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剖析：滴滴染血上市無視乘客安全

09-01

萬字剖析：滴滴染血上市無視乘客安全

來自專欄資職通鑒94 人贊了文章

滴滴上市慢點開，放棄陌生人社交，加強車主審核，注意乘客安全

這幾年滴滴的亂象，其實還是在資本驅動下謀求上市的目標導致的。因此，滴滴既要在各地愈發趨嚴的網約車規定下增加運力和交易量，又要在壟斷市場後盡量降低運營成本。對於滴滴來說，交易量增加、成本降低和乘客安全，這三者必須捨棄其一。

滴滴用行為作出了最後的選擇。根據全天候科技的所獲得的資料，滴滴出行2017年GMV（交易總額）達到250-270億美元；主營業務虧損2億多美元，整體虧損3-4億美元；2017年共有74.3億訂單，4.5億用戶，日訂單量保持在2500萬上下，司機和車主達到了2100萬，並與4000家汽車租賃公司的20多萬台車、從汽車經銷商購買的1.4萬台自有車輛，共同形成了完整的生態圈。還完成了100億人民幣的供應鏈金融ABS融資。

（ABS資產支持計劃，就是前幾天自如搞過的5億長租公寓ABS那種）

2018年，滴滴對快車和順風車司機的抽成達到了20%，寄希望其主營業務實現盈利，凈利潤達到10億美元，謹慎投資新業務，希望穩健的現金流能夠在資本市場上講個好故事，提高估值，儘快謀求上市。所以滴滴不得不採取各種手段增加運力（為司機做好服務，代付罰款、保護隱私），同時降低成本（如將客服部門外包），同時大量購買自營車輛，提高資產佔比。

當然滴滴為司機墊付的非法營運罰款也是很大一塊的支出。

所以，我完善一下我昨天說的話，滴滴把客服外包的最終目標不是省錢，融資500億美元的滴滴真不差那點客服的工資；滴滴今年所有操作都是為了扭虧為盈、財務報表更好看，商業模式更有說服力的目標而服務的。把非核心業務外包、吸引更多司機註冊營運、增加自營運力以便控制市場打造護城河、順風車、拼車增加了產品社交屬性、購入共享單車、大巴車完成滴滴出行全版圖，都是為了講好故事，吸引投資者。

一、被滲透成篩子般的滴滴司機審核機制

過去兩年，滴滴註冊車主各環節存在的漏洞經常見諸報端，漏洞是報道一個，堵住一個，但是直到今天，用「滴滴代辦」作為關鍵詞，仍然能夠在微信「搜一搜」或者搜索引擎上找到各種各樣的推廣，被拉進各種各樣的群，找到各種各樣的代辦人，根據2017年廣東公安的報道，滴滴代辦註冊的黑產已經成型。

當滴滴代辦註冊的產業鏈已成氣候，那麼每個環節就一定都被打通了。即使是收入又高又有榮譽感和歸屬感的員工，面對著高漲的房價和金錢誘惑，只要稍微看走眼就能拿到收益；干半年就走的外包臨時工審圖員，會不會故意放寬條件？？？按照滴滴規定，申請人需要提供「身份證」、「車輛行駛證」、「駕駛證」，只有三證信息全部真實有效才能成功註冊，但是審圖員卻是月薪3000的外包臨時工，這會是滴滴主動製造的漏洞么？

我現在不敢用滴滴的核心原因，就是滴滴管得太松，套牌假車太多。北京法院有一個判例，鄭某1990年2月出生，高中文化，福建省人。其曾因嫖娼於2011年4月被西城分局行政拘留14日，後於2014年4月被收容教育6個月，於2014年10月被解除收容教育。2015年7月，鄭某從網路上搜索到了一輛白色別克車的信息（估計就是滴滴代辦接的活），並用該信息與其妻子的手機號註冊成了滴滴打車司機，隨後開始接單拉活。在朝陽區三里屯附近接到王女士後，拉到海淀區雙泉堡公交車站附近對王女士進行了掐脖掌摑的威脅，最後將王女士強姦。

廣東警方向外公布了2017年度十大網路安全案件中，也有滴滴代註冊假司機案，黑產手持20萬套公民全部電話、車牌、行駛證、住址、銀行卡等資料，通過PS等方式換車型、換車牌、冒名頂替、破解人臉識別等方式，代為註冊滴滴司機，日入過萬。

根據滴滴負責車主信息審核的是外包臨時工這個關鍵線索，我認真分析滴滴的車主註冊環節之後，才發現滴滴的審核環節簡直千瘡百孔，基本上屬於1949年國民黨水平，而其疏於審核乃至存在內鬼的結果，就導致刑事犯罪前科人員、吸毒前科人員、精神病人員、交通違法人員全都成功註冊了滴滴快車或順風車司機，而且部分人能夠持續經營。有人刑滿釋放後痛改前非，以滴滴司機的身份重新回歸社會，自然是好事；但真能保證所有人循規蹈矩了么？

