於鄙也。然慎於富貴,四十年後,當驗矣。」瞻曰:「神仙遐遠難求,秦皇漢武,非不區區也。廊廟咫尺易致,馬周、張嘉貞,可以繼踵矣。」自後潛愈思於道,乃隱於羅浮。瞻進士登科,屢歷清顯,及升輔相,頗著燮調之稱。俄謫日南,行次廣州朝台,泊舟江濱。忽有丫角布衣少年,沖暴雨而來,衣履不濕。雲欲見瞻,左右皆訝,乃詰之。「但言宜哥來也。」以白,瞻問形狀,具以對。瞻驚嘆,乃迎入見之。潛顏貌可二十來,瞻以皤然衰朽,方為逐臣,悲喜不勝,潛復勉之曰:「與余為兄弟,手足所痛,潛日之言,今四十年矣。」瞻亦感嘆。謂潛曰:「可復修之否?」 潛曰:「身邀榮寵,職和陰陽,用心動靜,能無損乎?自非茅家阿兄,已升天仙,詎能救爾。今唯來相別,非來相救也。」於是同舟行,別話平生隔闊之事,一夕失潛所在。今羅浮山中,時有見者。瞻遂南適,歿於貶所矣。(出《續仙傳》)  【譯文】  劉潛,小名叫宜哥,是唐朝宰相劉瞻的哥哥。劉潛家裡貧寒,而他喜歡道術。曾經有個道士經過他家,見到劉潛認為他與眾不同,就問他知曉道家之術嗎?他說:「知道。我的本性多俗氣,罪孽可能未凈,可以強學嗎?」道士說:「能互相學習嗎?」劉潛說:「怎麼敢。」於是象侍奉老師那樣事奉道士。道士命令劉潛說:「到山上住著尋求道術,不必裹著頭巾。」劉潛就將頭髮梳成丫髻穿著布做的衣服,跟著道士進了羅浮山。當初,劉潛與劉瞻都讀書做文章,而劉潛性情只喜高尚,劉瞻性情卻是羨慕榮華髮達。劉潛曾經對劉瞻說:「我一定不能考中,就到山野隱逸。你科舉考中,卻在塵俗中勞碌,終究趕不上我。然而你在富貴時要謹慎,四十年以後,就能驗證了。」劉瞻說:「神仙遙遠難以尋求,秦始皇和漢武帝,不是也不得志。位列朝廷去做官如近在咫尺容易辦到,象馬周、張嘉貞,我可以跟上他們的腳步了。」從那以後,劉潛在道術上更加精心思考,就到羅浮山隱居。劉瞻進士及第,屢次歷任清高顯赫的官職,直到升為宰相,很以謹慎著稱。後來被貶到日南,途中停留在廣州朝台,把船泊在江邊。這時,忽然有個頭梳丫角身穿布衣的年輕人,冒著暴雨到來,而衣服和鞋子都沒有濕。他說要見劉瞻,劉瞻手下的人都很驚訝,就盤問他。他告訴他們說:「你們只說宜哥來了。」手下人把這話報告了劉瞻,劉瞻問那個人的形象狀態,手下人詳細地回答了。劉瞻又驚訝又感嘆,就把劉潛迎接進去向他拜見。劉潛從面貌看大約二十來歲,劉瞻卻已是白髮衰朽之年,正做被流放之臣。劉瞻悲喜不自勝,劉潛又勸勉他說:「我和你是兄弟,手足所痛,往昔說的話,如今四十年了。」劉瞻也很感嘆,就問劉潛說:「我可以重新去修道嗎?」劉潛說:「你身邀榮寵,職掌調和陰陽,無論動和靜都用心,能夠無損嗎?自然不會因為你家哥哥已升天仙就能救你。今天只來向你告別,不是來救你。」於是同船而行,另外談一些平生相隔闊別的事情。一天晚上,劉潛突然不見了。現在羅浮山中,時而有人見到他。劉瞻就向南而去,死在被貶的地方。      盧鈞    唐相國盧公鈞,進士射策為尚書郎,以疾出為均州刺史。到郡疾稍加,羸瘠,不耐見人,常於郡後山齋養性獨處。左右接待,亦皆遠去,非公呼召,莫敢前也。忽一人衣飾弊故,逾垣而入,雲,姓王。問其所自,雲,山中來。公笑而謂之曰:「即王山人也,此來何以相教。」王曰:「公之貴,位極人臣,而壽不永,災運方深,由是有沉綿之疾,故相救耳。」山齋無水,公欲召人取湯茶之屬,王止之,以腰巾蘸於井中,鮮丹一粒,捩腰巾之水以咽丹,與之約曰:「此後五日,疾當愈矣,康愈倍常。後二年,當有大厄。勤立陰功,救人憫物為意,此時當再相遇,在夏之初也。」自是盧公疾愈,旬日平復。明年解印還京,署鹽鐵判官。夏四月,於務本東門道左,忽見山人,尋至盧宅,喜而言曰:「君今年第二限終。為災極重也,以君為郡,去年雪冤獄,活三人之命,災已息矣。今此月內,三五日小不康而已,固無憂也。」翌日,山人使二仆持錢十千,於狗脊坡分施貧病而已。自此復去,云:「二十三年五月五日午時,可令一道士於萬山頂相候。此時君節制漢土,當有月華相授,勿衍期也。」自是公揚歷清切,便蕃貴盛。後出鎮漢南之明年,已二十三年矣,及期,命道士牛知微,五日午時登萬山之頂。山人在焉,以金丹二,便知微吞之,謂曰:「子有道氣而寡陰功,未契道品,更宜勤修也。」以金丹十粒,令授於公。曰:「當享上壽,無忘修鍊。世限既畢,佇還蓬宮耳!」與知微揖別,忽不復見。其後知微年八十餘,狀貌常如三十許。盧公年九十,耳目聰明,氣力不衰。既終之後,異香盈室矣。(出《神仙感遇傳》)  【譯文】  唐朝丞相盧鈞,由射策(主考者寫出試題,寫在簡冊上,分甲乙科,列置案上,應試者隨意取答,主考者按題目難易和所答內容定優劣,上者為甲,次者為乙。)中進士而被授為尚書郎,帶病出任均州刺史。到郡以後病情加重,瘦得很厲害,不耐煩見人,常常在郡後山齋養性獨居。他手下侍奉的人員,也都離得遠遠的,不是盧公召呼,沒有人敢到他面前。忽然有一個人穿著打扮又破又舊,從牆外跳進來,自己說姓王。盧鈞問他從哪裡來,他說從山中來。盧鈞笑著對他說:「你就是王山人了,這次來用什麼指教我呢?」王山人說:「您的祿位高,地位居於人臣的頂點,然而壽命不長,災運正深,因此有久治不愈的疾病,所以來救你。」山齋沒有水,盧鈞想要喚人送湯茶之類,王山人阻止他,用腰帶到井中蘸水,拿出仙丹一粒,擰出腰帶中的水,讓盧鈞把葯咽下去,與盧鈞約定說:「此後五天,病該好了,康健超過平常一倍。二年後,當有大厄運。你應勤立陰功,以救人憫物為念,那時當再相遇,時間在初夏。」從此盧鈞病好了,十來天就康復了。第二年解職回京,暫任鹽鐵判官。夏季四月,在務本東門道旁,忽然見到王山人,隨即到盧家,高興地說:「您今年第二次壽限過去了。本來為災很重,因為你治理均州,去年昭雪冤獄,救活三個人的性命,所以災已平息了。現在這個月內,有三五天小病而已,當然不必憂慮了。」第二天,王山人讓兩個僕人拿著十千錢,到狗脊坡分發施捨給貧窮有病的人。從此又離去,說:「二十三年五月五日午時,可令一個道士到萬山頂上等我。這時你鎮守漢中,當有月華交給你,不要誤期呀!」從此盧鈞步步高升職近帝居,富貴極盛。後來出鎮漢南的第二年,已經是二十三年了,到了約定的日期,盧鈞就令道士牛知微,在五日午時登上萬山之頂。王山人已在那裡,拿二粒金丹,叫牛知微把它吞服下去,對他說:「你有道氣而缺少陰功,不合道品,應該勤修。」又拿十粒金丹,讓牛知微給盧鈞。說:「能享長壽,不要忘記修鍊。塵世期限完畢以後,等他回蓬萊仙宮吧!」王山人與牛知微一揖告別,忽然再也看不到他了。其後牛知微八十多歲,樣子常象三十多歲。盧鈞年紀九十歲了,耳不聾眼不花,氣力沒有衰退。他死了以後,奇異的香氣充滿了屋子。      薛逢    河東薛逢,咸通中為綿州刺史。歲余,夢入洞府,肴饌甚多而不睹人物,亦不敢饗之,乃出門。有人謂曰:「此天倉也。」及明話於賓友,或曰:「州界有昌明縣,有天倉洞,中自然飲食,往往游雲水者得而食之。」即使道士孫靈諷與親吏訪焉。入洞可十許里,猶須執炬,十里外漸明朗。又三五里,豁然與人世無異。崖室極廣,可容千人。其下平整,有石床羅列,上飲食名品極多,皆若新熟,軟美甘香,靈諷拜而食之。又別開三五所,請以奉薛公為信。及稟出洞門,形狀宛然,皆化為石矣。洞中左右,散面溲麵,堆鹽積豉,不知紀極。又行一二里,溪水迅急,既闊且深。隔溪見山川居第歷歷然,不敢渡而止,近岸砂中,有履跡往來,皆二三尺,才知有人行處。薛公聞之,嘆異靈勝,而莫窮其所以也。余按《輿地誌》云:少室山有自然五穀甘果,神芝仙藥。周太子晉學道上仙,有九十年資糧,留于山中。少室在嵩山西十七里,從東南上四十里,為下定思,又上十里為上定思,十里中有大石門,為中定思。自中定思西出,至崖頭,下有石室,中有水,多白石英。室內有自然經書,自然飲食。與此無異,又天台山東有洞,入十餘里,有居人市肆,多賣飲食。乾符中,有游僧入洞,經歷市中,飢甚,聞食香,買蒸啖之。同行一僧,服氣不食飯。行十餘里,出洞門,已在青州牟平縣,而食僧俄變為石。以此言之,王烈石髓,張華龍膏,得食之者,亦須累積陰功。天挺仙骨,然可上登仙品。若常人啖之,必化而為石矣。(出《神仙感遇傳》)  【譯文】  河東薛逢,在咸通年間擔任綿州刺史。一年以後,夢入洞府,美味菜肴很多卻看不到人,他也不敢吃,就走出洞門。有人對他說:「這是天倉。」到天亮向賓朋敘述夢境,有人說:「綿州界內有個昌明縣,昌明縣有個天倉洞,洞中有自來就有的飲食,雲遊的人往往能夠吃到它。」薛逢就派道士孫靈諷與他自己的心腹到那裡去訪察。進洞約有十餘里,還必須拿著蠟燭,十里外漸漸明朗。又走三五里,就亮亮堂堂與人世沒有差異了。那裡的崖室極其寬廣,可以容納上千人。崖室下面平整,羅列著石床,石床上飲食名品極多,都象剛剛做熟一般,軟美甜香,孫靈諷行過禮就吃。又另外打開三五個地方,又把洞中食物奉送給薛逢作為憑證。到拿出洞門時,那些食物的形狀還象原來一樣,但都變成石頭了。洞中兩旁,散放著麵粉和泡過的麵粉,堆積著食鹽和豆子,不知終局。又走了一二里,溪水湍急,又寬又深。隔溪看見山川住宅都清清楚楚的,他們不敢渡過就停下來。靠近溪岸的沙子中,有來來往往鞋印的痕迹,鞋印都長二三尺,才知道這裡也有人行走的地方。薛逢聞聽這些情況,以為靈勝而嘆異,卻沒有什麼辦法窮究它為什麼會是那樣。我查考《輿地誌》記載:少室山有天然的五穀、甜果以及靈芝仙藥。周太子晉向上仙學道,把九十年資糧留在山中。少室山在嵩山西十七里,從東南上四十里,是下定思,又上十里是上定思,十里當中有個大石門,是中定思。從中定思往西走,到崖頭,下面有個石室,石室中有水,還有很多白石英。室內有原來就有的經書和飲食之物,與天倉洞無異。還有天台山的東側也有洞,進去十多里,有居民、集市和店鋪,店鋪大多賣飲食。乾符年間,有雲遊和尚進入洞中,經過市中,餓得很,又聞到食物的香味,就買來吃了。同行的一個和尚,只是服氣而不吃飯。他們又走十幾里,出了洞門,已在青州牟平縣,而吃了東西的和尚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石頭。根據這種情況來說,王烈的石髓,張華的龍膏,能夠吃它的人,也必須是積累陰功。天挺仙骨,然可上登仙品的人才行,如果普通人吃了它,一定變化成石頭了。      費冠卿    費冠卿,池州人也。進士擢第,將歸故鄉,別相國鄭公餘慶。公素與秋浦劉令友善,喜費之行,托以寓書焉。手札盈幅,緘以授費,戒之曰:「劉令久在名場,所以不登甲乙之選者,以其褊率,不拘於時。舍科甲而就卑宦,可善遇之也。」費因請公略批行止書末,貴其因所慰薦,稍垂青眼。公然之,發函批數行,復緘如初。費至秋浦,先投刺於劉,劉閱刺,委諸案上,略不顧盼。費悚立俟命,久而無報,疑其不可也,即以相國書授閽者。劉發緘覽畢,慢罵曰:「鄭某老漢,用此書何為?」劈而棄之,費愈懼,排闥而入,趨拜於前,劉忽閔然顧之,揖坐與語。日暮矣,劉促令排店,費曰:「日已昏黑,或得逆旅之舍,亦不及矣。乞於廳廡之下,席地一宵,明日徐詣店所。」即自解囊裝,舒氈席於地,劉即拂衣而入。良久出曰:「此非待賓之所,有閣子中。」既而閑門,鎖系甚嚴。費莫知所以,據榻而息。是夕月明,於門竅中窺其外,悄然無聲,見劉令自持篲畚,掃除堂之內外。庭廡陛壁,靡不周悉。費異其事,危坐屏息,不寐而伺焉。將及一更,忽有異香之氣,郁烈殊常,非人世所有。良久,劉執版恭立於庭,似有所候。香氣彌甚,即見雲冠紫衣仙人,長八九尺,數十人擁從而至。劉再拜稽首,此仙人直詣堂中,劉立侍其側。俄有筵席羅列,肴饌奇果,香聞閣下。費聞之,已覺氣清神爽,須臾奏樂飲酒。令劉令布席於地,亦侍飲焉。樂之音調,亦非人間之曲。仙人忽問劉曰:「得鄭某信否?」對曰:「得信甚安。」頃之又問:「得鄭某書否。」對曰:「費冠卿先輩自長安來,得書。」笑曰:「費冠卿且喜及第也,今在此邪?」對曰:「在。」仙人曰:「吾未合與之相見,且與一杯酒。但向道果早行,即得相見矣。」即命劉酌酒一杯,送閣子中。費窺見劉自呷酒半杯,即以階上盆中水投杯中,疑而未飲。仙人忽下階,與徒從乘雲而去。劉拜辭嗚咽,仙人戒曰:「爾見鄭某,但令修行,即當相見也。」既去,劉即詣閣中,是酒猶在,驚曰:此酒萬劫不可一遇,何不飲也。」引而飲之,費力爭,得一兩呷,劉即與冠卿為修道之友,卜居九華山。以左拾遺征,竟不起。鄭相國尋亦去世,劉費頗秘其事,不知所降是何真仙也。(出《神仙感遇傳》)  【譯文】  費冠卿是池州人,進士及第後,將要回故鄉,臨行向相國鄭餘慶告別。鄭相國一向與秋浦縣劉縣令友好,費冠卿此行他很高興,托費冠卿捎書信給他。親手書寫滿滿一張紙,封上以後交給費冠卿,告訴他說:「劉縣令久在名場,之所以沒有考中進士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偏激直率,不被時俗所容。他捨棄科甲而就任卑微的官職,你應該好好對待他。」費冠卿趁機請相國在信的末尾略批幾句關於他的品行的話,以相國所薦這個因由為貴,對他能稍加照顧。相國認為可以,就打開信函批了幾行,又加封如初。費冠卿到了秋浦,先向劉縣令投進名片,劉縣令閱過名片就丟到桌子上,根本不回話。費冠卿在外悚立等候消息,很久也沒有回復,就懷疑劉縣令不許可,就把鄭相國的書信交給守門人。劉縣令打開信函看完,謾罵說:「鄭某老漢,用這封信幹什麼?」就把信扯碎扔掉了,費冠卿更加疑懼,就推開大門進去,快步向前施禮,劉縣令忽然憐憫地看看他,揖讓他坐下說話。天色晚了,劉縣令催他去找店房,費冠卿說:「天已昏黑,或許來不及找到旅舍了。我請求在廳廡之下,在地上睡一夜,明天慢慢找旅店。」就自己解開行囊,把氈子打開鋪在地上,劉縣令當即拂衣而入。過了很久,劉縣令出來說:「這裡不是待客的地方,有個閣子可住。」然後關了門,鎖閉很嚴。費冠卿不知這樣做的原因,就靠在床上歇息。這天晚上月光明亮,費冠卿從門縫中往外探看,外面靜悄悄地沒有聲息,看見劉縣令親自拿著掃帚簸箕,掃除大堂內外。庭院走廊台階牆壁,無不全都掃遍。費冠卿覺得這事奇異,就端坐著屏住呼吸,不睡覺等著。快到一更天,忽然有奇異的香氣,濃烈得不同平常,不是人世所有的。很久,劉縣令拿著手板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好象等待什麼人。這時香氣更濃烈了,就看見戴著雲冠穿著紫衣的仙人,有八九尺高,由幾十人簇擁跟隨而來。劉縣令拜了兩拜又行稽首禮,這個仙人直到堂中,劉縣令站在他身旁站著陪著。不一會兒,有筵席擺設出來,美味佳肴和奇異水果的香氣一直傳到閣下。費冠卿聞到香氣,已經覺得神清氣爽,一會兒,堂中又奏樂飲酒。仙人讓劉縣令在地上鋪上席子,也陪著飲酒。樂曲的音調,也不是人間之曲。仙人忽然問劉縣令說:「接到鄭某的信了嗎?」劉縣令回答說:「接到信很安心。」過一會兒,仙人又問:「接到鄭某的信了嗎?」劉縣令回答說:「費冠卿先輩從長安來,接到信了。」仙人笑著說:「費冠卿且喜及第了,現在在這裡嗎?」劉縣令回答說:「在。」仙人說:「我不該和他相見,且給他一杯酒。只要嚮往道術及早修行,就能相見了。」就讓劉縣令斟酒一杯,送到閣子中。費冠卿窺見劉縣令自己把酒喝了半杯,立即拿台階上盆子里的水倒進杯中,他就起疑心而沒喝。仙人忽然下了台階,與隨從的人們乘雲而去,劉縣令下拜辭別嗚嗚咽咽,仙人告訴他說:「你見到鄭某,只讓他修行,就能相見了。」仙人走後,劉縣令就到閣子中,看到酒還在,吃驚地說:「這種酒萬劫(佛家稱天地形成至毀滅為一劫)都不能遇到一次,為什麼不喝呢?」就把酒拿過來喝,費冠卿儘力去爭,喝到了一兩口,劉縣令就與費冠卿作了修道之友,選擇九華山居住。朝廷以左拾遺徵召,也沒有赴任。鄭相國不久也去世了。劉費二人對那些事很保密,人們不知道那次降臨的是什麼真仙。      沈彬    吳興沈彬,少而好道,及致仕歸高安,恆以朝修服餌為事。嘗游郁木洞觀,忽聞空中樂聲,仰視雲際,見女仙數十,冉冉而下,逕之觀中,遍至像前焚香,良久乃去。彬匿室中不敢出,既去,入殿祝之,几案上皆有遺香。彬悉取置爐中。已而自悔曰:「吾平生好道,今見神仙而不能禮謁,得仙香而不能食之,是其無分歟?」初,彬恆誡其子云:「吾所居堂中,正是吉地,即葬之。」及卒,如其言。掘地得自然磚壙,製作甚精,磚上皆作吳興字。彬年八十餘年。後豫章有漁視雲,頗類於彬。謂漁人曰:「此非爾所宜來,速出猶可。」漁人遽出登岸,雲入水已三日矣。故老有知者云:「此即西仙天寶洞之南門也。」(出《稽神錄》)  【譯文】  吳興人沈彬,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道術,等到辭官告老還鄉回到高安,總把朝修服食藥餌當作大事。他曾經遊歷郁木洞觀,忽然聽到空中有樂曲聲,仰視雲端,看見幾十位女仙冉冉而下,徑直到觀中,逐個到神像前焚香,很久才離去。沈彬藏在室內不敢出來,女仙走後,他進殿禱告,看到几案之上有仙人遺留的香料製品。沈彬把它全部拿放置香爐中。不久,他自己後悔地說:「我平生好道,今天見到了神仙卻不能盡禮拜見,得到仙香卻未能吃它,這是我沒有緣分嗎?」當初沈彬經常告誡他的兒子說:「我所居住的堂中,正是吉地,我死之後就葬在這裡。」等到他死後,他的兒子就按他說的去辦。把地掘開發現一個原來就有的磚壙,製作很精美,磚上都制有吳興字。沈彬八十多歲逝世。後來豫章有個打魚的人,把生米投到潭中捕魚,不知不覺地走遠了,忽然進入一個石門,光線明朗,走了幾百步,看見一個白鬍子老頭,仔細一看他,很象沈彬。老頭對打魚的人說:「這裡不是你所應該來的地方,趕快出去還可以。」打魚的人急忙奔出登上岸,別人說他入水已經三天了。過去老輩人有知道情況的人說:「這就是西仙天寶洞的南門啊。」  

