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靈 第三章 蛇女

獸靈 第三章 蛇女

來自專欄山門外4 人贊了文章

林清和曹小昆開著裝滿蔬菜的貨車馳過。兩人聽著邁克爾傑克遜的《Black or white》,聲音開到最大。林清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手指在方向盤上打著拍子,還大聲跟著電台一起唱,曹小昆則跟著音樂扭動起來。兩人嘻嘻哈哈,在沸騰的搖滾樂中,全沒聽到有東西掉在了後車廂里。

曹小昆家在雙橋咸寧侯村,開著一家小餐廳,就在進村不遠的小街上。七家這樣的小餐廳擠占著不到三十米的距離,在這個城中村裡,這是他們賴以生活的小買賣。曹家餐廳主打的是四川雜醬面和綿陽米粉,除此之外也做些川菜。七家小餐廳常常一起批發蔬菜糧油,圖一個便宜。曹小昆的爸爸曹家義有輛四輪卡車,每家輪流派人跟著曹家義開車去菜市場採購,回來後算上車油費,按帳掏錢卸貨。曹小昆和林清在北京一起讀大二,周末有空,曹小昆便回家來幫忙,這次林清來找曹小昆玩,正趕上曹家去採購,偏偏曹家義昨天崴了左腳,拿了駕駛本兒的林清便自告奮勇,和曹小昆一起去採購。

回來時已經是夜晚十點,曹家的川味餐廳還沒關門,不過店裡客人和路上行人都已不多。走進曹家的小麵館吃飯,進門前首先踏上的是門前台階,而在台階靠右的一處地方,坐著一口電氣鍋台。麵館裡面沒有通風的窗戶,做飯太熱,只好把鍋台置於門外。鍋里冒著白乎乎的熱氣,曹家義看著面熟啦,拿起笊籬正要撈麵,聽到曹小昆喊道:「爸,我們回來啦。」

曹家義抬頭,看到自家貨車慢慢停在路邊,趕忙把面撈到碗里,讓曹小昆的媽媽侯文娟送進屋裡去。林清和曹小昆下了車,林清撓著後腦勺對曹家義說道:「對不住啊叔,跟人砍價還不熟,回來晚了點兒。」

曹家義把笊籬搭在鍋邊,說:「咳,叔還不知道怎麼謝你呢,快進去吃碗面!」

「不急,叔,咱還是趕緊卸貨吧,這車還佔著路呢。」

曹家義想想也是,就讓他倆先上後車廂卸貨。侯文娟這時也從屋裡出來,對曹家義說道:「林清這孩子是不錯啊。」曹家義拍拍手上的麵粉,說道:「嗯,有他照看著咱小昆,我放心。」

曹小昆發育的不太好,20歲了還只有一米五的身高,為人又憨厚,在學校有時候會受人欺負,但只要林清在場,他們便不敢對曹小昆怎樣。

這時,曹小昆已經登上貨車車廂,剛剛搬起來一筐菜花,忽然大喊一聲,一個後仰倒在車上,手中的菜花也給扔下。林清一邊問著:「怎麼啦?」一邊也登上車廂,他一隻腳蹬在輪胎上,兩手扶著後車廂的車門,細瞅了瞅,一下子跳回到地上。後車廂里,陳揚赤身裸體,趴在一車的韭菜、大蔥、茄子上,後背上插著兩把小刀,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身體流到了白色麵粉袋子上。

仁民大學黨委書記向華濤的辦公室里,一張棕褐色真皮沙發靠著牆,錢榮江和呂宗強坐在沙發上。沙發左前方是向華濤的辦公桌,不過他沒有坐在那裡,而是在沙發對面,和一名大二女生聞彤分別坐在一張椅子上。聞彤弓著身子,雙手夾在兩腿間,臉上帶著淚痕,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

向華濤兩手撐在腿上,說:「聞彤啊,你放鬆一點。這位是我的老朋友錢博士,也是咱們學校的校友,這次呢被我請過來幫忙。這位呂先生是資深偵探。事情怎麼發生的,你都說出來,大家好一起幫助雁南同學,好不好?」

聞彤慢慢轉過頭,看看向華濤,點了點頭。

錢榮江身子向前傾,溫和地問道:「聞彤同學,你知不知道那些蛇為什麼會選擇周雁南同學,把她給帶走?」

聞彤只是搖搖頭,一滴眼淚掉在地板上。

「那,周雁南同學平常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今天又做過什麼?」呂宗強問道。

「特別的地方?」聞彤又搖了搖頭,眼睛看著地板,兩個大拇指互相扒拉著。

呂宗強眼睛看到了聞彤的小動作,追問道:「聞彤,周雁南同學現在很危險,我們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樣才能救她。」