滴滴打人的故事，我還記得。北京市海淀法院官網曾於今年5月針對滴滴車主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案件發文《滴滴出行車主犯罪情況披露》，稱最近幾年滴滴平台所衍生的刑事案件數量，遠高於公眾所知悉的程度，並披露了車主在履約（行駛）、運營（專職）過程中犯罪情況，其中強姦、猥褻在順風車主較為集中。

這是新華社的報道，兩年前僅深圳一地，滴滴司機中就發現吸毒前科人員１４２５名、肇事肇禍精神病人１名、重大刑事犯罪前科人員１６６１名。滴滴在深圳交通運輸委員會通報後，對前科司機進行了清退。

那麼到今天，在車主註冊階段，還有沒有內鬼呢？我相信肯定有。在這個黑產里，滴滴代辦每推薦註冊一個司機，他還會從上家（滴滴）獲得「衝鋒獎」以及新司機前八張訂單的提成，總額約300塊；還能從下家（司機）獲得300塊的代辦費，加起來就是600塊，按10%的滴滴司機需要代辦來估算，這也是12億的利潤；由臨時工做，風險還非常低。

為什麼說一定有內鬼呢？根據後台讀者爆料，給滴滴做外包的客服共有15家，包括和君縱達、泰盈科技、北京華唐、中通天鴻承，都是滴滴的客服外包；而入職滴滴車主信息審圖員沒有任何門檻，只要會用電腦就行；那麼黑產只要安排幾個臨時工入職外包公司，擔任滴滴審圖員，然後再作為內線和種子發展身邊拿著低薪想掙快錢的臨時工同事；這些人跟中介建立起信任合作關係後，滴滴審核三證合一的防火牆就基本宣告失效。畢竟月薪3千的臨時工，只要審核稍微松一松就能月薪過萬，干半年走人，換了你會不會投降？

賬號不合格不要收車，收工轉預約單模式，然後按操作鍵劃掉滴滴這種操作，外人無從得知；隨手在微信上搜「滴滴代辦」就能出來2018年7月的帖子，明確說明不合規的問題都能解決，沒有內鬼配合做不到；

二、滴滴認為這是很Sexy的社交方式

滴滴可是敢在七夕直接海報上印上「我們約會吧，順風車就該這麼玩」的公司，標榜順風車史上最大規模的移動相親盛會，號稱零門檻、零距離、最時尚。

真TMD時尚，時尚到一百天里，就有兩位綺年玉貌的女孩被順風車車主姦殺。滴滴為了上市，為了給自己增加社交（荷爾蒙）屬性，為了打政策對網約車與合乘車定義不同的擦邊球，為了抽佣，放寬審核標準，增加大量順風車主，每天為順風車車主撮合15單而不是國家規定的3單……

這個叫滴滴車友會的代辦在朋友圈明說解決駕齡不夠、車齡超齡、改牌照的問題，拉順風車的時候泡泡女乘客打打野炮，搞搞車震……

在2015年接受網易採訪時，順風車事業部總裁黃潔莉為順風車描繪了這樣的場景：「過去你每天在路上兩個小時，對於你的人生來說是消耗，但現在通過順風車你可以認識比較靠譜的人，獲得好的社交體驗，它就變成了一種收益。這是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一個場景，就像咖啡館、酒吧一樣，私家車也能成為一個半公開、半私密的社交空間。」黃潔莉說，「這是一個非常有未來感、非常sexy（性感）的場景，我們從一開始就想得非常清楚，一定要往這個方向打。」

念念不忘，必有迴音，三年以後，滴滴順風車真的成了一個半公開，半私密的社交空間，半公開指的是順風車司機單方對女乘客的評頭論足、想入非非、偷拍猥褻乃至強姦殺人，半私密指的是單身女生在圖謀不軌的順風車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三、對高風險車輛熟視無睹

這次趙女士遇害事件中，川A牌照的車，為什麼能夠長期在樂清接順風車的單？國家對平台撮合合乘車的規定不是每天只能派3單么？一個外地車長期在異地行駛，難道不屬於高風險對象么？

希望公安部門調查一下，滴滴對這輛殺人順風車，一共派過多少單？有沒有派過快車單？車主是快車司機還是順風車司機？誰審核通過的車主信息？車主註冊城市是哪個？是不是溫州？如果車主長期不在註冊地經營，反而一直在外地跑滴滴順風車，難道大數據風控系統識別不出來？

我就是搞技術的，這麼簡單的pattern，簡單的過濾規則就足夠，根本不需要上升到大數據層面。所以這不是滴滴不能做，而就是滴滴不願意做。

四、滴滴竭誠為司機服務

警察找滴滴調取司機信息，流程冗長，需要警方提供警察證複印件、調取證據通知書、介紹信，這個是合理的，但對於緊急特殊情況，滴滴的外包客服仍然以公司規章制度為天條，無視乘客生死，竭誠為司機服務，以保護司機隱私為由，連司機的車牌號和電話都不願提供給警方。這件事在溫州趙女士遇害案中已經非常清楚了，在山區、年輕女乘客、訂單走到一半被取消、前科司機、警方介入、乘客時刻有危險的情況下，滴滴客服仍然機械的在保護司機隱私。