卷第五十五 神仙五十五  寒山子 軒轅彌明 蔡少霞 鄭居中 伊用昌      寒山子    寒山子者,不知其名氏。大曆中,隱居天台翠屏山。其山深邃,當暑有雪,亦名寒岩,因自號寒山子。好為詩,每得一篇一句,輒題於樹間石上。有好事者,隨而錄之,凡三百餘首,多述山林幽隱之興,或譏諷時態,能警勵流俗。桐柏征君徐靈府,序而集之,分為三卷,行於人間。十餘年忽不復見,咸通十二年,毗陵道士李褐,性褊急,好凌侮人。忽有貧士詣褐乞食,褐不之與,加以叱責。貧者唯唯而去。數日,有白馬從白衣者六七人詣褐,褐禮接之。因問褐曰:「頗相記乎?」褐視其狀貌,乃前之貧士也。逡巡欲謝之,慚未發言。忽語褐曰:「子修道未知其門,而好凌人侮俗,何道可冀?子頗知有寒山子邪?」答曰:「知。」曰:「即吾是矣。吾始謂汝可教,今不可也。修生之道,除嗜去欲,嗇神抱和,所以無累也;內抑其心,外檢其身,所以無過也;先人後己,知柔守謙,所以安身也;善推於人,不善歸諸身,所以積德也;功不在小,立之無怠,過不在大,去而不貳,所以積功也。然後內行充而外丹至,可以冀道於彷彿耳。子之三毒未剪,以冠簪為飾,可謂虎豹之鞟,而犬豕之質也。」出門乘馬而去,竟不復見。(出《仙傳拾遺》)  【譯文】  寒山子這個人,不知道他的名姓。大曆年間,隱居在天台縣翠屏山。那裡山很深邃,正當暑天還有雪,因此也叫寒岩,隱居者於是自己起個號,叫寒山子。寒山子喜好作詩,每得一篇一句,就題寫在樹間石頭上。有好事的人隨即把它記錄下來,共三百多首,多數是敘述他幽隱的雅興,有的是譏諷世態,能警醒勸戒世俗之人。桐柏征君徐靈府,把這些詩搜集起來並且作了序,分為三卷,流傳於人間。十餘年後,寒山子忽然不再出現。咸通十二年,有個昆陵道士叫李褐,性情偏激急躁,喜好凌辱別人。忽然有個貧士拜見李褐討吃的,李褐不給他,又加以叱責,貧士唯唯而去。幾天以後,有人騎著白馬帶著六七個白衣人來拜訪李褐,李褐以禮接待他們。來客就問李褐:「還記得我嗎?」李褐看看他的形體相貌,乃是前些天來過的貧士。他遲遲疑疑地想要向客人道歉,但心裡慚愧沒說出來。來客忽然對李褐說:「你修道還不知道它的門路,而又喜歡凌辱俗人,什麼道能有指望?你略知有寒山子嗎?」李褐說:「知道。」來客說:「就是我呀。我當初認為你可以傳授,現在知道不可。修生之道,除去嗜好和慾念,嗇神抱和,所以沒有牽累之事;對內抑制自己的私心,在外檢點自己本身,所以沒有過錯;先人後己,懂得柔和安守謙讓,是用來安身的辦法;好事推給別人,不好的事歸於自身,是用來積德的辦法;功不在大,立之不懈,過不在小,改掉它不遲疑,是用來積功的辦法。這樣做了以後,內心修行充實而又外有丹藥到來,所期望的道就在彷彿之間。你的三毒沒有翦除,雖然用冠簪作為裝飾,可以說是虎狼之皮而豬狗之質。」出門乘馬而去,終於沒再見到他。      軒轅彌明    軒轅彌明者,不知何許人。在衡湘間來往九十餘年,善捕逐鬼物,能囚拘蛟螭虎豹,人莫知其壽。進士劉師服,常於湘南遇之。元和七年壬辰十二月四日,將自衡山游太白,還(明抄本還作過。)京師,與師服相值,師服招其止宿。有校書郎侯喜,新有詩名,擁爐夜坐,與劉說詩。彌明在其側,貌極丑,白鬢黑面,長頸而高結喉。中又作楚語,喜視之若無人。彌明忽掀衣張眉,指爐中古鼎謂喜曰:「子云能詩,與我賦此乎!」師服以衡湘舊識,見其老貌,頗敬之,不知其有文也,聞此說大喜,即援筆而題其首兩句曰:「巧匠琢山骨,刳中事煎烹。」次傳喜與。喜踴躍而綴其下曰:「外苞乾蘚文,中有暗浪驚。」題訖吟之。彌明啞然笑曰:「子詩如是而已乎?」即袖手竦肩,倚北牆坐,謂劉曰:「吾不解世俗書,子為吾書之。」因高吟曰:「龍頭縮菌蠢,豕腹脹彭亨。」初不似經意,詩旨有似訊喜。二子相顧愧駭,然欲以多窮之,即賦兩句以援喜曰:「大若烈士膽,圓如戴馬纓。」喜又成兩句曰:「在冷足自安,遭焚意彌貞。」彌明又令師服書曰:「秋瓜來落蒂,凍芋強抽萌。」師服又吟曰:「磨礱去圭角,浮潤著光精。」訖,又授喜。喜思益苦,務欲壓彌明,每營度欲出口吻,吟聲益悲,操筆欲書,將下復止,亦竟不能奇。曰:「旁有雙耳穿,上為孤髻撐。」吟竟,彌明曰:「時於蚯蚓竅,微作蒼蠅聲。」其不用意如初,所言益奇,不可附說,語皆侵二子。夜將闌,二子起謝曰:「尊師非常人也,某等伏矣,願為弟子,不敢更詩。」彌明奮曰:「不然。此章不可以不成也。」謂劉曰:「把筆把筆,吾與汝就之。」即又連唱曰:「何當出灰燭灺,無計離瓶罌。謬居鼎鼐間,長使水火爭。形模婦女笑,度量兒童輕。徒爾堅貞性,不過升合盛。寧依暖熱敝,不與寒冷並。忽罹翻溢愆,實負任使誠。陋質荷斟酌,狹中愧提擎。豈能道仙藥,但未污羊羹。區區徒自效,瑣瑣安足呈。難比俎豆用,不為手所隥。願君勿嘲誚,此物方施行。」師服書訖,即使讀之,畢。謂二子曰:「此皆不足與語,此寧為文耶?吾就子所能而作耳,非吾之所學於師而能者也。吾所能者,子皆不足以聞也,豈獨文乎哉。吾閉口矣。」二子大懼,皆起立床下,拜曰:「不敢他有問也,願一言而已,先生稱『吾不解人間書。』敢問解何書,請聞此而已?」累問不應,二子不自得,即退就坐。彌明倚牆睡,鼻息如雷鳴,二子但恐失色。不敢喘息。斯須,曙鼓冬冬。二子亦困,遂坐睡,及覺驚顧,已失彌明所在。問童奴,曰:「天且明,道士起出門,若將便旋然,久不返,覓之已不見矣。」二子驚惋自責,因攜詩詣昌黎韓愈:「問此何人也?」愈曰:「余聞有隱君子彌明,豈其人耶。」遂為石鼎聯句序,行於代焉。(出《仙傳拾遺》)  【譯文】  軒轅彌明,不知是哪裡人,在衡湘一帶來來往往九十多年,善於捕捉驅逐鬼物,能夠拘住囚禁蛟螭虎豹,沒有人知道他的年齡。進士劉師服,常在湘南遇到他。元和七年壬辰十二月四日,將從衡山去游太白,回京城時,與劉師服相遇,師服招他一起歇宿。有個校書郎叫侯喜,剛有詩名,夜裡圍著爐子坐著,與劉師服談論詩。彌明在他的身邊,相貌極丑,白鬢角黑臉孔,脖子長而喉結又突出,又說楚方言,侯喜把他在身邊看作沒有這個人一樣。彌明忽然掀起衣襟揚起眉毛,指著爐子中的古鼎對侯喜說:「你說能作詩,和我一起吟詠這個吧!」劉師服因為他是衡湘舊相識,看他年老的樣子,很尊重他,卻不知道他有文學才能,聽到這句話很高興,拿起筆來題寫了詩的頭兩句:「巧匠琢山骨,刳中事煎烹。」按次序把筆傳給侯喜。侯喜踴躍地在劉師服詩句下接著寫道:「外苞乾蘚文,中有暗浪驚。」題寫完了又把它吟誦一遍。彌明啞然失笑說:「你的詩如此而已嗎?」就袖著手聳聳肩,倚著北牆坐著,對劉師服說:「我不明白世俗上的字,你替我寫。」於是高聲吟誦道:「龍頭縮菌蠢,豕腹脹彭亨。」開始不象有意的,詩的意思有點象譏諷侯喜。兩個人互相看了看,慚愧而又驚駭,然而又想靠多寫來難倒他,就賦寫兩句又交給侯喜,寫得是「大若烈士膽,圓如戴馬纓。」侯喜又寫成兩句是「在冷足自安,遭焚意彌貞。」彌明又讓師服替他寫道:「秋瓜未落蒂,凍芋強抽萌。」師服又吟詠說:「磨礱去圭角,浮潤著光精。」寫完,又交給侯喜。侯喜思索得更苦,一心要壓倒彌明,每當思考著要說出句,吟聲就更悲,拿起筆來想寫,將下筆又停下來,也到底沒能寫出奇句。寫得是「旁有雙耳穿,上為孤髻撐。」吟誦完畢,彌明吟道:「時於蚯蚓竅,微作蒼蠅聲。」他象開頭那樣不用意,但說出的詩更奇,不能曲解,語句都是譏諷兩個文人的。夜將殘,兩個人起身辭謝說:「大師不是平常人,我們都服了,願作您的弟子,不敢再寫詩了。」彌明大聲說:「不能這樣。這首詩不能不寫成。」對劉師服說:「拿筆拿筆,我給你寫成它。」就又連聲吟唱道:「何當出灰灺,無計離瓶罌。謬居鼎鼐間,長使水火爭。形模婦女笑,度量兒童輕。徒爾堅貞性,不過升合盛。寧依暖熱敝,不與寒涼並。忽罹翻溢愆,實負任使誠。陋質荷斟酌,狹中愧提擎。豈能道仙藥,但未污羊羹。區區徒自效,瑣瑣安足呈。難比俎豆用,不為手所隥。願君勿嘲誚,此物方施行。」師服寫完,彌明就讓他把詩讀一遍。讀完,彌明對二人說:「這都不值得跟你們說,這難道算做文章嗎?我是就你們所能而作罷了,不是我向師父學到而能做的。我能做到的,你們都不能聽到,難道唯獨寫文章嗎?我閑口了。」二人自覺沒趣,都起來到床下站著,下拜說:「我們不敢問別的,希望問一句就行了,先生聲稱『我不明白人間的書』冒昧相問您明白什麼書,請讓我們聽聽這個答案吧。」他們問了幾次也沒見彌明答應,二人不自得,就退回去坐下,彌明倚著牆已經睡著了,鼾聲如雷鳴。二人只是恐懼失色,不敢喘息。過了一會兒,聽到更鼓咚咚報曉,兩個人也困了,就坐著睡了。等到醒來吃驚四顧,已失去彌明的蹤影。問童奴,童奴說:「天快亮的時候,道士起來出了門,好象打算馬上回來的樣子,很久沒回來,尋找他已經不見了。」兩個人驚疑惋惜而又自責,就帶著詩去拜見昌黎韓愈。他們問韓愈:「這是什麼人呢?」韓愈說:「我聽說有個隱居的君子叫彌明,難道是那個人嗎?」於是給石鼎連句寫了序,在代州流傳。      蔡少霞    蔡少霞者,陳留人也。性情恬和,幼而奉道。早歲明經得第,選蘄州參軍。秩滿,漂寓江浙間。久之,再授兗州泗水丞。遂於縣東二十里買山築室,為終焉之計。居處深僻,俯瞰龜蒙,水石雲霞,境象殊勝。少霞世累早絕,尤諧夙尚。偶一日沿溪獨行,忽得美蔭,因憩焉,神思昏然,不覺成寐。因為褐衣鹿幘之人夢中召去,隨之遠遊,乃至城廓一所。碧天虛曠,瑞日瞳矓,人俗潔凈,卉木鮮茂。少霞舉目移足,惶惑不寧,即被導之令前。經歷門堂,深邃莫測,遙見玉人當軒獨立,少霞遽修敬謁。玉人謂曰:「愍子虔心,今宜領事。」少霞靡知所謂,復為鹿幘人引至東廊,止於石碑之側。謂少霞曰:「召君書此,賀遇良因。」少霞素不工書,即極辭讓。鹿幘人曰:「但按文而錄,胡乃拒違。」俄有二童,自北而來,一捧牙箱,內有兩幅紫絹文書,一齋筆硯。即付少霞,凝神搦管,頃刻而畢,因覽讀之,已記於心矣。題云:「蒼龍溪新宮銘,紫陽真人山玄卿撰。良常西麓,源澤東泄。新宮宏宏,崇軒轘轘。雕珉盤礎,鏤檀楝臬。碧瓦鱗差,瑤瑎昉截。閣凝瑞霞,樓橫祥霓。騶虞巡徼,昌明捧閡。珠樹矰連,玉泉矩泄。靈飈遐集,聖日俯晰。太上游詣,無極便闕。百神守護,諸真班列。仙翁鵠立,道師水潔。飲玉成漿,饌瓊為屑。桂旗不動,蘭幄互設。妙樂兢奏,流鈴間發。天簌虛徐,風簫泠澈。鳳歌諧律,鶴舞會節。三變玄雲,九成絳雪。易遷徒語,童初詎說。」方更周視,遂為鹿幘人促之,忽遽而返,醒然遂寤。急命紙筆,登即紀錄。自是兗豫好奇之人,多詣少霞,謁訪其事。有鄭還古者,為立傳焉。且少霞乃孝廉一叟耳,固知其不妄矣。(出《集異記》)  【譯文】  蔡少霞是陳留縣人。他性情恬靜溫和,幼年時候就信奉道教。早年明經及第,選為蘄州參軍。任職期滿,就漂泊江蘇浙江一帶。過了很久,再次授職為兗州泗水縣丞。他就在縣城東二十里買山蓋房,做著老的打算。住處幽深偏僻,俯瞰龜蒙,水石雲霞,環境景象很美。少霞在世上的牽累早就沒有了,尤其與早年的崇尚相諧。偶然有一天,他沿著溪水獨自行走,忽然找到幽美的林蔭,就在那裡休息,神思昏然,不知不覺睡著了。於是被一個身穿褐衣頭戴鹿皮頭中的人從夢中召去,就隨著他遠遊,來到一座城廓。那裡碧天虛曠,瑞日瞳矓,人俗潔凈,花木鮮茂。少霞抬頭邁步,惶恐迷惑心緒不寧,就被人領著讓他往前走。經過大門殿堂,那裡深邃莫測,遠遠地看見一個美人對著門獨自站在那裡,少霞馬上恭恭敬敬地拜見。美人對他說:「我哀憐你虔誠的心,今天應該讓你知道點事。」少霞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又被戴鹿皮頭巾的人帶到東邊廊下,在一塊石碑的旁邊停下來。戴鹿皮巾的人對他說:「召你來寫這個碑文,慶賀遇到好緣分。」少霞一向不善於寫字,就極力推辭謙讓。戴鹿皮巾的人說:「只是按照文章抄錄,為什麼竟然拒絕躲避?」不一會兒,有兩個小童從北而走來,一個捧著牙箱,裡邊有兩幅紫絹文書,一個捧著筆硯。二童就把文書和筆硯交給少霞,少霞聚精會神握著筆管,頃刻就寫完了,就此看看讀讀,已經記在心裡了。題寫的內容是:「蒼龍溪新宮銘,紫陽真人山玄卿撰。良常西麓,源澤東泄。新宮宏宏,崇軒轘轘。雕珉盤礎,鏤檀楝臬。碧瓦鱗差,瑤瑎昉截。閣凝瑞霞,樓橫祥霓。騶虞巡徼,昌明捧閡。朱樹矰連,玉泉矩泄。靈飈遐集,聖日俯晰。太上游詣,無極便闕,百神守護,諸真班列。仙翁鵠立,道師水潔。飲玉成漿,饌瓊為屑。桂旗不動,蘭幄互設。妙樂兢奏,流鈴間發。天籟虛徐,風簫泠澈。鳳歌諧律,鶴舞會節。三變玄雲,九成絳雪。易遷徒語,童初詎說。」少霞正要再從頭到尾看一遍,就被戴鹿皮頭巾的人催促而走,一會兒就回來了,清清楚楚地就醒了。他急忙拿出紙筆,立刻記錄。從此,兗豫二州好奇的人,都到少霞家裡拜訪那件事。有個鄭還古,為此立了傳。況且蔡少霞乃是孝廉,一個老年人,固然知道這件事不虛妄了。      鄭居中    鄭舍人居中,高雅之士,好道術。常遇張山人者,多同游處,人但呼為小張山人,亦不知其所能也。居襄漢間,除中書舍人,不就。開成二年春,往東洛嵩岳,攜家僮三四人,與僧登歷,無所不到,數月淹止。日晚至一處,林泉秀潔,愛甚忘返。會院僧不在,張燭熱火將宿,遣仆者求之,兼取筆,似欲為詩者。操筆之次,燈滅火盡。一僮在側,聞鄭公僕地之聲。喉中氣粗,有光如雞子,繞頸而出。遽吹薪明之,已不救矣。紙上有四字云:「香火願畢。」畢字僅不成。後居山者及獵人時見之,衣服如游涉之狀。當應是張生潛出言其終竟之日,鄭公舍家以避耳,若此豈非達命者歟?(出《逸史》)  【譯文】  舍人鄭居中,是個高雅之士,他喜歡道術,平常遇到張山人,多同他交遊相處,人們只叫他為小張山人,也不知道他能做什麼。他住在襄漢一帶,授與他中書舍人的官職,他也不去就任。開成二年春,前往東洛嵩山,帶著三四個家僮,與和尚一起登山遊歷,沒有地方不到,幾個月後才停止,滯留在那裡。有一天晚上,他來到一個地方,那裡山林秀美泉水潔凈,他很喜愛那裡忘了返回。正趕上院里的和尚不在,掌燭點火將要歇宿,他就派僕人去尋找,正取筆,好象打算寫詩似的。鄭居中拿筆之時,燈滅火燼。一個僮僕在他旁邊,聽到鄭公倒地的聲音。咽喉中氣息很粗,有雞子大的一束光亮,從他的脖子里環繞而出。僮僕急忙吹著薪柴去照他,已經沒法救了。紙上有四個字寫道:「香火願畢」。畢字幾乎沒寫成。後來在山裡住的人及獵人有時見到他,衣服象是出遊跋涉的樣子。應當是張生悄悄,說出他性命終止的日期,鄭公捨棄家業而躲避,如果是這樣,鄭居中豈不是達命的人嗎?      伊用昌    熊皦補闕說:頃年,有伊用昌者,不知何許人也。其妻甚少,有殊色,音律女工之事,皆曲盡其妙。夫雖饑寒丐食,終無愧意。或有豪富子弟,以言笑戲調,常有不可犯之色。其夫能飲,多狂逸,時人皆呼為伊風子。多游江左廬陵宜春等諸郡,出語輕忽,多為眾所擊。愛作《望江南》詞,夫妻唱和。或宿於古寺廢廟間,遇物即有所詠,其詞皆有旨。熊只記得詠鼓詞云:「江南鼓,梭肚兩頭欒。釘著不知侵骨髓,打來只是沒心肝。空腹被人漫。」余多不記。江南有芒草,貧民采之織屨。緣地上卑濕,此草耐水,而貧民多著之。伊風子至茶陵縣門,大題云:「茶陵一道好長街,兩畔栽柳不栽槐。夜後不聞更漏鼓,只聽錘芒織草鞋。」時縣官及胥吏大為不可,遭眾人亂毆,逐出界。江南人呼輕薄之詞為覆窠,其妻告曰:「常言小處不要覆窠,而君須要覆窠之。譬如騎惡馬,落馬足穿鐙,非理傷墮一等。君不用苦之。」如是夫妻俱有輕薄之態。天祐癸酉年,夫妻至撫州南城縣所,有村民斃一犢。夫妻丐得牛肉一二十觔,於鄉校內烹炙,一夕俱食盡。至明,夫妻為肉所脹,俱死於鄉校內。縣鎮吏民,以蘆席裹屍,於縣南路左百餘步而瘞之。其鎮將姓丁,是江西廉使劉公親隨,一年後得替歸府,劉公已薨。忽一旦於北市棚下,見伊風子夫妻,唱望江南詞乞錢。既相見甚喜,便敘舊事。執丁手上酒樓,三人共飲數郖。丁大醉而睡,伊風子遂索筆題酒樓壁云:「此生生在此生先,何事從玄不復玄。已在淮南雞犬後,而今便到玉皇前。」題畢,夫妻連臂高唱而出城,遂渡江至游帷觀,題真君殿後,其御云:「定億萬兆恆沙軍國主南方赤龍神王伊用昌。」詞云:「日日祥雲瑞氣連,應儂家作大神仙。筆頭灑起風雷力,劍下驅馳造化權。更與戎夷添禮樂,永教胡虜絕烽煙。列仙功業只如此,直上三清第一天。」題罷,連臂入西山。時人皆見躡虛而行,自此更不復出。其丁將於酒樓上醉醒,懷內得紫金一十兩。其金並送在淮海南城縣。後人開其墓,只見蘆席兩領,裹爛牛肉十餘觔,臭不可近,余更無別物。熊言六七歲時,猶記識伊風子。或著道服,稱伊尊師。熊嘗於頂上患一癰癤,疼痛不可忍。伊尊師含三口水,噀其癰便潰,並不為患。至今尚有痕在。熊言親睹其事,非謬說也。(出《玉堂閑話》)  【譯文】  補闕(官名)熊皦說,前幾年,有個伊用昌,不知是哪裡人。他的妻子很年輕,也很漂亮,音律和針線活這類事情,都能工盡其妙。她的丈夫雖然又飢又餓去討飯,卻始終沒有愧意。有時候,有些富家子弟用言談笑語調戲她,常表現出不可侵犯的臉色。她的丈夫能喝酒,經常發狂奔跑,當時的人都叫他伊瘋子。這個伊瘋子經常遊歷江東廬陵宜春等各郡,說出話來輕薄不注意,經常被眾人毆打。愛作《望江南》詞,夫妻唱和。有時在古寺廢廟裡住宿。遇到東西就有所詠,那些詞都有些味道。熊皦只記得詠鼓詞是這樣寫的:「江南鼓,梭肚兩頭欒。釘著不知侵骨髓,打來只是沒心肝。空腹被人漫。」其餘的詞多不記得。江南有一種芒草,貧民把它采來織草鞋。由於土地低濕,這種草耐水,因而貧民大多穿它。伊瘋子來到茶陵縣大門,大筆一揮寫道:「茶陵一道好長街,兩畔栽柳不栽槐。夜夜不聞更漏鼓,只聽錘芒織草鞋。」當時縣官及胥吏大為不滿,伊瘋子遭到眾人亂打,被逐出界。江南人把輕薄之詞叫做覆窠,他的妻子就告訴他說:「常說小地方不要覆窠(詞),而你卻一定要覆窠(詞)之。譬如騎劣馬,人落下馬來,腳還穿在馬鐙里。非理傷墮相等。您不必為此苦惱,如此夫妻都表現出不屑之態。天祐年間歲當癸酉,夫妻來到撫州南城縣地界。有個村民殺死一頭小牛,他們夫妻討來牛肉一二十斤,在鄉校內又煮又烤,一個晚上就吃光了。到天亮的時候,夫妻被牛肉所脹,都死在鄉校內。縣鎮的官吏和百姓,用蘆席把他們的屍體裹上,埋在縣城南邊路旁一百多步的地方。那裡鎮守的將領姓丁,是江西廉使劉公的親信隨從,一年後得到替換回到廉使衙門時,劉公已死了。忽然有一天,姓丁的在北市棚子下,看到了伊瘋子夫妻,正在唱望江南詞討錢。他們相見以後很高興,便說起過去的事。伊瘋子拉著丁鎮將的手上了酒樓,三個人一共飲了幾斗酒。丁大醉而睡,伊瘋子就要來筆在酒樓牆壁上題詩,他寫的是:「此生生在此生先,何事從玄不復玄。已在淮南雞犬後,而今便到玉皇前。」題寫完畢,夫妻二人拉著手高唱著出了城,於是渡江到了游帷觀,在真君殿後題字,其頭銜如下:「定億萬兆恆沙軍國主南方赤龍神王伊用昌。」其詞是:「日日祥雲瑞氣連,應儂家作大神仙。筆頭灑起風雷力,劍下驅馳造化權。更與戎夷添禮樂,永教胡虜絕烽煙。列仙功業只如此,直上三清第一天。」題寫完畢,夫妻倆又拉著手進入西山。當時人們都看見他們踏空而行,從此再也沒有重新出現。那個丁將在酒樓上從醉中醒來,在懷內摸到紫金一十兩。就把那些金子都送到淮海南城縣。後人掘開他們夫妻的墳墓,只見到兩領蘆席、十多斤爛牛肉,已發臭不可靠近,其餘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熊皦說他六七歲的時候,還記得伊瘋子,有時穿著道家服裝,稱作伊尊師。熊皦在頭頂上生了一塊癰癤,疼痛得不能忍受。伊尊師含了三口水噴在患處,那個癰癤就潰落了,並不覺得痛苦,至今頭上還有疤痕存在。熊皦說他親眼見到那些事,不是荒謬的傳說。  

