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愛是一種修行(葉傾城)

  自序

  有人靈修,有人苦修自序還會偶爾搜索一下有關我的新聞,為我的新照驚艷一下嗎?我最美的時光,不在你身邊。我曾許願與你白頭偕老,但你已離開,永遠看不到我的魚尾紋我的滄桑和我起床刷牙的樣子,會不會是一種損失?我知道你還在閱讀我,識出我的每一篇文章,為我的每個錯別字嘆息一下,我字裡行間的不快樂,你比我更痛;而我的快樂--你是笑還是含淚,有難堪卻隱約知道沒有資格嫉妒什麼。你在嗎?我問。如盲人在子夜的房間問:你在嗎?應我的,只有迴音。後來,我慢慢了解,愛不過是一場歷程,就像食物經過身體,留下維生素abcd、蛋白質和脂肪,然後離開。我恨過你,視你為敵人--沒關係,敵人是我們最好的老師。而我,不再恨你,也就是說,也不再愛你。我只是衷心地放空自己,自然快樂了許多。感謝那些太陽、月亮、星星,它們在我勇敢去愛的時候,很配合地出場甘當背景板;感謝我曾經年輕的身體,能細微分辨每一個吻的指數;感謝一次又一次的虛驚,讓我驚慌失措想抓住一個人的手;當然也感謝你--還好你不是男主角,只是一個在回憶盡頭死跑龍套的。你,或者你們,東一個西一個,如同過江之鯽。鯽去江還在,江在鯽還來。很高興,籍由你,證明了,我是長江大河般的女子。我如此,所有的女子都一樣。得到幸福的,是終成正果;獲得記憶的……啊,沒關係,一場愛情,是一場浩瀚的修行,有些人是靈修,有些人是苦修。僅此而已。葉傾城2011年4月於北京

  編者寄語很多女子因為葉傾城的妙筆生花愛上了她筆下的單純女子和素衣靈魂,猶記初讀葉傾城的那個午後,陽光明媚的一塌糊塗,是傾城姐優雅極致的文字一下子闖入心坎,觸動我混雜在現實交錯里的內心柔軟處。如今有幸成為傾城姐這部書稿的責編,與她的文字朝夕相處,我怎能不升華。最喜歡書里的一句話愛情部分,不同的情感關鍵詞凝練出不同的愛的表情,鬼馬般撬開我們幾近裝傻的懵懂心靈,給我們一個可供參考的立體答案。那麼活靈活現的筆觸深入愛情的血脈,將有關於愛的種種,娓娓描述。愛不是一味讚美,傾城姐給我們一個真實具象的愛情輪廓,在她的文字國度里,她是墜入凡間的一片葉,有時辛辣,有時溫婉,以葉子的柔和與堅韌傾了文字的城,的確是,一葉傾城。做一本書與讀一本書的區別在於,前者往往以嘔心瀝血的力度,將我們所喜歡的文字一再推敲打磨,儘力把閱讀的感性與隨意轉變成讀之有趣的精神補給。這些天來的編校工作,就像愛麗絲夢遊愛的仙境那般。愛不止是童話,也有柴米油鹽的一面,有時還不啻為一件爬滿了跳蚤的袍。真想把這部佳作推薦給更多的年輕人,藉以打開你們有點哀怨的惺忪迷眼。現在,你睜開眼了嗎?在此特別感謝遠在美國念書的田曉杭童鞋為傾城姐無償提供優美插圖,這份給予,本身就是一種愛的修行。

