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娛樂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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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帝都娛樂圈做了2年經紀人，這個系列是兩年間的所見、所聞、所感及所思，姑且算作是對人生某個階段的總結。另有回答「作為圈內人，娛樂圈到底有多亂？」這個問題，原貼鏈接：https://www.zhihu.com/people/moongirl-88/answers

我第一年做的是執行經紀人。執行經紀人的工作內容之一：跑組。去的第一個劇組：他來了請閉眼。坐下來時才發現，牆上的照片基本都貼好了。演員副導說這部戲的主要角色都定了，不過他們在籌備另一部戲叫《歡樂頌》，計劃8月前後開機。這個戲準備拍3季，主演不換。現在就只定了奇點這個角色，主要重心還是在那五個女演員身上。我看到祖峰老師的照片貼在牆上很開心（和我有關係嗎？當然沒有，但就是很開心。幾個月後，我在機場對陳坤哥哥說我很喜歡祖峰老師，但還沒見過真人時，坤哥一臉得意：他是我同學啊，前段時間才和他吃了飯balabala。算了，見過劉天池老師也不錯）。演員副導問我知不知道姜偉，我一緊張聽成了姜文。什麼？他也開始演電視劇了？不是，是姜偉。哦哦，知道的知道的，當年的《潛伏》多火啊。他說姜偉自己寫了個本子，準備自己拍。裡面有個角色想祖峰老師演，但是老師又有點糾結，不想尬戲。這部名為《獵場》的戲也要開始籌備了，演員副導讓我到時再去送資料。

從劇組出來後，我立馬給一個朋友發了消息。她有向我推薦過丁墨的小說，說有幾本寫得還不錯。我把演員陣容發給她，她說最期待的是張魯一。沒錯，魚旦靠著一部《紅色》圈粉無數（前幾天看了一個張魯一的訪談，很舒服。感覺他很有修養和思想。希望能多一些這樣的演員）。

《他來了請閉眼》在我跑組之後半年就播了。周播劇實在是考驗觀眾的記性和耐心。我耐著性子看了兩集，最大的感受就是整部戲很分裂。有時像MV，有時像話劇。張魯一在拍攝《嫌疑人X的獻身》時極其痛苦，因為他被導演捏碎了表演觀。有的導演喜歡調教演員，有的則是讓演員自己琢磨。人們愛說「沒有學不會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教學講究因材施教，可是導演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了解他要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演員，在這一對一的關係中，演員總是處於「弱勢」，你只能去適應導演。那些喜歡調教演員但是又耐心不足的導演，有可能會漏掉好苗子，而那些喜歡讓演員自己琢磨，一上來就先演個20遍，從不給評價的，要麼把演員從璞玉磨成美玉，要麼讓璞玉永遠變回石頭。

感謝遇到的第一位演員副導，非常的專業。他沒有嫌棄我是新人，很耐心的聽我介紹完了自家演員，而且還把所有人的資料都收下了。那時的我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個月後，我數次被演員副導拒收演員資料。我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走還是留。

有生意上門了，老闆叫我帶演員去見導演。第一次見組，有些緊張。當然，我善於偽裝。畢竟以前也時不時的要主持幾十人的會議，氣場還是有的。此次見組的目標定得很實在：不能讓導演感覺這個公司的經紀人不專業，不能拖演員的後腿。

沒想到，職業生涯里最狼狽的一天來了。公交車開到半路，竟然壞了（坐了幾十年公交，這是頭一回）。下車後才知道前面又出了交通事故，堵得水泄不通。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終於打到車了（必須表揚自己沒有把方向搞反），到了酒店到處找可以彩打的店（什麼？你竟然不帶資料！老闆說都聯繫好了，直接帶人過去就可以）。酒店列印真是貴，20塊一張。完了，還沒見過這兩個人，萬一和照片差別很大，認不出來怎麼辦？還好還好，兩人沒有騙照。

我氣喘吁吁的向兩人道歉（我遲到了）。女孩沒說話，沒給反應。男孩說沒事，姐你先歇會，還用手拍了拍我的背。我必須得承認，就因為男孩的這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我對他的印象特別好，因為他懂得體諒別人。這個男孩後來去了其他公司，發展得很好。你看，在國內這個特殊的環境下，人品、性格經常會排在演技的前面。

好演員這個「好」字，是否需要人品打底？演員隔著屏幕或大銀幕，披著角色的「皮」，觀眾從何處得知他們的人品？媒體的話可信嗎？退後一步，觀眾是否該熱衷於關注演員的人品？人品和戲品對於一個演員來說，是否需要分出孰優孰劣？人品和戲品可以各自獨立嗎還是必須像連體嬰？當演員的人品和戲品發生矛盾和衝突時，導演/片方該如何判斷和取捨？觀眾又是否該表明自己的態度？有人選擇不再看凱文·史派西的作品，這是他的態度。那麼，他是否有權利指責那些繼續觀看凱文·史派西作品的人沒有態度？不看的人是否可以佔據道德制高點？展開一點點。在別人的框架之外去建立自己的規則是困難的，但是走到框架的另一端卻非常容易。抬高自己的最快方法就是踩低別人。我們需要警惕的是非此即彼的直線思維方式非常危險。二元對立只會讓人的視野越來越狹隘，看到的東西越來越片面，這樣一個人就會變得越來越偏激，正見會逐漸離他遠去。（未完待續，2018.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