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於表面的生活和世界上最藍的海

流於表面的生活和世界上最藍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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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二月初,臨春節前,我在結束了義大利的行程之後,儘管當時已經連續拍攝了半個月,但還是想離開歐洲前再去走一走,當時的時間大概還能去一個國家,歐洲內部的交通便利,我的選擇很多,可以去巴黎、可以去柏林,還可以去阿姆斯特丹看看梵高,但想來想去,最後選擇了希臘的雅典,也沒什麼別的原因,大抵就是覺得上述的幾個地方以後都有機會去到,就去個以後大概不會再去到的地方吧,「哲學是雅典的」陳嘉映說這句話你翻開任何一本哲學書都能找到。

今天我作為一個遊客感受到的雅典,和哲學毫無關聯,除了零零碎碎幾處遺留下來的殘垣斷壁,我也只能臆想此前這裡曾經燦爛的文明,百家爭鳴的思想,臆想這些多立克柱式建築中曾經發生過的哲思和辯論。

離開衛城,這裡和歐洲其他那些飽受詬病的都會一樣,嘈雜的兜售著紀念品的小販,偷偷示意你他手裡有大麻的黑人,凌亂的街頭塗鴉,街區和街區之間巨大的貧富差,這裡可能是爛尾樓旁睡著的一排又一排乞討者,過兩條街你就能看到那些我們所熟悉的奢侈品牌的精品店,當然,這些場景哪裡都有,我也早已熟悉,只是在雅典看到這些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幻滅,大抵還是有些年輕和天真了。

儘管如此,我在利卡維多斯山頂俯瞰這座城市時總還是能找到一些和我臆想中產生著共鳴的場景,某種又神秘又理性的畫面,而來到夜晚,這座城市又會顯現出她的另一種性感。白天到夜晚,會轉換一座城市的氣質,他會隱藏掉那些城市中的瑕疵,一盞盞燈光照射到她最精緻的部位,顯露出一座城市半遮半掩的性感。

這張照片是我後來回想起,自己在雅典拍的最好一張,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旅程當中最好的那張照片都是偶然得之,下意識的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城市是流動的,攝影者不過只是逆水行舟中掬起了那些情緒,想去海明威用流動的盛宴去形容巴黎,那時的他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記者,文字中飽含著對都市生活的沉溺。

城市對年輕人總帶著某種莫名的誘惑,即使現如今常常「隱居山林」的我,也常會想起北京Janes&Hooch的那一杯Black Negroni,想起在京A,悠航和朋友碰杯的夜晚。

我在雅典很有幸住到了一個非常棒的青年旅店,店員很熱情,我喝了他們好多免費的啤酒,深夜大家四五個國家的年輕人聚在一起用各種口音的英語一起聊著山南海北的故事,我給他們展示了我曾經國內拍的那些照片,成功的蠱惑到了每一個旅行者。

我在旅程的結束時,很偶然的和一位在俄國讀書的石家莊女孩拼車一起去機場,我們聊的很投機,臨近春節,能在這個沒什麼中國遊客的地方,遇到一個住同一家青旅的還同一天離開的同胞,可以說是莫大的緣分也可以說本就是同一種人,她比我大兩歲,在俄羅斯讀書這幾年把歐洲跑了個遍,前兩天我起來,她和我說在瑞典,我說為什麼去那兒,她說其他都去過了,還真是令人羨慕。

我們聊了很多,過去的旅行,出生的家庭,平淡的生活和各自那些並不順遂的愛情,在最後我把話題帶到了一些抽象的哲學問題上時,我們討論起人生的最後,希望以何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不記得我當時怎麼回答的了,但我特別記得她的回答,她說她希望找到世界上最藍的海,然後跳下懸崖,墜亡在世界最清澈的藍色當中,這是一個非常單純的浪漫的回答,你如果今天問我,我可能會說死在火星或者在外太空漂浮著,聽上去也挺浪漫,也很相像,但我的浪漫太過理性,好像刻意而為之。

衛城下喂貓的老人

許知遠和李誕的那期《十三邀》我反反覆復的看了很多次,我看的不是內容,而是某種表達的狀態,李誕說他希望自己能活成一個流於表面的人,但他其實也沒做到,但他面對生活的時候總會有止不住的思考,但他知道在這個時代講出自己的思考是會讓自己陷入到某種危險,就用一種半開玩笑的方式應付了這些,在他和許知遠里,他倒是那個擰巴的人,許知遠相比而言對自己面對的一切要篤定的多,這個時代很有意思,很容易讓年輕人變得未經歷什麼但卻顯得極為的老成,網路讓所有人都連接在了同一個語境當中,又讓這當中的每一個個體都深感自己的渺小,早早的認知到自己的成就來自於時代、家庭和機運,也早早的預見了未來自己才華的消逝,展現出來對時代和社會極大的順從,以至於許知遠這輩人還擰著呢,李誕這輩就早早的和世界握手言和了。

我也自知當下的自己也非常的擰巴,就像我現在會用這種有些「古典」的文筆去寫文章,卻也要考慮到大家在手機上的閱讀,隔個一兩百字就配張圖一樣,好在都是自己拍的,讓這一切顯得非常合理,我當下的生活也處在一個擰巴的狀態,在一個十八線小城裡讀著大學,應付著課程,過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日子,而在另一面卻要在虛擬世界扮演者一個思想艱深的角色,還要面對自己家庭當中的身份,半推半就的走著家庭安排的道路,這三種生活重疊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在進入每一種生活時都顯得有些磕巴和不自然的我。

時隔近一年的時間,我又在各種選擇中,又跑回了黔東南,在山裡面待著跳出我過去的那三種生活,就像今天寨子里下了一天的雨,我沒有出門拍攝,就在客棧里寫寫東西,雖然這個時代或許不可能再出一個劉慈欣那樣出世的大家,但想來如果不用對下一代負責,單純的出世也挺好,這一切很難說,不過好在做攝影有一個出世的理由,讓這一切看起來特別的合理,有時候我也總會懷疑,我到底喜歡的是攝影,還是攝影帶給我的某種可以時不時抽離出生活的自由。這是一種自私,但想來每個人都有這種自私的時候,你替他們實現了,還帶回來畫面,倒也可以說的上是一種合理的供求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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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肇興一直在下雨,我在客棧望著遠處被煙雲籠罩的山色出神,我想起過去的旅程,出生的家庭,平淡的生活和並不順遂的愛情,由此我想起了那個我在雅典遇到的姑娘,和她口中的那片世界上最藍的海,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角落,生活在這些角落裡的人都在經歷著各自真實的生活,人是一個被生活塑造又裝著生活的容器,各自的姿態來自於他所處的那個世界,所謂此時彼處,彼時此處,不過是我們是我們的臆想,我們又按著那個臆想去觀看一個又一個彼處,按著那個臆想去創作著一個又一個彼處,它有變為了某種魔幻現實的景象,就像此時此處,烏雲退散,陽光在縫隙中又照射到了這片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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