卷第五十六 女仙一  西王母 上元夫人 雲華夫人 玄天二女      西王母    西王母者,九靈太妙龜山金母也,一號太虛九光龜台金母元君。乃西華之至妙,洞陰之極尊。在昔道氣凝寂,湛體無為,將欲啟迪玄功,化生萬物。先以東華至真之氣,化而生木公。木公生於碧海之上,芬靈之墟,以主陽和之氣。理於東方,亦號曰東王公焉。又以西華至妙之氣,化而生金母。金母生於神州伊川,厥姓侯氏,生而飛翔,以主元,毓神玄奧。於聅莽之中,分大道醇精之氣,結氣成形。與東王公共理二氣,而育養天地,陶鈞萬物矣。柔順之本,為極陰之元,位配西方,母養群品。天上天下,三界十方,女子之登仙者得道者,咸所隸焉。所居宮闕,在龜山春山西那之都,崑崙之圃。閬風之苑。有城千里、玉樓十二,瓊華之闕、光碧之堂、九層玄室、紫翠丹房。左帶瑤池、右環翠水。其山之下,弱水九重。洪濤萬丈。非飈車羽輪,不可到也。所謂玉闕暨天,綠台承霄。青琳之宇,朱紫之房,連琳彩帳,明月四朗。戴華勝,佩虎章,左侍仙女,右侍羽童。寶蓋沓映,羽摻蔭庭。軒砌之下,植以白環之樹,丹剛之林,空青萬條,瑤干千尋,無風而神籟自韻,琅琅然皆九奏八會之音也。神州在崑崙之東南,故爾雅云:「西王母目下是矣。」又云:「王母蓬髮,戴華勝。虎齒善嘯者,此乃王母之使,金方白虎之神,非王母之真形也。元始天王授以方天元統龜山九光之籙,使制召萬靈,統括真聖,監盟證信,總諸天之羽儀。天尊上聖,朝晏之會,考校之所,王母皆臨訣焉。上清寶經,三洞玉書,凡有授度,咸所關預也。黃帝討蚩尤之暴,威所未禁,而蚩尤幻變多方,徵風召雨,吹煙噴霧,師眾大迷。帝歸息太山之阿,昏然憂寢。王母遣使者,被玄狐之裘,以符授帝曰:「太一在前,天一在後,得之者勝,戰則克矣。」符廣三寸,長一尺,青瑩如玉,丹血為文。佩符既畢,王母乃命一婦人,人首鳥身,謂帝曰:「我九天玄女也。」授帝以三宮五意陰陽之略,太一遁甲六壬步斗之術,陰符之機,靈寶五符五勝之文。遂克蚩尤於中冀,剪神農之後,誅榆罔於阪泉,天下大定,都於上谷之涿鹿。又數年,王母遣使白虎之神,乘白鹿,集於帝庭,授以地圖。其後虞舜攝位,王母遣使授舜白玉環。舜即位,又授益地圖,遂廣黃帝之九州為十有二州。王母又遣使獻舜白玉琯,吹之以和八風。《尚書》帝驗期曰:「王母之國在西荒也。」昔茅盈字叔申;王褒字子登;張道陵字輔漢,洎九聖七真,凡得道授書者,皆朝王母於昆陵之闕焉。時叔申、道陵侍太上道君,乘九蓋之車,控飛虯之軌,越積石之峰,濟弱流之津,浮白水,凌黑波,顧盼倏忽,詣王母於闕下。子登清齋三月,王母授以《瓊華寶曜七晨素經》。茅君從西城王君詣白玉龜台,朝謁王母,求長生之道。曰:「盈以不肖之軀,慕龍鳳之年,欲以朝菌之脆,求積朔之期。」王母愍其勤志,告之曰:「吾昔師元始天王及皇天扶桑帝君,授我以玉佩金璫二景纏煉之道,上行太極,下造十方,溉月咀日入天門,名曰玄真之經。今以授爾,宜勤修焉。因敕西城王君,一一解釋以授焉。又周穆王時,命八駿與七華之士,使造父為御,西登崑崙,而賓於王母。穆王持白珪重錦,以為王母壽,本具周穆王傳。至漢武帝元封元年七月七日夜,降於漢宮。語在漢武帝傳內,此不復載焉。(出《集仙錄》)  【譯文】  西王母,就是九靈太妙龜山金母,還有一個號是太虛九光龜台金母之君。她是西華的至妙,洞陰的極尊。在從前道氣沉寂,湛體無為,將要啟迪玄功,使萬物滋生。就先用東華至真之氣,變化而生木公。木公生於碧海之上芳靈的土山,而主管陽和之氣。管理東方,也稱為東王公。又用西華至妙之氣,變化而生金母。金母在神州伊川誕生,她姓侯,生來就能飛翔,而主宰本源,養育玄奧神靈。在迷茫之中分出大道醇精之氣,使氣聚結成形。西王母與東王公共同調和二氣,而育養天地造就萬物。柔順的根本也就是極陰的初始,位配西方,生養眾類。天上天下,三界十方,凡女子登仙得道的人,都隸屬西王母管轄。她所居住的宮闕,在龜山春山西那之都,崑崙之圃,閬風之苑。有城千里、十二座玉樓,以及瓊華之闕、光碧之堂、九層玄室和紫翠丹房。左邊瑤池如帶,右邊翠水環繞。那座山下,弱水九重,洪濤萬丈。如果不乘飈車羽輪,就不可能到達。這就是所說的玉闕直至上天,綠台承接霄漢。那芒玉般的屋檐,朱紫色的房屋,連著青碧色的彩帳,明月照耀四方。戴著華美的首飾,佩著虎形花紋,左邊站著仙女,右邊站著羽童。眾多寶飾車蓋互相映照,仙女拿的羽扇遮住了庭院。欄於台階之下,種著白環樹,形成丹剛之林,空中青枝萬條,美玉般的樹榦高達千尋(一尋為八尺),無風而如神簫自然成韻,響亮的聲音都是九奏八會之音。神州在崑崙的東南,所以《爾雅》上說:「西王母眼皮底下就是。」又說:王母蓬鬆著頭髮,戴著華美的首飾。長著虎牙善於長嘯的,這是王母的使者,西方白虎神,不是王母的真形。元始天王給她方天元統龜山九光的道家秘文,讓她控制召集各種生靈,統領真人聖人,監督盟誓驗證憑證,總管天下羽儀。天尊上聖,朝宴之會,考校之所,王母都能來去那裡。上清的寶經,三洞的玉書,凡授教度引之事,全是她所關涉參與的範圍。黃帝征討殘暴的蚩尤,威力不能禁錮他,而且蚩尤又會多方幻變,徵風召雨,吹煙噴霧,因而黃帝的軍隊大受迷惑。黃帝回到太山休息迷迷糊糊地憂慮著躺著。王母派使者披著黑色狐皮大衣,把一張符交給黃帝,這個使者說:「太一在前,天一在後,得到它的人就能勝利,作戰就能打敗敵人了。」符寬三寸,長一尺,青光晶瑩象玉一樣,用丹血寫的字。黃帝把符佩帶完以後,王母就命一個婦人,這個婦人長著人的腦袋鳥的身子,她對黃帝說:「我是九天玄女呀。」她又把三宮五意陰之略,太一遁甲六壬步斗之術,陰符之機,以及靈寶五符五勝之文,全都傳給黃帝。黃帝就在冀中戰勝了蚩尤,剪除了神農之後,又在阪泉殺了榆罔,天下大定,在上谷的涿鹿建都。又過了幾年,王母又派白虎神為使者,乘著白鹿,停留在黃帝的庭院中,授給他地圖。其後虞舜代理國政,王母又派使者授給舜白玉環。舜即位,王母又給他增加地圖,於是舜比黃帝時的九州擴大到十二州。王母又派使者獻給舜白玉珪,吹它而和八風,《尚書》帝驗期說:「王母之國在西方。」從前,有個茅盈,字叫叔申;有個王褒,字叫子登;有個張道陵,字叫輔漢,及九聖七真,凡是得道授書的,都到昆崙山宮闕去朝拜王母。當時叔申、道陵侍奉太上道君,乘著九蓋之車,駕馭著無角龍,越過積石的山峰,渡過微微細流的河津,浮於白水,凌於黑波,轉眼之間來到宮闕之下,拜見王母。王子登吃了三個月清齋,王母授給他《瓊華寶曜七晨素經》。茅盈從西城王君那裡來到白玉龜台,朝拜西王母,求長生之道。他說:「我以不肖的軀體,渴求龍鳳之壽,想要憑藉朝菌般脆弱的身體,求得積日累日之期。王母可憐他為志向而努力,告訴他說:「我從前的老師元始天王以及扶桑帝君,把《玉佩金璫二景纏煉之道》傳授給我,上行太極,下到十方,喝月嚼日入天門,名叫玄真之經。現在我把它傳授給你,你應當勤修它。於是命令王城王君,一一解釋而傳授給茅盈。還有周穆王時,命八駿與七華之士,讓造父當車夫,向西登上崑崙,而在王母那裡作客。周穆王拿出白珪和重錦,用它給王母作壽禮。這事在周穆王傳中有敘述。到了漢武帝元封元年七月七日夜,王母又降於漢宮。記載在漢武帝傳內,這裡就不重複記載它了。      上元夫人    上元夫人,道君弟子也。亦玄古以來得道,總統真籍,亞於龜台金母。新降之處多使侍女相聞,己為賓侶焉。漢孝武皇帝好神仙之道,禱醮名山,以求靈應。元封元年辛未七月七日夜,二唱之後,西王母降於漢宮。帝迎拜稽首,侍立久之。王母呼帝令坐,食(食字原闕。據明抄本、許刻本補。)以天廚,筵宴粗悉,命駕將去。帝下席叩頭,請留殷勤,王母復坐。乃命侍女郭密香,邀夫人同宴於漢宮。語在漢武帝傳中。其後漢宣帝地節四年乙卯,咸陽茅盈字叔申,受黃金九錫之命,為東嶽上卿司命真君太元真人。是時五帝君授冊既畢,各升天而去。茅君之師乃總真王君,西靈王母與夫人,降於句曲之山金壇之陵華陽天宮,以宴茅君焉。時茅君中君名固,字季佛,小君名衷,字思和,王母王君授以靈訣,亦受錫命紫素之冊,固為定錄君,衷為保命君,亦侍貞會。王君告二君曰:「夫人乃三天真皇之母,上元之高尊。統領十方玉女之籍,汝可自陳。」二君下席再拜,求乞長生之要。夫人憫其勤志,命侍女宋辟非出紫錦之囊,開綠金之笈,以《三元流珠經》、《丹景道精經》、《隱地八術經》、《太極緣景經》凡四部,以授二君。王母復敕侍女李方明,出丹瑤之函,披雲殊之笈,出《玉佩金瑞(明抄本作璫)經》、《太霄隱書經》、《洞飛二景內書》,傳司命君。各授書畢,王母與夫人告去,千乘萬騎,升還太空矣。(出《漢武內傳》)  【譯文】  上元夫人,是道君的弟子。她也是上古以來得道,總領真籍,僅次於龜台金母。她所降臨之處,經常派使女去告訴,自己到那裡作客。漢孝武皇帝愛好神仙之道,到名山祭祀祈禱以求靈應。元封元年即辛未年七月七日夜裡,二更之後,西王母降臨到漢宮。漢武帝迎接拜見行了稽首禮,在王母身旁站了很久。王母喚漢武帝讓他坐下,把天廚食品賞給他吃,筵席安排粗略齊全,王母讓備車將要回去。漢武帝離席叩頭,誠懇地請她留下。王母又坐了下來。於是王母就命侍女郭密香,邀請上元夫人同宴於漢宮。這事記載在漢武帝傳中。其後,漢宣帝地節四年乙卯,咸陽有個茅盈字叫叔申,受到皇帝黃金九錫(帝王尊禮大臣所用的九種物品)之命,作了東嶽上卿、司命真君、太元真人。這時五位帝君授給文書完畢,各自升天而去。茅盈之師就是總真王君。西王母與夫人,降臨於勾曲山金壇陵上的華陽天宮,來與茅盈聚會。當時茅盈的中君名固,字季佛,小君名衷,字思和,王母王君授給靈訣,也受賜命紫素之冊,茅固為定錄君,茅衷為保命君,也在宴會作陪。王君告訴二人說:「夫人乃是三天真皇之母,上元的高尊。統領十方玉女的名籍,你們可以自己陳請。」「二人離席拜了又拜,討求長生不老的要訣。夫人被他們殷勤之志所感動,就命侍女宋辟非拿出紫錦囊,打開綠金書箱,把《三元流珠經》、《丹景道精經》、《隱地八術經》、《太極緣景經》共四部書,給了二人。王母又命侍女李方明,拿出丹瓊匣子,打開雲珠書籍,拿出《玉佩金瑞經》、《太霄隱書經》、《洞飛二景內書》,傳司命君。各授書完畢,王母與夫人告辭離去,帶著千車萬馬升天返回太空。      雲華夫人    雲華夫人,王母第二十三女,太真王夫人之妹也。名瑤姬,受徊風混合萬景煉神飛化之道。嘗東海游還,過江上,有巫山焉,峰岩挺拔,林壑幽麗,巨石如壇,留連久之。時大禹理水,駐山下。大風卒至,崖振谷隕不可制。因與夫人相值,拜而求助。即敕侍女,授禹策召鬼神之書,因命其神狂章、虞余、黃魔、大翳、庚辰、童律等,助禹斫石疏波,決塞導厄,以循其流。禹拜而謝焉。禹嘗詣之,崇轘之巔,顧盼之際,化而為石;或倏然飛騰,散為輕雲,油然而止,聚為夕雨;或化游龍,或為翔鶴,千態萬狀,不可親也。禹疑其狡獪怪誕,非真仙也,問諸童律。律曰:「天地之本者道也,運道之用者聖也,聖之品次,真人仙人也。其有稟氣成真,不修而得道者,木公、金母是也。蓋二氣之祖宗、陰陽之原本、仙真之主宰、造化之元光。雲華夫人,金母之女也。昔師三元道君,受上清寶經,受書於紫清闕下,為雲華上宮夫人。主領教童真之士,理在玉英之台,隱見變化,蓋其常也。亦由凝氣成真,與道合體,非寓胎稟化之形,是西華少陰之氣也。且氣之彌綸天地,經營動植,大包造化,細入毫髮。在人為人,在物為物,豈止於雲雨龍鶴,飛鴻騰鳳哉?」禹然之,後往詣焉,忽見雲樓玉台,瑤宮瓊闕森然,既靈官侍衛,不可名識。獅子抱關,天馬啟塗,毒龍電獸,八威備軒,夫人宴坐於瑤台之上。禹稽首問道,召禹使前而言曰:「夫聖匠肇興,剖大混之一朴,發為億萬之體。發大蘊之一苞,散為無窮之物。故步三光而立乎晷景,封九域而制乎邦國,刻漏以分晝夜,寒暑以成歲紀,兌離以正方位,山川以分陰陽,城廓以聚民,器械以衛眾,輿服以表貴賤,禾黍以備凶歉。凡此之制,上稟乎星辰,而取法乎神真,以養有形之物也。是故日月有幽明,生殺有寒暑,雷震有出入之期,風雨有動靜之常。清氣浮乎上,而濁眾散於下。廢興之數,治亂之運,賢愚之質,善惡之性,剛柔之氣,壽夭之命,貴賤之位,尊卑之敘,吉凶之感,窮達之期,此皆稟之於道,懸之於天,而聖人為紀也。性發乎天而命成乎人。立之者天,行之者道。道存則有,道去則非。道無物不可存也,非修不可致也。玄老有言,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將自復。復謂歸於道而常存也。道之用也,變化萬端而不足其一,是故天參玄玄,地參混黃,人蔘道德。去此之外,非道也哉。長久之要者,天保其玄,地守其物,人養其氣,所以全也。則我命在我,非天地殺之,鬼神害之,失道而自逝也。志乎哉,勤乎哉,子之功及於物矣,勤逮於民矣,善格乎天矣,而未聞至道之要也。吾昔於紫清之闕受書,寶而勤之,我師三元道君曰,上真內經,天真所寶,封之金台。佩入太微,則雲輪上往,神武抱關,振衣瑤房,遨宴希林,左招仙公,右棲白山,而下眄太空。泛乎天津,則乘雲騁龍,游此名山,則真人詣房,萬人奉衛,山精伺迎。動有八景玉輪,靜則宴處金堂。亦謂之「太上玉佩金璫」之妙文也。汝將欲越巨海而無飈輪,渡飛沙而無雲軒,陟阨塗而無所舉,涉泥波而無所乘,陸則困於遠絕,水則懼於漂淪,將欲以導百穀而浚萬川也。危乎悠哉,太上愍汝之至,亦將授以靈寶真文,陸策虎豹,水制蛟龍,斷馘千邪,檢馭群凶,以成汝之功也。其在乎陽明之天也。吾所授寶書,亦可以出入水火,嘯叱幽冥,收束虎豹,呼召六丁,隱瀹八地,顛倒五星,久視存身,與天相傾也。」因命侍女陵容華出丹玉之笈,開上清寶文以授,禹拜受而去,又得庚辰、虞余之助,遂能導波決川,以成其功,奠五嶽,別九州,而天錫玄珪,以為紫庭真人。其後楚大夫宋玉,以其事言於襄王,王不能訪道要以求長生,築台於高唐之館,作陽台之宮以祀之,宋玉作神仙賦以寓情,荒淫穢蕪。高真上仙,豈可誣而降之也?有祠在山下,世謂之大仙,隔岸有神女之石,即所化也。復有石天尊神女壇,側有竹,垂之若篲。有稿葉飛物著壇上者,竹則因風掃之,終瑩潔不為所污。楚人世祀焉。(出《集仙錄》)  【譯文】  雲華夫人,是王母第二十三個女兒,太真王夫人的妹妹,名叫瑤姬。她接受的是「徊風混合萬景煉神飛化」的道術。曾經從東海雲遊歸來,經過長江之上,岸上有座巫山,那裡峰岩挺拔,林壑幽美,巨石如壇,她在那裡滯留很久。當時大禹治水,駐紮在山下。狂風突然刮來,崖谷震動山石滾落不可控制。因為與夫人相遇,大禹就拜見她向她求助。夫人就令侍女把用符策召鬼神的書交給他,同時命令狂章、虞余、黃魔、大翳,庚辰、童律等諸神,幫助大禹鑿開山石疏通江水,把堵塞之處挖開,以順通江流。禹下拜向她道謝。大禹曾到崇山峻岭之頂去拜訪她,夫人在轉眼之間就能變成石頭,或突然飛騰在空中散為輕雲,油然而止,凝聚成夕雨,有時變成游龍。有時化為翔鶴,狀態萬千,不可親近。禹懷疑她狡猾奸詐離奇古怪不是真仙,就向童律詢問。童律說:「天地的根本是道,運用道的人是聖,聖的品級,依次是真人仙人。其中有承氣成真不修行而得道的。木公、金母就是這樣的人。原來是二氣的祖宗、陰陽的源本、仙真的主宰、造化元光。雲華夫人是金母的女兒,從前以三元道君為師,接受上清寶經,在紫清闕下接受寶書,封為雲華上宮夫人。她主管教化童真之士,在玉英台理事。時隱時現而變化,原來是她的常態。她也是由氣凝聚成的真人,與道合為一體,不是稟承凡胎肉體而化成之形,是西華少陰之氣。而且氣瀰漫天空淹沒大地,謀劃營造動物植物,廣泛包羅自然,細到毫毛頭髮。與人一起她就變成人,與物一起她就變作物,哪止於雲雨龍鶴飛雁騰鳳呢?」大禹認為他說得對,後來去拜見她,突然現出雲樓玉台,瑤宮瓊闕森然,又有靈官侍衛,不可指稱記識。獅子守著關隘,天馬在道路上啟行,毒龍電獸,八方備為乘軒,夫人安坐於瑤台之上。禹行了稽首禮請教道術,夫人召禹讓他坐下,說:「聖匠初興,剖開廣大混沌之一朴,發散為億萬之體。揭開蘊積廣大之一苞,散布為無窮之物。又使日月星運行而確立時間,封九州之域而控制邦國,刻記漏壺而分晝夜,用寒暑來紀年,用兌離來正方位,用山川來分陰陽,用城廓來聚集百姓,用器械來保衛大眾,用車馬服飾來表示貴賤,用五穀來備荒年,所有這些制度,都是稟承於星辰,而取法於神仙其人,來養育有形之物啊。