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片票房只有一百多萬,卻拍出了故鄉真實的味道

這部片票房只有一百多萬,卻拍出了故鄉真實的味道

來自專欄點評影視劇4 人贊了文章

又有一部國產好片,票房被辜負了。

沒有知名導演、當紅演員,宣傳力度也小的可憐,對於《米花之味》這樣的文藝片,上映一周票房只有一百多萬,排片低到0.2%,只能說非常符合市場規律。

不過與此相對應的,是影片不俗的口碑:第74屆威尼斯電影節的「威尼斯日」單元「特別提及」;第1屆平遙國際電影展的「中國新生代」單元最受歡迎影片。

目前《米花之味》豆瓣評分7.6,被不少人預定為「國產年度佳片」。

影片好在哪?主要就是兩點:真實與共鳴

《米花之味》最高明的一點,就是故事雖然發生在少數民族村寨,但是幾乎沒有陌生感。因為影片反應的是中國當下最普遍、真實的狀態,無論好的壞的,你都會在其中找到似曾相識的片段。

主人公葉喃是一位單親媽媽,她辭掉上海的工作,回到了老家滄源,一個雲緬邊境的傣族村寨。

有句話是「北上廣只是中國的幻象,縣城青年才是中國的底色」。從上海回到老家,葉喃換上了民族服裝,操持起家務活兒。洗衣、洗碗、餵豬、採茶,似乎和普通的農村婦女沒什麼不一樣,不過每次閑聊時,葉喃就會發現自己和村裡人的觀念差異。

當地新修了一座機場,要發展旅遊業。村裡幾個青年在飯桌上閑聊,想當然的討論城裡人喜歡什麼,有的說要賣玉石,有的說要養土蜂,還有的想搞農家樂。他們讓葉喃參謀一下,葉喃看了眼桌底吃的一片狼藉,只說了句:「你們的想法都挺大的。」(言下之意是首先要提高個人素質)

還有一個婦女在洗碗時和葉喃提了幾個名字,問她在上海認不認識這些同鄉。葉喃說:「上海那麼大,我怎麼可能認識。」

在小地方生活的人們,往往提幾個名字就會拉近距離,即使不認識,多少也聽說過。在大城市,人際關係就冷漠多了,同鄉也不會被當做什麼特別親近的關係。

相信每一個在北上廣打拚的Jack、Mary、Vivian,變成狗蛋、秀蘭、二柱子的時候都深有體會。

如果說和村裡人的觀念差異還是小事,那麼女兒的教育絕對是讓葉喃頭疼的一件大事了。

葉喃在上海打工的時候,女兒喃杭跟爺爺在老家生活。等葉喃回了家,發現女兒的成績一落千丈,整天不是打架,就是沉迷遊戲,還學會了說謊、偷東西、泡網吧。氣頭上的葉喃訓斥了女兒一頓,不僅沒讓女兒變好,反而加重了母女之間的隔閡。

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村裡就有很多和喃杭一樣的留守兒童。

對於這些留守兒童的生存狀態,影片沒有一味賣慘。畢竟現在的小孩兒人手一部手機,縣城裡黑網吧遍地,跟我們那個小霸王學習機都要排隊玩的年代相比,技術進步對生活質量的提升是顯而易見的。

不過父母的缺失,還是會讓這些孩子們的成長少了關懷。

例如喃杭被老師罰去辦公室里寫作業,錯過了午飯的時間,沒有人會關心她是不是沒吃飯;還有喃杭的同學喃湘潞,小小年紀卻死於紅斑狼瘡,如果有父母在身邊,不會注意不到女兒的健康狀況;更不用說那個賣雞蛋的小女孩,也許是家庭條件太差,本應該上幼兒園的年紀,卻只能可憐巴巴的掙錢養家。

女兒的叛逆讓葉喃無計可施,她批評父親的教育方式,自己卻不能做得更好。而家鄉的風景雖美,鄰里之間的閑言碎語也讓葉喃心累。也許這個家對她來說,真的是「擔不起的責任,回不去的故鄉」

