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意義》：科學哲學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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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哲學（Philosophy of science）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學科，它既能教會我們像哲學家一樣以先驗的方式追問精確的問題，又能教會我們像科學家一樣通過經驗研究的方式試著去回答那些問題。我時常不遺餘力地向大家推薦相關書籍，可效果並不是很好。

推薦《世界觀》（電子工業出版社2014年），有人嫌它太厚，不想讀。推薦《科學哲學》（譯林出版社2009年），有人嫌它太薄，不夠勁。

有時還有人想直接讀更權威的文字，那我會推薦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亨普爾的《自然科學的哲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波普爾的《科學發現的邏輯》（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8年）。

然後，幾乎沒有人讀……

不過，今天我要給大家推薦一本新的作品，它閱讀起來輕鬆愉快，內容卻不失全面。作者本就是寫給普羅大眾看的，並不預設讀者有什麼專業的知識背景。

這本書就是由劍橋大學科學哲學教授蒂姆·盧恩斯所寫的《科學的意義》（英文版出版於2015年），中譯本由上海文藝出版社於2018年4月出版。

本書隸屬於企鵝出版社的鵜鶘叢書，每一本都是精品。該系列重置英文版已有24本，未來還將繼續擴張。如果上海文藝出版社能將每一本都引進出版，那一定是中國讀者之福。相關信息可以在這個網址上看到：http://www.penguin.co.uk/articles/book-talk/series/pelican/

這本《科學的意義》由哲學家來撰寫，或許會引得許多科學家的不滿。相當部分科學家心高氣傲，容不得哲學家這種書房裡的外行人來給自己這些實驗室里的內行人指手畫腳。

幸運的是，愛因斯坦並不屬於這類科學家，他說：「大多數科學家深受其時代偏見之苦，而歷史、哲學方面的知識可以賦予他們那種擺脫偏見的獨立性。在我看來，這種由哲學洞見帶來的獨立性，正是一個單純的工匠或專家和真正追求真理之人的顯著差別所在。（徐韜 譯）」

愛因斯坦所說的這種哲學洞見究竟是什麼呢？為何科學家自己不去發展哲學洞見，而是仰仗哲學家的勞動成果呢？

大概是因為，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科學哲學家們閑著沒事幹，就喜歡鑽研幾千年來的科學史，絞盡腦汁思考哪些高度抽象的邏輯與理論問題，提出所有可能合理的懷疑，還要試著去反駁所有可能合理的懷疑。其中的佼佼者，如波普爾、庫恩、拉卡托斯、蒯因、亨普爾、范弗拉森、勞丹、費耶阿本德等人，其雄辯之風，至少需要做出回應，而不是直接無視。

在這本約17萬字的《科學的意義》中，我們自然看不到以上諸位大家的全貌。不過，普通人也不需要深入爭論的泥沼中，只需要在站在一旁觀望，然後細讀專家所撰寫的精華集合與回顧性總覽即可。

盧恩斯教授的這本書就是對普通讀者異常親切友好的精華集錦和入門導覽，值得滿分推薦。這裡，我也不準備仔細介紹正文部分的內容，而是打算借題發揮，談談自己對科學的理解。

在幾乎所有場合下，我都不掩飾自己科學主義者的立場。套用普羅泰戈拉的名言，可以說：科學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

這種立場，似乎將科學從事實判斷的實驗室捲入了價值判斷辯論場，有時，還要介入進哲學家們從事概念研究的書房中去。歷史上，我們也可以從維也納學派（Vienna Circle）中看到這種立場的影子。可惜的是，維也納學派剛崛起時，就被希特勒的排猶政策打斷。本以為只是開端，沒想到已經成了曇花一現的巔峰。

有價值的思想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撲滅的火苗。維也納學派並未絕跡，學者們逃往美國和英國，思想的種子落地生根，最終形成了分析哲學運動，改變了智識人士的思維方式。以前，人們還試圖說一些深奧難懂的話，顯得自己很深刻，懂很多哲理。現在，當人們還試圖說一些深奧難懂的話時，大家就會明白，這樣的人不具備把話說清楚的能力。

科學家並不是唯一能把話說清楚的人，醫生也可以，律師也可以，除了裝神弄鬼行業之外，各個行業的傑出人物都可以。我最青睞科學，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看的科普書比較多，對科學充滿了各種美好的幻想。實際上，也有很多科學家為了利益或面子而造假，也有很多科學家為了落後的理論而設計出無數特設性假設，毫無理性思考者的風範。普朗克曾說，科學的進步並不是靠理性的論爭，更多要靠迷信舊理論的老科學家們漸漸退休，新一代科學家們掌握了話語權，如此才能慢慢推進。

即便如此，我也依然鍾情於科學。知識就是力量，而科學則是量產知識的工廠，它能批量化地增強人類的力量。

不過，也正如盧恩斯教授在本書結語中所說，光是擁有知識，還不足以擁有力量。我們還要有運用知識的能力。這種能力的積累，不是略讀完一本書就能獲得的。正如游泳能力不是通過閱讀《如何游泳》這樣一本書來獲得的。

所以，我強烈建議大家在讀這本書時，約上幾位朋友一起分析和討論蒂姆·盧恩斯教授的寫作思路，分析他的思維方式和風格。如有時間，可用PQ4R方法精讀本書，確保對本書知識的融會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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