因此,日月有暗有明,生殺有寒有暑,雷震有開始和結束之期,風雨有動和靜的規律。清氣在上飄浮,而濁眾散處於下。興與廢的氣數,治與亂的命運,賢與愚的資質,善與惡的本性,剛與柔的氣質,長壽與短命的命運,貴與賤的地位,尊與卑的次序,吉與凶的感應,不得志與得志的期限,這都稟承於道,掌握在天,而由聖人管理它。本性出於上天,命運多在於人為。本性形成於天,而處世要合於道義。道義存在則可,違背道義則不可,道義無處不在,無物不存,但需要一定的修養之功,才能達到。玄天老人說過,致虛到極點,守靜到至誠,萬物將自行恢復。恢復指的是回歸於道而常存。道的運用,變化萬端而不夠其一,所以天參悟玄玄,地參悟混黃,人蔘悟道德。除此之外,就不是道了。長久的要點是,天保護它的玄,地保護它的物,人保護他的氣,這就是用來保全的辦法。那麼,我的命運在於我,不是天地殺我,鬼神害我,失去道就失去了自己。立志了,勤修了,您的功德達到物了,勤達到百姓了,善達到天了,然而沒有聽到至道的要訣。我從前在紫清之闕得到書,以之為寶而勤修,我的老師三元道君說,上真的內經,是天真當作寶貝的東西,把它封存在金台。帶它進入太微,就有雲輪往上升,神武把關,在瑤房整飾衣裝,去遨遊希世之林,左招仙公,右卧白山,而向下斜視太空。在天河泛舟之後,就乘雲跨龍游此名山,那麼真人就登門拜訪,萬人都來侍奉護衛,山精也來伺候逢迎。動的時候有八景玉輪之車,靜的時候就安處於金堂。這也稱之為「太上玉佩金璫」之妙文。你將要越過大海而沒有飈輪,要渡過飛沙而沒有雲軒,登險途而沒有輿車,涉泥波而沒有船可乘,在陸上就會困於遠方絕地。在水中就恐怕會漂泊沉淪,將要疏導百穀萬川,危難長遠啊。太上很憐惜你,也將把靈寶真文傳給你,在陸地驅逐虎豹,在水中制服蛟龍,斬斷千邪,約束駕馭群凶,用以成就你的功業。它在於陽明之天。我所傳授的寶書,也可以出入水火,震攝幽寞,收束虎豹,呼召六丁,使八地隱淪,使五星顛倒,久視存身,與天相傾。」於是令侍女陵谷華拿出丹玉書箱,打開它拿出上清寶文交給他,禹拜謝受書而去,又得到庚辰、虞余的幫助,能夠疏導波濤掘開河川,而成就治水之功,祭奠五嶽,告別九州,天賜玄圭,用他作紫庭真人。那以後楚大夫宋玉,把這件事說給襄王聽,襄王不能訪求道家之要訣而求得長生,就於高唐之館築壇台,作陽台之宮來祭祀她,宋玉作《神仙賦》來寄託心情,荒淫穢蕪。高真上仙,怎麼可以捏造事實而使她們降臨呢?有個祠廟在山下,世人稱之為大仙,隔岸有塊神女石,就是雲華夫人所化。還有石天尊神女壇,旁邊有竹子,葉子垂下象掃帚。有紫葉飛物落在壇上,竹子就憑風掃掉它,神女壇始終光凈不被落物所污,楚人世代祭祀她。      玄天二女    燕昭王即位二年,廣延國來獻善舞者二人,一名旋波,一名提謨。並玉質凝膚,體輕氣馥,綽約而窈窕,絕古無倫。或行無影跡,或積年不飢。昭王處以單綃華幄,飲以瓀珉之膏,飴以丹泉之粟。王登崇霞台,乃召二人來側。時香風歘起,徘徊翔舞,殆不自支,王以纓縷拂之,二人皆舞。容冶妖麗,靡於翔鸞,而歌聲輕颺。乃使女伶代唱,其曲清響流韻,雖飄梁動塵,未足加焉。其舞一名縈塵,言其體輕,與塵相亂;次曰集羽,言其婉轉,若羽毛之從風也;末曰旋懷,言其支體緬曼,若入懷袖也。乃設麟文之席,散華蕪之香。香出波弋國,浸地則土石皆香;著朽木腐草,莫不蔚茂;以薰枯骨,則肌肉皆生。以屑鋪地,厚四五尺,使二人舞其上,彌日無跡,體輕故也。時有白鸞孤翔,銜千莖穟,穟於空中,自生花實,落地即生根葉,一歲百獲,一莖滿車,故曰盈車嘉穟。麟文者,錯雜眾寶以為席也,皆為雲霞麟鳳之狀,昭王復以衣袖麾之,舞者皆止,昭王知為神異,處於崇霞之台,設枕席以寢宴,遣人以衛之。王好神仙之術,故玄天之女,托形作二人。昭王之末,莫知所在,或游於江漢。或在伊洛之濱,遍行天下,乍近乍遠也。(出《王子年拾遺》)  【譯文】  燕昭王登上王位的第二年,廣延國來進獻兩個善於跳舞的人,一個名叫旋波,一個名叫提謨。這兩個人都細皮嫩肉,體態輕盈,氣息芳香,姿態柔美而又賢淑美貌,風華絕代無與倫比。兩個女子有時走路既無身影也無足跡,有時常年不飢。昭王用單薄的絲綢製成華麗的篷帳給她們住,拿似玉的美石之膏給她們喝,拿丹泉的粟米給她們吃。昭王登上崇霞台,就召二人來陪伴。這時香風吹起,徘徊飛舞,幾乎不能自支,昭王用纓縷拂了一下,二女就都跳起舞來。她們容顏妖艷嫵媚,華麗勝於翔鸞,而且歌聲輕颺。昭王就讓女伶代唱,那個曲調清脆響亮,和諧的聲音如潺潺流水,即使用繞樑驚塵來比擬,也不能算過分。她們的舞蹈,一個節目叫縈塵,指的是她們的體質輕,可與飛塵相混;其次叫作集羽,指的是她們的舞姿婉轉,象羽毛隨風飄動;最後一個舞蹈名叫旋懷,指的是她們的肢體細美,好象能攬入懷中裝進袖內。昭王於是擺設麟文之席,散發華蕪之香。這種香出自波弋國,滴落地上,土石都香;灑到朽木腐草之上,草木無不茂盛,用它來薰枯骨,肌肉就都生長出來。就用碎末鋪地,厚四五尺,讓二人在上面跳舞,跳了一整天,地上也沒有痕迹,這是因為她們體輕的緣故啊。這時有隻白鸞孤飛,銜著千莖嘉禾,嘉禾在空中自動開花結果實,落到地上就生出根和葉子,一年收穫百次,一根莖就裝滿一車,所以叫做盈車嘉穗。麟文,就是把眾多寶貝錯雜起來用它作成席,都形成雲霞麟鳳的形狀,昭王又把衣袖揮動了一下,跳舞的人都停止下來,昭王知道兩個女子是神異之人,就讓她們住在崇霞台,安設枕席來睡覺宴樂,並派人守衛她們。昭王喜好神仙之術,所以玄天二女托形化作二人。昭王末年,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女子在哪裡,她們有時在江漢一帶,有時在伊洛之濱,走遍了天下,有時走得近,有時走得遠。  

卷第五十七 女仙二  太真夫人 萼綠華      太真夫人    太真夫人,王母之小女也。年可十六七,名婉,字羅敷,遂事玄都太真王。有子為三天太上府司直,主總乣天曹之違錯,比地上之卿佐。年少好游逸,委官廢事,有司奏劾,以不親局察,降主事東嶽,退真王之編,司鬼神之師,五百年一代其職。夫人因來視之,勵其使修守政事,以補其過。過臨淄縣,小吏和君賢,為賊所傷,殆死,夫人見愍,問之,君賢以實對。夫人曰:「汝所傷乃重刃關於肺腑,五臟泄漏,血凝絳府,氣激傷外,此將死之厄也,不可復生,如何?」君賢知是神人,扣頭求哀,夫人於肘後筒中,出葯一丸,大如小豆,即令服之。登時而愈,血絕創合,無復慘痛。君賢再拜跪曰:「家財不足,不知何以奉答恩施,唯當自展駑力,以報所受耳。」夫人曰:「汝必欲謝我,亦可隨去否?」君賢乃易姓名,自號馬明生,隨夫人執役。夫人還入東嶽岱宗山峭壁石室之中,上下懸絕,重岩深隱。去地千餘丈,石室中有金床玉幾,珍物奇瑋,人跡所不能至,明生初但欲學授金創方。既見神仙來往,及知有不死之道,旦夕供給掃灑,不敢懈倦。夫人亦以鬼怪虎狼及眩惑眾變試之,明生神情澄正,終不恐懼。又使明生他行別宿,因以好女戲調親接之,明生心堅靜固,無邪念。夫人他行去,十日五日一還,或一月二十日,輒見有仙人賓客,乘龍驎,駕虎豹往來,或有拜謁者,真仙彌日盈坐。客到,輒令明生出外別室中。或立致精細廚食,殽果香酒奇漿,不可名目。或呼坐,與之同飲食。又聞空中有琴瑟之音,歌聲宛妙。夫人亦時自彈琴,有一弦而五音並奏,高朗響激,聞於數里,眾鳥皆聚集於岫室之間,徘徊飛翔,驅之不去。殆天人之樂,自然之妙也。夫人棲止,常與明生同石室中而異榻,幽寂之所唯二人。或行去,亦不道所往,但見常有一白龍來迎,夫人即著雲光綉袍,乘龍而去。袍上專是明月珠綴衣領,帶玉珮,戴金華太玄之冠,亦不見有從者,既還,龍即自去。所居石室玉床之上,有紫錦被褥,紫羅帳。帳中服玩,瑰金函玉,玄黃羅列,非世所有,不能一一知其名也。有兩卷素書,題曰《九天太上道經》。明生亦不敢發視其文,唯供洒掃,守岩室而已。如此五年,愈加勤肅,夫人嘆而謂之曰:「汝真可教,必能得道者也。以子俗人,而不淫不慢,恭仰靈氣,終莫之廢。雖欲求死,焉可得乎?」因以姓氏本末告之曰:「我久在人間,今奉天皇命,又按太上召,不復得停,念汝專謹,故以相語,欲教汝長生之方,延年之術。而我所受,服以太和自然龍胎之醴,適可授三天真人。不可以教始學,固非汝所得聞,縱或聞之,亦不能用以持身也。有安期先生燒金液丹法,其方秘要,立可得用,是元君太乙之道,白日升天者矣。明日安期當來,吾將以汝付囑焉,汝相稍久,其術必傳。」明日安期先生果至,乘駿驎,著朱衣遠遊冠,帶玉佩及虎頭般革囊,視之年可二十許,潔白嚴整,從可六七仙人,皆執節奉衛。見夫人拜揖甚敬,自稱下官。須臾設酒果廚膳,飲宴半日許。安期自說:「昔與夫人游安息國西海際,食棗異美,此間棗殊不及也。憶此未久,已二千年矣。」夫人云:「吾昔與君共食一棗,乃不盡。此間小棗,那可比耶?」安期曰:「下官先日往九河,見司陰與西漢夫人共游,見問以陽九百六之期,聖主受命之劫,下官答以幼稚,未識運厄之紀,別當咨太真王夫人。今既賜坐,願請此數。」夫人曰:「期運漫汗,非君所能卒知。夫天地有大陽九大百六,小陽九小百六。天厄謂之陽九,地虧謂之百六。此二災是天地之否泰陰陽,九地之孛蝕也。大期九千九百年,小期三千三十年。而此運所鍾,聖人所不能禳,今大厄猶未,然唐世是小陽九之始,計訖來甲申歲,百六將會矣。爾時道德方隆,兇惡頓肆。聖君受命,乃在壬辰,無復千年,亦尋至也。西漢夫人俱已經見,所以相問,當是相試耳。然復是司陰君所局。夫陽九者,天旱海消而陸自憔。百六者,海竭而陵自填,四海水減,滄溟成山。連城之鯨,萬丈之鮫,不達期運之度,唯叩天而索水,詞訟紛紜,佈於上府。三天煩於省察,司命亦疲於按對。九河之口,是赤水之所沖,其深難測,今已漸枯。入氣蒸于山澤,流沙塵於原口。於是四海俱會,群龍鼓舞,爾乃須甲申之年,將飛洪倒流。今水毋上天門而告期,積石開萬泉而通路,飛陰風以撓蒼生,注玄流以布遐邇,洋溢在數年之中,漫衍終九載之暮。既得道之真,體靈合妙。至其時也,但當騰虛空而盼山陂。游浮岳而視廣川,乘玄鴻以湊州城,御虯輦而邁景雲耳,咄嗟之間,忽焉便適,可以翔身娛目,豈足經意乎?當今日且論酒事,何用此為也?」因指明生向安期曰:「此子有心向慕,殆可教訓。昔遇因緣,遂來見隨。雖質穢未靈,而淫慾已消,今未可授玄和太真之道,且欲令就君受金液丹方。君可得爾,便宜將去。夫流俗之人,心肺單危,經胃內薄,血津疲嬴,肝(肝原作用。據明抄本改)膂不注其眼,唇口不辨其機。蓋大慈而不合夫(夫原作天。據明抄本改)人慾,奔走而不及靈飛,適宜慰撫,以成其志。不可試以仙變八威也,切勿刻令其失正矣。」安期曰:「諾。但恐道淺術薄,不足以訓授耳。下官昔受此方於漢成丈人,此則先師之成法,實不敢倉卒而傳,要當令在二千年之內,必使其窺天路矣。下官往與女郎俱會玄丘,觀九陔之壘硌,望弱水而東流,賜酣玄碧之香酒,不覺高卑而詠,同當開尊及靈籙,偶見玉胎瓊膏之方,服之刀圭,立登雲天,解形萬變,上為真皇。此術徑妙,蓋約於金液之華,又速於霜雪九轉之鋒。今非敢有譏,舍近而從遠,棄徑而追,實思聞神方之品第,願知真仙之高尊,苟卑降有時,非所宜論,瓊腴之方,必是侍者未可得用邪?」夫人曰:「君未知乎?此是天皇之靈方,乃天真所宜用,非俗流下屍所能窺窬也。仙方凡有九品,一名太和自然龍胎之醴,二名玉胎瓊液之膏,三名飛丹紫華流精,四名朱光雲碧之腴,五名九種紅華神丹,六名太清金液之華,七名九轉霜雪之丹,八名九鼎雲英,九名雲光石流飛丹,此皆九轉之次第也。得仙者亦有九品,第一上仙,號天九真王;第二次仙,號三天真王;第三號太上真人;第四號飛天真人;第五號靈仙;第六號真人;第七號靈人;第八號飛仙;第九號仙人。此九仙之品第也。各有差降,不可超學。彼知金液,已為過矣,至於玉皇之所餌,非淺學所宜聞。君雖得道,而久在世上,囂濁染於正氣,塵垢鼓於三一,猶未可登三天而朝太上,邁扶桑而謁太真。玉胎之方,尚未可諭,何況下才,而令聞其篇目耶?」安期有慚色,退席曰:「下官實不如靈藥之妙,品殊乃爾,信駭聽矣。」因自陳曰:「下官曾聞女郎有《九天太真道經》。清虛鏡無,鑒朗玄冥,誠非下才可得仰瞻,然受遇彌久,接引每重,不自省量,希乞教訓,不審其書可得見乎?如暫睹盻太真,則魚目易質矣。」夫人哂爾而笑,良久曰:「太上道殊,真府遐邈,將非下才可得交關。君但當弘今之功,無代非分之勞矣。我正爾暫北到玄洲,東詣方丈,漱龍胎於玄都之宮,試玉女於眾仙之堂。天事靡鹽,將俟事暇,相示以太上真經也。君能勤正一於太清,役恆華而命四瀆,然後尋我於三天之丘,見索於鍾山王屋,則真書可得而授焉。如其不然,無為屈逸駿而步滄津,損舟楫而濟溟海矣。如向所論陽九百六,應期輒降,夫安危無專,否泰有對,超然遠鑒,悵懷感慨。亢極之災,可避而不可禳。明期運所鍾,聖主不能知,是以伯陽棄周,關令悟其國弊。天人之事,彰於品物。君何為杳杳久為地仙乎?孰若先覺以高飛,超風塵而自潔,避甲申於玄塗。並真靈而齊列乎?言為爾盡,君將勖之。」安期長跪曰:「今日受教,輒奉修焉。」夫人語明生曰:「吾不得復停,汝隨此君去,勿憂念也,我亦時當往視汝,因以五言詩二篇贈之,可以相勖。」明生流涕而辭,乃隨安期負笈入女兒山,夫人乘龍而去。後明生隨師周遊青城廬潛,凡二十年。乃受金液之方,煉而升天。(出《神仙傳》)  【譯文】  太真夫人,是王母的小女兒,年紀大約十六七歲,名叫婉,字叫羅敷,遂壽事玄都太真王。她有個兒子是三天太上府的司直,主管天曹違錯的總糾察,類似地上的卿佐。他年少喜好遊樂,託付的官員荒廢政事,有司上奏章彈劾,因為不親自參與糾察,把他降職到東嶽任主事,退出真王的編製,掌管鬼神之師,五百年替換一次職務。夫人因此來看他,鼓勵他勤奮治理奉行政事,來彌補他的過失。經過臨淄縣,有個小吏叫和君賢,被賊所傷,將要死了,夫人見到了可憐他,就問他,君賢按實回答。夫人說:「你受的傷是重刃刺肺腑,五臟泄漏,心臟的血凝固了,又氣激於傷外,這是將死的災難啊,不可能復生了,怎麼辦呢?」君賢知道她是神仙,就叩頭哀求,夫人就從肘後竹筒中拿出一丸藥,象小豆粒那麼大,就讓他把它吞服下去,和君賢立刻就痊癒了,血不流了,傷口也合上了,也不再有慘痛的感覺了。君賢拜了兩拜跪下說:「我的家財不夠,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報答你所施給我的恩情,只應當施展自己駑鈍之力,來報答受到的好處了。」夫人說:「你一定要感謝我的話,可以隨我去嗎?「君賢就改名換姓,自稱馬明生,隨夫人差遣。夫人回來,進入東嶽岱宗山峭壁上的石室之中,上下隔絕,在重重岩石深處隱居。這裡離地面一千多丈,石室中有金床玉幾和奇瑰的珍寶,人跡不能到達這個地方,馬明生最初只想學習傳授金創藥方。見到神仙來往之後,以及知道有不死的道術,就起早貪黑供給役使洒掃庭院,不敢鬆懈倦怠。夫人也用鬼神虎豹以及使人眼花迷惑的眾多變化試探他,明生神情清正,始終不害怕。夫人又讓明生另找地方住宿,藉此用美女調戲親近他,明生心堅意固靜默待之,沒有邪念。夫人到別處去,十天或五天回來一次,有時一個月或二十天回來一次。明生往往看到有仙人賓客,乘著龍驎,駕著虎豹來來往往,有時還有拜見的人,真仙整日滿坐。客人一到,夫人就讓明生出去到外邊別的屋子中。或者立刻弄來精細飲食、菜肴、鮮果、香酒、奇漿,都不能說出它們的名目。有時也喚他坐下,跟他們一起同飲同食。又聽到空中有琴瑟的聲音,歌聲婉轉絕妙。夫人有時也自己彈琴,有一根弦而能同時奏出五個音,聲音高朗音響激越,傳到幾里,眾鳥都聚集到洞室之間,徘徊飛翔,驅之不去。大概夫人的樂趣,是自然之妙吧。夫人歇宿時,常與明生在同一間石室中,而睡在不同的床上。幽暗寂靜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有時,夫人遠行而去,也不告訴明生她去哪裡,只見有一條白龍來迎接,夫人就穿上雲光綉袍,乘龍而去。袍子上是明月珠點綴衣領,身上帶著玉佩,頭上戴著金華太玄冠,也不見有跟隨的人,回來以後,龍就自己飛去。所住石室的玉床之上,有紫色錦緞的被褥、紫色的綾羅帳子。帳中服飾和觀賞物,珍奇的金成匣的玉,五光十色地擺著,都不是人世所有,也不能一一知道它們的名稱。還有兩卷白絹寫成的書,題名叫《九天太上道經》,明生也不敢打開看那經文,只任洒掃之職,看守石室而已。如此五年,明生更加勤勞恭敬,夫人讚歎地對他說:「你真可教,是個一定能夠得道的人。憑你個俗人,而能沒有淫慾不懈怠,恭敬景仰靈氣,始終沒有荒廢它。這樣,即使想要求死,怎麼能辦得到呢?」於是把自己的姓氏本末告訴明生,她說:「我長久在人間,現在奉天皇的命令,又按照太上之召,不再能停留在此了,念你專心謹慎,所以把這話告訴你,想要教給你長生不老的方法,延長壽命的道術。而我接受的方術,是飲用太和自然龍胎醴,才可以授為三天真人。不可用它教初學的人,當然不是你所能夠聽到的。即使聽到它,也不能用它來養身。有個安期先生燒金液丹法,那個方秘密要領,立即可以得到運用,這是元君太乙之道,白日升天的法術。明天安期該當來,我將把你託付給他,你跟隨他稍久,他的法術一定傳給你。」第二天,安期先生果然到來,乘著駿驎,穿著朱紅衣服,戴著遠遊冠,腰掛玉佩以及虎頭般革囊,看他的年齡大約二十多歲,潔白嚴整,大約有六七個仙人隨著他,都拿著符節奉衛著。安期先生看見夫人,下拜作揖很恭敬,自稱下官。不一會兒,擺上酒果飯菜,飲宴半日有餘。安期自己說:「從前與夫人游安息國西海邊,吃的棗味道很美,這裡的棗很不及它。回想此事不久,已經二千年了。」夫人說:「我從前與您共同吃一個棗,竟然吃不完。這裡的小棗,哪能比呢?」