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橋:矽谷那些人膽大包天想對抗死亡,死亡是不可治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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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談論第四次工業革命,很多人說這將是人工智慧,但我覺得這太狹隘了。人工智慧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認為應該是認知科學。如果不了解我們自己的智能,就沒有人工智慧——高度的人工智慧。現在的人工智慧,不是真正的智能。
我們的技術已經達到一個極限。我們儘力去改變外部世界,以滿足我們的大腦。如果我們想做得更多,就必須了解我們的內心世界。所以,下一階段是破解大腦,只有這樣,才能顯著提升滿足感和幸福感。
初見陳天橋,他穿著帶有花紋的短袖襯衫,休閑款式的藍色牛仔褲,迷彩色的運動鞋,彷彿是個享受退休生活的人。
過去的他可不是這樣。1999年,陳天橋創建盛大遊戲公司,2004年帶領公司上市,如果他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提前退休。作為中國第一位真正的互聯網大亨,他在30歲時就成為億萬富豪。然後,他淡出了公眾視野。
2010年,陳天橋和家人定居新加坡,將盛大私有化,並出售他持有的盛大子公司股份。他不是第一個年紀輕輕就金盆洗手,用餘生去享受其財富的互聯網億萬富豪。
但這不是陳天橋從商界退隱的原因。2005年前後,盛大正值巔峰之時,他開始產生強烈的焦慮感,日漸憔悴,對癌症的恐懼使情況更加惡化。
「我記得,我常常半夜驚醒,心臟砰砰砰地亂跳。」陳天橋說,「我意識到,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想要繼續活下去,唯一的辦法是離開他創建的那家公司。
在新加坡,陳天橋花了幾年時間思考人生的下一個篇章。他決定做慈善,焦點非常明確,那就是大腦。陳天橋拿出10億美元,資助神經科學研究,包括向美國加州理工學院捐款1.15億美元,成立陳天橋雒芊芊腦科學研究院。就總額而言,這是全世界對基礎科學研究的最大筆捐贈之一。陳天橋和妻子自此搬到矽谷,監督其捐款的使用。
「當我們決定掀開第二個篇章,把錢捐出去的時候,我們專註於如何解除這種痛苦和折磨。」陳天橋說。但他也著迷於腦科學的奧秘,以及由此產生的商機。(他的投資公司資助了數十家高科技企業,對虛擬現實尤其感興趣)
在紐約上東區的新家,陳天橋接受了美國網路媒體Medium兩個小時的採訪,雒芊芊在旁陪同。他談到了其佛教信仰和大腦研究之間的關係,用技術來解決技術造成的問題,以及他不擔心機器人崛起的原因。
丨以下是經過編輯和刪減的採訪內容
· 憑藉盛大,你很快便取得了不可思議的成功。但你也說,在領導這家公司期間,你開始感受到沉重的壓力。這種壓力在什麼時候讓你覺得不堪重負?
我在1999年成立盛大,大概有三年時間,我們全副心神都用來經營這家公司。其餘時間,我總是在跟壓力抗爭,不管是在公司股價達到歷史最高點的2008年,還是在我們募集12億美元剝離遊戲業務(盛大遊戲有限公司)的2009年。這是好事,但我覺得有什麼東西肯定在我內心中積聚著。
當然,芊芊(註:陳天橋的夫人雒芊芊)一直都在我身邊,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但我還有1萬名員工,他們都指望著我。
我還記得,有天早晨,一個同事撥錯了號碼,打了我的電話。我驚醒過來,感覺心臟砰砰砰地亂跳。還有一次在飛機上,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心臟病發作。實際上那不是心臟病,而是驚恐發作。我意識到,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發生在自己身上。
2010年,在那次驚恐發作和診斷出癌症後,我們決定換一個新環境。這是個重要的決定,我覺得自己的整個人生都開始改變。
· 離開自己親手創建的公司,作出這個決定是不是很艱難?