  心動

  心動難道你沒聽說過情書病毒?當一個陌生人對你說我愛你的時候,很可能是一句病毒;而當一個熟人對你說我愛你的時候,更可能是一句病毒。她與他,像兩個單獨的音符,在這世上孤獨地唱著單音,相逢之際,遂成合聲。在相遇之前,誰不孤單?我們在尋找什麼?可能是一個點在尋找一條線,也許是一條線在尋找一個面,或者是一個圓在尋找失落的一角。痛,原來這樣迅捷而漫長。觸電一樣,以一秒鐘三十萬米的速度,瞬間流遍全身,勢不可擋,在不曾反應之前便開始痛,卻又長久、無助、不可收拾地停滯著。那是粘在白牆上的一團口香糖,即使被清洗乾淨,也留著一團痕迹,生生世世提醒。在英文里,ache是痛,卻也是想念,我該如何表述呢?是說,我的心為你而痛,還是說,我在想念你?因為這樣這樣的愛,愛到恬如宿命,如絞索在頸上束緊時對愛人的召喚,如洞穿夜鶯胸口的那一根玫瑰花刺,愛到不能用手勢、擁抱、吻、蜜語甜言、觸摸、溫柔性歡來釋放、來象徵--便只有,暴力相向。一直一直,你都是我的智齒,在我的笑容深處,隱隱作痛。我終於決定,拔掉它。因為我不想要你,已經很久。我的初戀,從此,是一顆帶血的落齒。我愛你像拳擊比賽里的勝與負太明確,摻不得進退猶豫,天生便適合普通話的字正腔圓,如說話劇般的深情款款。方言因其固有的鄉土氣息及市民意味,總與它格格不入。可是要用普通話來說,我多少懷疑他的真摯。先在腦海里將想法翻譯成母語,再將母語翻譯成普通話,便像一嫁再嫁,失了貞,無法對本來的心意忠心耿耿。在她最軟弱、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沒有給她以援手。因為怯懦,因為猶豫,因為一向當她是瑰麗的巧克力迷情,而我,對所有沒有吃過的東西都有戒心。喜歡玩拼圖--或者是因為理解人生的零碎與弔詭,總有殘缺,線索諸多,每一張臉孔都熟悉,卻片片都是錯誤。將圖片拼拼拆拆,妄想破解,這世間,人與人,男與女的遇合。年輕時候,不懂得一顆心的重量,不曾受過傷也不懂得痛苦的滋味,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何時深深傷了對方。總是要在事後才驀然驚覺,表面上彷彿是一場無害的愛情,卻在不經意間泥足深陷,不能抽身,而所有給過別人的傷害,都會還諸自身。不是債,卻常常要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償還。男人的諾言是棉花糖,甜極了,輕極了,沒有分量,卻可以征服生命力最強大的女人,蝕掉她的牙齒,碎掉她的心。信物:古代小說里,貴家小姐遇見戀慕的窮書生,自襟上摘下,以一種決絕的手勢賦與。是援助,也是信物,是投之以瓊瑤,但報之的--有時不過是糟糠。多年之後,才了解《孔雀東南飛》里的蘭芝,何以在被棄之際,要驚痛而沉默地以全副身心裝飾破碎的驕傲與美麗:我是最好的,但與你無關,你早已,失去了我。只要不曾自暴自棄,就永遠不是棄婦。最苦的時候,應該是心存希望,卻又明知沒有希望。擔憂,悸動,失悔,眷戀……有時會幻想奇蹟,腦海中會浮現肥皂劇情節,如果電視里可能,為什麼我不可能。我失眠,哭泣,夜夜打喋喋不休的電話給朋友,我在辦公室里失神佇立,我身體深處有尖銳的痛。什麼是折磨呢?我懂了。折,是身體與心都彎曲扭轉,是因為喜歡他,不得不謙卑,低聲下氣;磨,是在情感與理智的兩片石間磨,心終究碎成渣與漿。徹底死了心,人反而平靜下來,沒有眼淚,只是坐在馬桶上的時候,大腿突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樣劇烈,彷彿身體自有主張,不聽我使喚。有些男人以為,無論他們如何弄碎女人的心,女人都會一如即往地愛他們,這不過是個愚蠢的妄想。無數次掙扎驚痛,他一把扯斷了婚姻,像扯斷一根打了死結的鞋帶。而他一跤摔了下去。原來,放縱的情感像一雙沒有系鞋帶的鞋,在每一個坎坷的地方都會摔倒。我喜歡始於偶然的事,因為偶然里似乎包有更多的定數。你想知道愛人的過去?如果不愛,你們就是陌生人,為什麼要對陌生人探根究底?如果愛,已經知道她的蝴蝶今生,又何必揪著她的菜青蟲前科喋喋不休?你們愛的都是她的胭脂華容,卻沒人真正願意接受胭脂背後蒼白的素顏。聰慧如她,怎麼忘了,與不屬於自己的,無論錢與人,都應該站在一米線之外?雪地里的芒果香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他。她上網的時候,他的頭像總是灰色的。她看著屏幕上,自己打出來的字,一行一行地跳上去:校園裡雞蛋花開了。沒有回應。她十八未滿,夏至未至。十七歲的冬天,在應該上晚自習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去專放老片的藝術電影院,銀幕上李察基爾將被絞死的剎那,她終於哭出聲來,冰涼冰涼地掛了一臉。身邊有人碰碰她,遞過來一顆--棒棒糖。她恨人家當自己是小孩,卻抵禦不了甜的誘惑,還有悉蘇的金銀紙。燈亮的時候,她還沒吮完。她臉上有一塊凸起慢慢移動,那是棒棒糖,從她嘴的這邊到嘴的那邊,過一會兒又慢慢移過這邊,他忍不住就笑了。這一笑,就看出他的中年。

  那棒棒糖有一種濃郁的、熱帶的味道,他說那是芒果香。他陪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動物園,豹與獅都睡著了;她的校園,課後空曠無人,他把大衣鋪在地上,叫她坐,她看著他明顯不夠暖的毛衣,不自覺就偎在他懷裡,吊在他頸子上。他每天帶一根棒棒糖給她,每一根都帶芒果香。她捨不得問,是在哪裡買的?如果知道,這其實只是非常平凡的,所有便利店隨處可見的品種,會不會,就沒那麼甜。他偶然接電話,她聽見電話里有個尖尖的小聲音,爸--她是吃掉了該屬於她的棒棒糖吧?棒棒糖一根一根地少下去了。那是唯一她覺得溫暖的冬天。她從來沒有那樣地懼怕冬天過去。冬天還是過去了。期末考試之後,她被家裡關了起來。正月初一,去給外公拜年的當兒,她踏著雪找了一個網吧,打開好久沒用的:你還好嗎?你想我嗎?他的頭像,是灰的。她會永遠記得長虹橋下的雪地,她縮在很遠的角落,沒有被車印足跡踩臟,一顆眼淚砸下去一個小窩,很快把雪地砸出了麻子臉。繼續長大,繼續全力備考。家人都不提這件事,假裝不記得一個高三女生的逃課、厭學。只是父親開始每天送她上學放學。有一天,地鐵不滿不空的當兒,上來一對青年男女,還有一個空位,可是他不坐,她也不坐。他拉著吊環站著,她便雙手環著他,忽地綻顏一笑,車廂里瀰漫好聞的甜香,那是來自南國的、豐盛而早熟的夏之氣息。機器女聲無情地報站,她忽然,很想趕緊長大……太早萌發的愛意,如芒果生在雪地里,永遠不會有成熟的可能。