安期說:「下官前些天去九河,見到司陰與西漢夫人共游,他們拿陽九百六之期問我,又問我聖主受命的劫數,下官因幼稚,不知道運厄的年代,該另外向太真王夫人請教來回答。今天夫人既然賜坐,願請教這些運數。」夫人說:「期運廣泛,不是您倉猝之間能夠知道的。天地有大陽九大百六,小陽九小百六。天災叫做陽九,地虧叫做百六。這兩災是天地使陰陽由順變逆,九地受到損害。大期九千九百年,小期三千三十年,而此運所當,聖人也不能消除災殃,如今大災還沒有,然而唐代是小陽九的開始,計算將來甲申年,百六將逢了。這時道德正興盛,兇惡停止放縱。聖君受命,就在壬辰,不用再到千年,也不久就到了。西漢夫人全部已經見到,所以問你,該當是試試你罷了。然而這是司陰君所限。陽九,天旱海消而陸地自行枯乾。百六,海盡而陵自增,四海之水減少,滄海變成高山。連城的鯨魚,萬丈的蛟龍,不通期運的限度,只有叩頭請天而討水,訴訟紛紜,遍佈於天府。三天被省視察而發煩,司命也對按驗核對而感到疲倦。九河之口,是赤水所沖,它的深度難以測量,如今已經漸漸乾枯。入氣在山澤蒸騰,流沙在原口成塵。於是四海都會合起來,群龍鼓舞,這就等甲申年將飛洪倒流。現在水毋上天門去告求期限,積石開萬泉來通路,飛陰風而阻撓蒼生,灌下玄流而遍布遠近,洋溢在數年之中,長流到九載之後。得到道家真傳之後,肉體與靈性合妙。到那時,只當在虛空騰雲而望山坡。漫遊五嶽而視廣寬山川,乘天鴻而趨州城,駕虯輦而追趕浮雲,咄嗟之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可以展身娛目,怎麼能夠經意呢?當今之日且論酒事,說這些幹什麼?」於是指馬明生向安期說:「這個人有心向慕,大概可以教誨。從前遇到一個因由,就來隨著我。雖然素質不潔沒有靈性,而淫慾已經消除,現在不可傳授玄和太真之道,將要讓他跟您學習金液丹方。您同意這樣做,就應當領他去。流俗之人,心肺簞危,經胃內薄,血液疲弱,肝脊不入其眼,唇口不辨其機。大概是太慈悲不合乎人慾,奔走而不如靈飛,適宜撫慰,以完成他的志向。不可用仙變八威試他,切勿太苛刻令他失其正道。」安期說:「好吧。只恐怕我的道淺術薄,不夠用來教誨傳授罷了。下官從前從漢成丈人那裡接受此方,這就是先師的成法,實在不敢倉猝傳授,要承命在二千年之內,一定使他窺見天路。下官往日與女郎在玄丘一起相會,觀九陔之阻礙,望弱水向東流,賜給玄碧酣香之酒,不覺高低而吟詠,一起打開尊笈靈籙,偶然看到玉胎瓊膏之方,服用一刀圭,立刻登上雲天,解脫形體而千變萬化,上天做真皇。此術直達妙境,大概比金液之華簡要,又比霜雪九轉之鋒快速。今天不是我有所譏諷,舍近而從遠,棄簡而追煩,實在想聽聽神方的品級次第,希望知道真仙的高尚尊貴,如果下降有時,不宜議論,那瓊腴之方,一定是煉者不可能使用嗎?」夫人說:「您不知道嗎?這是天皇的靈方,乃是天真所適宜使用的,不是俗流下屍所能窺視的。仙方共有九個品級,一品名叫《太和自然龍胎之醴》,二品名叫《玉胎瓊液之膏》,三品名叫《飛丹紫華流精》,四品名叫《朱光雲碧之腴》,五品名叫《九種紅華神丹》,六品名叫《太清金液之華》,七品名叫《九轉霜雪之丹》,八品名叫《九鼎雲英》,九品名叫《雲光石流飛丹》,這都是九轉的次第。得仙者也有九品,第一上仙,號稱天九真王;第二次仙,號稱三天真王;第三號稱太上真人;第四號稱飛天真人;第五號稱靈仙;第六號稱真人;第七號稱靈人;第八號稱飛仙;第九號稱仙人。這是九仙的品級次第。品級之間各有差降,不可越品超學。他知道金液,已經是過分了,至於玉皇吃的丹藥,不是學淺之人所應該聽到的。您雖然得道,而長久在人世上,喧鬧的濁塵傳染到正氣,塵垢超過三分之一,還不可登上三天而朝拜太上,過扶桑而拜見太真。玉胎之方尚且不可知道,何況低下之才,而讓他聽到那些篇目嗎?」安期有慚愧的神色,就離席說:「下官實在不了解靈藥之妙,品級差別如此,的確駭人聽聞。」趁便自己陳請說:「下官曾經聽說女郎有《九天太真道經》,清虛鏡無,照亮天地,實在不是下愚之才可以得到瞻仰的,然而受您接待很久,交往很深,我不自量力,乞請教誨,不知道那書可以讓我見到嗎?如果暫看一下太真經,那麼魚目就變珍珠了。」夫人微微而笑,很久才說:「太上的道不同,真府遙遠,將不是下品之才可以得到的。您只應當弘揚現在的功德,不要非分地代勞了。我正要暫時向北到玄洲去,向東拜訪方丈山,到玄都宮漱龍胎,到眾仙堂試玉女。天上的事不停,將要等到事情辦完有閑暇,再把太上真經拿給你看吧。您能夠對太清勤正專一,役你恆華山而使江、淮、河、濟聽命,然後到三天之丘尋我,到鐘山王屋山找我,真書就可以得到傳授了。如果不是這樣,就不要枉屈逸駿而渡滄河,損失舟楫而過大河了。如剛才所談陽九百六,到期就令降臨,安與危不會專於其一,凶與吉也有對應,超然遠鑒,悵懷感慨。極大的災禍,可以躲避而不可以消除。明白了期運所當之時,聖主不能使人知,因此伯陽棄周,關令醒悟他的國家將敗。天人的事情,在品物上顯示出來。您為什麼昏昏然長久做地仙呢?哪如先覺而高飛,跳出風塵而自潔,到玄途避甲申,與真人靈人而並列呢?話為你說盡了,您勉力而為吧。」安期跪直身子,說:「今天受到教誨,就遵奉修行。」夫人告訴馬明生說:「我不能再停留了,你隨此君去,不要憂慮思念,我也會抽時間去看你。就把兩篇五言詩贈給你吧,可以相勉。」明生流著淚告辭了,就隨著安期先生背著書箱進了女兒山,夫人乘龍而去。後來馬明生隨著師父周遊青城廬潛,總共二十年,就得到了金液之方,修鍊而升天。      萼綠華    萼綠華者,女仙也。年可二十許,上下青衣,顏色絕整。以晉穆帝昇平三年己未十一月十日夜降於羊權家。自雲是南山人,不知何仙也。自此一月輒六過其家。權字道學,即晉簡文黃門郎羊欣祖也。權及欣,皆潛修道要,耽玄味真。綠華云:「我本姓楊。」又雲是九嶷山中得道羅郁也,宿命時,曾為其師母毒殺乳婦玄洲。以先罪未滅,故暫謫降臭濁,以償其過。贈權詩一篇,併火浣布手巾一,金玉條脫各一枚。條脫似指環而大,異常精好。謂權曰:「慎無泄我下降之事,泄之則彼此獲罪。」因曰:「修道之士,視錦繡如弊帛,視爵位如過客,視金玉如礫石。無思無慮,無事無為。行人所不能行,學人所不能學,勤人所不能勤,得人所不能得,何者?世人行嗜欲,我行介獨;世人行俗務,我學恬淡;世人勤聲利,我勤內行;世人得老死,我得長生。故我行之已九百歲矣。」授權屍解藥,亦隱景化形而去,今在湘東山中。(出《真誥》)  【譯文】  萼綠華是個女仙,年紀大約二十多歲,穿著一套青衣,顏色很整齊。在晉穆帝昇平三年已未十一月十日夜裡,她降臨到羊權的家中。她自己說是南山人,羊權不知她是什麼仙。自從這次以後,一個月內就六次到羊權家。羊權字叫道學,就是晉簡文帝時黃門郎羊欣的祖先。羊權及羊欣,都潛心修鍊道家精要,沉溺於玄真修仙之學。綠華說:「我本來姓楊。」又說是九嶷山中得道的羅郁,前世的時候,曾經為她的師母毒死乳婦在玄洲。因為前罪浸有消除,所以暫時貶降到下界,來補償她的過錯。她贈給羊權詩一篇,還有一條石棉布的手巾、金玉手鐲各一枚。手鐲似指環,而比指環大,異常精美。她對羊權說:「千萬不要泄露我下凡的事,泄露了彼此就都得獲罪。」又趁便說:「修道的人,把錦繡看得象破布一樣,把爵位看得和過客一樣,把金玉看得與沙石一樣。不思不想,沒有事情也不幹什麼。做的是人所不能做的事,學的是人所不能學的東西,努力的是人所不能努力的方面,得到的是人所不能得到的好處。為什麼呢?世上的人做嗜欲的事,我做孤獨寡慾的事;世人忙於俗務,我學的是恬靜淡泊;世人努力追求的是聲名利祿,我努力的是內心修行;世人得到的是衰老死亡,我得到的是長生不老。所以我修行已經九百年了。」她傳授給羊權屍解的葯,羊權也隱影化形而去,如今在湘東的大山之中。  

卷第五十八 女仙三  魏夫人      魏夫人    魏夫人者,任城人也。晉司徒劇陽文康公舒之女,名華存,字賢安。幼而好道,靜默恭謹。讀庄老,三傳五經百氏,無不該覽。志慕神仙,味真耽玄。欲求沖舉。常服胡麻散茯苓丸,吐納氣液,攝生夷靜。親戚往來,一無關見,常欲別居閑處,父母不許。  年二十四,強適太保掾南陽劉文,字幼彥。生二子,長曰璞,次曰瑕。幼彥後為修武令。夫人心期幽靈,精誠彌篤。二子粗立,乃離隔宇室。齋於別寢。  將逾三月,忽有太極真人安度明、東華大神、方諸青童、扶桑碧阿陽穀神王、景林真人、小有仙女、清虛真人王褒來降。  裒謂夫人曰:「聞子密緯真氣,注心三清,勤苦至矣。扶桑大帝君敕我授子神真之道。」  青童君曰:「清虛天王,即汝之師也。」  度明曰:「子苦心求道,道今來矣。」  景林真人曰:「虛皇鑒爾勤感,太極已注子之仙名於玉札矣。子其勖哉!」  青童君又曰:「子不更聞上道內法(法字原闕。據明抄本補)晨景玉經者,仙道無緣得成。後日當會暘滌山中,爾謹密之。」  王君乃命侍女華散條、李明兌等,便披雲蘊,開玉笈,出《太上寶文》、《八十隱書》、《大洞真絲》、《靈書八道》、《紫度炎光》、《石精金馬》、《神真虎文》、《高仙羽玄》等經,凡三十一卷。即手授夫人焉。  王君因告曰:「我昔於此學道,遇南極夫人、西城王君,授我寶經三十一卷,行之以成真人,位為小有洞天仙王。令所授者即南極元君、西城王君之本文也。此山洞台,乃清虛之別宮耳。」  於是王君起立北向,執書而祝曰:「太上三元、九星高真、虛微入道,上清玉晨,褒為太帝所敕,使教於魏華存。是月丹良,吉日戊申,謹按寶書。《神金虎文》、《大洞真經》、《八素玉篇》合三十一卷,是褒昔精思於陽明西山,受真人太師紫元夫人書也。華存當謹按明法,以成至真,誦修虛道,長為飛仙。有泄我書,族及一門,身為下鬼,塞諸河源,九天有命,敢告華存。」  祝畢,王君又曰:「我受秘訣於紫元君,言聽教於師雲,此篇當傳諸真人,不但我得而已,子今獲之,太帝命焉。此書自我當七人得之。以白玉為簡,青玉為字,至華存則為四矣。」  於是景林又授夫人《黃庭內景經》,令晝夜存念。讀之萬遍後,乃能洞觀鬼神,安適六府,調和三魂五臟,主華色,反嬰孩,乃不死之道也。於是四真吟唱,各命玉女,彈琴擊鐘吹簫,合節而發歌,歌畢,王君乃解摘經中所修之節度,及寶經之指歸,行事之口訣諸要備訖,徐乃別去。  是時太極真人命北寒玉女宋聯涓,彈九氣之璈,青童命東華玉女煙景珠,擊西盈之鐘,暘穀神王命神林玉女賈屈廷,吹鳳唳之簫,青虛真人命飛玄玉女鮮於虛,拊九合玉節。太極真人發排空之歌,青童吟太霞之曲,神王諷晨啟文章,清虛詠駕飈之詞,既散後,諸真元君,日夕來降,雖幼彥隔壁,寂然莫如。  其後幼彥物故,值天下荒亂,夫人撫養內外,旁救窮乏。亦為真仙默示其兆,知中原將亂,攜二子渡江。璞為庾亮司馬,又為溫太真司馬,後至安成太守。瑕為陶太尉侃從事中郎將。夫人自洛邑達江南,盜寇之中,凡所過處,神明保佑,常果元吉。二子位既成立,夫人因得冥心齋靜,累感真靈,修真之益,與日俱進。  凡住世八十三年,以晉成帝咸和九年,歲在甲午,王君復與青童、東華君來降,授夫人成藥二劑,一曰遷神白騎神散,一曰石精金光化形靈丸。使頓服之,稱疾不行。凡七日,太乙玄仙遣飈車來迎,夫人乃托劍化形而去,徑入陽洛山中,明日,青童君、太極四真人、清虛王君,令夫人清齋五百日,讀《大洞真經》,並分別真經要秘,道陵天師又授《明威章奏》、《存祝吏兵符籙之訣》。眾真各摽至訓,三日而去。道陵所以遍教委曲者,以夫人在世當為女官祭酒,領職理民故也。  夫人誦經萬遍,積十六年,顏如少女,於是龜山九虛太真金母、金闕聖君、南極元君,共迎夫人白日升天。北詣上清宮玉闕之下。太微帝君、中央黃老君、三素高元君、太上玉晨太道君、太素三元君、扶桑太帝君、金闕後聖君,各令使者致命,授《天人玉札金文》,位為紫虛元君,領上真司命南嶽夫人,比秩仙公,使治天台大霍山洞台中,主下訓奉道,教授當為仙者。男曰真人,女曰元君。夫人受錫事畢,王母及金闕聖君、南極元君各去。使夫人於王屋小有天中,更齋戒二月畢,九微元君、龜山王母、三元夫人眾諸真仙,並降於小有清虛上(上字下雲笈七籤九六有宮絳房之中時夫人與王君為賓主焉設瓊酥玉酒金觴二十二字)。四奏,各命侍女陳鈞成之曲,九靈合節,八音靈際,王母擊節而歌,三元夫人彈雲璈而答歌,余真各歌,須臾司命神仙諸隸屬,及南嶽迎官並至。虎旗龍輦,激耀百里中,王母諸真,乃共與夫人東南而行,俱詣天台霍山台,又便道過句由金壇茅叔申,宴會二日二夕,共適於霍山。夫人安駕玉宇,然後各別。  初,王君告夫人曰:「學者當去疾除病。」因授甘草谷仙方,夫人服之。夫人能隸書小有王君並傳,事甚詳悉,又述《黃庭內景注》,敘青精脻飯方。後屢降茅山。子璞後至侍中,夫人令璞傳法於司徒琅邪王舍人楊羲,護軍長史許穆。穆子玉斧,並皆升仙。陶貞白真誥所呼南真,即夫人也。  以晉興寧三年乙丑,降楊家,謂楊君曰:「修道之士,不欲見血肉,見雖避之,不如不見。」又云:「向過東海中,波聲如雷。」又云:「裴清靈真人錦囊中有《寶神經》,昔從紫微夫人所受,吾亦有是西宮定本,即是玄圃北壇西瑤之上台,天真珍文盡藏其中也。」因授書云:「若夫仰擲雲輪,總轡太空,手攜宵煙,足陟王庭。身升帝闕,披寶喻吸青,論九玄之逸度,沉萬椿之長生,真言玄朗,高譚玉清。今則回靈塵矣,訓我弟子,周目五濁,勞神臭腥。子所營者道,研詠者妙。道妙既得,吾子加之,慮斯盪散,念且慎之。」仍云:「河東桐柏山之西頭,適崩二百餘丈,吾昨與茅權申詣清虛宮,授真仙之籍,得失之事。頓落四十七人,復上者三人耳。固當洗心虛邁,勤注理盡,心殫意竭,如履冰火,久久如此,仙道亦不隱矣。但在莊敬丹到,而絕淫色之念也。若抱淫慾之心,行上真之道者,清宮所落,皆此輩也。豈止落名生籍,方將被考於三官也。勉之慎之。宗道者貴無邪,棲真者安恬愉,至寂非引順之主,淡然非教授之匠,故當困煩以領無耳。為道者精則可矣,有精而不勤,能而不專,無益也。要在吝心消豁,穢念疾開,可以數看東山,勤望三秀,差復益耳。言者性命之全敗,信者得失之關籥。張良三期,可謂篤道而明心矣。」又曰:「得道去世,或顯或隱。托體遺迹者,道之隱也。昔有再酣瓊液而叩棺,一服刀圭而屍爛。鹿皮公吞玉華而流蟲出戶;賈季子咽金液而臭聞百里;黃帝火九鼎於荊山,尚有喬嶺之墓;李玉(明抄本李作季。酉陽雜俎二作季主)服雲散以潛升,猶頭足異處;墨狄飲虹丹以沒水;寧生服石腦而赴火;務光翦薤以入清冷之泉;柏成納氣而腸胃三腐。如此之比,不可勝紀。微乎得道,趣舍之跡,固無常矣。」  保命君曰:「所謂屍解者,假形而示死,非真死也。」南真曰:「人死必視其形,如生人者,屍解也。足不青、皮不皺者,亦屍解也。目不落光,(明抄本作目光不落)無異生人者,屍解也。發盡落而失形骨者,屍解也。白日屍解,自是仙矣。若非屍解之例,死經太陰,暫過三官者,肉脫脈散,血沉灰爛,而五臟自生,骨如玉,七魄營侍,三魂守宅者,或三十年、二十年、十年、三年,當血肉再生,復質成形,必勝於昔日未死之容者,此名鍊形。太陰易貌,三官之仙也。」  天帝云:「太陰煉身形,勝服九轉丹。形容端且嚴,面色似靈雲,上登太極闕,受書為真人。」是也。若暫游太陰者,太一守屍,三魂營骨,七魄侍肉,胎靈錄氣,皆數滿再生而飛天。其用他葯屍解,非是靈丸者,即不得返故鄉。三官執之也,其死而更生者,未殮而失其屍,有形皮存而無者,有衣結不解,衣存而形去者,有發脫而形飛者,有頭斷已死,乃從一旁出者,皆屍解也。白日解者為上;夜半解者為下;向晚向暮去者,為地下主者。此得道之差降也。夫人之修道,或災逼禍生,形壞氣亡者,似由多言而守一,多端而期苟免也。是以層巢頹枝而墜落,百勝失於一敗,惜乎。通仙之才,安可為二豎子而致斃耶?智以無涯傷性,心以欲惡盪真,豈若守根靜中,犧研三神,彌貫萬物,而洞玄鏡寂,混然與泥丸為一,而內外均福也。真人歸心於一,任於永信。心歸則正,神和信順,利真之兆,自然之感。無假兩際也,若外見察觀之氣,內有慍結之哂,有如此者,我見其敗,未見其立。地下主者,乃下道之文官。地下鬼師,乃下道之武官。文解一百四年一進,武解倍之。世人勤心於嗜欲,兼味於清正,華目以隨世。畏死而希仙者,皆多武解,屍之最下也。」  夫人與眾真吟詩曰:「玄感妙象外,和聲自相招。靈雲郁紫晨,蘭風扇綠軺。上真宴瓊台,邈為地仙標。所期貴遠邁,故能秀穎翹。玩彼八素翰,道成初不遼。人事胡可預,使爾形氣消。」夫人既游江南,遂於撫州並山立靜室,又於臨汝水西置壇宇。歲久蕪梗,蹤跡殆平。有女道士黃靈徽,年邁八十,貌若嬰孺。號為花姑,特加修飾,累有靈應。夫人亦寓夢以示之,後亦升天。玄宗教道士蔡偉編入後仙傳。大曆三年戊申,魯國公顏真卿重加修葺,立碑以紀其事焉。(出《集仙錄》及《本傳》)    【譯文】  魏夫人是任城人,是晉朝司徒劇陽文康公魏舒的女兒,名叫華存,字叫賢安。她幼年時就好道,性情沉靜恭謹。讀《老子》、《莊子》以及三傳五經百家著作,無不貫通。立志向慕神仙,沉溺玄真修仙之道,想要求得飛騰。常常服食胡麻散茯苓丸,吐的父母不答應。  二十四歲那年,勉強把她嫁給太保掾即南陽的劉文,劉文字叫幼彥。他們生下兩個兒子,長子叫劉璞,次子叫劉瑕。劉幼彥後來做修武縣令。夫人心期於幽靈,精誠更加深厚。兩個兒子剛立事,她就隔離開屋室,另寢齋戒。  將過三個月,忽然有太極真人安度明、東華大神、方諸青童、扶桑碧阿陽穀神王、景林真人、小有仙女、清虛真人王裒來降臨。  王裒對夫人說:「聽說你密修真氣,專心於三清,勤苦到極點了。扶桑大帝君令我傳你神真之道。」  青童君說:「清虛天王就是你的老師。」  度明說:「你苦心求道,道今天來了。」  景林真人說:「虛皇鑒於你辛苦勤奮,太極已經把你的仙名登記在玉札上了。你勉力做吧!」  青童君又說:「你不再了解上道內法晨景玉經的話,仙道就無緣得到成功。後天當在暘滌山中相會,你謹守這個秘密。」  