當然。搬到新加坡後,我們至少花了兩三年時間才徹底放下。我挂念著國內的情況,惦記著那些競爭對手。我把他們視為二流玩家,但他們漸漸趕了上來,奪走我們的市場份額。我想回去,哪怕我明知道不應該回去。這使我心裡矛盾極了。
我經常和芊芊談心,她總是鼓勵我。她說,大多數人只能攀登一座高峰,但你或許可以攀登第二座、第三座高峰,掀開人生的新篇章。
很多人放不下以前的輝煌。他們認為那就是他們的一切。所以我常對同一輩的企業家說:「你的人生不僅僅是這家公司。抬起頭,你將看到許許多多有趣的東西。」但我發現,由於競爭對手,由於不同的壓力,他們中的很多人仍然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他們的壓力非常大。
· 你現在信佛了。這是不是你調整人生的舉措之一?
坦白說,在此之前,我不太相信宗教。芊芊會跟一些大師交談,而我總是說:「別浪費你的時間。」但在我36歲的時候,我被診斷出癌症,我意識到佛的話是對的。我很有錢,我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包括幸福的家庭。既然如此,我為什麼總是不快樂?為什麼會驚恐發作?為什麼總是不滿足?
佛說,我們必須從內心尋找答案。其實,人人都在受苦。人生皆苦,這是佛教的基本教義。很多人不信。但人生皆苦,因為你即使幸福,即使快樂,即使有豪宅,有一天你也會失去它們。人終有一死。到最後,你必然會經歷這種痛苦。哪怕是在你感到幸福的時候。
所以我說:「佛的話是對的。」
當我們決定掀開第二個篇章,把錢捐出去的時候,我們專註於如何解除這種痛苦和折磨。
當我們選擇這麼做的時候,有人說:「不,不,不!你為什麼選擇痛苦?痛苦是一種癥狀。你應該治療這種病,因為沒有這種病,就沒有痛苦。」我對他們說:「不,病也是一種癥狀。」病是死亡的癥狀,是通往死亡的道路。
死亡是人生的唯一一種病。我們必須承認,死亡不是我們能治癒的。在矽谷的那些人,他們膽大包天地以為他們能對抗死亡。
我想問問這件事。
雖然我不同意他們的觀點,但我尊重他們,願意拿錢出來支持他們。可是,我們必須承認,在可預見的未來,死亡是不可治癒的。你死亡的時候,不管是得了什麼病,最後的時日都是充滿痛苦的。恐懼,疼痛,諸如此類。
所以我認為,如果你能治癒人生的痛苦,這就是治癒死亡的最好方法。如果死亡沒有痛苦的話,就如同睡覺一樣,對吧?治癒死亡的方法是學會接受死亡。
所以我們認為,死亡和痛苦應該是我們以後關注的焦點。於是,我們去見了很多科學家,迄今為止接近300位科學家。
· 你是不是知道神經科學將成為科學界的焦點?你是否一直都對此一清二楚?
不,讓我來告訴你。神經科學是了解我們大腦的一個瓶頸,但不是唯一的部分。我常常對人說,雖然我們的焦點是神經科學,但歸根結底,我對陳天橋研究院的願景,是將關於大腦和思維的不同學科進行垂直整合。既有神經科學,也有精神病學、心理學、社會學和哲學,還有神學。
我想把所有這些不同的學科結合起來。但目前來說,我看到了神經科學的瓶頸,因為我們試圖通過科學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有自上而下的方法和自下而上的方法。幾千年來,我們不斷問自己:我們是誰?我們為什麼受苦?真正的幸福是什麼?意識是什麼?我覺得,自上而下的方法是從宗教、哲學、社會學開始。即使是在幾千年前,哲學家就在問自己這些問題。沒人能阻止你思考這些。但自上而下的方法面臨一些問題,因為現在的人總是說:「證明給我看。」
沒錯,他們想要證據和數據。
是的。「給我看事實。」神經科學能做到這一點。以精神病學為例。到目前為止,精神病學診斷仍然主要依賴於面談。這具有很大的主觀性。
我問精神病學系主任:「你們什麼時候能拍片子?什麼時候能建立抑鬱的生物標誌物?」我覺得自己得了某種精神障礙,確信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毛病,大腦里的化學物質或者其他什麼。例如,我坐飛機的時候,我是個非常理性的人,知道這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但我還是害怕。但吃了葯過後,突然就不害怕了。這就是所謂的恐懼,精神抑鬱,你能通過科學方法發現它。但精神病學似乎就停在那兒了。
我對此感到非常失望。有很多方法可以發現癌症,但到目前為止,在大腦和思維方面的進展還和50年前一樣。所以我認為,現在我們是時候做點什麼了。
· 為什麼是慈善方式?10億美元是很多錢。為什麼選擇那條路而不是投資?
