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丨一位教師，就是一道風景

09-11

10歲的王陽明進入學堂伊始，曾經鄭重地問過老師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要讀書？老師的回答是：為了將來參加科舉考試啊。王陽明帶著一絲疑慮提出了他從前賢那兒接受來的觀點：不對，應該是做聖賢。老師的功利給了王陽明一個淺近的目標，王陽明自己為自己確立了一個遠方。

柏拉圖在雅典的學院招收學生的時候，在門上貼了一個告示：不懂幾何學者莫入。有學生問他：學習幾何學有什麼用？柏拉圖勃然大怒，拒絕了這個學生的申請，並且說：他居然問學幾何學有什麼用。對於柏拉圖來說，他開辦學院的目的，在於探求真理，在於了解宇宙，在於讓人「認識你自己」，當你只盯著「有用」「沒用」的時候，你已經抗拒了遠方的召喚，當然屬於不受歡迎之列。

教師，意味著遠方。他的熏陶，他的指引，他的鼓勵，決定了學生眼界是否廣闊，心胸是否寬宏，目標是否長遠，人格是否高尚，抱負是否遠大。

教師，站在今天的講台上，面對著那一雙雙純潔而清明的眼睛，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投影到他們的眸子里，成為決定他們人生高度的坐標；都會回蕩在他們的心海里，成為一生擺不脫的印記。教師站得高，自然會給他們一個崇高的平台；教師看得遠，自然會給他們一個遠方的遠方。

那個遠方，雖然抽象卻很實在。它的一頭聯結著當下，一頭像草蛇灰線，綿延千里，一直伸展到學生的終身。而最值得重視的是，這種文化人格又會影響到周圍的人，影響到下一代，教師往往看不到這種遠方，卻能顯示這種遠方。

一位教師，就是一道風景，學生從他的身上看到怎樣的景物，就會靠近、欣賞、嚮往、營造這樣的風景。

因此，教師應該不懈地提升個人的修養和能力、思維和品質的重大意義就在這裡：他把自己站立成一個遠方，令人企慕的、崇敬的、仰望的遠方，以思想的深邃、學問的豐富、人格的高尚、精神盈足的姿態，著眼於現實現地，卻不受它的局限，視追求更為寬廣、豐盈的生命圓滿為更高更遠的目標，將這份職業看作是提高自己、充實自己的台階，如此，他才能給學生提供一個美好的遠方。

在通往那條方向的路途上，他一邊辛勤耕耘，蒔花種草，一邊收穫果實，恬然自足，然後目送著被他賦予意志和品質、素養和能力的學生走向更遠的地方。他有這樣的自信：他的學生可能會憂鬱，卻不會抑鬱；可能會膽怯，卻不會恐懼；可能會遇到挫折，卻最終會走向坦途；可能會遇到風風雨雨，卻能從路邊的一朵野花中看到生命的亮色。

《資治通鑒·後漢紀》稱「經師易遇，人師難遭」，其註解云：「經師，謂專門名家，教授有師法者；

人師，謂謹身修行，足以范俗者

。」「范俗」，可以給世俗社會做一個榜樣，其本身就象徵著遠方。孔子一邊踐行，一邊給學生指出一個追求的目標——仁；孟子，一邊追索，一邊給學生指出一個追求的目標——義。這樣的目標是遠方，是值得終身深味遵循、不懈努力的；是值得一生自強不息、為之奮鬥的。此所謂「任重而道遠」。有了「重」的背負，有了「遠」的探尋，人就有了責任，有了鬥志，有了情懷。

來源 / 經濟日報《周末》副刊（作者

李尚飛

）

編輯 / 渠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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