一滴眼淚從聞彤眼角划過,她抽泣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哪些有用。」

呂宗強說道:「沒關係,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越詳細越好。」向華濤也幫腔說道:「對,聞彤,別怕。相信這兩位叔叔,他們會找到雁南的。」

聞彤抬起頭,眼睛閃著淚光,對錢榮江和呂宗強說道:我都告訴你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請您一定要救救她!」

「這是當然,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聞彤眼睛看著牆上的鐘錶,回憶起今天的事情來。

六個小時前,學校食堂門口,獻血車上。

醫生一手輕握住周雁南的手,正要扎針,忽然說:「咦,同學,你的手好涼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周雁南微笑著搖搖頭:「沒事兒,醫生,我打小就這樣,夏天還比別人熱呢。」

醫生點點頭,說道:「噢,你血液測試倒是沒問題,確定要獻嗎?」

周雁南還是微笑著,說道:「沒事兒,我確定。您扎吧。」

醫生把針頭刺進周雁南右小臂的靜脈中。周雁南咬著牙,卻還是忍不住「嗞」的吸了口氣。

醫生笑著問道:「是第一次獻血吧?」周雁南微笑著「嗯」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看著聞彤,「你確定不獻?」

聞彤甩甩手,「得了,我光看著都瘮得慌,扎我我得暈這兒,誰還扶你回去?」

周雁南笑了笑,沒說什麼。醫生看著她的臉,忍不住誇道:「小妹妹,你皮膚真好!」周雁南有點臉紅,微笑著答道:「謝謝姐姐。」周雁南雖出身山西,長得卻很像南方姑娘,她皮膚嫩白,五官清秀,臉龐少了北方女子的稜角,多了幾分南方姑娘的圓潤,幾乎總是微笑著對人,使人如沐春風。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手臂中流動出來,不久300毫升血液就採集完畢。醫生把針頭拔出,叮囑周雁南注意休息。

下車後,周雁南有些乏累,聞彤攙著她回了宿舍,一邊走一邊笑她不自量力。

「後來呢?」錢榮江頭也不抬,一邊在紙上簡單記下「體溫不穩定,隨環境變化」,一邊問道。

「後來,後來她就一直在宿舍休息,晚飯是我給她帶回來吃的。」聞彤答道。

「看來,這些蛇八成和這次獻血有關係。」呂宗強向左傾著身子,對錢榮江說道。

「目前還不能確定吧。」錢榮江雙手抱懷,慢慢說道。

這時,向華濤擺擺手,說:「你等一下,我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說著站起身,把一支U盤插入電腦主機,說「這是今天下午兩點到事發時間全校的監控錄像,你們給我打完電話我就讓保安送過來了。噢,獻血車的也要過來了,你們看看吧。」

錢榮江微笑著對向華濤點點頭,心中暗贊他做事周到,起身走到電腦前。呂宗強雖見過了獻血車現場,但畢竟知道的不全,也跟過來看。向華濤則回到聞彤身旁,好言安撫她的情緒。

錢榮江打開獻血車錄像,先找到周雁南獻血的時間段,所見與聞彤所言並無出入,於是又連續快進,直到呂宗強說道:「停一下……往回倒倒。」

錢榮江自認不如呂宗強觀察力強,點了一下快退鍵。

畫面中,獻血車上擺放著二十餘袋血液,在安靜擺放的血袋中,有一個血袋不安分地顫動著,裡面的血液膨脹起來,漸漸將血袋撐大,很快整個血袋一下子爆開,鮮血四濺到車窗、座椅以及其他血袋上。被沾染的其他血袋彷彿受到感召一般,也膨脹開來,陸續炸開,只是速度上明顯比第一個血袋要慢不少。炸開的血液活物一般從車窗、座椅、地板匯聚到一起,流出獻血車。

