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藏族—荒野上的贊神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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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其他文章中多次提到的贊神是作者在藏傳佛教世界中最著迷的一類神祇，今天是想借個機會再次詳細做一次對贊神以及藏傳佛教中著名的贊神做一次闡述。

兼具誓言的保護者—護法神

在藏傳佛教中擁有這一群凶神惡煞的神祇，他們大多數長著五顏六色的軀體，裸露著上身，身披著皮質圍裙，數目不等的眼睛與手腳，時常手持怖畏法器腳踩著佛法之敵人，這些神祇在藏傳佛教中被稱為本尊或是護法神，但今天我們主要介紹的是護法神。

在護法神之中又被分為兩種，一種是超脫六道的出世間護法，例如—吉祥天母，四臂護法，閻魔敵，他們常常出現在寺院中的萬神殿堂之中，被僧俗信眾們頂禮膜拜。

而另一種，在藏傳佛教中著被稱為世間護法，被稱為????贊神，比較有名的有—紫瑪爾大讚王，白哈爾大讚王，嘎瑪夏恰赤堅吉大神，扎基拉姆。贊神和六道中的眾生一樣，他們非人非神非鬼的存在，生活在雪域高原的各個地方，與藏人一樣過著宗教生活。因為護持佛法寺院或者僧人，他們被視為藏人的夥伴，甚至是神。但因為佛教中講究只能對超脫六道的神祇頂禮，所以他們被安排到了草原山谷中神山上小紅房中，我們稱其為贊康，顧名思義，那是供奉贊神的地方。

孤魂與野鬼的象徵—贊

贊神與護法神最大的區別在於神祇是否成佛，那麼衍生出來了一些問題，他們既是六道眾生，他們也擁有脾氣與性子。對贊神的供養並不是開玩笑，可能會因為絲毫的差錯可能會使其因此而生氣。包括藏區比較有趣的一個習俗，我們認為有些贊神本身是夫妻檔，所以有些贊神的宮殿是禁止女性出入的，這是為了防止贊神的妻子為此吃醋而誤傷無辜的百姓。

世間護法與部分出世間護法在舊西藏時期都擁有自己專屬的代言人—神巫。西藏神巫的出現在世界上並不是單一的，在早期中亞或是世界上風摩的宗教薩滿教中就擁有神巫，他們承擔著神與人溝通的橋樑。尤其在舊西藏，神巫的預言甚至稱為了政教大權趨勢的主權，並且西藏是世界上最後一個以神諭作為斷定政權趨向的最後一個地方。

贊神曾經遍布在積雪漫天的雪山，馳騁在無人的荒漠平原，以及河流江水奔騰的山谷之中，他們是容易被激怒的，同時會給黑頭藏人帶來疾病與災難，只有被降伏的贊神才有資格進入神殿之中。而他們的代言人神巫則扮演著自然與神性的角色，他們給人們傳播著他們的預言世界。

無論是被征服或是在外漂泊的贊神，大多數時候，他們的出生都是悲劇的。拉薩著名的贊神娘熱嘉慶大王本身是一位來自拉薩娘熱鄉的修行僧人，在向東雲遊之時，不幸跌入奔騰的江水之中，他的靈魂因憤怒而不散，成為了江水中生猛的河神，總是為難著渡江的百姓。慈悲的熱振仁波切在定中觀見了他悲哀的前身，並指點他回到自己的故鄉，並成為一名佛教的守護者，為娘熱的百姓消災解難。贊神們大多數都與寺院有著掛鉤，或者說是他們居住在一些寺院所管轄的贊康之中。

作為贊神，他們都是十分憤怒的，最經典的幾位贊神的表情都十分猙獰，血紅的面孔，上顎咬住下唇，瞪大的眼睛彷彿能看穿你一生的罪行，身穿鎧甲，手持刀槍劍索，懲罰著佛法的污衊者。

他們的供養儀軌中有非常清晰的描述，例如寧瑪桑耶贊王紫瑪爾大讚神的儀軌中所寫—

大樂熾然自在宮殿中　樂空聖妙觀察智慧身

離欲具樂蓮花自性中　金剛日尊大光明威德

法身無量光佛金剛法　世間自在大慈大悲身

駕御輪迴涅槃蓮花王　催伏三有雄威黑如迦

秘密智慧金剛亥母尊　勝樂妙欲之王大樂藏

攝諸眾生心識作明母　勝共手印自在樂空舞

懷柔金剛勇士空行聚　現空廣大平等自性中

金剛身之游舞震三有 無礙語之笑聲召三界

紅光周遍輪涅一切處　撼動聚集有寂之精華

依於金剛大欲之意樂 賜予所欲二種勝悉地

施以金剛鐵鉤大絹索 萬有顯現攝縛大樂中

無邊幻網之中游舞者 猶如芝麻莢開而安住

懷柔聖眾浩瀚三根本　至誠恭敬祈禱垂加持

一切所欲勝共諸悉地　無礙自在成就祈垂賜

寧瑪桑耶贊王紫瑪爾大讚神生於充滿烈焰的宮殿，擁有無數眷屬士兵，是修行者催破過患敵的最佳助手。

在西藏本土宗教苯教的世界觀中，贊神為陸地上的神祇，與他們一同存在的還有天上的天神，陸地上的念神，例如大念王念青唐拉山神就是藏區比較著名的念神，還有生活在地底或水中的魯神，比較著名的就是布達拉宮後方的龍王潭魯康。