根據警方的案情總結：

嫌疑人從石角龍村附近上山，開到江嶴村停下車，進行搶劫。因為信號不好，又將車開回至石角龍村。收到錢後，嫌疑人再一次將車開至江嶴村附近，之後，他就對受害人實施了侵害，並用匕首刺其頸部，致大量出血……

從石角龍村到江嶴村18.5公里，單程約38分鐘，只有1個紅綠燈；殺人司機從石角龍村開到江嶴村開始搶劫，因為沒信號又開回石角龍村，逼受害者轉賬後又開回江嶴村附近，對受害人進行侵害。這是3段行程，光開車就要2個小時，也是最關鍵的救援窗口期，然後客服堅持要保護司機隱私？？？女孩2:10取消順風車訂單，2:14發出救命、搶救JIE的信息，等於2:14的時候，女孩還在江嶴村，到被姦殺，還有80分鐘以上的窗口期，而當事客服這時在幹什麼？

——在跟報案者扯皮，每次都告訴他一小時後回復。

——跟警察扯皮，不覺得順風車中途取消訂單不合理。

——給嫌疑人打電話詢問，相信嫌疑人說女孩沒上車的謊言。

正因為一線客服不是滴滴的自己人，而是臨時工，沒有處置權，只有公司發下來的標準話術指南去應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上反映，反映之後就不需要再跟進處理情況才這樣。所以滴滴的一線客服也不怕得罪人，無論是警察還是乘客，丟了工作也不怕，畢竟底薪2200加計件工資的工作，隨便去哪裡都能找到。

虎撲上有位警察發帖還原了跟滴滴打交道的經過，我把關鍵內容紅字圈出來——為保護客戶隱私，讓警方買機票帶著手續去滴滴總部調取。這到底誰是官僚機構，誰是暴力機關？

一個派出所如果想調取滴滴的車主信息，需要準備全套手續先聯繫市網監局，然後市網監局發函給天津市網監局（滴滴註冊地在天津），然後網監再發函給滴滴，然後滴滴才會響應——趙女士遇害案中已經算快的——正常需要跑3天流程。

對於滴滴來說，司機和車輛屬於核心資產、利潤中心；而乘客屬於等待開墾的土地；女乘客更屬於業餘放鬆的相親勾兌福利。用滴滴司機自己的話說，碰上一次艷遇，就等於省下600塊的尋歡費用，比什麼大活兒都合算。所以滴滴致力於保護司機隱私，放鬆司機准入審核，以增加滴滴自身運力，在資本市場上講更好的故事。

被投訴圖謀不軌的司機仍然能夠在第二天接到順風車訂單，最終導致趙女士受害，正說明滴滴更加重視資產（司機）創造的利潤。

滴滴對乘客和司機並不是一視同仁的，知乎近20萬關注的大V宋雯婷發文稱某司機以誤結束訂單無法收款、沒有支付寶號為由，堅持要求客服提供乘客手機號，客服本著竭誠為司機服務的原則，要求女方允許客服把手機號提供給司機，然後凍結了女方的滴滴賬戶，說要求付完錢才能解凍。

結果女方就遇上了這麼一個司機，請問滴滴客服為什麼不保護乘客隱私呢？

五、機械而無責任感的外包客服臨時工

上篇文章發出來之後，很多客服在後台留言，大意是他們只是按照滴滴的要求按規定完成一份工作，一線客服在遇上這種事時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當班領導處理，除此之外，他們無能為力。如果他們未經上級同意透露司機信息，是要罰款2000並承擔相應法律責任的——干一個月薪3000的活，誰願意被罰款2000？每天盯著圖枯燥機械的審圖，誰能堅持半年以上？

據滴滴客服透露，滴滴也有自營客服，不過都是響應對客服的二次投訴的；外包公司的某些客服連中專學歷都沒有；基本上都是哄剛畢業的學生來干，少的干一個多月就走了。所以，外包客服基本屬於沒歸屬感的臨時工這句，一點毛病都沒有。

對於前文誤傷的廣大客服人員解釋一下，客服外包是趨勢，但是電商、電信、銀行的客服外包，至少不會要命；而2016年深圳滴滴車主殺人事件，死者丈夫就跟滴滴客服扯皮了兩個小時，對於滴滴的性質，客服委外是要命的。

我本來指控的就是滴滴全部委託外人運營的客服機制，以及形同虛設的應急處理和人文關懷。另外我只回復兩句：

1、當年對納粹進行審判的時候，很多集中營的工作人員也是這麼說的——聽命行事，流程處理。

2、事有輕重緩急，當被告知乘客遇到危險時，你願意冒罰款2000的風險提供司機車牌號么？如果你敢，你就是英雄；如果你不敢，那易地而處呢？你希望得到幫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