錢榮江又快退回去,調到第一個血袋沒爆炸的時候,放大畫面來看,畫面像素多少有些模糊,但錢榮江和呂宗強都立刻認出來上面標註的名字:周雁南。

錢榮江看了看呂宗強,又打開食堂門口區域的監控錄像。只見血液從獻血車流出來後,向女生宿舍樓慢吞吞地爬過去。偶爾有學生經過,不留神踩到了血液,在路上踩出一個個鮮紅的腳印。錢榮江摁下快進,不一會兒又摁下暫停,只見路邊的綠植從中,一條玉斑錦蛇爬了出來,被血液吸引著爬過來,慢慢的,越來越多的蛇不知從何處來到這裡,聚集到一起,跟著血液,向女生宿舍樓的方向行去。

錢榮江關掉這一區域的錄像,把其他視頻一個接一個打開,又一個接一個關掉,然後抬起頭問向華濤道:「老向,怎麼沒有女生宿舍樓的監控?」

向華濤回頭說:「3號樓一到三層的攝像頭一個月前就壞了,一直沒修。要不,還是問問聞彤吧。」

錢榮江臉色有些難看,但沒有說什麼,只是和呂宗強重新坐到沙發上。

聞彤的情緒比剛才安定了些,不再哭泣,只是仍然低著頭。

呂宗強和藹地問道:「聞彤,你剛才表現的很好,這些信息對我們也很有用,現在,能不能把宿舍裡面發生的事情說一說?」

聞彤抬起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忽然睜大,而後又忍不住捂住嘴,抽泣起來。錢榮江有些心急,正要開口催她,被呂宗強制止。呂宗強溫和地說道:「聞彤,有些事,說出來也許會好一些。」聞彤緩緩點點頭,用袖口擦了擦眼淚,回憶起來。

一個半小時前。

周雁南的宿舍在一樓靠西側,她睡在宿舍一進門靠右牆的下鋪,今天因為獻血早早就睡下了。聞彤也已經洗漱完,正在床上拿手機看小說,只聽見外面鬧哄哄的。其他室友有的在卸妝,有的跟男朋友約會還沒回來,有的去澡堂洗澡了,於婷婷在看韓劇,還有一名學霸高潤瑩在桌前戴著耳機在看《病理生理學》。開始她們都沒當回事兒,但樓道里的喧鬧聲馬上越來越大,聞彤聽到有人在喊「救命啊」,但更多的是純粹的尖叫。宿舍里所有人都不免被喊叫聲吸引,周雁南也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問道:「聞彤,外面怎麼啦?」

此時宿舍里有四個人,她們面面相覷,都在疑惑發生了什麼。於婷婷有些不耐煩的站起身去開門看看情況,高潤瑩喊了一聲「別開門!萬一危……」還沒說完,於婷婷已經把門打開了。

於婷婷呆住了。幾十條蛇堵在她們宿舍門口,黃的黑的,長的短的,彎曲著身體,頭都沖著她們宿舍裡邊。更多的蛇還在從一樓大廳向西湧來,烏壓壓一片,一名女生站在樓道中央,被一群蛇給包圍,一條黑蛇吐著信子纏在她的小腿上,她嚇得不敢動彈,大哭著喊救命,有液體從她裙子中淅瀝瀝地落下。整個樓道,除了於婷婷她們宿舍都已經緊閉上門,於婷婷此刻正如那女生一般不動彈,她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尚來不及滋生,剛剛冒出頭後卻發現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想大聲喊叫卻叫不出來,右手明明還握著門把手,卻怎麼都關不上,接著,她兩眼一翻,暈倒了過去。群蛇陸續爬進了宿舍。

聞彤、高潤瑩和周雁南都尖叫起來。那些各色斑斕的蛇三五條三五條地爬進來。一條黑眉錦蛇從於婷婷腿上爬到臉上,尾巴垂在她的下巴前,而後又爬下來,盤在她頭髮旁邊。好幾條蛇隨後也從於婷婷的身上爬過。高潤瑩馬上爬到上鋪,聞彤也反應過來,想去把窗戶打開跳窗逃出去,可地板上已經沒有落腳之地。一百多條蛇已經擠滿了屋子。出奇的是,這些蛇都頭沖著周雁南。周雁南坐在床上,捂著被子緊靠著牆,臉色煞白,瑟瑟發抖。有四條蛇離周雁南最近,都有兩指粗細,體前三分之一處直立起來。分別是一條紅黑相間的赤鏈蛇,一條玉斑錦蛇,一條體如黑玉的烏梢蛇,一條虎斑頸槽蛇,大半個身體是草綠色,頸部卻是鮮紅色。四條蛇背後是一條小臂粗、近兩米長的一條黑褐色的眼鏡王蛇,它的頸部膨扁,猶如神秘巫師的兜帽。前面四條蛇面面相覷,正如開門前的周雁南等人一樣,它們又回過頭看看眼鏡王蛇,眼鏡王蛇盯著床上的周雁南,彷彿確認目標,鄭重地點了點頭。四條蛇於是一齊轉回頭,而後竟然向周雁南鞠躬般地垂下頭。接著,地上其他百餘條蛇紛紛垂下頭,最後,最大的那條眼鏡王蛇爬到周雁南身前一尺處,垂下它威嚴的蛇頭。