  迷途

  迷途選擇愛人就像選擇選發水。有人喜歡潘婷,有人喜歡飄柔,還有人用籍籍無名的牌子,不見得就是誰對誰錯,無非是偏愛而已。放棄愛人就像放棄洗髮水。明明是百口稱讚的洗髮水,用了卻效果平平,甚至越洗越糟,只得放棄。並不是洗髮水錯,更不是你的頭錯,無非是不適合而已。愛情有如洗髮水,沒有對錯。他的一生像某一種股票:熊市,他當然跌;牛市,唉,他還是跌。古典文學的永恆主題:愛與死亡現代文學的永恆主題:性與暴力。古與今,愛與性,看來,人類那點故事是離不開愛字主題。如果舒適是一件毛衣,那麼睡眠就是使毛衣完工的最後那隻袖子。青春年少,愛情像一杯放在手邊的水,沒事就拿起來喝一口。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最高的評價是什麼?年輕時候,我想是:我愛你。中年之後,我知道是:我想和你結婚。分手後的心情,多少有點像已經脫手的股票。雖然漲和跌都是別人的事,每天在行情表依然忍不住會多看一眼。漲,一則以喜,一則以憂;跌,仍然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有一種生離,太像死別。雖然還是頻頻地說著再見,卻永生沒有再見的機會。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她等待他曾像等公共汽車。無論多麼累,無論汽車已經誤點多麼久,她還得等下去,因為她沒有別的選擇,而且她也知道車一定會來,無論誤點多麼久。只要來了就行了,至於車上擠不擠,售票員態度如何,那都是她管不到的。而他就是那個怨氣衝天的司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生又一世。她等待他曾像等待公共汽車。可是突然間,他發現她已不在車站,騎自行車或是打的去了,甚至,開上了自駕車。而他變成一個失業的司機,開始深深緬懷舊日的時光,不再的時光。人生的悲傷往往是這樣的:沒錢的時候,所有喜歡的衣服都超過自己的消費能力;有錢的時候,卻根本就找不到一件喜歡的衣服。失戀了放不下?那不過是:愛來如山倒,愛去如抽絲。國破山河在,婚姻破床在。物質比人類社會的一切更永恆。古今情場,有誰人真心到底?甚至不問幾人,他問的是誰人?有時造物弄人,有時人弄人親愛的葉老師:我是一個29歲的女孩,也許不應該用女孩來形容吧,用女人比較適合,只是在我的心裡,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女孩子,有時候甚至都不覺得真到這個年紀了,還會莫名其妙覺得委屈,覺得怎麼一下子就快到三十歲了呢。19歲那年,我遇見了初戀男友,他比我大兩歲,是我的師兄,我們很相愛,我畢業那年,他查出淋巴癌,家人催著我跟他分手,他也很堅決要我跟他分手,說我是一個好女孩,不想拖累我,我的家人為了阻止我去醫院看他,竟然每天陪我去上班,還在公司樓下等我下班。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我簡直要瘋掉。後來有一天,我趁著媽媽不注意,跑去醫院看男友,他瘦得不成形,他的家人讓我趕快走,說不想拖累我,我媽媽在我到醫院沒多久,也趕了過來,硬要拉我走,甚至還罵我是個蠢蛋,我就那麼拽著男友的病床,死活不走。也許是我的固執讓媽媽沒有辦法,她同意我每天下班去醫院照顧男友,我就這樣每天下了班直接去醫院,守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只是,我的痴心還是留不住男友,在我23歲那年的秋天,他還是丟下我去了另一個世界。我哭著喊著讓他睜開眼再看看我……

  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結束之後,我心灰意冷,一個人過了兩年,25歲的春天,在敦煌,認識了第二個男友,可能是我太瘦小的緣故,又拿著大大的單反相機,這樣的反差讓他覺得我很有點意思,就跟我多說了幾句,然後慢慢熟悉起來,加上他跟我是一個城市的,後來有次母親節前夕,他跟我說起了自己母親不在的事,我馬上想到初戀男友離開時我的絕望情緒,就覺得他在他母親離開的時候,也一定是這樣的情緒,所以一下子,好像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認識半年之後,家裡人也催著我趕緊找個合適的戀愛,他對我也挺好,我們就這樣確立了戀愛關係。因為有過之前一段感情的創傷,我總是特別小心翼翼經營這份感情,也特別在意他的感受,覺得兩個人能夠相遇且相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要好好珍惜,他呢,也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每天下班都從單位跑過來陪我吃飯,然後吃完晚飯又回他自己家睡覺,周末時間也都跟我膩在一起,陪我去郊外走走,或是看電影。後來我們也不怎麼出去吃飯了,都自己在家裡做飯吃,我甚至把飯幫他盛好,有時候他睡覺,我連洗腳水都幫他打好,在彼此見過家長之後,我們談到了結婚,他說他壓力很大,說我們家條件比他家要好很多,他開不了口提親,我說沒有關係,我們彼此相愛的是對方的人,不是對方的家庭條件,然後他跟我的父母許諾,說了一個提親的時間。可等那個時間到了的時候,我等到的不是提親,而是他簡訊里對我的指責,說我對人好,說我那麼會照顧人是有目的的,說我對人好,是想人家也對我好。然後說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說三年的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說天秤的男人壓根不能找巨蟹的女孩,說巨蟹座的人都是神經質。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哪裡做錯了,我的母親到現在還說是我不珍惜他才會這樣,可是,我要怎麼珍惜呢?第二段感情結束之後,身邊人都說我是不婚主義者,說不然的話,不會在28歲的年紀勇敢結束愛情,可是,我真是有苦難言,我真的特別特別想要結婚,真當特別特別想要一個家庭,有個彼此相愛的人,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寶寶。我也很努力想修復第二段感情,想找男友出來好好聊聊。可是,修復一段感情的前提,是那個男人也有這樣想要跟你繼續的心才可以的,不然你跟誰去修復。現在也有很多人給我介紹男朋友,可是那些男人,要麼就是二婚,要麼就是有點錢,但是說話很過的,只見了一次面,吃了一次飯,就會說要開房或者同居的事情,我又覺得自己接受不了,母親又總是說我眼光太高,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高的眼光,我只是想要找一個人真心對我好,這有錯嗎?