王君就命侍女華散條、李明兌等,拉開雲蘊打開玉箱,拿出《太上寶文》、《八素隱書》、《大洞真經》、《靈書八道》、《紫度炎光》、《石精金馬》、《神真虎文》、《高仙羽玄》等經,共三十一卷,並親手交給夫人。  王君趁此告訴她說:「我從前在這裡學道。遇見南極夫人、西城王君,交給我寶經三十一卷,按它奉行而成為真人,職位是小有洞天仙王。令我所傳授的經文就是南極之君、西城王君的原文。這座山的洞台,乃是清虛的別宮。」  於是王君起立面向北,拿看書而祈禱說:「太上三元、九星高真、虛微入道、上清玉晨,我被太帝所命,使我教授魏華存。這個月很好,吉日在戊申,謹按寶書《神金虎文》、《大洞真經》、《八素玉篇》共三十一卷,這是我從前在陽明西山精心思考,接受真人太師紫元夫人的書。華存應當謹按明法,以成為至真,誦修虛道,長做飛仙。如有泄露我書,滿門族滅,身為下鬼,把他堵塞到河的源頭,九天有令,敢告華存。」  祈禱完畢,王君又說:「我從紫元君那裡接受秘訣,從老師那裡聽到教誨說,此篇該當把它傳給真人,不只我得到而已,你今天獲得它,是大帝的命令。此書從我開始應當七個人得到它。此書用白玉為簡,用青玉為字,至華存就是四個人了。」  於是景林又交給夫人《黃庭內景經》,令夫人晝夜誦念。把它讀過萬遍以後,就能洞察鬼神,使六腑安適,調和三魂五臟,主華色,返回嬰孩那樣,乃是不死的法術。於是四真吟唱,各命玉女彈琴擊鐘吹簫,合著節拍而歌唱,歌唱完畢,王君就解釋指明經中所修的控制辦法,以及寶經的內容,行事的口訣等諸要點,詳細講完以後,才慢慢地告別離去。  這時,太極真人命北寒玉女宋聯涓彈奏九氣之璈,青童命東華玉女煙景珠敲擊西盈之鐘,暘穀神王命神林玉女賈屈庭吹風唳之簫,青虛真人命飛玄玉女鮮於虛拍九合玉節。太極真人唱排空之歌,青童吟太霞之曲,神三誦晨啟之章,清虛詠駕飈之詞,散去以後,諸真元君白天晚上都降臨她家,幼彥雖然住在隔壁,卻靜悄悄地什麼也不知道。  其後幼彥死了,正值天下荒亂,夫人除了撫養全家內外,還救助貧乏的窮人。又因為真仙默默暗示給她徵兆,夫人知道中原將亂,就帶領二子渡過長江。劉璞做庾亮的司馬,又任溫太真的司馬,後來做到安成太守。劉瑕做太尉陶侃的從事中郎將。夫人從洛陽到江南,在盜賊之中,凡所經過之處,都有神明保佑,常實現元吉。兩個兒子地位已經成就,夫人因而得到專心齋戒靜修,累次有真靈感應,修行真道的好處,也與日俱增。  夫人在世八十三年,在晉成帝咸和九年,歲在甲午那年,王君又與青童、東華君來降臨,交給夫人兩劑成藥,一種叫遷神白騎神散,一種叫石精金光化形靈丸。讓她立刻喝下去,稱疾不走。一共七天,太乙玄仙派飈車來迎接,夫人就以劍為假託化形而去,直入陽洛山中,第二天,青童君、太極四真人,清虛王君令夫人請齋五百天,讀《大洞真經》,同時分辨真經重要秘訣。道陵真君又給她《明威章奏》、《存祝吏兵符籙之訣》。眾真人各自標註重訓,三天後才離去。道陵天師之所以遍教她事情的底細和原委,是因為夫人在世應當做女官祭酒,領職治理百姓的緣故。  夫人誦經萬遍,累計十六年,容顏象少女一樣,於是龜山九虛太真金母、金闕聖君、南極元君共迎夫人白日升天,向北到上清宮玉闕之下。太微帝君、中央黃老君、三素高元君、太上玉晨太道君、太素三元君、扶桑太帝君、金闕後聖君各令使者傳達命令,授給夫人《天人玉札金文》,進位為紫虛元君,領上真司命南嶽夫人之職,品級比照仙公,使她以天台大霍山洞台中為治所,主管下訓奉道,教授應當成仙的人。男的叫做真人,女的叫做元君。夫人受敕封完畢,王母及金闕聖君、南極元君各自離去。  讓夫人在王屋小有天中再齋戒兩個月完畢,九微元君、龜山王母、三元夫人眾位真仙,同時降臨小有天清虛之上。樂曲四奏,眾真仙各命侍女展示鈞天成曲,九靈合拍,八音靈際,王母打著拍子唱歌,三元夫人彈著雲璈答歌,其餘真仙也各自唱了歌,不一會兒,司命神仙的眾隸山屬,以及南嶽迎接的官員同時來到。龍旗龍輦,光彩鮮明照耀百里之中,王母等眾真人,就共同與夫人向東南而行,一起到天台霍山台,又順便在途中拜訪句由金壇茅叔申,宴會二天二夜,共同前往霍山。夫人平安抵達玉室之後,眾真人各自離去。  當初,王君告訴夫人說:「學道的人應當除去疾病。」於是傳給她甘草各仙方,夫人服食了。夫人能用隸書寫小有王君及傳,記事很詳細全面,又記述了《黃庭內經》的注釋,敘述了青精脻飯方。後來她屢次降臨茅山。她的兒子劉璞後來官至侍中,夫人命劉璞把法術傳給司徒琅琊王的舍人楊羲,護軍長史許穆。許穆的兒子許玉斧,也都同時升仙。陶貞白的真誥中所稱的南真,就是魏夫人。  在晉朝興寧三年乙丑,夫人降臨楊家,對楊君說:「修道的人不想見到血肉,見到了雖然避開它,不如不見。」又說:「剛才經過東海中,聽到波聲如雷。」又說「裴清靈真人的錦囊中有《寶神經》,是他從前從紫微夫人那裡接受過來的,我也有這書的西宮定本,就在玄圃北壇西瑤的上台,天真珍文全部收藏在其中。」  於是授給楊君說:「至於那仰擲雲輪,馳馬於太空,手拿宵煙,足登王庭。身升帝宮,披寶衣吸青雲,論九玄的逸變,沉萬椿的長生,真言玄朗,高談玉潔。如今則回靈於塵世,訓導我的弟子,環視五濁,勞神於腥臭。你所謀求的是道,所研詠的是妙。道和妙得到之後,你的道行就增加了,憂慮就盪散了,意念將慎重了。」又說:「河東桐柏山的西頭,剛才崩塌二百多丈,我昨天與茅叔申去請虛宮,傳真仙的名籍和得失的事情。一下子掉下去四十七個人,上來的僅三個人。本來應當洗心虛邁,儘力注理竭盡心意,象履冰蹈火那樣,長久如此,仙道就不隱晦了。只在莊敬丹到,就斷絕色慾的念頭。如果抱著淫慾的想法,去修行上真之道,清宮掉落下去的,都是這一類人。那只是從生籍中除名,將被三官考究。努力謹慎去做吧。以道為宗的人貴在沒有邪念,成為真仙的人安於恬靜愉快。靜寂到極點並非引導和順的主旨,淡然也不是教授的造詣,所以應當用困煩來引領虛無。學道的人心誠就可以了,有誠心而不努力,有能力而不專一,這也是無益的。要在貪心消除,雜念速散,可以數看東山,勤望三秀,尚還有益。說的人性命的全與壞,是信的人得失的關鍵。張良三次約定日期,可以說是誠心於道而表明心意了。」又說:「得道離開人世,有的明顯有的隱蔽。假託肉體留下痕迹的人,這是隱蔽得道。從前有人喝兩次瓊液就進了棺材,服一劑葯就成了爛屍。鹿皮公吞服玉華就有蛆蟲從體內流出;賈季子咽下金液屍臭傳到百里;黃帝在荊山火燒九鼎之軀,尚有喬嶺之墓;李玉服食雲散而悄悄成仙,還頭足異處;墨狄喝了虹丹而投水;寧生服石腦而赴火;務光翦薤跳進清冷之泉;柏成納氣而腸胃三腐。如此之類,不可勝記。隱秘地得道,捨棄的跡象,本來沒有一定。」  保命君說:「所謂屍解,就是假作死的形象給人看,不是真死。」  南真說:「人死了一定要看看他的形體,象活人一樣的,就是屍解。足不青、皮不皺的,也是屍解。目光不落,與生人無異的,是屍解。頭髮脫落而形體飛了的,是屍解。白天屍解,自然是成仙了。如果不是屍解之例,死後經過太陰暫過三官的,肉落脈散,血沉灰爛,而五臟自生,骨頭象玉,七魄守侍,三魂守墓的,有的三十年、二十年、十年、三年,當血肉再生,恢復原來形體,一定勝過從前未死時的容顏,這就叫做鍊形。經過太陰改換面貌,就是三官之仙。」  天帝說:「太陰煉身形,勝服九轉丹。形容端且嚴,面色似靈雲,上登太極闕,受書為真人。」說的就是這種情形。如果是暫游太陰的,就由太一守屍,三魂造骨,七魄生肉,胎靈制氣,都會數滿重生而飛天。那些用其它葯屍解,不是吃靈丸的,就不能返回故鄉,三官捉拿他,那些死了又活過來的,沒有殯殮而失其屍體,有形皮存在而又沒了的,有衣扣沒解衣在而形去了的,有頭髮脫落而形體飛了的,有頭斷已死,而人又從別處出現的,這都是屍解。白天屍解的為上;半夜屍解的為下;將暮將晚仙去的,為地下主宰者。這是得道的差異。人們修行道術,有的災逼禍生,形體破壞氣息沒有了的,似乎由於多言而固執,多事而期望僥倖啊。因此,正如在禿枝上壘層巢而掉落下來,百勝失於一敗,可惜呀。通仙之才,怎麼可以被兩個童子就弄死了呢?智因為沒有邊際而傷性,心因為好惡而盪真,哪如保守根本靜下心來,棲研三神,全部貫通萬物,而洞察玄寂,與泥丸混然合為一體,而內外都獲得好處。真人把心思歸於一處,保持永久誠信。心歸則正,神和信順,這是利真的徵兆,自然的感應。不要兩邊虛假,如果外現察觀之氣,而內心又有喜怒鬱結,有這種情形的,我預見他一定失敗,看不到他成功。地下的主宰者,乃是下品得道者中的文官。地下鬼師,乃是下品得道者中的武官。文解一百零四年一進,武解時間是文解的一倍。世人專心於嗜好慾望,再加上昏亂而不清正,花了眼而隨世。怕死而希望成仙的人,多數都是武解,這是屍解中最下等的了。」  夫人與眾真人吟詩說:「玄感妙象外,和聲自相招。靈雲郁紫晨,蘭鳳扇綠軺。上真宴瓊台,邈為地仙標。所期貴遠邁,故能秀穎翹。玩彼八素翰,道成初不遼。人事胡可預,使爾形氣消。」  夫人游江南之後,就在撫州並山立靜室,又在臨汝水西設置壇宇。後來年久荒蕪,蹤跡幾乎消失了。  有個女道士叫黃靈微,年紀很大,已經八十歲了,但貌似嬰孩。她的道號叫做花姑,她特意把魏夫人的靜室、壇宇加以修飾,累次都有靈驗。魏夫人也借夢境指示她,後來她也升了天。唐玄宗命道士蔡偉把她編入後仙傳。大曆三年戊申,魯國公顏真卿把魏夫人修道處重新加以修繕,立碑來紀念其事。  

卷第五十九 女仙四  明星玉女 昌容 園客妻 太玄女 西河少女 梁玉清 江妃 毛女 秦宮人 鉤翼夫人 南陽公主 程偉妻 梁母 董永妻 酒母 女兒      明星玉女    明星玉女者,居華山。服玉漿,白日升天。山頂石龜,其廣數畝,高三仞。其側有梯磴,遠皆見。玉女祠前有五石臼,號曰玉女洗頭盆。其中水色,碧綠澄澈,雨不加溢,旱不減耗。祠內有玉石馬一匹焉。(出《集仙錄》)  【譯文】  明星玉女住在華山,服食玉漿而白日升天。山頂上有個石龜,有幾畝地那麼大的範圍,高二丈四。石龜的側面有梯磴,從遠處都能看見。玉女祠的前面有五個石臼,稱作玉女洗頭盆。石臼中水色碧綠,也很清澈,下雨時不增多溢出,天旱時也不減少。祠內有一匹玉石馬在那裡。      昌容    昌容者,商王女也,修道於常山,食蓬虆根二百餘年,顏如二十許。能致紫草,鬻與染工,得錢以與貧病者,往來城市,世世見之。遠近之人,奉事者千餘家,竟不知其所修之道。常行日中,不見其影。或云:「昌容能鍊形者也。」忽衝天而去。(出女仙傳)  【譯文】  昌容是商王的女兒,在常山修道,吃了二百多年蓬虆根,容顏還象二十多歲似的。她能弄到紫草賣給染工,得到錢就送給貧窮有病的人,往來城市買東西,幾代人都見到過她。遠近的人敬奉她的有一千多家,人們竟然不知道她所修之道。她常在日光下行走,人們卻看不見她有影子。有人說:「昌容是能鍊形的神仙。」後來,她忽然衝天而去。      園客妻    園客妻,神女也。園客者,濟陰人也,美姿貌而良,邑人多欲以女妻之,客終不娶。常種五色香草,積數十年,服食其實。忽有五色蛾集香草上。客收而存之以布。生華蠶焉。至蠶出時,有一女自來助客養蠶,亦以香草飼之。蠶壯,得繭百三十枚。繭大如瓮,每一繭,繰六七日乃盡。繰訖,此女與園客俱去,濟陰今有華蠶祠焉。(出《女仙傳》)  【譯文】  園客的妻子是個神女。園客是濟陰縣人,相貌漂亮人又好,縣裡很多人想把女兒給他做妻子,園客始終不娶。他經常種五色香草,一直種了幾十年,吃的是香草的果實。一天,忽然有五色蛾落在香草上。園客就把五色蛾收集起來,又用布給五色蛾墊上。五色蛾就在布墊上生出華蠶。到蠶出的時候,有一個女子自己來幫助園客養蠶,也用香草飼養它。蠶長大了,收穫了一百三十枚蠶繭。蠶繭象瓮那麼大,每一個蠶繭抽繅絲六七天才抽完。繅絲全部抽完以後,這個女子與園客一起走了。濟陰縣如今還有華蠶祠。      太玄女    太玄女,姓顓,名和,少喪父。或相其母子,皆曰不壽。惻然以為憂。常曰:「人之處世,一失不可復生。況聞壽限之促,非修道不可以延生也。」遂行訪明師,洗心求道,得王子之術。行之累年,遂能入水不濡。盛雪寒時,單衣冰上,而顏色不變,身體溫暖,可至積日。又能徙官府宮殿城市屋宅於他處,視之無異,指之即失其所在,門戶櫝櫃有關鑰者,指之即開,指山山摧,指樹樹拆,更指之,即復如故。將弟子行山間,日暮,以杖叩石,即開門戶。入其中,屋宇床褥幃帳,廩供酒食如常。雖行萬里,所在常爾。能令小物忽大如屋,大物忽小如毫芒。或吐火張天,噓之即滅。又能坐炎火之中,衣履不燃。須臾之間,或化老翁,或為小兒,或為車馬,無所不為。行三十六術甚效,起死回生,救人無數。不知其何所服食,亦無得其術者。顏色益少,鬢髮如鴉。忽白日升天而去。(出《女仙傳》)  【譯文】  太玄女姓顓名和,小時候就失去了父親。有人給她母子相面,都說她不能長壽,她悲悲切切地因為這事而發愁。她常說:「人活在世上,一旦失去就不能復生。何況聽說壽限短促,不修行不可長生啊。」於是她就走訪明師,洗心求道,學到了王子之術。修行了幾年,就能進到水中而不沾濕。下大雪寒冷時,她穿著單衣站在冰上,而臉色不變,身體溫暖,可以堅持到幾天。又能把官府、宮殿、屋宅移到別處,看起來與原來無異,用手一指就又都消失了。門戶箱櫃有鎖頭的,她用手一指就開。指山山崩,指樹樹倒,再指一指它,就又恢復如舊。領著弟子在山裡走,日落的時候,她用手杖敲一敲石頭,石頭就打開門戶。進到裡面,屋舍床褥幃帳,貯存的糧米酒食象平常一樣。即使行走萬里,所到之處總是這樣。她還能讓小的東西忽然間變得象房子那麼大,讓大的東西忽然間變得象細毛和芒刺那麼小。有時吐出火來瀰漫天空,吹一口氣它就滅了。她還能坐在烈火之中,而衣服不燃燒。能在一會兒工夫,或變成老翁,或變成小孩,或變成車馬,沒有什麼東西不能變。她施行三十六樣法術都很靈,起死回生,救人無數。但人們不知道她服食什麼東西,也沒有學到她的法術的人。她的容顏越來越年輕,鬢髮烏黑。有一天,她忽然白日升天而去。      西河少女    西河少女者,神仙伯山甫外甥也。山甫雍州人,入華山學道,精思服食,時還鄉里省親族。二百餘年,容狀益少。入人家,即知其家先世已來善惡功過,有如目擊。又知將來吉凶,言無不效。見其外甥女年少多病,與之葯。女服藥時,年已七十,稍稍還少,色如嬰兒。漢遣使行經西河,於城東見一女子,笞一老翁。頭白如雪,跪而受杖。使者怪而問之,女子答曰:「此是妾兒也。昔妾舅伯山甫,得神仙之道,隱居華山中。憫妾多病,以神葯授妾,漸復少壯。今此兒,妾令服藥不肯,致此衰老,行不及妾,妾恚之,故因杖耳。」使者問女及兒年各幾許,女子答云:「妾年一百三十歲,兒年七十一矣。」此女亦入華山而去。(出《女仙傳》)  【譯文】  西河少女,是神仙伯山甫的外甥女。伯山甫是雍州人,進入華山修道,精心思道服食仙藥,有時回到家鄉故里探望親戚族人。二百多年了,伯山甫的容貌狀態越來越年輕。他走進別人家裡,就知道那家先代以來的善惡功過,就象親眼見到一般。又知道將來的吉凶,他說的話無不靈驗。看他的外甥女年少多病,就給她葯吃。他的外甥女服藥時,已經七十歲了,吃藥後漸漸返回少年,臉色象嬰兒。漢朝派使者行經西河,在城東看到一個女子正打一個老翁。這個老翁頭白如雪,跪在地上接受杖打。使者覺得奇怪就問那女子,女子回答說:「這是我的兒子。從前,我的舅舅伯山甫得了神仙之道,隱居在華山中。他可憐我多病,就拿神葯給我,我吃了葯就漸漸恢復少壯。如今這個兒子,我讓他服藥他不肯,以致這般衰老,走路追不上我,我生他的氣,所以就杖打他。」使者問女子和兒子年齡各多少,女子回答說:「我一百三十歲,兒子七十一歲。」這個女子也入華山而去。      梁玉清    《東方朔內傳》雲,秦並六國,太白星竊織女侍兒梁玉清、衛承庄,逃入衛城少仙洞,四十六日不出。天帝怒,命五嶽搜捕焉。太白歸位,衛承庄逃焉。梁玉清有子名休,玉清謫於北斗下。常春,其子乃配於河伯,驂乘行雨。子休每至少仙洞,恥其母淫奔之所,輒回馭,故此地常少雨焉。(出《獨異志》)  【譯文】  《東方朔內傳》記載,秦始皇吞併六國的時候,太白星把織女的侍女梁玉清和衛承庄拐走,逃進衛城的少仙洞,四十六天不出來。天帝大怒,命令五嶽之神搜捕他們。太白星被抓回去,衛承庄逃跑了。梁玉清有個兒子名叫休,玉清被貶到北斗下。每年當春,梁玉清的兒子就分配給河伯,駕車行雨。梁玉清的兒子休每次到少仙洞,就因為那裡是他母親淫奔的地方,而覺得羞恥,就把雨車趕回,所以這個地方常常少雨。      江妃    鄭交甫常游漢江,見二女,皆麗服華裝,佩兩明珠,大如雞卵。交甫見而悅之,不知其神人也。謂其仆曰:「我欲下請其佩。」仆曰:「此間之人,皆習於辭,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聽,遂下與之言曰:「二女勞矣。」二女答曰:「客子有勞,妾何勞之有?」交甫曰:「桔是橙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漢水,將流而下,我遵其旁搴之,知吾為不遜也,願請子佩。」二女曰:「桔是橙也,盛之以莒,令附漢水,將流而下,我遵其旁,卷其芝而茹之。」手解佩以與交甫,交甫受而懷之。即趨而去,行數十步,視懷空無珠,二女忽不見。《詩》云:「漢有游女,不可求思。」言其以禮自防,人莫敢犯,況神仙之變化乎?(出《列仙傳》)  【譯文】  鄭交甫曾經在漢江遊玩時見到兩個女子,她們都穿著華麗的服裝,佩戴著兩個像雞蛋那麼大的明珠。交甫看到了很喜歡,不知道她們是神仙,就對他的僕人說:「我想要下去討求她們佩戴的珠子。」僕人說:「這裡的人都善於辭令,得不到,恐怕還會沮喪後悔。」交甫不聽,就下去跟她們說:「二位女子辛苦了。」二女回答說:「旅居異地的人辛苦,我們有什麼辛苦?」交甫說:「桔子就是橙子,我用方筐盛著它,令它浮在漢水上,將順流而下。我沿著它的旁邊提取它,知道我是不辭讓的,想請求您佩戴的東西。」