聞彤和高潤瑩都看呆了。而剛剛嚇得喘不過氣來的周雁南,此時竟恢復了平日的神色,聞彤看到她向蛇群點了點頭,而後便閉上了雙眼,彷彿入定一般。

接著,四條頭蛇爬上了周雁南的床鋪,各自纏住她的手腕和腳踝,向床下拉動,眼鏡王蛇則用頭拱著她的身子,幫著把她弄下床。群蛇紛紛簇到周雁南床邊,作接人的準備。

聞彤左手捂著嘴巴,眼中淚珠打著轉兒,右手戰戰兢兢地拿起一塊玻璃鏡子,一咬牙向下砸去。一條紅點錦蛇被砸中,發出「喝~」的嘶啞聲音。高潤瑩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聞彤。黑眼鏡王蛇一轉頭瞪了聞彤一眼,聞彤嚇得身子往回一縮,靠著牆角,抱住雙腿哭泣起來。

很快,不省人事的周雁南被「拉」到床邊落下,被群蛇拱起的頭頸接住,群蛇頸部向下彎了彎,而後又頂高起來。四名頭蛇頂著周雁南的頭,眼鏡王蛇則在最前方開道。蛇群就這樣把周雁南運了出去。

門仍然開著,聞彤再次聽到樓道中的叫喊聲,有的是驚嚇,有的則是被咬了。但聞彤已經不敢出去看,她還在角落發著抖。

此時,聞彤在書記辦公室述說這些,身體不住地顫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呂宗強向後靠在沙發背上,眉頭凝成「川」字形。

錢榮江眼中則閃著興奮的目光,他張口正要繼續問些什麼,向華濤抬抬手打斷道:「今天就先聊到這吧。」說完又湊過身子來低聲說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也不能讓女生在我這裡待到太晚。」

錢榮江看了看聞彤,她已經在椅子上蜷縮成一團。錢榮江點了點頭,和呂宗強站起身,錢榮江湊近向華濤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隨後和呂宗強告辭。

走出向華濤辦公室,錢榮江問道:「找周雁南的那幾組人有消息了嗎?」

呂宗強答道:「還在找。一群蛇帶著一個小姑娘,應該不難找到。」說完掏出一根煙又吸了起來。

錢榮江瞅了瞅他的右手,說道:「嗯。對了,你手怎麼啦?」

呂宗強答道道:「哦,忘了告訴你了。」說到這裡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們給你逮了一頭狼。」

錢榮江正要問怎麼回事,呂宗強手機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

「好,知道了。」只說了一句就掛掉了電話,嘀咕了一句:「他媽的!」又打給深海集團媒體部經理:

「喂?劉經理,麻煩你跟新浪微博溝通一下,把第、第15名那個熱搜給撤掉

……

對,仁民大學跟蛇有關那個

……

整個屏蔽掉!

……

對,要快。」

而此時,有幾位早已看到大學生們發布的微博。關於蛇群和周雁南的視頻一石激起千層浪。相比於陳揚,周雁南才更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

海淀區橡樹園小區,深海智庫總監葉知秋正在床上,靠著床頭半躺著看手機,此時一下子坐起來,掀開淺灰色的被子,大步去了書房,把微博中的視頻下載到電腦上。已經睡著的老婆朱諾被他的動靜弄醒,迷迷糊糊來到書房門口,用英語問道:「怎麼啦,秋?出什麼事了嗎?」葉知秋用左手扶了扶眼鏡,彎出一點微笑:「沒事,你去睡吧。」

通州隆盛家園小區,盧偉義看完視頻,興奮地握著手機起身,打開兒子的房門,看著熟睡的兒子,正要張口,又緩緩閉上了嘴,但還是掛著笑容,他輕輕把門關上,打開手機通訊錄,翻到了錢榮江的頁面,隨即眉頭一皺,關上手機,又打開房門,把盧嵩拍醒:「盧嵩,快起來,穿衣服!」盧嵩睜開眼,看看了床頭桌上的鐘錶,問道:「爸,幹嘛呀您,大晚上的。」盧偉義急著說道:「快起來,你的病可能有治啦!」

