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博思維》精髓之三：決策者必須有的氣質

09-15

安妮?杜克的《賭博思維》這本書的篇幅不長，沒有什麼關於科學決策的細節技術分析，幾乎整本書都在講主觀的態度。讀這本書，我想到玻璃桟道。現在中國有很多風景區修了高空的玻璃棧道，其實非常結實，但是人走在上面會有一種在空中踏步的感覺，可能會感到害怕。我看網上有很多玻璃桟道的視頻，有些人嚇得趴在棧道上不敢站起來、被人拖著走；有的挺大個人在棧道上吱哇亂叫。你可能覺得這是人之常情，但我們作為讀書人，就得有點超越常情的黨悟：那些人不可能是好的決策者，他們明知道棧道是安全的，但是他們的理性控制不了感情，他們連棧道都無法戰勝。從客觀角度來說，所謂決策，無非就是從若干個選頂中選擇最有利的一個，只要你能看清楚所有的選項，決策本身非常簡單。

當然撲克的計算很複雜，但生活中絕大多數局面沒有那麼複雜。真正的難點並不於決策系統，而在於我們自己。決策是一項個人修鍊。好的決策者應該有點不俗的氣質。最起碼，你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情緒失控。

1．當下的情緒

我們經常說，人不能被自己的感情挾持，要多講理性。可是一個浪漫主義者會說，為什麼非得壓抑感情呢？人難道不是感情的動物嗎？杜克說的例子是這樣的。比如有一天你開車到野外遊玩，突然有個輪胎爆了。你自己想換備用輪胎可是沒工具，你打電話叫了人，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時間慢慢過去，你自己一個人在荒郊野外又冷又餓，本來計劃的好好的一次郊遊全都毀了，你感到這簡直是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可是設想一下，這件事過去一年以後，你還會認為它有那麼嚴重嗎？它最多只是一個小插曲，也許你連提都不想提。

炒股的人對此肯定會深有體會。你買了一隻股票，如果你每天都盯著它的股價看，你會黨得每一個波動都驚心動魄。可是如果每個月查看一次股價，你會覺得中間沒看到的那些波動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體育比賽也是這個道理。如果只看一個最終比分，你不會黨得比賽有什麼異常。可是如果看直播，你會覺得雙方每一次爭奪都無比嚴重。

情緒不論大小，情緒對人的誤導還體現在相同的結果會帶來很不同的情緒。比如你晚上參加了一場牌局。一開始你打得非常順手一直贏，最多的時候贏到了1000元，你從來沒贏過這麼多錢，特別有成就感。然後你突然手氣沒了，一直輸，連續輸了900元，等於是一晚上下來凈掙了100元，牌局結束的時候，你感到很沮喪；再想像另一個情況，一開始你一直輸錢，總共輸了1000元，你從來沒輸過這麼多錢，心想這下回家沒法交代了，你的心很慌。但是接下來你開始贏了，一直贏回900元，等於一晚上浄輸了100元，牌局結東的時候，你心有餘悸，但是情緒良好。

明明是贏了100元，你卻很難受；明明是輸了100元，你卻很慶幸。所以情緒這種東西，能靠得住嗎？職業撲克選手對這個受到情緒影響的精神狀態，有個專有名詞，叫做「tit」也就是傾斜。如果你是處在傾斜的狀態，干萬別做決策。因為這時侯的你根本不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

2．時間的朋友

我以前聽說有個道理是這樣，你要擅長給各種值得注意的狀態命名。一旦這個東西有

了名字，它下次出現的時候你就很容易識別它，你就能提醒自己注意；所以我建議你記住「tit」這個名詞。杜克說，她隔著好幾張牌桌都能感覺到誰處在狀態，他們會胡言亂語，說什麼「那我還打什麼牌，我直接把錢發給你們得了」。他們的面頰會變紅。他們的心跳和呼吸會加速。他們，完了。而你最需要判斷的，是你自己是不是處於tit狀態。