二女說:「桔子是橙子,用圓筐盛之,令它浮於漢水,順流而下,我在它的旁邊,卷其芝而吃之。」親手解下佩珠把它交給了交甫。交甫接過珠子就揣在懷中。快步離開以後,走了幾十步,看到懷中已空,明珠沒有了,二女也忽然不見了。《詩經》上說:「漢有游女,不可求思。」說的是她們以禮自防,沒有人敢冒犯,何況是神仙變化的呢?      毛女    毛女(女原作氏。據明抄本改),字玉姜,在華陰山中。山客獵師,世世見之。形體生毛,自言秦始皇宮人也。秦亡,流亡入山,道士教食松葉,遂不饑寒,身輕如此。至西漢時,已百七十餘年矣。(出《列仙傳》)  【譯文】  毛女叫玉姜,住在華陰山中。進山之客和獵師,一代代人都見過她。她遍體生毛,自己說是秦始皇的宮女。秦朝滅亡時逃亡進山,道士教給她吃松樹葉,於是不饑寒,身輕如此。到西漢時,已經一百七十多年了。      秦宮人    漢成帝時,獵者於終南山中見一人,無衣服,身生黑毛。獵人慾取之,而其人逾坑越谷,有如飛騰,不可追及。於是乃密伺其所在,合圍而得之。問之;言:「我本秦之宮人,聞關東賊至,秦王出降,宮室燒燔,驚走入山。飢無所餐,當餓死,有一老翁,教我食松葉松實。當時苦澀,後稍便之,遂不饑渴,冬不寒,夏不熱。」計此女定是秦王子嬰宮人,至成帝時,一百許歲,獵人將歸,以穀食之。初時聞谷臭,嘔吐,累日乃安。如是一年許,身毛稍脫落,轉老而死。向使不為人所得,便成仙人也。(出《抱朴子》)  【譯文】  漢成帝時,打獵的人在終南山中見到一個人。這個人沒有衣服,身上生著黑毛。獵人想要抓住她,而那個人跳過坑越過山谷,像飛騰一般,不能追到。於是獵人就在暗中窺伺她所在之處,合圍抓到她。並問她,她說:「我本來是秦朝的宮女,聽說函谷關以東的賊兵來到,秦王出城投降,宮室被燒,就逃走進了山。餓了沒有東西吃,要餓死了,有一個老翁教我吃松葉松果。當時吃後覺得苦澀,後來漸漸適應了,就不饑渴了,冬天不覺得冷,夏天不覺得熱。」估計這個女子一定是秦王子嬰的宮女,到漢成帝時,一百多歲了,獵人就把她領回去,拿五穀給她吃。開始時她聞到穀子覺得臭而嘔吐,過了些日子就適應了。如此一年多,女子身上的毛漸漸脫落,轉眼變老而死。先前假使不被人所獲,就成為仙人了。      鉤翼夫人    鉤翼夫人,齊人也,姓趙,少好清凈。病卧六年,右手卷,飲食少。漢武帝時,望氣者雲東北有貴人氣,推而得之,召到。姿色甚偉,武帝發其手而得玉鉤,手得展。幸之,生昭帝。武帝尋害之,殯屍不冷而香。一月後,昭帝即位,更葬之,棺空,但有絲履,故名其宮曰鉤翼,後避諱改為弋。(出《列仙傳》)  【譯文】  鉤翼夫人是齊人,姓趙,小時候就喜好清凈。她有病卧床六年,右手捲曲,飲食少。漢武帝時,望氣的人說東北方有貴人氣,經推算而找到她,召她進宮。她的姿色很美,漢武帝扒開她的右手而得到玉鉤,手能伸開了。漢武帝寵幸她,生下昭帝。武帝後來殺害了她,殯殮時,她的屍體不冷而香。一個月後,昭帝即位,為她改葬,棺中已空,只有絲鞋,所以給她的宮命名為鉤翼,後來避諱改為弋。      南陽公主    漢南陽公主,出降王咸。屬王莽秉政,公主夙慕空虛,崇尚至道。每追文景之為理世,又知武帝之世,累降神仙,謂咸曰:「國危世亂,非女子可以扶持。但當自保恬和,退身修道,稍遠囂競,必可延生。若碌碌隨時進退,恐不可免於支離之苦,奔迫之患也。」咸曰黽俯世祿,未從其言。公主遂於華山結廬,棲止歲余。精思苦切,真靈感應,遂舍廬室而去。人或見之,徐徐絕壑,秉雲氣冉冉而去。咸入山追之,越巨壑,升層巔,涕泗追望,漠然無跡。忽於嶺上見遺朱履一雙,前而取之,已化為石。因謂為公主峰,潘安仁為記,行於世。(出《集仙錄》)  【譯文】  漢朝的南陽公主,下嫁給王咸。王鹹的族人王莽掌管政務。公主早就仰慕空虛,崇尚至道。常常追念文帝、景帝治理的盛世,又知道武帝那一代,屢有神仙降臨,就對王咸說:「國家危機,時代混亂,不是女子可以扶持的。只應自保安然平和,退身修道,與喧鬧紛爭稍遠,一定可以延年。如果平庸無能地隨著時勢進退,恐怕不能免除流離之苦和奔波之患。」王咸說他儘力為朝廷俸祿勤勞,沒有聽從她的話。公主就在華山蓋了草房,住了一年多。由於她精思苦修,就有真靈感應,終於捨棄屋室而去。有的人看到她在絕壁上慢慢地乘著雲氣冉冉而去。王咸入山去追她,越過大溝,登上一層層山巔,涕淚交流地追望,但四處寂靜無聲也無公主的蹤跡。忽而在嶺上見到公主遺留的一雙紅鞋,就上前去取它,紅鞋已經變成石頭了。於是稱那裡為公主峰。潘安仁為此事寫了傳記,流傳在世上。      程偉妻    漢期門郎程偉妻,得道者也。能通神變化,偉不甚異之。偉當從駕出行,而服飾不備,甚以為憂。妻曰:「止闕衣耳,何愁之甚耶?」即致兩匹縑,忽然自至。偉亦好黃白之術,煉時即不成,妻乃出囊中藥少許,以器盛水銀,投藥而煎之,須臾成銀矣。偉欲從之受方。終不能得。雲,偉骨相不應得。逼之不已,妻遂蹶然而死。屍解而去。(出《集仙錄》)  【譯文】  漢代期門郎程偉的妻子,是個得道的人。她能通神變化,程偉也不太覺得稀奇。有一次,程偉跟著皇帝出行,而服飾沒有準備,很為此事憂愁。他的妻子說:「只不過缺少衣服而已,何必愁得那麼厲害呢?」就弄來兩匹雙絲細絹,這兩匹絹是忽然自己來的。程偉也喜好燒煉丹藥點化金銀的法術,煉時沒有成功,他的妻子就從囊中拿出一點點葯,用容器盛裝水銀,把葯投進去煎熬,不一會兒就變成銀子了。程偉想要跟她學習這個法術,始終沒能辦到。他的妻子說,從程偉的骨相看,他不應該得到點金術。程偉不停地逼迫她,她就急遽而死,屍解而去。      梁母    梁母者,盱眙人也,寡居無子,舍逆旅於平原亭。客來投憩,咸若還家。客還錢多少,未嘗有言。客住經月,亦無所厭。自家衣食之外,所得施之貧寒。常有少年住經日,舉動異常,臨去曰:「我東海小童也。」母亦不知小童何人也。宋元徽四年丙辰,馬耳山道士徐道盛暫至蒙陰,於蜂城西遇一青牛車,車自行。(行雲笈七籤一一五作住)見一童呼為徐道士前,道盛行進,去車三步許止。又見二童子,年並十二三許,齊著黃衣,絳裹頭上髻,容服端整,世所無也。車中人遣一童子傳語曰:「我平原客舍梁母也,今被太上召還,應過蓬萊尋子喬,經太山考召,意欲相見,果得子來。靈轡飄飄,崗嶮巇(崗嶮巇原作玄綱陰。據云笈七簽改),津驛有限,日程三千(日程三千原作三日程三字。據云笈七簽改)。侍對在近,我心憂勞,便當乘煙三清,此三子見送到玄都國。汝為我謝東方諸清信士女,太平在近,十有餘一,好相開度,過此憂危。」舉手謝云:「太平相見。」馳車騰逝,極目乃沒。道盛還逆旅訪之,正梁母度世日相見也。(出《集仙錄》)  【譯文】  梁母是盱眙人,寡居沒有兒子,在平原亭開個客店。客人來投宿休息,全像回到家裡一樣。客人給錢多少,她也從不說什麼。客人住幾個月,她也沒有什麼厭煩的表示。掙到的錢,除了自家衣食之外,就把它施捨給貧寒的人。曾有個年輕人在這住了幾天,這個年輕人舉動異常,臨走時說:「我是東海小童。」梁母也不知道小童是什麼人。宋元徽四年丙辰,馬耳山道士徐道盛臨時到蒙陰去,在蜂城西遇見一輛青牛拉的車,牛車自己往前走。這時只見一個小童召呼徐道士前去,徐道盛就往前走,離車三步左右站住了。又看到兩個童子,年齡都在十二三歲左右,都穿著黃色衣服,用大紅色的布帛裹著頭上髮髻,而容貌端莊服飾整齊,是人世上沒有的。車裡的人派一個小童傳話說:「我是平原客舍的梁母,如今被太上道君召回,應當經過蓬萊尋訪子喬,經泰山考召,意欲相見,果得子來。靈轡飄飄,山脊上艱險崎嶇,渡口和驛站有限,每日行程三千。陪同尊長回答應對就在近日,我的心裡很憂傷,就得乘煙霞上三清,這三個童子送我到玄都國。你替我向東方各位清信士女辭謝。太平就在近期,十一年後,好度引你,度過這個危難之憂。」梁母又舉手告辭說:「太平時再相見。」就驅車騰飛而去,極力望去就沒影了。徐道盛回到平原旅舍打聽梁母,正是梁母脫離塵世的那天見到她的。      董永妻    董永父亡,無以葬,乃自賣為奴。主知其賢,與錢千萬遣之。永行三年喪畢,欲還詣主,供其奴職。道逢一婦人曰:「願為子妻。」遂與之俱。主謂永曰:「以錢丐君矣。」永曰:「蒙君之恩,父喪收藏,永雖小人。必欲服勤致力,以報厚德。」主曰:「婦人何能?」永曰:「能織。」主曰:「必爾者,但令君婦為我織縑百匹。」於是永妻為主人家織,十日而百匹具焉。(出《搜神記》)  【譯文】  董永的父親死了,沒有錢安葬,董永就自賣為奴。主人知道他品德好,給他一千萬錢打發他走了。董永行三年喪禮守孝完畢,就想回到主人那裡,奉行他的奴隸職責。在路上,董永遇到一個女子,這個女子對他說:「願意做您的妻子。」就與董永一起到主人家。主人說:「我把錢給你了。」董永說:「我承蒙您的恩德,父親死了使他的屍骨得到收藏,我董永即使是小人,也一定要承擔勞役盡我之力,用來報答您的厚德。」主人問:「這個女子能做什麼?」董永說:「能紡織。」主人說:「你一定要這樣做的話,只要讓你的妻子給我織一百匹雙絲細絹就行了。」於是董永的妻子就給主人家織布,十天就把一百匹雙絲細絹全部織成了。      酒母    酒母,闕下酒婦。遇師呼於老者,不知何許人也。年五十餘,雲已數百歲。酒婦異之,每加禮敬。忽來謂婦曰:「急裝束,與汝共應中陵王去。」是夜果有異人來,持二茅狗,一與於老,一與酒婦,俱令騎之,乃龍也。相隨上華陰山上,常大呼云:「於老酒母在此。」(出《女仙傳》)  【譯文】  酒母,是都城裡賣酒的女子。遇到一個師父叫於老,不知是哪裡人。這個於老五十多歲,他自己說已經幾百歲了。賣酒的女子覺得他是個奇人,常常加禮恭敬。有一天,於老忽然來對女子說:「趕快打扮,我和你一起接應中陵王去。」這天晚上果然有異人到來,那個人牽著兩隻茅狗,一隻給了於老,一隻給了賣酒的女子,讓他們全都騎上,茅狗原來是龍。他們就隨著那個異人上了華陰山。山上有人常常大聲呼喊著說:「於老酒母在此。」      女幾    女幾者,陳市上酒婦也,作酒常美。仙人過其家飲酒,即以素書五卷質酒錢。幾開視之,乃仙方養性長生之術也。幾私寫其要訣,依而修之。三年,顏色更少,如二十許人。數歲,質酒仙人復來,笑謂之曰:「盜道無師,有翅不飛。」女幾隨仙人去,居山歷年,人常見之。其後不知所適,今所居即女幾山也。(出《女仙傳》)  【譯文】  女幾是陳市上造酒的女子,她造的酒很是美味。有一次,仙人路過她家飲酒,就用素書五卷抵押酒錢。女幾打開書一看,原來是仙方養性長生的法術。她就偷偷地把書中的要訣寫下來,依照它修鍊。三年時間,女幾的容顏更年輕了。像二十歲左右的人。幾年後,抵押酒錢的那個仙人又來了,他笑著對女幾說:「偷來的道沒有老師,有翅膀也不能飛。」女幾就跟著仙人走了,在山上住了許多年,人們常常見到她。其後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如今,她居住過的山就是女幾山。  

卷第六十 女仙五  麻姑 玄俗妻 陽都女 孫夫人 樊夫人 東陵聖母 郝姑 張玉蘭      麻姑    漢孝桓帝時,神仙王遠,字方平,降於蔡經家。將至一時頃,聞金鼓簫管人馬之聲,及舉家皆見,王方平戴遠遊冠,著朱衣,虎頭鞶囊,五色之綬,帶劍,少須,黃色,中形人也。乘羽車,駕五龍,龍各異色,麾節幡旗,前後導從,威儀奕奕,如大將軍。鼓吹皆乘麟,從天而下,懸集於庭,從官皆長丈余,不從道行。既至,從官皆隱,不知所在,唯見方平,與經父母兄弟相見。獨坐久之,即令人相訪(明抄本訪下有麻姑二字)。經家亦不知麻姑何人也。言曰:「王方平敬報姑,余久不在人間,今集在此,想姑能暫來語乎?」有頃,使者還。不見其使,但聞其語云:「麻姑再拜,不見忽已五百餘年,尊卑有敘,修敬無階,煩信來,承在彼。登山顛倒(按:本書卷七王遠條。登山顛倒應作食頃即到)而先受命,當按行蓬萊,今便暫往。如是當還,還便親覲,願來(明抄本來作未)即去。」如此兩時間,麻姑至矣。來時亦先聞人馬簫鼓聲。既至,從官半於方平。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許,於頂中作髻,余發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入拜方平,方平為之起立。坐定,召進行廚,皆金盤玉杯,餚膳多是諸花果,而香氣達於內外。擘脯行之,如柏靈(集仙錄四靈作炙。按柏當作貊。貊炙、見干寶搜神記),雲是麟脯也。麻姑自說云:「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又淺於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還為陵陸乎?」方平笑曰:「聖人皆言海中復揚塵也。」姑欲見蔡經母及婦侄,時弟婦新產數十日,麻姑望見乃知之,曰:噫!且止勿前。」即求少許米,得米便撒之擲地,視其米,皆成真珠矣。方平笑曰:「麻姑年少,吾老矣,了不喜復作此狡獪變化也。」方平語經家人曰:「吾欲賜汝輩酒。此酒乃出天廚,其味醇醲,非世人所宜飲,飲之或能爛腸。今當以水和之,汝輩勿怪也。」乃以一升酒,合水一斗攪之,賜經家飲一升許。良久酒盡,方平語左右曰:「不足遠取也,以千錢與餘杭姥相聞,求其沽酒。」須臾信還,得一油囊酒,五斗許。信傳餘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飲耳。」又麻姑鳥爪,蔡經見之,心中念言:「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方平已知經心中所念,即使人牽經鞭之。謂曰:「麻姑神人也,汝何思謂爪可以爬背耶?」但見鞭著經背,亦不見有人持鞭者。方平告經曰:「吾鞭不可妄得也。」是日,又以一符傳授蔡經鄰人陳尉,能檄召鬼魔,救人治疾。蔡經亦得解蛻之道,如蛻蟬耳,經常從王君游山海。或暫歸家,王君亦有書與陳尉,多是篆文,或真書字,廓落而大,陳尉世世寶之。宴畢,方平、麻姑命駕升天而去,簫鼓道從如初焉。(出《神仙傳》)  【譯文】  漢孝桓帝時,神仙王遠字方平,降臨到蔡經家。將要來到還有一會兒的時候,聽到金鼓簫管人馬的聲音,蔡經及全家人都看見王遠戴著遠遊冠,穿著紅色衣服,腰掛虎頭鞶囊,佩著五色綬帶,帶著劍,鬍鬚少而黃,是個中等身形的人。他乘著有羽毛的車,駕著五條龍,龍的顏色各異,旗幡招展,前導後從,威儀鮮明,像個大將軍。吹鼓手都乘坐麒麟,他們從天而下,在蔡經家的院子上空懸空聚集,跟從的官員都一丈多高,不從道上走。到了以後,跟從的官員都隱去,不知在哪,只見到王遠與蔡經的父母兄弟相見。王遠獨坐很久,就令人去拜訪麻姑,蔡經家裡的人也不知麻姑是什麼人。王遠教使者說:「王方平敬告麻姑,我很久不在人間,今天在此停留,想必麻姑能暫來敘話嗎?」過了一會兒,使者回來了。人們看不見使者,只聽他報告說:「麻姑再拜,一晃已經五百多年沒有見面了,但尊卑有序,敬奉沒有機會,麻煩你派使者,很快來到我這裡。我先已受命,說巡查蓬萊,現在就暫去,如此當回還,回來後就親自去拜見。」如此兩個時辰,麻姑來了。來時人們也是先聽到人馬簫鼓的聲音。到達以後,看到她的隨從官員比王遠少一半。麻姑到時,蔡經全家也都看到了。是個美貌女子,年紀在十八九歲左右,在頭頂當中梳了一個髮髻,其餘的頭髮都垂到腰際。她的衣服有花紋,卻不是錦緞,光彩耀眼,不可用語言形容。麻姑進去拜見王遠,王遠也為她起立。坐下以後,王遠召人端進飲食,都是金盤玉杯,飯菜多半是各種花果,香氣傳到室內外。切開干肉傳給大家吃,覺得這干肉像是炙烤過的貊脯,仙人說是麒麟脯。麻姑說道:「我從認識您以來,已經看到東海三次變為桑田了。剛才到蓬萊,海水又比往昔聚會時淺得幾乎有一半了。難道將要再還回變作山陵陸地嗎?」王遠笑著說:「聖人都說海中又要塵吐飛揚了。」麻姑想要見一見蔡經的母親和婦人侄女,當時蔡經的弟婦剛生孩子幾十天,麻姑望見就知道了,她說:「唉!暫且停步不必前來。」就要了一點點米,麻姑接到米就把它撒擲到地上,一看那些米,全變成珍珠了。王遠笑著說:「麻姑依舊年輕,我老了。一點也不喜歡再做這種狡猾欺詐的變化了。」王遠告訴蔡經的家人說:「我想要賞給你們這些人酒喝。這種酒乃是天廚釀出,它的味道醇醲,不適宜世人飲用,喝了它或許爛腸。今天得用水調和它,你們不要責怪。」就拿一升酒兌入一斗水攪拌了以後,賜給蔡經家人每人喝了一升左右。過了很久,酒喝光了,王遠告訴左右的人說:「不值得到遠處去取,拿一千個大錢給餘杭姥,告訴她求她打酒。」不一會兒,使者回來了,買到一油囊酒,有五斗左右。信使轉述餘杭姥的答話說:「只恐怕地上的酒不適合您喝。」另外,麻姑有鳥爪被蔡經看到了,他就在心裡默念說:「脊背大癢時,能得此爪來抓癢,該很舒服。」王遠已經知道蔡經心中想什麼,就派人把蔡經拉走用鞭子抽打。對他說:「麻姑是神人,你怎麼想用麻姑的爪可以抓癢呢?」只見鞭子落在蔡經的背上,也不見有拿鞭子的人。王遠告訴蔡經說:「我的鞭打也不是隨便可以得到的。」這一天,王遠又把一張符傳授給蔡經的鄰人陳尉,這張符能檄召鬼魔,救人治病。蔡經也獲得了解蛻之道,像蟬蛻那樣,經常跟隨王君游山海。有時偶爾回家,王君也有信捎給陳尉,多是篆文,有的是楷書字,字寫得鬆散而且大,陳尉家裡世世代代把它當作寶貝。那次宴會完畢,王遠、麻姑命駕升天而去,簫鼓導從像當初來時一樣。      玄俗妻    河間王女者,玄俗妻也。玄俗得神仙之道,住河間已數百年。鄉人言常見之,日中無影。唯餌巴豆雲母,亦賣之於都市,七丸一錢,可愈百病。河間王有病,買服之,下蛇十餘頭。問其葯意,答言:「王之所以病,乃六世餘殃所致,非王所招也,王嘗放乳鹿,即麟母也。