  葉老師,我真的不是不婚主義,真的特別想要結婚,可是,結婚怎麼那麼難呢?我該怎麼辦?冷水洗頭冷水洗頭:怎麼說呢?人生就是這樣的。有時候,造物弄人;有時候,人弄人。你的第一段戀情,是命運的殘酷播弄;而第二段,真有百般糾結、不知對錯之感。我得問一個,你可能沒想過的問題。那就是,你的第二位男友,從最開始的時候,想過與你結婚嗎?一般來說,指責說這段感情一開始就是錯的,要麼是不倫之戀,從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有結局,要麼就是另有別情……而我想問的就是,他的別情是什麼?我始終沒法判斷你的感情,因為你給我的線索太少太少。這不由得讓我想到:也許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在渴望愛的時間和空間遇見這個男人,愛與被愛的感覺如此美好,你不及深思就一頭扎了進去。也許你不是現在就真的特別想要結婚,而是遇到他的時候就如此,所以你就小心翼翼經營這段感情,最後呢?如果他從頭到尾就不是真心的,一句借口或者指責,就夠讓他遠遁。而假設他是認真的……姑娘,他會很累的。而既然已經等到了現在,就真的不要慌了吧?慌不擇路很容易掉進陷阱的,飢不擇食會噎著,反正已經進入了大齡剩女之年,反而倒可以從容下去--因為就算你現在閃婚,也不算早婚早育了。那,還急什麼呢?你想要一個男人真心對我好,這要求高不高?我猶豫一下才能回答你:這是所有女性的愛情祈求,從這個角度來說,不算高。但是……這個男人不是你親爹,他為什麼要真心對你好?他的付出,往往是要有所斬獲的。而他的索取,也許是你的真心,也許是你的身體,也許是你能在利益上的幫助,也許只是一個賢良的妻。總之,世上並沒有免費午餐,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世上,除了父母,所有人的真心,都是要付出代價才能得到的。你第二位男友的簡訊說:你付出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希望人家對你好。沒錯呀。這世上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如果他希望無目的的好,那,只可能去找親媽了。你也一樣,可以渴望人家對你好,但也要想到自己將給出的代價。那代價,付得起就付,付不起就算了。實在不值得為急著結婚而給出天價。打起精神來,快快樂樂與異性交往吧。不合適的,pass掉;能做朋友的,留著;可信可靠的--ok,交往一下看看,至少在他們那裡,你不會受到傷害。婚姻這件事,有時候,真是天註定。耐心等待也好,精明選擇也好,但切忌忙中出錯。葉傾城傻女人薄命甘作妾

  親愛的傾城:我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用現在時尚的話說就是老女人。很多年前,我的家庭出現了一些矛盾,我的一個同事就趁這時來追求我。我對他並不反感,但理智還是告訴我:不能輕易放縱感情。於是我拒絕了他。他並沒有就此放棄,當他要出差在機場等機時,都會用公用電話打給我,還寫了血書,總之他的瘋狂讓我感動,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追求女人的高明。經過一段時間的攻堅,我最終還是被他收復了,當第一次和他有關係時,我整整哭了一天,洗澡時間將近一個小時,我覺得我再也洗不掉身上的污點了。心想我從此活著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了。之後的日子裡,我們頻頻約會,同時我也在想盡一切辦法離婚。當我終於離婚後,他卻對我說他離婚會很困難。我無法承受,又和前夫火速地復婚了,卻和他仍一直保持著情人關係。也許因為我對他投入了感情,與老公的矛盾卻越來越大,復婚一年後我又再一次離婚了。這時他說,無論如何他都會對我負責一生的。其實,那時我也不是太相信他,我剛從離婚的痛苦中出來,想靜靜地思考一下自己的生活。這段時間裡,他對我關懷倍至,半年後,他開著車不遠幾百里到我的父母家,當面向我的父母求婚,他的說服力是世上少有的,我的父母被他說得老淚縱橫。在父母的勸說和他強大的攻勢下,我下定決心一生都要跟著他了。從此,我們就常常在一起,他也頻頻在我家過夜。一年後,他確實和他老婆離婚了,卻沒有離家。他說他是用騙的手法離的婚,為了他女兒和自己的平安,叫我多體諒他。那一段他在外地工作,回昆明住在我家,他老婆並不知道。又過了近一年,他終於搬出他家,我們幸福地住在一起。但好景不長,不到一年說他女兒要考大學,為了讓女兒有個好的環境,他又回去住了,說等他女兒考上學後就出來。他女兒如願考上大學後,他和他前妻一起送女兒上學,為此我和他有了一些小小的矛盾,但最終都以我的妥協收場。在他女兒上大學的三年里,我們相處得最幸福。他說住在我家碰到朋友會被說閑話。為了他,我義無反顧賣了自己的房子,到郊外另外買了一套。我們的錢也基本上合在一起用了。後來,他單位集資買房,我們又一起買了房,一起買了車,規劃著今後的美好生活。但一次他女兒回來,他們一家三口人吃了一頓飯,回來他就和我說,他對不起我,不能給我家庭了,只能與我姘著。我和他在一起18年,還是這樣一個結果。在一次無意中,我發現他與他老婆共同買了別墅。我問他,他就說: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告訴你,我不能給你家底,我們也不適合,你要是願意就做我的地下情人,如不願意,你要怎樣就怎樣,隨你。而且我還告訴你,我們一家在8月9號就要搬到我這裡來了(那天是8月7號)。就這樣,他把我趕出了家。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也無法走出這個陰影,短短一個月,我體重下降了近5公斤,他每天都會順路開車接我上班、下班。但態度就是:我要分就分,不分就做他的地下情人。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來處理這個事。18年,一個女人一生能有幾個18年?他還說:即使我和你結了婚,也一樣會和你離婚的,因為我們不合適。現在老了,我更多考慮的是原來的家庭。你要怎麼樣隨你。如果你要是不平衡,想告訴我的家人,那還沒等你告訴,我就會先告訴我老婆的。傾城,我真的都沒有信心生活了,我覺得自己應該說還算得上優秀吧,怎麼18年的感情說變就變了呢?楚楚楚楚,你好:老實說,給你回這封信,我是思前想後猶豫了半天,畢竟你年紀也不輕,我可以尊稱你一聲大姐,說重了怕你承受不起,但是……我實在忍不住要說,怎麼能,腦殘到這種程度呢?當年的事且不去說它,年輕的時候,愛就愛了,與有情人做快樂事,也談不上什麼十惡不赦。只是,你當時就已經三十多歲,難道一點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嗎?你為什麼一直不要求和他結婚?你不知道,只有婚姻,才是對男女關係的保護嗎?你說你們有十八年的感情,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難說。什麼是感情?男人射精前的一剎那,或者有那麼一點點柔情。十八年,幾百次吧,加起來也有兩三個小時。也就是說:你們沒有十八年的感情,只有兩三個小時的感情。這男人,可能從頭到尾都在騙你。比如說,離婚。你確定他離婚了嗎?你見過他的離婚證嗎?如果真的離了婚,他拿什麼身份與老婆買房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去和老婆複合--圖什麼,就為了告慰已經長大的女兒?很可能就是,他從來也沒離過婚。他當時在外地工作,對老婆說一年才回來一次,其實一周回來一次與你姘著。中間搬出來那幾次,也難說他用了什麼樣的借口給老婆--甚至,人家老婆就明知道有你這麼個小三,但不在乎。是呀。當年都沒離婚,現在你人老珠黃了,還離什麼。你說你賣掉了房子去買城郊的房子,這未免讓我疑心十多年來是你在倒貼。你們一起買的房子是他單位集資,顯然產權在他名下,與你無關,你們一起買的車,不知道寫誰的名。但沒區別,因為車是貶值品。用得著嗎,這麼倒貼著去愛一個可能從頭到尾都在騙你的人?如果你願意當地下情人,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小三也是青春飯,沒聽說過牙脫髮枯還薄命甘作妾。到這個年紀,青春不再,美貌不再,至少要有相應的智慧吧。難道你指望你老了病了癱在床上,這個現在都對你無情無義的男人,還會來伺候你?這……就算最濫俗的言情電視劇,似乎也沒這種情節。最讓我想不通的是……你父母居然曾經勸說你給他當小三,你說他的說服力是世上少有的,我呸,真這麼牛,去當安利中國區總裁呀,或者上電視講成功學呀。我實在不知道你們一家三口,腦子裡全進了什麼泔水?難道是,他很有錢很有身份很有地位……於是尊家決定寧當富人妾,不當窮人妻?但從你的表述中又實在看不出來。女兒考大學的三年,我的心得:一,智商soso,二,一定無權無勢,所以女兒只能讀專科。那到底,你圖了個什麼呢?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愛情嗎?而愛情,不應該是一種有尊嚴的感情嗎?止蝕離場吧,盡量把能收回來的錢收回來,收不回來的只當餵了狗。雖然年過五旬,但現在人的壽命長,你還有機會找到一個好男人,搭夥過日子。即使找不到,也比被人趕出來要好得多吧?這把年紀,還要承受這樣的羞辱,尤其是,這羞辱還是自找的。葉傾城