你要善於觀察自己的狀態。特別是與人相處的時候，干萬不要在憤怒狀態下做任何決定。那怎麼克服這種情緒對決策的影響呢？傳統的方法是先來十個深呼吸再說；還可以使用《決斷》裡面10—10—10方法：考慮十分鐘、十個月和十年之後你會對此作何感想。這些方法的本質都是讓你在一個大的時間尺度下考慮問題，只有這樣你才能看清楚它真實的重要程度。

杜克提出的原則，是讓過去的你、現在的你、和未來的你，一起做決策。比如說，明天要早起，現在已經很晚了，可是你不想睡。那你就應該考慮，明天早上那個你，會對現在的你說什麼呢？再比如說，你現在已經感到有點累了，可你想繼續打牌。那你就應該考慮，上次疲意狀態下輸了錢的那個你，會對現在的你說什麼呢？為了約束未來的你，現在的你可以預先把路徑設計好。比如你有個晚上愛吃零食的毛病，那你就應該乾脆別買零食。比如你花錢大手大腳，那你就設定把一部分工資存起來的機制。為了戰勝當前的感情，我們要設想自己可以時間旅行。中國有句話叫「干里之行始於足下」，杜克特別提到了這句話，但是她對這句話不以為然，因為從決策角度來說，先考慮未來的結果，然後從結果反推現在，是比從現在出發展望未來更有效的辦法。

一個辦法是假設任務已經完成了，推斷它是怎麼完成的。這就比直接想我們第一步要做什麼才能走向任務的完成要好得多。有研究表明，這個方法能讓判斷準確率提高30％。

一個更有效的方法是，假設任務失敗了，推斷它是怎麼失敗的。比如你們公司有一個雄心勃勃的計劃，打算在三年之內大幅度提高自家產品的市場佔有率，你覺得這個計劃應該能成功。但是你對員工說，咱們假設現在就是年後，而我們這個計劃失敗了，那你們能不能分析一下，它是怎麼失敗的呢？這種分析的好處是讓人能夠暢所欲言，畢竟現在一切都是假設！那麼如果有人感黨到這個計劃有問題，他這時候完全可以在不受情緒刺激的情況下說出自己的擔憂。所有這些方法都是在換位思考。聽起來都非常簡單，可是很難做到。

3．一次實戰

我不知道你們公司願不願意請職業撲克選手來做管理諮詢，但是美國有個非營利機構聘請了杜克，這還是阿諾?施瓦辛格創立的機構，叫「課外全明星」，它的業務是給困難家庭孩子辦課外活動班。它的經費來源是向個人和慈善組織申請基金。ASAS的經費非常不穩定，有時侯申請到大筆的經費，就覺得自己很有錢能幹很多事兒，有時候申請不到錢，計劃就無法執行。他們請杜克來，就是幫著管理這個不確定性。杜克馬上就發現了問題：ASAS缺乏概率思維。比如說現在有個20萬美元的基金申請和5萬美元的基金申請，ASAS自然地認為20萬美元那個更多，可是杜克說，你得考慮申請成功的概率オ行。事實上20萬美元基金申請成功的概率只有10％，所以它其實只值2萬美元而那個5萬美元的基因申請成功的概率是70％，它值3萬5千美元。這其實就是最簡單的數學期望。你考慮選項必須使用數學期望，這個道理對咱們讀者來說連講都不用講，對吧？但是只要你能堅持這麼一點，你的決策就會有顯著的變化。以前ASAS主攻那些表面上錢多的基金申請，現在有了概率思維，改用數學期望評估哪個選項更值錢，所以現在主攻那些實際上更值錢的基金申請。這些有效反饋讓ASAS能夠把技藝和運氣分開，他們一方面提高了申請基金的水平，也能更準確地評估自己申請成功的概率。而杜克多次強調，根據打撲克的經驗，你的技藝具有複利效應：哪怕你能提高一點點決策水平，長期積累下來你也能贏很多錢。科學決策並不神秘。道理就是那麼簡單的幾條，可是就拿ASAS這個案例來說，我敢說真能做到這些的組織非常少。杜克說的都是最基本的常識，可是她卻把ASAS變成了一台申請基金的高效武器。

這不是想法問題，這是氣質問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驟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這樣的人才可以指望他做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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