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傑 | 「湯蘭蘭」案是否令人三觀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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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7日，黑龍江省高院作出再審審查決定，駁回「湯蘭蘭」案原審被告人湯繼海、萬秀玲等人的申訴。這是經過5個多月的再審審查，備受輿論關注的「湯蘭蘭」案取得的最新結果。

同時，我們也得知，湯繼海的代理律師鄧學平表示，接下來，會在法律框架內繼續向最高人民檢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申訴。

說實話，如果「湯蘭蘭」案到此為止，那就意味著天塌了。實在無法想像，2008年10月底，未滿14歲的湯蘭蘭向警方報案稱，其遭受其父、爺爺、姨父、老師、姑父、叔叔、表哥及同村多名村民長達八年的強姦。——這該多麼叫人三觀盡毀啊！

一個不足70戶的小山村，涉案人員眾多，這會是一個秘密嗎？恐怕很難。不難想像，村裡如果惡魔成群結隊，都到了不要臉的地步，受害者豈止一個「湯蘭蘭」？村風邪惡，良俗不再，危難關頭，又怎會只有一個「湯蘭蘭」突然覺醒？

這是邏輯推理使然。但實際上，我們不是印度，村裡有支書有組織，上級有鎮黨委，有公安，誰會沒有怕勁兒？誰敢沒有怕勁兒？村裡風吹草動，都藏不了幾天，就會暴露無疑。

但是，黑龍江高院依法組成的合議庭，在5個多月的調查過程中，共訊問、詢問、接談了與案件相關的144人次，製作筆錄172份、40萬餘字，形成同步錄音錄像210餘小時。歸納起來，該院分別就「湯蘭蘭」案八大熱點問題作了回復。

我們終於聽到「湯蘭蘭」的聲音，她在強調自己自始自終的所有指控是一致的，沒有變化。合議庭認為，「湯蘭蘭」的話是可信的。

我們還知道，「湯蘭蘭」案中，根本不存在刑訊逼供問題。有罪供述都是犯罪嫌疑人自己作出的，賴不得別人。這簡直太神了！

其中，那份關鍵的彩超，也存在極大的疑問。但是，合議庭說，依據現有證據，不能準確認定假彩超報告單是誰變造的，也不能查清變造的目的。但這不影響對各被告人犯罪事實的認定，不能因為沒有查清此事實而否定本案的主要犯罪事實。

除此之外，合議庭還承認，對湯繼海家2004年1月15日前播放黃色錄像的機器的來源；原審判決認定第三起犯罪中，湯繼海等人用於綁被害人湯某某的柱子的位置、形狀；湯繼海一審庭審時出示牙齒的來源；依法從萬秀玲衣服口袋中提取的變造的彩色超聲診斷報告由誰變造、變造目的;扣押的名為強迫曝光光碟的內容等，現在已經無法查清，但是他們認為，本案現有證據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證明體系，這些不影響對案件事實的認定。

太專業了，許多問題弄不懂。但是，這份彩超不該弄不清楚就「雖然……但是……」啊。2008年3月31日做的彩超，10月3號到了湯母萬秀玲手裡，那上面說的是「湯蘭蘭」懷孕了。但是，醫院的檔案里和當年的醫生都說沒有懷孕。於是合議庭認為這是一份變造的假彩超，「由誰變造、變造目的」竟然成謎。「湯蘭蘭」自己說懷孕了。「懷孕說」究竟用意何在？莫非就是用來證明自己被強姦和輪姦嗎？……

十年之後，「湯蘭蘭」已經成人，可能為人妻為人母，人生之路還很長。作為成年人，對於「湯蘭蘭」案，是應該有所負責和擔當的。甚至，為了親人，有所犧牲也是應該的。如果父母真有罪，這種犧牲就是一種適可而止的原諒。如果無罪呢？……細思極恐啊。

我們已經看到，「湯蘭蘭案」的申訴、複查均是在法律框架下進行的。畢竟，近年來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和司法體制改革取得了很大成效，諸多陳年舊案獲得了重新審視，一些錯案得以糾錯，「疑罪從無」等司法觀念也深入人心。這些司法個案既體現了實質正義，也確保了程序正義，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民眾對法治的信心。

我們應當形成共識，湯繼海、萬秀玲等人的申訴也是他們的權利。「湯蘭蘭」案的具體是非當然重要，而同樣重要的是——每一個案件中的當事人都有申訴的權利，並且這一權利也能夠在司法程序之內獲得尊重和保障。7月27日《新京報》認為，這個共識，正是多年來法治意識增強的結果，也是法治進步的體現。

我們更要明白，社會公眾對「湯蘭蘭」案的關注，主要是希望通過司法程序讓案件真相水落石出，是司法與民意的互動已成常態下的個案體現。「湯蘭蘭」案也是一堂普法課，相信很多人都從中學到很多——既包括案件本身的法律知識，也包括如何看待司法與民眾、與輿論的互動。

法律面前，證據為王，疑罪從無。黑龍江省高院為再審審查所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但是，目前來看，要達到「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的目標，還有一定距離。接下來，在湯繼海向最高人民檢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申訴中，也許公平正義會如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