  內傷

  內傷年輕歲月,本來就是別離的季節,只是到現在我才懂得什麼叫內傷,原來就是外表的一無異樣和內里持久的劇痛。一直的一直,我以為我是擁有她的,卻不知道,原來只是向命運銀行借的一點光陰,現在銀行的提款單沉甸甸地壓在我面前,逼我還本付息。你想救一個已婚男人於水火?你或者只是他了解世界的媒介--你是傳媒業從業人員嗎?你想做無冕之王嗎?也就是:沒名,沒份,沒有合法身份的女主人。我還是愛你的,所以我每天八點半會打個電話給你,說幾句話,有時會陪你逛街,有時會做別的事。我當然是愛你的,但我的愛,是銀行里的定期存款,分明存在,卻靜定地毫無用處。我寧肯受傷,也不要什麼都沒有發生,而時間過去。我記得,我看過一篇文章,一個老太太八十壽辰的時候,人家問她,如果你回到十八歲,你會怎麼樣?她說:我會穿最短的裙,跳最艷的舞,跟那些被父母說是最壞的男孩子出去,我要喝香檳,抽煙,大聲說笑。我要做一切被禁止的壞事。包括和喜歡的人談場戀愛。她看見自己的乳,曾經飽滿如張愛玲筆下的月亮,白鳳凰的胸,然而此刻已微有下垂。同齡的女子們常常抱怨著,自從哺乳,身體的形狀就徹底走了樣,說話的人,常常頰上有斑點,眼底有睡眠不足的青圈,沒有人類的嬰兒來吮吸,也會被時間嬰兒的小嘴啜盡。青春能幾何?到幾時,女人才能坦蕩地面對性?而不是恆久的:羞窘、抱歉、解釋,進退兩不宜。我怎麼能夠不想要你的身體,有熱流在涌動,深,溫存,從容而不可抑制,原來欲難自禁,請給我,無論你愛或不愛,無論你要或不要,請暫時做沉默的水庫,為我蓄洪。如這時代的所有少年,先是電影里的肉麻鏡頭,再是被無數雙手翻得焦黑的破爛小說,隨之才是慾念,令自己驚慌的夢,很久很久以後,久得少年們都以為等不到的時候,驀然間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