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不適應,葉喃對父親說:「這裡不需要我了,與其在家耗著,不如出去打工掙錢。」理由看似完美,其實就是再一次推卸做母親的責任。

離開的路上,葉喃又看到了那個賣雞蛋的小女孩,沒有父母照顧,生活那麼凄慘。再加上喃湘潞的意外離世,終於刺激到葉喃,讓她下定決心留下來照顧女兒,當一個好媽媽。

影片名《米花之味》有兩層含義:一層是致敬了小津安二郎的《茶泡飯之味》與《秋刀魚之味》,用日式庶民劇的風格提煉生活的真諦;另一層是影片中的婆婆跳大神,被山神附體時說的一句話:「你們的米酒和米花不好吃了,是不是往地里放了什麼東西?」

村裡人為了幫喃湘潞治病,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醫院(當然也是因為醫院太遠、太貴),而是求山神。供奉山神就需要當地的一種油炸小吃——米花。

在大城市待過的葉喃當然不信這種跳大神的把式,但她也沒提出質疑,而是跟女兒一起炸米花,還讓女兒學習民族舞蹈。在這個富有儀式感的過程中,女兒變得成熟穩重了,母女關係也得到了緩解。

很多時候,我們對於這些風俗儀式,心裡雖然稱之為陋俗,口頭上還是不會有什麼表示的,甚至會隨波逐流的參與,畢竟沒有人願意鬧不愉快。

而且這種看似是陋俗的風俗儀式,也是維繫我們與故鄉的那條紐帶。

作為一部致敬日式庶民劇的影片,《米花之味》中有很多尷尬又不失幽默的橋段,例如村民們打算去溶洞里祭拜石佛,卻發現景點當天沒有開門,只好在門口舉辦了一場祭祀。

這就像《家族之苦》中永遠也吃不到的鰻魚飯一樣,普通人面對生活總會面臨求而不得的無奈,而順其自然就成了接受現實的唯一選擇。

作為一部口碑佳作,《米花之味》的鏡頭設計同樣不乏點睛之筆,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有兩處:

一處是喃杭探望生病的喃湘潞,喃杭要給喃湘潞變個魔術,她用床單罩住自己整個身體,然後床單突然扯下,喃湘潞的父母出現在兩人面前,喃杭則被撞到了頭;

另一處是廣受好評的影片結尾,導演讓葉喃、喃杭在溶洞中起舞,伴隨著輕緩的歌聲、曼妙的舞姿,母女二人的影子一會兒出現在石壁上,一會兒倒映在水池中。等待一曲舞畢,「米花之味」四個字緩緩出現,影片戛然而止,留給人無盡想像。

關於村寨和喃杭的未來,影片雖然沒有明示,根據一些細節,我們還是可以猜個大概。

喃湘潞因病離世,村裡大人嘆息:「但願她下輩子能脫生到城裡人家。」而影片結尾一架從新機場起飛的客機,暗示村寨的機遇來臨,人們的經濟狀況即將好轉。

至於問題重重的少女喃杭,她不僅在民族文化中找到了個體認同,與母親葉喃的對話中也萌生了對大城市的好奇心,相信在母親的教育下,喃杭終將會走上正路。

雖然影片在雲緬邊境的傣族村寨拍攝,其實類似的故事正在中國無數個縣城鄉鎮上演。

相比鋼鐵森林的飛速發展,故鄉的變化也許緩慢,但每一次回去都會稍顯不同。也許是拓寬了一條路,新蓋了幾棟樓,甚至是有了高鐵站、飛機場。老人們的觀念依然停留在上世紀,年輕人卻已離不開手機和互聯網,看似割裂又彼此和諧,慢節奏中有著變化,變化中又保留著熟悉的味道。

對於葉喃,故鄉的味道是米花之味,對於我們,也都會有各自的故鄉味道吧。


本文為《暴走看啥片兒》特約稿件,作者大海里的針。如需授權、轉載請聯繫qichangxiong@baoz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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