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談《紅樓夢》里的小人物：讀《微塵眾：紅樓夢小人物②》

《微塵眾》是我今年讀的蔣勛的第二本有關於《紅樓夢》的書，相比之前的《夢紅樓》，我更喜歡這本。就像蔣勛說的那樣，很少有一本書像《紅樓夢》，可以包容每一個書中即使是最卑微的角色。其他書里也會有配角，但大多出場機會不會太多，並且也沒太多出彩的故事，而《紅樓夢》里的小人物，各個都有著自己的特點，甚至有些時候這些小人物的光輝要比主子們更甚一些，大觀園裡發生的不僅是那些主角們的青春愛情故事，也有太多小人物的悲傷和快樂。

這些小人物里，我最喜歡的是晴雯。她最初是賴大家的丫頭，後來因為賈母喜歡，被孝敬給了賈母，賈母疼愛寶玉，就給了寶玉作為貼身丫頭。晴雯給我的感覺，就像又副冊的判詞一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但我一點都不討厭她，因為大觀園的主子們對丫頭們的包容心都很強，比如寶玉，似乎從沒把這些丫頭當丫頭。畫面感最強的一段描述是晴雯撕扇。五月初五，晴雯不小心跌壞了扇子，寶玉說了幾句氣話，她就頂撞起來，後寶玉主動賠了不是，二人前嫌盡釋，晴雯就說自己喜歡撕扇子，寶玉就把手上的扇子給他撕，在我看來，這是主子對丫頭，男人對女人的一種寵溺。晴雯大概從沒覺得自己是寶玉房裡的丫頭吧？

她雖性子烈，愛胡鬧，卻也有真本事，真性情。寶玉的俄羅斯雀金裘少了個小眼，晚上一時間找不到懂行的裁縫，是晴雯幫他補了一夜才補好。而晴雯也剛因為之前深夜穿單衣出去扮鬼嚇唬麝月病倒，所以加上勞累，徹底病倒了，後來也因為王夫人不喜歡她，在她生病期間就趕出大觀園，寶玉偷偷去看望她，她很感動，將自己的兩根蔥管一般的指甲要下送給寶玉珍藏。晴雯的每一次出場，快樂也好，悲傷也罷，我都覺得驚心動魄。

大觀園裡丫頭們性格各異，跟晴雯比起來，鴛鴦和晴雯的性子類似，卻圓滑的多。鴛鴦也聰明漂亮，跟著賈母，用蔣勛的話來說，鴛鴦是一個不錯的助手，知道審時度勢，明白如何進退。鴛鴦的烈，比晴雯討巧。賈母的兒子賈赦看上了鴛鴦，要討去做小老婆，鴛鴦去賈母面前哭訴，誓死不從，後這事作罷，賈母過世之後，鴛鴦如先前承諾，跟隨賈母一起去了。

紅樓夢裡的小人物，命運大多波折，但大多人都不服輸不信命，跟著自己的心走。他們思想都很先進，甚至比那時候的主子們還開放先進。其中寶釵的丫頭鶯兒，對色彩學就頗有研究，而戲子出身的藕官因為入戲太深，居然是那個年代的深情女同志。每一個小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故事，都能單拿出來細細品讀，這應該也算是《紅樓夢》特別出彩的地方。

讀罷此書不禁感慨，讀過看過幾次《紅樓夢》，卻從來都沒有像今日這樣細細品讀這些小人物的故事和命運，作者蔣勛不愧被稱為唯一讀懂曹雪芹的人，可謂曹雪芹唯一的知己。（《微塵眾：紅樓夢小人物②》書評/傾心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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