  火車曾載過一個滿懷喜悅的少年,懵懂地,嚮往地,抱著自己的心像抱著一件禮物,是他能負擔的最隆重的饋贈。火車一直往前開,他正一步步接近宿命,刀鋒在磨利,鉸鏈在上緊,女子唇上的笑是最傷人的利器,他卻一無知覺地迎合傷害。和一個高危男人戀愛,就像步入雷區,每一步都惶恐,每一步又絕對靜默肯定,不能有誤。錯誤的代價,可能是一隻手臂,一條腿,或者完整的一條命。愛你正如愛我自己,我忘了你是不同的,我要你梳一樣的發,穿一樣的衣服,用一樣的牙刷,我們怎麼能夠不像連體嬰,不像雙生子--雖然我們連性別都不一樣。一段壞死的感情,像一個卡死的螺絲釘,兩個人交替用力,一會兒逆時針,一會兒順時針,擰了又擰,卻既不能擰緊,也不能鬆開,只便它更加陷進膠著,徹底廢棄。在路上見到舊情人,只當是人鬼兩隔。藕斷絲連?嘿,刀功太差了。好女子向來都是好廚子。從不刀下留情。自始至終,不曾給以聲色,不曾惡言相向。只是棄他,如棄一袋垃圾,所有的溫文有禮,只是一個優雅的手勢。這才是最堅決的、永不回頭的分開。你不吃魚。與你在一起,我也習慣了不吃魚;也同樣,因為與你在一起,我前所未有地,想吃魚。為了愛,我們甘願犧牲,但這犧牲,會否帶來更大的誘惑?像鉛,隔絕掉電波與光。她以不同的愛情,在剎那之間隔絕自己與正常世界。爭執是情愛里的胡椒,有時也是砒霜。我厭倦,但基於牛頓力學第一定理,動者恆動,故而我的愛無法停止,雖然我已經很累了。所以我什麼也沒有看見,我什麼也沒有聽見,我什麼也不想說。好男人,人品當先葉老師你好:我今年26歲了,看著身邊朋友都走進婚禮殿堂,但是我還在感情的道路上磕磕碰碰。經歷過兩段刻骨銘心感情,但卻都不是對的人,我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緣分本該如此。大學時我開始了第一段戀情,原以為畢業就可以結婚,但是因為對方的出軌結束了一切。失戀的我在朋友聚會上遇到了h,我們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他不帥甚至長得有些老氣,還離過一次婚,但是我們非常投緣,很快就開始了戀情。他對我很好,像父親般照顧和關心我,但就在我們談婚論嫁的時候,他才向我坦白他有一個兒子,問我是否願意做他兒子的母親。我很愛他,當然也會愛他的兒子,對於這個問題我沒有猶豫就點頭了。但我的父母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他。本來因為他離過婚,家人就很不同意,但是他的真誠及對我的好,讓爸媽沒有干涉我們。可他有個兒子的事情,讓父母堅決反對我嫁給他,更發動了家裡所有的親戚朋友勸說我。其實,我心裡也明白結婚了我會要面對更多的問題,我和他兒子的關係,家人的關係,以及我和他的感情……這些都是現實的。是我提出了分手,雖然捨不得,但面對現實的一切我無力承受。

  那時我覺得,我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感情,無力再真正愛一個人。看著我波折的情路,家人等不及,於是不停地給我安排相親、見面,此時的我只覺得找個合適的人就可以了,不為自己,只為父母放心就好。就在這時經朋友介紹,我認識了d,他殷勤地追求我,把我寵的就像公主一般,我再次動心了,因為我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h的影子,我覺得我很幸運,我猜想是老天讓他來撫慰我的。被幸福沖昏頭的我,大著膽子向他提出了結婚的想法。可當我說出結婚兩個字的時候,他僵住了。他說:我很愛你,但是我依然嚮往自由,所以我可以和你分享愛,但卻無法給你婚姻。我說不出話,對他這份坦白有些感動,但卻也很無奈,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也不想放開手。答:有一次有個人問我:你這一生,有過幾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我斬釘截鐵答:一段都沒有。他愕然,道:我看你一直在戀愛。我說:對,但船過水無痕。是我的愛情格外輕薄嗎?當然不是,我的愛情與所有人的一樣,來時地動山遙,去時風捲殘雲,但我決定,不讓它們刻骨銘心,即然不再或者不可能屬於我,那麼,就是與我不相干的人與事。我想:也許,你也可以用這種態度來對待這兩個男人。h,是你決定放棄的。不管這之中是否有無奈--無奈是我們用來原諒自己的--總之,你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可能是我對愛情的標準比較苛刻,但我確實不覺得這是愛情:愛過半年,睡過數覺,含淚說無奈,最後垂吊一場--這,是離開者的特權。站在被離開者的那一方,想法估計不太一樣。h是如何看待你的無奈呢?他會覺得刻骨銘心的真愛嗎?而d,說穿了就是他願意和你一起吃飯,但不想買單--如果你富得流油,你願意花時間精力感情來買單,也未嘗不可。但女人的青春,多半是有限的,給人家happy完了,人家拔腿就走,你老人家留下來打掃殘局:從愛情中的公主,淪為清潔廁所的女工……這也沒什麼不好,王菲為竇唯倒馬桶的照片,感動了全中國。但是,即使她那段感情,也不曾得到幸福。如果走出這段愛情的魔咒?先對自己說:沒那麼刻骨銘心。我是一件洗過很多次、仍然潔白如新的襯衫,或者不再亮麗,卻沒有什麼污漬在身上。然後,再以平和、理性的態度,尋找真正適合你的人。你有沒有注意過,你形容這兩位男士,都是對你好?也就是說,你真正關注的,是他們對你的溫柔、體貼甚至伺候。但一段好的戀情,人格、客觀條件、性情,都很重要。開始不看條件,到最後再來說無奈;開始不問清對方的婚戀觀,最後就得無奈。不如先小人再君子,找一個能仿效《西廂記》里張君甫的小生,開口就是:小生姓張,名珙,本貫西洛人也,年方二十三歲,正月十七日子時建生,並不曾娶妻。--看,說得多明白。省得談一半冒出個娃,或者再談一半冒出個嚮往自由。看男人,人品最重要。葉傾城