人與神溝通的橋樑—神巫

以上提到的神巫在舊西藏的政府或是民間也是有等級之分，在舊西藏的噶夏政府中擁有一些出世間護法神作為官方的預言神，也有一些特例的世間護法破例成為了噶夏政府冊封的預言神。預言神在舊西藏會有專門的日之，在這些特定的日子中神祇則要在一些儀式之下進入神巫的身體中，並且對當時的事物人解答問題或作出一些對未來的預言。此儀式在西藏被稱為「降神」。

降神前神巫必須穿上所屬神祇所特有的衣服，這些衣服大部分五顏六色，他們的服裝幾乎與唐卡中塑像上自己所屬的神祇一致，包括法器。

高級別的預言神在做預言之時，會坐在雕刻精美的法座之上，而級別較低的預言神則會坐在比較簡陋並且笨重的椅子上。在降神的時候，神巫會因進入迷幻後身體內說進入的神祇而感到十分痛苦，他們需要受到精神上與身體上的強大壓力。神巫的服裝有時會達到幾十公斤，一個正常的成年人要撐起都十分費勁。但是神諭降神之時，神巫的瞬間撐起這些服裝，並且跳舞說話。降神儀式中，神巫的舉動特徵也會與其附身的精靈神祇相同，例如嘎瑪夏寺的恰赤堅吉，他的神像是一位獨眼護法，所以他的使者神巫在降神之時只會睜開一隻眼睛。結束預言的神祇會在誦經聲被送走，而神巫則會因為受到極大的壓力而癱倒，此時會有助手在攙扶解開衣帽，並且攙扶離開神壇。衣帽著會按照次序儀軌被疊置整齊並供奉在神巫的屋子或是寺院神殿的靜休室內。而女性無論是孩童婦女還是老人都是被禁止觸碰神巫的服裝的。

因為進入迷幻的過程十分痛苦，所以西藏並不是擁有非常多的神諭者。並且，藏人能非常好的分清癲癇與神祇進入的迷幻狀態。在西藏，癲癇會被舉行一些除障儀式並配上相關的藥物；而神祇進入而帶來的迷幻狀態，人們則會為他們舉行另一些特殊的儀式。人們會通過僧人或是咒士來判斷對象的病情，而進行這兩種儀式。

為了了解進入體內的神祇特徵，西藏有一種獨特的辦法。就是將患者的手指與腳趾用兩根繩子各自捆起來，提問者需要再用繩子綁住雙手的無名指，這樣就可以逼迫體內的神祇說出自己的特徵來歷目的。知道來歷之後會舉行特殊的儀式，要降伏這些精靈神祇歸順於佛教稱為護法，並且守護誓言；又或是不願意成為護法也不願意守護誓言，那就會舉行火供儀式將其燒死。

這些受到神祇召喚並且誓言成為護法的神祇代言人在經歷過降伏儀式之後都需經過專業訓練，他們需要經過僧人或是其他神祇的代言神巫的訓練，例如控制冥修與瑜伽。

在高級贊神的神巫認證儀式上，白哈爾王的代言主神巫會坐在法座上，候選神巫要坐在跟前不遠的椅子上，兩人同時進入迷幻。這時白哈爾王的代言神巫會向候選神巫撒持過咒語的青稞，如果候選神巫的體內是小神，他就會逃之夭夭並且結束迷幻。如果是級別較高的贊神，他會馬上進入高度的迷幻狀態，神祇正式進入身體後候選神巫會對主座白哈爾大王獻上禪杖以表恭敬之心，而白哈爾大神會問清候選神巫體內中的神祇的名字地位等等信息，如果答案完美無缺，那白哈爾王就會提醒神祇在之前的儀式中說許諾的誓言，那是他要用生命捍衛佛法的誓言。

如果一位神巫去世之後，神祇會降臨在他人或是神巫生前家族中的人身上，以方便神系的繼續傳承，又或是在神巫去世之前作出類似的預言。

最被認為不可思議的事，如果遇到多人聲稱自己被尊貴的神祇所附身，那就需要經過一項特殊的考試—神力。神巫們體內的神祇會即興展示威力，例如割舌頭，徒手拗斷寶劍之類的舉動，事後神巫卻毫髮無傷。考試的最後還會讓神巫對於現在過去未來的事作出預言，以此來考證神巫的真實性。

歷史上的神諭

西藏歷史上有多次重要的神諭，其他的事件因為敏感不便交流，有一件充滿陰謀的事件。丹傑林寺的第穆呼圖克圖送十三世達賴喇嘛一雙不相識的咒師贈與的綢緞靴，可是神巫預言，發現靴子中有毒害人的咒輪。發怒的攝政王十三世達賴喇嘛則將第穆拉章也就是丹傑林寺劃歸舊西藏噶廈地方政府，只允許第穆以哲蚌寺大殿活佛的身份轉世，不許以丹傑林寺的身份。並且革除了第穆活佛的呼圖克圖名號，以及丹傑林寺管家札薩克名號，並且由桑耶寺的熱穹札倉接管丹傑林寺，後由者每次派六名僧人負責具體管理，並且丹傑林寺的主供贊神護法—紫瑪爾大讚王的降神也必須在桑耶寺進行。

總結

贊神是藏人世界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代表了自然的力量同時也代表了藏人對自然的怖畏與恭敬之心。神巫在歷史上成為了自然之力最有力的代言人，宗教賜予了他神格，在宗教的世界觀之中他就是神的化身。而降神神諭則代表了虔心的藏人對於這個世界的態度以及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如果有趣的儀式現在在國內幾乎已經見不著了，只有各個地區的寺院部落有著自己不出名的世間神或出世間神作為神諭。國內比較有名的就是西藏桑耶寺的紫瑪爾大神降神，青海黃南州土族的六月會等等，但是例如白哈爾的化身乃瓊神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