我們研究了改進慈善投資的不同方法,但我覺得,就大腦和思維而言,我們必須選擇非盈利方式,因為我們對大腦的一些基礎層面缺乏了解。這是瓶頸。此類研究還局限於大學和研究所,它們是非盈利組織。例如,伊隆·馬斯克說他想把晶元嵌入大腦(通過他的創業公司Neuralink)。
我們跟加州理工學院的神經科學家探討過,他們說現在還不行,恐怕要再等50年。
我認為,我們的方法是低調的。我們希望向科學家提供基本的支持,希望解決基本的問題。我們不滿足於只是賺錢。
· 陳天橋研究院有沒有什麼研究成果讓你感到特別激動?
有。例如,在腦機介面中心,理查德·安德森(加州理工學院的神經科學教授)能操縱一位癱瘓病人的大腦,模擬觸感和其他感覺。這位病人某個部位以下的身體沒有任何知覺。但理查德進行刺激後,這位病人會說:「噢,有人在胳肢我。」
這證明了我關於世界只是感知的假設。
· 世界只是感知?
這是另一個哲學問題。世界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我確信是虛幻的。因為如果我們的眼睛,我們的肉眼,能具有和顯微鏡一樣的功能,顯微鏡當然比我們的肉眼更能反映真實情況,對吧?我看著你,你應該只是一堆原子。我可以看見空氣中有多少H2O分子,這裡和那裡漂浮著多少氧原子。這是真實的。但我看到的東西是經過肉眼編輯過的。那就是感知。
另一位科學家,我們的主任大衛·安德森,他能操縱老鼠的情緒。當他按下一個按鈕的時候,老鼠會突然變得非常平靜。當他按下另一個按鈕的時候,老鼠會突然變得非常好鬥。所有的攻擊行為都是通過一組神經元控制的。這是我的另一個假設——我們是化學機器人。
在未來,也許我可以戴上頭盔,下載某個軟體,而這個軟體能激活神經元——或許我可以為你創造一個世界。那是有可能的。
· 你認為那會是好事嗎?
我只是在講事實。沒有好壞,沒有價值判斷。當然,好壞很重要。但目前,我只想告訴你,未來的技術將有多麼強大,特別是神經科學技術。
你覺得會達到什麼地步?20年後,隨著這項技術的發展,作為人類的我們將有多大變化?
我認為,我們的技術已經達到一個極限。我們儘力去改變外部世界,以滿足我們的大腦。如果我們想做得更多,就必須了解我們的內心世界。所以,下一階段是破解大腦,只有這樣,才能顯著提升滿足感和幸福感。
人們談論第四次工業革命,很多人說這將是人工智慧,但我覺得這太狹隘了。人工智慧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認為應該是認知科學。如果不了解我們自己的智能,就沒有人工智慧——高度的人工智慧。我認為現在的人工智慧不是真正的智能。
對於人工智慧,目前的方法似乎是基於收集和挖掘儘可能多的數據。但人類的認知不是這樣工作的,他們似乎已經偏離了按照人腦來設計人工智慧的道路。這是個錯誤嗎?