  角力

  角力這是一場角力,他與他的自尊,她與她的慾念,只看誰斗得過誰。這世界恆有七宗罪,男子們常於我們有十一種傷害,而為什麼,女子啊,卻只有一種答案:眼淚與沉默?如果能愛你身體最不美麗的一面,疾病、疼痛、潰爛紅腫的傷口、癱瘓軟弱的肢體、死亡味道,這才是真正的,莊嚴無畏的愛。我是這樣的愛你,不僅愛你的好,也愛你的錯,你的失敗,你的痛楚,甚至你偶爾消化不良放出的屁。我這樣愛你,我願意為你生,為你死,為你做一切事,哪怕你不需要,哪怕你不能承受,哪怕你疲倦得快要死掉--太大太強烈的愛是最沉重的十字架。我愛你,如神愛世人,但禱告太嘈雜,我聽不清,你的死活其實與我無關,我只微笑閉目,靜坐於我的蓮花,承受你的膜拜。我當然愛你,因為我愛鑽石,你的愛是我的鑽石與錦繡,裝飾我。王爾德說過:愛情戰無不勝,除了貧窮與牙疼。其實他錯了,愛情戰無不敗,不能抵禦任何真實的衝擊,最好的狀態無非殉情,如此,稱之為慘勝。文武官員至此下轎下馬:愛情是這樣一座城,所有的人都以樸素的腳步,走進去,完全沒有任何代步工具。只有戀人與親人,才不會介意對方的口水吧--尋常日子裡的相濡以沫。那時,我以為愛情是天賦人權,令我蠻稚如童,又廣大如母。擁抱的姿態,永遠是不顧一切的擁有。愛若可以傷人,一定是因它的熾熱,灼痛如蠟油。愛情不是一盤象棋,若不是萬不得已,何必要咄咄過河,非把自己與對方逼到不能轉身的角落?踩著滿街金褐黃綠的落葉奔向愛情,一步一步像踩在汽球上,啪啪啪都是愛的小火花。冷得很,她還隆重地穿著皮膚襪,手腳冰涼,笑容凝結成冰,喜悅被凍成水晶石,她知道這一刻的不朽都是因為心中有愛,便可以容忍一切。她愛他,愛得甘願魂飛魄散。他也愛她,用他的皺紋、白髮和嘆息後偶然閃過淚光的眼神,他的承諾是:下輩子。如果他有的話。但今生,在她的生命里,他甚至不願意承擔,一件衣服的重量與價格。那麼下輩子也只不過是那時惘然的一場假設。貓三天狗三天人,一旦愛什麼,難免把它神化。我愛貓的朋友就對我洋溢著仰慕細述她家的貓:有性格,驕傲,優雅……會在夏日的夕陽下,靜靜在窗口看著落日,門響,或者我們喊它,都不會干擾它。狗有奴性,會戀主;貓沒有,貓是主人的朋友。

  我不愛貓,我就比她冷靜:貓的智商才一歲上下,它知道什麼叫主人?低過一歲的,根本不認人;超過一歲的,也至多知道個爸媽。--家生子如小紅,怕也不是一歲就知道寶二爺是她主子的。這樣說來,嬰兒與貓,都是處在一個最愛寵愛的階段了。故而有人說:女人,要在愛情里做貓型女:愛他,卻永遠保有自己的自由,隨時可以抽身而去;憤怒時,有小爪子;撒嬌時,有依偎的、柔軟的身軀;終生會迷戀檐下滴雨的聲音,或者追逐一隻過路的蝶,她的靈魂,是博物館角落一朵雛菊花。愛上她,要有做貓奴的覺悟: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卻要忍受她的千喚不一回;為她準備了乾淨的水和寬闊的胸懷,她卻倔強地背過身:letmealone(讓我單獨呆著。);感冒鼻塞正需要照顧,她卻離家出走了……老實說,這樣的女孩子,幾個男人伺候得起?加菲貓只是傳說。但誰又肯做狗型女呢?這詞難聽不說,還要像狗一樣忠誠,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合身撲上;愛,戀眷,無怨無悔,在她眼裡他一切都好,值得她全部的身與心。她願意是工作犬,為他鞍前馬後;她可以是搜救犬,冰天雪地、水裡火里,不顧一切救援他;她更能是導盲犬,永遠沉默地、心無旁鶩地走在他身側,他盲了,她願是他的眼,但--盲的若是他的心呢?多少男人要在錯失這樣的女性之後才捶胸頓足:永失我愛。當時只覺得煩,她的緊密貼人,她被拒絕被厭棄後也不改的真誠,她是母親是姐姐是最好的朋友,也像他們一樣,嘮叨數說,嘴不饒人。不離不棄、至死靡它,是美德。惜乎在這個時代,不受重視。沒有一部電影,沒有慢動作和快進的;沒有一幅畫,沒有濃墨重彩和留白的。在愛的國度里,一味的性格和一味的付出,都要不得。所有的女孩子,都應該學會貓三天狗三天:要憐惜自己,卻也能夠將自己全盤交出--能承受的代價就不叫玩不起;夠獨立,也有時願意為他犧牲一下軟弱一下依賴一下;享受他給你的好,在他需要的時候,也能夠發揮小宇宙陪在他身邊。愛的功課,一是學會給,給得汪洋恣肆;二是學會收,收得惜愛如金。因為愛一向如此:光付出不得到是痴人,光得到不付出是妄人,聰明的你呀,一定知道,給得心甘情願,收得心花怒放,才是愛人。