龍虎山上,掌門人余伯舟放下《太平經》,正要回床榻睡覺,敲門聲響了。大弟子劉雲窗在門外恭敬說道:「師父,您睡了嗎?弟子有要事稟報。」余伯舟皺了皺眉頭,還是說道:「進來吧。」劉雲窗開門進來,拿出手機,點開微博中的視頻,恭恭敬敬雙手呈給余伯舟:「師父請看。」余伯舟拿起手機,只見晃動的鏡頭中,一個穿白色睡裙的年輕姑娘昏迷著,躺在一群蛇身上被運走,後面還跟著不少蛇,大大小小几百條,在路燈的光亮下顯得極為詭異,彈指間就爬過路燈照亮的範圍,沒入到黑暗中了。余伯舟面容嚴肅起來,又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你們不久就要下山啦。」

「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 please call later……」

手機里只有機械重複的女聲,李玄武放下手機,重重躺在床上。十五天已經過去,按說師父該到家了,可是現在別說人影,連電話都聯繫不上了。開始幾天李玄武還因為師父不在樂得逍遙,可勁兒的往棋牌室和網吧跑,偶爾去擺攤給人算卦,本來嘛,說要找獸靈,可是哪有半分線索?後來他也開始盼著師父回來了。三天前給師父連打兩個電話都被直接掛掉,李玄武尋思著也許師父在忙,就沒當回事兒,可第二天開始,師父手機就一直在關機狀態。

事情不太對勁。李玄武想到,此次掌門師公病重,葉凌虛能夠回去探望,按說是掌門要允許他們師徒倆重歸山門了,這也算是好事。可是掌門師公一旦羽化,不出意外就是大弟子章同塵接任掌門之位了。當年師徒倆尚在武當之時,章同塵向來與葉凌虛不合,如今他成了掌門,若要對葉凌虛不利,那也是大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李玄武坐起身來,用手機查詢火車票之後,從床底下抽出一個破舊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他決定立馬動身就坐火車去武當。

裝了幾件衣服之後,他掏出鑰匙來開電視機下的柜子,把六壬式盤和獸靈玉牌裝進背包。李玄武盯著那一卷油布包著的《天正雷法》,想了想還是沒拿出來,「啪嚓」鎖上了柜子。

李玄武關了燈,鎖上門,樓道一片漆黑,他跺了一腳,手機和樓道的燈同時亮了起來,是一條來自新浪微博的推送。李玄武正要關掉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標題:「震驚!蛇群現身仁民大學,擄走大三女生!」

李玄武點開之後,發現話題已經佔據新浪微博熱搜榜的第15名,第18名熱搜關鍵詞則是「仁民大學 蛇群傷人」。點開話題之後,頁面上是各種關於事件的小視頻,李玄武打開一個視頻,立即傳出了學生們嘈雜的叫聲,晃動的鏡頭畫面中,在路燈和學生手機的燈光下,上百條蛇聚在一起,以頭頸托著一名穿著白色睡裙的女生,行走在校園的路上。女生閉眼躺著,顯然已經昏迷。在負責托舉的蛇群前後,各有幾十條蛇呈扇形分散爬行,有的吐著信子,似乎在為蛇群開路和殿後。蛇的大小顏色各異,在前面最中間是一條粗壯的黑色眼鏡王蛇,頭頸直立,煞是威風可怕。圍觀的學生很多,但誰都不敢向它們靠近,有的學生喊叫著:「蛇妖,一定是蛇妖!」

「獸靈?」李玄武喃喃道。從視頻來看,這個在昏迷中引起轟動的女生八成與蛇類獸靈有著某種重大關係,否則蛇群不會如此冒險進入人類聚居區域。

他面臨一個選擇。去仁民大學還是武當?

他翻出葉凌虛離開那天在火車上發的簡訊:「一切以獸靈大事為重,切記切記。」

李玄武笑了笑:「他娘的。師父,我像是以大事為重的人嗎?」可是他的笑容漸漸冷卻下來。他撓了撓頭,坐在了樓梯的台階上,看著斑駁的樓牆開始發獃,聲控燈很快熄滅,他在黑暗中一直靜靜坐了10分鐘。

10分鐘後,他站起身來,拉起行李箱走下樓去,樓外夜色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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