人工智慧取得了很多成功,比如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沒人否認這一點,但我們不應該就此滿足。以我兩歲大的兒子為例。他總是能認出街上的人是叔叔還是阿姨。他永遠不會叫錯。但電腦必須經過無數次的訓練,才知道「這是貓咪,那是餅乾」。
目前,我們只教機器一個價值主張:效率。
機器優化效率。機器總是知道如何快速地找到最佳方法。但如果機器統治世界,它肯定會判斷說「殺掉所有老人和病人,因為他們浪費資源」,對吧?所以我們必須教機器公平和同情。但如果我們不知道何為公平和同情,又怎麼去教機器呢?
對於精神病學,我們的判斷是基於主觀談話,但我們如何把這種經驗傳給機器?
· 有人擔心,人工智慧將威脅到人類的生存。你擔不擔心機器人將接管世界?
我認為有兩種威脅。
一種是奪走人們的工作崗位,但我不認為這是個嚴重的威脅。技術將為人們創造新的工作崗位。也許有些人會處境艱難,他們可能需要時間來接受教育或者培訓,但對整個人類來說,我們將逐漸適應。
第二種是機器可能產生意識,超越人類。這在理論上是可能的。機器的計算速度已經遠超人類,但它們還沒有任何意識。肯定有什麼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如同一台沒有安裝正確軟體的電腦。
有些人說,機器有機器的權利,就像人有人權一樣。它們有權變得更聰明,我們不應該把我們的價值體系賦予機器。可能有一天,機器將擁有自我意識,它們應該擁有自己的權利。我想,也許是吧,但那將是個新物種。我們為什麼要費心費力地去創造一個新物種?還有很多人在受苦,在忍飢挨餓,地球上還有很多物種面臨滅絕的危險。為什麼要費心費力地去創造新物種?我認為,目前這方面的討論是沒有意義的。
· 你還參與了對大腦和神經科學的風險投資。在這些領域內,你認為增長點在哪裡?是製藥嗎?還是腦機連接?
正如我所說,這是基礎研究,是由好奇心驅動的。我們尋找真相。依靠基礎研究發現,我認為可以滿足全人類的三個需求。第一個我們稱為腦治療,解決快速增多的精神障礙,我認為這將是未來的一大挑戰。不僅僅是精神障礙,還有神經變性疾病。我們變得越來越老,阿茲海默症和帕金森病,諸如此類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會找上你。
抑鬱症已經變成頭號疾病。我覺得我們能在這方面起到很大作用。我們相信,在接下來的10到20年,基礎研究將在這方面作出巨大貢獻。
第二個我們稱為腦發育。我認為,如果我們真想造福人類,就必須了解我們自己,給世界、給汽車、給房子、給萬物賦予一個目的,好讓世界能夠讀懂你的心思,知道你想要什麼,讓世界滿足你。破解你自己,通過基因編輯改變你的身體。我認為這些是未來的殺手級應用。
第三個是我們的終極願景。我們試圖回答那些重大的問題,比如什麼是意識?我們是誰?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這可能顯得過於學究,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覺得對很多人來說也是如此。幾千年來,這些是全人類一直在問的終極問題。我認為,也許我們是幸運的,我們這代人可能找到真相。
· 你談到了抑鬱。我們已經看到自殺率在上升。你認為原因是什麼?
我覺得是因為技術。我認為技術發展過快,很多人適應不了。
· 你所說的技術是指什麼?
你的手中有一部手機,可以將你和任何人連接起來。你能在一分鐘內完成十幾二十年前需要一個月才能完成的事。這就是當今世界的速度。但我認為,人們的連接能力有一個極限。
你不知道如何處理那些關係。還有信息的速度。如此之多的信息湧入你的大腦,你的大腦必須作出判斷,因為在技術的幫助下,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發出自己的聲音。如此之多的不同觀點湧入你的大腦,你必須判斷你喜歡什麼,你想要什麼。
如果對方是人,我會說,你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你,你停一停好嗎?但這是技術,我們無法讓它停下。
你不能只是簡單粗暴地禁止技術。
是的,不能那麼做。所以,我們必須用技術來解決技術造成的問題。這就是研究大腦的認知科學如此重要的原因。人們說:「噢,技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以至於一個瘋狂的傢伙按下核按鈕,世界就消失了。」他們說:「這就是技術。」但我們想知道,那個傢伙為什麼按下按鈕?