仁心感天,固當遇我耳。」王家老舍人云:「嘗見父母說,玄俗日中無影。」王召而視之果驗。王女幼絕葷血。潔凈好道。王以此女妻之。居數年,與女俱入常山,時有見者。(出《女仙傳》)  【譯文】  河間王的女兒,是玄俗的妻子。玄俗獲得神仙之道,住在河間已經幾百年了。鄉人說常常見到他,在太陽底下沒有影子。只吃巴豆雲母,也到都市去賣它,七丸藥一個錢,可以治癒百病。河間王有病,買他的葯吃了,打下十多條蛇。河間王問他用藥意圖,他回答說:「大王有病的原因,乃是六世餘殃造成的,不是大王招來的。大王曾經釋放一頭哺乳期的母鹿,這母鹿就是麒麟之母。你的仁慈之心感動了天,本來應當遇到我。」王家一個老舍人說:「曾聽父母說過,玄俗在日光中沒有影子。」河間王就把玄俗召來,一看果然如此。河間王的女兒小時候就斷了葷腥,清凈好道。河間王就把這個女兒嫁給了玄俗。住了幾年後,玄俗與河間王的女兒一起進了常山,時而有人看到他們。      陽都女    陽都女,陽都市酒家女也。生有異相,眉連,耳細長。眾以為異,疑其天人也。時有黑山仙人犢子者,鄴人也。常居黑山,采松子茯苓餌之,已數百年,莫知其姓名。常乘犢,時人號為犢子。時壯時老,時丑時美。來往陽都,酒家女悅之,遂相奉侍。一旦女隨犢子出取桃,一宿而返,得桃甚多,連葉甘美,異於常桃。邑人俟其去時,既出門,二人共牽犢耳而走,其速如飛,人不能追。如是且還,復在市中數十年,夫婦俱去。後有見在潘山之下,冬賣桃棗焉。(出《墉城集仙錄》)  【譯文】  陽都女,是陽都市中賣酒人家的女兒。她生得有異相:兩眉相連,耳朵細長。眾人因此覺得奇異,疑心她是天人。當時有個黑山仙人叫做犢子的,是鄴縣人。常住在黑山,采松子、茯苓用它當食物,已經幾百年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因為他經常騎著牛犢,當時的人稱他為犢子。這個犢子有時強壯有時衰老,有時醜陋有時漂亮。來往陽都,酒家女喜歡他,就奉侍他。有一天,酒家女隨著犢子外出去取桃,過了一夜回來,得桃很多,連葉子都很甜美,與普通的桃不同。縣裡的人等著他出去的時候去看,出門以後,兩個人共同牽著牛的耳朵走,其快如飛,人們不能追上。如此又回來,又在市中住了幾十年,後來夫妻一起走了。此後有人在潘山之下看到他們,冬天在那裡賣桃賣棗。      孫夫人    孫夫人,三天法師張道陵之妻也。同隱龍虎山,修三元默朝之道積年,累有感應。時天師得黃帝龍虎中丹之術,丹成服之,能分形散影,坐在立亡。天師自鄱(鄱原作潘。據墉城集仙錄改),陽入嵩高山,得隱書《制命之術》,能策召鬼神。時海內紛擾,在位多危。又大道凋喪,不足以拯危佐世。年五十方修道。及丹成,又二十餘年。既術用精妙,遂入蜀,游諸名山,率身行教。夫人棲真江表,道化甚行。以漢桓帝(按桓帝疑當作沖帝)永嘉元年乙酉到蜀,居陽平化,煉金液還丹。依太乙無君所授黃帝之法,積年丹成,變形飛化,無所不能。以桓帝永壽二年丙申,九月九日,與天師於閬中雲台化,白日升天,位至上真東嶽夫人。子衡,字靈真,繼志修鍊,世號嗣師,以靈帝光和二年,歲在己未,正月二十三日,於陽平化,白日升天。孫魯,守公期,世號嗣師,當漢祚陵夷,中土紛亂,為梁益二州牧,鎮南將軍,理於漢中。魏祖行靈帝之命,就加爵秩。旋以劉璋失蜀,蜀先主舉兵,公期托化歸真,隱影而去。初,夫人居化中,遠近欽奉,禮謁如市。遂于山趾化一泉,使禮奉之人,以其水盥沐,然後方詣道靜。號曰解穢水,至今在焉。山有三重,以象三境。其前有白陽池,即太上老君游宴之所,後有登真洞,與青城、峨眉、青衣山、西玄山洞府相通,故為二十四化之首也。(出《女仙傳》)  【譯文】  孫夫人,是三天法師張道陵的妻子。夫妻共同隱居在龍虎山,修行三元默朝之道多年,屢有感應。當時張天師得到了黃帝龍虎中丹之術,丹煉成喝了,能夠分形散影,坐在那立時無影。天師從鄱陽進入嵩高山,得到隱書《制命之術》,能用拐杖召鬼神。當時國內紛擾。當官的危機很多。又加上大道淪喪,不能拯救危難幫助世人。年已五十才去修行道術。等到丹煉成了,又過去二十多年。法術運用精妙以後,就入蜀遊歷各名山,率身行教。夫人住在江東修真養性,道化甚行。在漢桓帝永嘉元年乙酉到蜀,在陽平化居住,煉金液還丹。依照太乙元君所傳授黃帝之法,過了幾年丹煉成了,變形飛化無所不能。在桓帝永壽二年丙申九月九日,與天師在閬中的雲台成仙,白日升天,位至上真東嶽夫人。他們的兒子張衡字靈真,繼承他們的志向修鍊,世人稱他為嗣師,在靈帝光和二年,歲在己未,正月二十三日,於陽平成仙,白日升天。他們的孫子張魯字公期,世人稱他為嗣師,正當漢朝國運衰頹,中原紛亂,他擔任梁州、益州兩州長官、鎮南將軍,在漢中治理軍政。曹操發布靈帝的命令,又給他加爵進俸。不久,因為劉璋丟失了蜀,劉備起兵,張魯托形死亡歸真,隱影而去。當初,夫人居於化中,遠近之人都恭敬信奉她,禮拜的人像趕集市一般。夫人就在山腳下點化一泉,使以禮敬奉她的人,用泉水洗浴,然後才去入道靜修。那處泉水稱作解穢水,至今還在那裡。山有三層,以象徵三境。山前有白陽池,就是太上老君游宴之處,山後有登真洞,與青城、峨眉、青衣山、西玄山洞府相通,所以成為二十四化之首。      樊夫人    樊夫人者,劉綱妻也。綱仕為上虞令,有道術,能檄召鬼神,禁制變化之事。亦潛修密證,人莫能知。為理尚清靜簡易,而政令宣行,民受其惠,無水旱疫毒鷙暴之傷,歲歲大豐。暇日,常與夫人較其術用。俱坐堂上,綱作火燒客碓屋,從東起,夫人禁之即滅。庭中兩株桃,夫妻各咒一株,使相鬥擊。良久,綱所咒者不如(如原作知。據明抄本改),數走出籬外。綱唾盤中,即成鯉魚。夫人唾盤中成獺,食魚。綱與夫人入四明山,路阻虎,綱禁之,虎伏不敢動,適欲往,虎即滅之。夫人徑前,虎即面向地,不敢仰視,夫人以繩系虎於床腳下。綱每共試術,事事不勝。將升天,縣廳側先有大皂莢樹,綱升樹數丈,方能飛舉。夫人平坐,冉冉如雲氣之升,同升天而去。後至唐貞元中,湘潭有一媼,不雲姓字,但稱湘媼。常居止人舍,十有餘載矣,常以丹篆文字救疾於閭里,莫不響應。鄉人敬之,為結構(構字下原有御名二字。原為宋代避高宗名諱而注。今刪)華屋數間而奉媼。媼曰:「不然,但土木其宇,是所願也。」媼鬢翠如雲,肥潔如雪。策杖曳履,日可數百里。忽遇里人女,名曰逍遙。年二八,艷美,攜筐採菊。遇媼瞪視,足不能移。媼目之曰:「汝乃愛我,而同之所止否?」逍遙然擲筐,斂衽稱弟子,從媼歸室。父母奔追及,以杖擊之,叱而返舍。逍遙操益堅,竊索自縊,親黨敦喻其父母,請縱之。度不可制,遂舍之。復詣媼,但帚塵易水,焚香讀道經而已。後月余,媼白鄉人曰:「果暫之羅浮,扃其戶,慎勿開也。」鄉人問逍遙何之,曰:「前往。」如是三稔,人但於戶外窺見,小松迸筍而叢生階砌。及媼歸,召鄉人同開鎖,見逍遙懵坐於室,貌若平日,唯蒲履為竹稍串於棟宇間。媼遂以杖叩地曰:「吾至,汝可覺。」逍遙如寐醒,方起,將欲拜,忽遺左足,如刖於地。媼遽令無動,拾足勘膝,噀之以水,乃如故。鄉人大駭,敬之如神,相率數百里皆歸之。媼貌甚閑暇,不喜人之多相識。忽告鄉人曰:「吾欲往洞庭救百餘人性命,誰有心為我設船一隻?一兩日可同觀之。」有里人張拱家富,請具舟楫,自駕而送之。欲至洞庭前一日,有大風濤,蹙一巨舟,沒於君山島上而碎。載數十家,近百餘人,然不至損,未有舟楫來救,各星居於島上。忽有一白鼉,長丈余,游於沙上。數十人攔之撾殺,分食其肉。明日,有城如雪,圍繞島上,人家莫能辨。其城漸窄狹束,島上人忙怖號叫,囊橐皆為齏粉,束其人為簇。其廣不三數丈,又不可攀援,勢已緊急。岳陽之人,亦遙睹雪城,莫能曉也。時媼舟已至岸,媼遂登島,攘劍步罡,噀水飛劍而刺之,白城一聲如霹靂,城遂崩。乃一大白鼉,長十餘丈,蜿蜒而斃,劍立其胸。遂救百餘人之性命,不然,頃刻即拘束為血肉矣。島上之人,感號泣禮謝。命拱之舟返湘潭,拱不忍便去。忽有道士與媼相遇曰:「樊姑爾許時何處來?」甚相慰悅。拱詰之,道士曰:「劉綱真君之妻,樊夫人也。」後人方知媼即樊夫人也。拱遂歸湘潭。後媼與逍遙一時返真。(出《女仙傳》)  【譯文】  樊夫人是劉綱的妻子。劉綱做上虞縣令,有道術,能傳檄召鬼神,以及禁制變化一類事。他也是悄悄地修行秘密地學成的,沒有人能知道。辦理政事崇尚清靜簡易,而政令發布施行,老百姓就受到他的恩惠,沒有水旱疫毒猛獸傷害,年年大豐收。閑暇的日子,與夫人較量他們的法術效用。一起坐在堂上,劉綱作火燒磨房,火從東起,夫人禁咒火就滅了。院子中有兩株桃樹,夫妻各自念動咒語催動,使兩棵樹互相鬥擊。過了很久,劉綱驅動的樹失敗了,幾步走出籬笆外。劉綱向盤子中唾一口唾沫,就變成了鯉魚。夫人向盤子中唾一口唾沫,變成了水獺,去吃魚。劉綱與夫人進入四明山,路被虎堵住,劉綱禁咒它,虎就趴著不敢動,剛要走,虎就要吃掉他。夫人徑直住前走,虎就面向地,不敢仰視,夫人用繩索把虎拴在床腳下。劉綱每次和夫人共同試法術,總是不勝。將要騰空乘雲而行,縣衙正廳旁邊從前有棵大皂莢樹,劉綱升上樹幾丈高,才能飛起來。夫人平靜地坐著,冉冉如雲氣升起,一同升天而去。後來到了唐朝貞元年間,湘潭縣有個老太太,不說姓名,只稱湘媼。平常在人家的房舍居住,已十多年了。常常用丹砂寫篆字在閭里治病救人,沒有不靈驗的。鄉人敬重她,給她蓋幾間華美的房屋奉養她。老太太說:「不要這樣,只要有個土木房屋,這就是我的願望。」老太太鬢髮如雲,肥潔如雪。拄著拐杖趿著鞋,每天可走幾百里。忽然有一天,遇見一個鄉下女子,名叫逍遙。十六歲,長得很艷麗,拿著筐採菊花。她遇到這個老太太就瞪著眼睛看,腳不能移動。老太太看著她說:「你是喜歡我,可以同我一起到我住的地方嗎?」逍遙高興得把筐扔了,給老太太行禮自稱弟子,跟老太太回家。她的父母奔跑著追上她,用棒子打她,吆喝著把她領回家。逍遙的志向更加堅定,就偷了一根繩子自己上吊,親戚鄉鄰誠懇地開導她的父母,請求他們讓逍遙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她的父母估計不能制止,就放了她。逍遙又到老太太那裡去了,只是掃地打水燒香讀道經而已。一個多月後,老太太告訴鄉人說:「我暫時到羅浮山去,把門鎖上了,你們千萬不要開。」鄉人問逍遙將要到哪去,老太太說:「前往。」如此三年,人們只從門外看見,老太太房舍階下、牆邊小松竹筍叢生。等到老太太回來,她就召集鄉人一同開鎖,看見逍遙在室內迷迷糊糊地坐著,容貌像平時一樣,只有草鞋被竹梢串到房樑上。老太太就用拐杖敲敲地,說:「我回來了,你可以醒了。」逍遙像睡覺醒來,剛起身,將要下拜,忽然左腳掉了,像砍落在地上。老太太急忙令逍遙不要動,她撿起腳對正膝蓋安上,用水噴噴它,右腿竟然如故。鄉人大吃一驚,像敬神似的敬畏她,人們接連不斷地從幾百里外來拜服她。老太太的神情很閑適,不喜歡相識人多。有一天,老太太忽然告訴鄉人說:「我要前往洞庭洞去救一百多人的性命,誰有心意為我準備一隻船?一兩天可以共同去觀看。」有個村民張拱家裡很富裕,請求讓他準備船隻,自己駕船去送她。要到洞庭的前一天,有大風大浪,拍擊一隻大船,沉沒在君山島上碎裂了。船上載著幾十家一百多人卻沒有損傷,但也沒有船來救,他們各自散居在島上。忽然有一條揚子鱷,有一丈多長,游到沙灘上。幾十個人攔住它把它打死,把它的肉分著吃了。第二天,有像雪似的一座白城圍繞島上,人們沒有誰能辨識。那座城逐漸變窄把人夾住,島上的人恐怖地哭叫,行裝都碎為粉末,那些人也都被捆成一簇。那裡面不到幾丈寬,又不能攀援,形勢已經緊急了。岳陽城裡的人也遙遙望見雪城,但沒有人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時,老太太的船已經到岸,老太太就登上君山島,舉起劍踏著罡步,噴一口法水飛快出劍去刺它,白城發出一聲如霹靂,城就崩塌了。原來是一隻大揚子鱷,長十多丈,蜿蜒而死,劍立在它的胸上。終於救了一百多人的性命,否則,頃刻之間這些人就被拘束成為血肉了。島上的人都放聲哭泣著向老太太行禮道謝。老太太命張拱的船返回湘潭,張拱不忍馬上離開。這時忽然有個道士與老太太相遇,這個道士說:「樊姑這些時何處來?」互相都很感慰喜悅。張拱訊問道士,道士說:「這位老太太就是劉綱真君的妻子樊夫人。」人們才知道湘媼就是樊夫人。張拱就回到了湘潭。後來老太太與逍遙同時返回仙境。      東陵聖母    東陵聖母,廣陵海陵人也,適杜氏,師劉綱學道,能易形變化,隱見無方。杜不信道,常怒之。聖母理疾救人,或有所詣,杜恚之愈甚,訟之官,云:「聖母奸妖,不理家務。」官收聖母付獄。頃之,已從獄窗中飛去,眾望見之,轉高入雲中,留所著履一雙在窗下。於是遠近立廟祠之,民所奉事,禱之立效。常有一青鳥在祭所,人有失物者,乞問所在,青鳥即飛集盜物人之上。路不拾遺,歲月稍久,亦不復爾。至今海陵縣中不得為奸盜之事。大者即風波沒溺,虎狼殺之,小者即復病也。(出《女仙傳》)  【譯文】  東陵聖母,是廣陵府海陵縣人,嫁給姓杜的,拜劉綱為師學道,能夠易形變化,時隱時現沒有定準。她的丈夫不信道,常常因此生她的氣。聖母治病救人,有時前往有病的人家,她的丈夫氣憤得更加厲害,把她告到官府,理由是:「聖母是邪惡偽詐的妖人,不理家務。」官府就把聖母抓起來投進監獄。不久,聖母已經從監獄的天窗中飛出去,眾人都望見她越來越高直入雲中,只留下她所穿的一雙鞋在窗下。於是遠近的人蓋廟宇祭祀她,老百姓求告的事,向她禱告立刻見效。經常有一隻青色的鳥在祭祀的地方,有人丟失了東西,向她乞問在哪裡,青鳥就飛去落在偷東西那個人的頭上,因此,那裡路不拾遺。歲月稍長,也就不再這樣了。至今海陵縣人不得做奸盜之事。如果做了,罪過大的,不是被風浪吞沒淹死,就是被虎狼吃掉,罪過小的就一再生病。      郝姑    郝姑祠在莫州莫縣西北四十五里。俗傳雲,郝姑字女君。本太原人,後居此邑。魏青龍年中,與鄰女十人,於漚洟匯水邊挑蔬。忽有三青衣童子,至女君前云:「東海公娶女君為婦。」言訖,敷茵褥於水上,行坐往來,有若陸地。其青衣童子便在侍側,流流而下。鄰女走告之,家人往看,莫能得也。女君遙語云:「幸得為水仙,願勿憂怖。」仍言每至四月,送刀魚為信。自古至今,每年四月內,多有刀魚上來。鄉人每到四月祈禱,州縣長更若謁此祠,先拜然後得入。於祠前忽生青石一所,縱橫可三尺余,高二尺余,有舊題云:「此是姑夫上馬石」至今存焉。(出《莫州圖經》)  【譯文】  郝姑祠在莫州莫縣西北四十五里。民間傳說,郝姑小字女君。本來是太原人,後來住在這個縣。魏青龍年間,郝姑與鄰女十人,在漚洟泄水邊挑菜。忽然有三個青衣童子來到女君面前,說:「東海公娶女君為媳婦。」說完,就把墊子、褥子鋪在水上,或行或坐來來往往,就像陸地一般。那青衣童子就在女君旁邊陪著,沿流而下。鄰女跑回去告訴女君的家裡,她家裡人前去察看,沒有辦法能夠找到她。女仙從遠處告訴家人說:「我有幸能夠成為水仙,希望不要憂愁害怕。」還說每到四月,就送刀魚作為憑證。從古到今,每年四月里多有刀魚上來。鄉人每到四月就向她祈禱。州縣官吏如果到祠里去,要先行拜見之禮然後才能進去。在郝姑祠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塊青白石,長寬約三尺多,高二尺多,有舊題詞是:「此是姑夫上馬石」,至今還在那裡。      張玉蘭    張玉蘭者,天師之孫,靈真之女也。幼而潔素,不茹葷血。年十七歲,夢赤光自天而下,光中金字篆文,繚繞數十尺,隨光入其口中,覺不自安,因遂有孕。母氏責之,終不言所夢,唯侍婢知之。一旦謂侍婢曰:「吾不能忍恥而生,死而剖腹,以明我心。」其夕無疾而終。侍婢以白其事,母不欲違,冀雪其疑。忽有一物如蓮花,自疈其腹而出。開其中,得素書《本際經》十卷,素長二丈許。幅六七寸。文明甚妙,將非人功。玉蘭死旬月,常有異香。乃傳寫其經而葬玉蘭。百餘日,大風雷雨,天地晦瞑,失經,其玉蘭所在墳壙自開,棺蓋飛在巨木之上,視之,空棺而已。今墓在益州,溫江縣女郎觀是也。三月九日是玉蘭飛升之日,至今鄉里常設齋祭之。靈真即天師之子,名衡,號曰嗣師。自漢靈帝光和二年己未正月二十三日,於陽平化白日升天。玉蘭產經得道,當在靈真上升之後,三國紛兢之時也。(出《傳仙錄》)  【譯文】  張玉蘭是天師的孫女,靈真的女兒。她小時候就喜歡潔素,不吃葷血。十七歲那年,她夢見紅光從天而降,紅光中有金字篆文,繚繞幾十尺,隨著紅光進入她的口中。玉蘭自己覺得不安,於是就有了身孕。母親責問她,她始終沒說夢中事,這事唯有她的丫環知道。有一天,她對丫環說:「我不能忍受恥辱而活著,死了就剖腹,來表明我的心。」那天晚上,玉蘭無病而死。丫環把這事告訴了玉蘭的母親,母親不想違背玉女的遺囑,也希望洗雪心中之疑。這時,忽然有一個東西像蓮花似的,自己從玉蘭腹中破腹而出。打開那件東西,得到白絹金字寫的《本際經》十卷,白色生絹長二丈左右,幅寬六七寸,文字鮮明很美,不是人工寫成。玉蘭死後旬月,經常有異香。於是傳寫那些經書,又安葬了玉蘭。一百多天過去了,有一天忽然颳起大風響起炸雷下起大雨,天昏地暗,《本際經》不見了,玉蘭所在的墳壙自開,棺蓋飛在大樹之上,人們一看,只是空棺而已。如今墓在益州,溫江縣女郎觀就是。三月九日是玉蘭升天的日子,至今鄉里的人還常常設齋祭祀她。靈真就是天師的兒子,名叫張衡,人稱為嗣師。從漢靈帝光和二年己未正月二十三日,在陽平化白日升天。玉蘭產生出經書而得道,當在靈真飛升之後,三國紛爭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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