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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的原力 · 蘇格拉底

自由殺死了自由

在對「滿神」和「蠱惑青年」兩大罪狀的申辯中,蘇格拉底以哲學之名,為智慧正身,為真理正名。申辯之初,他便將這場實為演講與教育的申辯對象定為「希臘的人啊」,乃至整個城邦體制。他不屑於流於智者,運用任何修辭學來雄辯,相反,他企圖用雅典所提倡的自由言論闡述真理,申辯就此進入哲學命題。

與蘇格拉底形成反差的是一批自詡為」智者「的精神流亡者。他們以教授修辭術和演講術為生,在蘇格拉底努力將人們從自然哲學的誤區中引至人的美德、靈魂及智慧時,他們以金錢的數量衡量所出售的」智慧「數量。這群以」教育家「自稱的沒落講師如螻蟻一般行走在雅典的街頭,他們像蘇格拉底一樣發表著自由言論,卻不必像蘇格拉底一樣在民主的法庭上進行一場申辯,大抵是因為他們的言論與那個正處於困頓、迷茫時代的精神文明相契合,而蘇格拉底則力圖通過教育弘揚真理,傳播美德——這是一種時代的進步,但這種進步往往只能為後進時代所冠名。所以蘇格拉底只能被定為」蠱惑青年罪「。

在申辯時,蘇格拉底大呼:「我所缺的不是辭令,所缺的是厚顏無恥和不肯說你們最愛的話。」這種以「自由」和「平等」著稱的城邦上演的卻是「被自由」、「被平等「的戲碼,面對雅典城邦日益暴露的無知和對是非善惡的混淆,蘇格拉底選擇將這次替自己的申辯轉變為為教育、為真理、為智慧、為哲學的辯護。在那場申辯的最後,這位哲學的殉道者對所有人,或許也是對這個城邦說道: 「分手的時候到了,我去死,你們去活,誰的去路好,唯有神知道。」

然而眾所周知,申辯並未能挽回蘇格拉底的性命。

哲學政治兩彷徨

讓我們再來說點題外話。

其實蘇格拉底並非沒有機會脫罪,在第一輪投票中,以280票對220票判定罪名成立,這其實不算一個很大的差距,按照蘇格拉底和他學生們的辯才,以及他的社會精英朋友們的財富與影響力,大有可能逆轉這一劣勢。

然而,身為哲人的傲骨又似乎命中注定一般決定了蘇格拉底必然敗訴。他向陪審團提出的象徵性懲罰方案——以賠款100德拉克馬了事的態度,觸犯了雅典人最敏感、最脆弱的政治神經——輕蔑對待民主制度,讓陪審團和民眾既恐慌又憤怒,於是,在第二輪投票中,以360票對140票徹底變成了一邊倒的態勢,審判的結果已經無可挽回。

案情走到這一步仍有迴旋的餘地。首先,學生們計劃將蘇格拉底的妻兒帶上法庭,這是對付平民最有效的武器——喚起人們的同情心,這樣往往能解除死刑從輕發落,可是蘇格拉底卻遣散了自己的妻兒,不讓他們出現在法庭上。接著,朋友們又向陪審團允諾大筆的保釋金,希望將蘇格拉底先保釋出來,保證其生命安全,這又被蘇格拉底本人拒絕了。

除了這些明面上的營救,在暗地裡,外邦朋友著手安排了讓蘇格拉底離開雅典去國外定居的計劃,但毫無意外,蘇格拉底是拒絕離開自己熱愛的雅典的。直到最後,焦急的親友們甚至已經擬定了越獄行動,但蘇格拉底卻拒絕越獄,結果接應他的人到了牢房前只能悻悻的又回去了。

蘇格拉底一生中曾經三番五次的遭到起訴,在這最後一案中,一方是追求真理、捨身取義的偉大哲人,另一方則是以民主自由為標榜、被視為民主政治源頭的雅典城邦。孰是孰非,誰善誰惡,不那麼涇渭分明,感情上的取捨則成為一種痛苦的折磨,因而其悲劇色彩愈加彰顯。在民主自由觀念深入人心的現代世界,蘇格拉底之死就不僅成了一個問題,而且成了研究哲學和政治的人心裡一個難以解開的結。

往之不諫,來者之追

自打審判結束,蘇格拉底的學生們就輪流探監,陪伴老師度過最後的時光,於是也就有了柏拉圖最著名的那幾篇對話錄。

蘇格拉底之死和耶穌之死,為西方文明打下了兩個基調。而蘇格拉底之死之所以成為西方哲學史上的核心事件,首先歸功於柏拉圖《蘇格拉底的申辯》一書對申辯內容的記述。

研究柏拉圖的《蘇格拉底的申辯》,除了是一門古典學問,蘇格拉底問題還具有更普世的思想意義。

《申辯》中的蘇格拉底和《福音書》中的耶穌一樣,早已化作一種思想符號。雖然這個思想符號有著很獨特的故事性。作為後人,我們的目的並不是恢復歷史上的蘇格拉底,而是應該嘗試理解這個思想符號中的哲學內涵。正如西方人自覺地用古典思想來理解現實處境,我們也可以藉助西儒的經典思考,逐漸回歸自身在當下所面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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