如果讓技術來說,我們似乎應該調整我們的大腦,以便適應技術。
我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但我認為,越了解我們的大腦,越能更好地緩解精神障礙。
· 你是否認為,在未來,我們將不再只是試圖治療精神障礙和抑鬱症,而是主動塑造我們的大腦,使我們變得更加聰明,擁有更強的意志力?這是人類要走的道路嗎?
我不知道。很難說什麼是正常,什麼是不正常。你說,也許有一天,如果我們的技術足夠先進,就可以把不正常的大腦調整到正常狀態。但問題是:什麼是正常?對吧?即便是現在,所有的所謂正常人,他們對同一件事也有很多不同的看法。
但依靠對大腦的更多了解,我們至少能減少對社會的傷害,讓所有人在什麼是錯的問題上達成一致。例如,自殺和恐怖主義,我們能減少這些東西。但在正常的社會裡,難以讓所有人都改良,因為我們必須保持我們的靈活性,保持大腦的多樣性。
比如在韓國,他們非常流行做整容手術。因此,所有漂亮女性看起來都一個樣!那是我們想要的嗎?這是價值判斷,在我看來,保持多樣性會更好。
· 你說你對虛擬現實感興趣。作為一個曾經在數字娛樂業摸爬滾打的人,你認為虛擬現實將如何塑造未來?
我一直說,虛擬現實的終極版本是夢境。我們的大腦很強大,足以創造出一個能模仿聲音和真實感的虛擬世界。這太神奇了。
所以我就在想,我們為什麼非得要依賴谷歌頭盔?我們對我們的大腦知之甚少。要是我們可以操縱我們的大腦,繼續做我們的夢,這該多好?當我從美夢中醒來,我總是非常失望。要是我可以繼續做我昨晚的夢,這該多好?如果你能繼續做你的夢,這會是一個巨大的產業。我一直認為,這會是娛樂業的終結者。
我問科學家可不可以模仿人的感覺。目前只能模仿聲音和視覺。不管你能感覺到什麼,大腦都能模仿。所以我認為,虛擬現實的終極版本應該來自於大腦本身。大腦足夠強大。
· 我們已經談過了技術對幸福感的影響。如果換成虛擬現實技術,這其中的風險會不會變得更大?
我覺得只會強化這個趨勢,不會改變很多東西。例如,在我小的時候,中國進行改革開放,引入了很多香港和美國電影。這開啟了一個新世界。
我是乖孩子,我媽媽唯一一次責罵我是我想到朋友家去看電影。她說:「你為什麼要看那些東西?你會上癮的,你會怎麼怎麼樣。電視劇,電影,它們會讓你學壞。你會不想學習,不想上班。」在我那一代,大家都做著同樣的事。我在盛大的時候,我用戶的父母天天批評我,說我們的產品令人上癮。
我認為,如果虛擬現實技術更加生動逼真,這個趨勢將得到強化。你總能發現有人對它上癮。它就像毒品。毒品非常強大,能控制你的大腦,讓你感到愉悅。但如果虛擬現實擁有和毒品一樣的效果,我們的政府肯定已經出台監管措施了。我覺得,以後哪怕虛擬現實會產生更加令人上癮的東西,我們也能把毒品監管作為參考。我認為是能夠加以管理的。
· 最後,你是否對技術和神經科學的發展方向感到樂觀?你是否認為我們能使自己更加適應和幸福?
我不知道答案。這就是我有點悲觀的原因。我覺得技術造成了很多問題。我能做的,是努力用科學的方法來緩解技術可能產生的後果。如果我們不這麼做,會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
我捐款給加州理工學院的時候,中國媒體批評過我。但我認為,目前的爭論或者目前的衝突不在於一個國家的人民與另一個國家的人民之間。這是關乎我們全人類的事情。
造就,發現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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