  錯愛

  錯愛她寧願再低調一點,沉穩一點,但願人家能愛上她的靈魂。然而她的靈魂,真有那麼高貴嗎?請勿在愛情里做任何一場完美假設,想得太美與摔得太慘有異曲同工之處。一次又一次,她立定志願要追逐a,卻不能忘懷那些她得不到的b。選擇或被選擇,都如此艱難,愛情是一場混亂不堪的連環計,陰謀叢生,很難看透。夏天不能不熱,冬天不能不冷,風雪不能不逼人,而成長,也不能不疼痛。我只慶幸,自己並非一無所有地走過,冷過、暖過、哭過、痛過,把發生在四季里的片段或插曲留給奔向終點的足跡,每一步,都彈跳著回憶。愛情就是一場緩慢而不可逆行的凝固,順流直下的劇情承載著你對我錯,烙進心底,無法重頭來過。她是神風戰鬥機,抱著必死的決心去轟炸珍珠港,沒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軟綿綿的一團沉默。有時,沉默比接招更可怕,因為對方不屑於與你並肩,揮霍氣概,無論什麼。他像那些她買不起卻十分喜歡的橡木傢具,明黑,結實,微泛幽光,可以用幾百年,子子孫孫永享其樂。她渴望一個橡木般的男人。但男人拒絕供人享用或被當作遺產,男人熱衷於分享。與你的每一位座上客分享著你的延續。這不過是一段很清晰分層的愛情,她愛上他雪藍的大牌襯衫,卻不能愛他身體的排泄物。對他的光環投之以笑,對他的平凡嗤之以鼻?拜託,這日子還怎麼過?我的心想解釋,我的身體卻背叛;正如你全身都在聆聽,卻找不到聆聽的耳朵到底藏在哪兒。她是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可以把臆想中的未來承擔,好畫最新最美的畫面。而我早就知道,沒有一張完美的圖紙會缺了摺痕、皺紋與污漬。這就像沒有哭過痛過的人生難免蒼白,撐不起更多的滋味。她的熱烈後來成了他最冷酷的傷害:是你主動的。這五個字是亂刀斬麻,更是過河拆橋。這是要讓你記住不是什麼時候都需要如實表達心聲,愛情,尤其如此,反不如欲擒故縱那般,那才叫手腕。大約是她的錯,以小紅帽的無知無畏輕信了大灰狼。他帶她回家,她歡喜地以為,終將進入他的世界,並由此展開一段美好。那時她以為這就是宿命,可結果呢?差點要了她的命。盛放比凋零更讓人心驚肉跳。因為盛放只是一下子的事,短暫中釋放所有華美,開過以後還不知將會發生什麼,無非是靜止中衰敗凋落。那時花開,她慶幸她遇見他,有他見證了這一切。她脫衣時脫出一段馨香,他只隨手接過來一丟;她的雙乳是玉蘭初綻,他只用力揉搓;她橫躺下來是睡觀音,挺身而立如希臘神廟的女祭司,他只胡亂幾下,潦了自己的慾望。這一場陰錯陽差的性,像豬八戒吃人蔘果。正所謂,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白菜太少豬太多。恰巧相遇也無非是偶然中的必然,豬,不懂得欣賞,只會囫圇吞棗填補飢餓。當飛機在雲端一時遇到了氣流--當然不會是失事,這與男人的真愛類似,小概率事件以其破壞力虛張聲勢在前,待到最後,不過是個擾人插曲。

  那些與愛情有關的事,都是真的,也是假的,是發生過也貌似根本沒發生過。一百個短消息發出去,一個也收不回來,如果這是放貸,她虧大了。她是在為他哭泣嗎?你替她回答:不,他不配。她是為自己浪擲的青春嗎?你想一想仍答:不,青春總是要荒廢的,無論她去讀mba還是談戀愛,都一樣,青春以各種形式或這樣或那樣被消耗掉。但她眼中有淚:她的確愛過,全心全意,如火如荼。如小火柴,燃燒回憶,最後任自己化作灰燼被吹散在人生的角落。一開始,他沒注意她,她也未曾注意他。宿命的本相無需劇本照搬,但卻渾然天成演出了一段悲歡離合,比戲劇還戲劇,不以常理出牌只是動機的一種。原來感情之於他,不是投資,不必精明地計算收成。他的給,一如母親脹痛的乳,或者男子待射的精,源自一種本能,不能自控不能不想。於是,他揮霍地只需按部就班,坐享其成,大方地,不問回報地--所謂合身撲上,所謂以身飼虎。她曾經是個天真熱情的女子,一次次,將心付明月,而明月,也一次次,空投進溝渠。這一次,她只覺自己的心,是溝渠無月,早已沒了當時的月亮。我只是遊客,來吃喝玩樂一遭,明兒就走,那種事了拂衣去的粗魯姿態。旅途中的艷遇情事成就了不負責任的各取所需,以旅行之名飽眼福,飽口福,本來就近於嫖。我們是巴比塔上最靠近的兩個工匠,說彼此不能理解的語言,唯有沉默,讓我們殊途同歸。時間到哪裡去了?我不曉得。四周不見五指,比黑更黑,比夜更深,彷彿愛情之外的愛情。合衣睡在水泥炕上,冰寒徹骨,彷彿是裸身睡在雪原的天葬台上。我的心情,像日出時便隕落的鬼,一種早料到的絕望。我太清楚這絕望的徒勞。我更緊地,將自己往他的大衣里裹。這也是一種擁抱。就像綜藝節目里,隔著保鮮膜的接吻。請原諒,我只能這樣地抱你。熱的感覺令人昏眩,像一場絕望的舞,一場名叫馬來狂的熱病。一生能有幾次,熱得生不如死,遭遇黃河青山,遭遇愛情?--如果你曾遇見,遇見你那一生最好、最必需、最不可或缺的人或事,那你必會明白,她之遇見他。是生命的偶然,也是必然。已經知道不是自己的人了,卻延著挨著不肯走,貪戀這最後的光陰,像情知必死的重囚,等候終審不過也是在等死罷了。她一身不見血的傷,那些暗啞無聲的呼痛,是否人人可見,人人可聞?如果她能夠一直假裝不知道,忍耐他在兩個女子之間的遊走,那些甜言蜜語,如果她可以相信到底……她的愛,必是緩緩開放的地獄花,帶給她墮落沉迷的喜悅,也給她凌遲的酷刑。無法承受,因之離開,而離開後,又這樣這樣想念。

  偶爾幾句話,是語言上的極簡主義,卻有極繁的餘味。從來不曾抱著希望,因此不必承受失望的傷害。傳說鑽石是星星的碎片,自天際隕落,從此身陷磐石深處,掩埋了所有的光芒。需要一雙聰慧的眼,一雙溫柔的手,一顆鍥而不捨的心,才能在不斷的打磨里,讓它重又煥出七彩星光。他說:我想,真正的愛情,也就是那個打磨鑽石的人吧。他從來不曾對她說過愛,他只是笑,這怎麼說得出口。愛是這樣一個dirtyword,是說不出口?抑或,他只是不忍說,我不愛。因她心中的疼痛,及此刻的忍耐與寬容,她知道,她是那麼喜歡他,僅憑第一眼,那是天意,或許不到愛的程度,卻已足以構成可以設想的日後傷害,令她在痛不欲生中貪戀那斯德哥爾摩效應,卻也恆久地苦苦描摹著日後彼此相愛時的美麗苦果。他是否能給她,她所要的,有質感的感情?行年至此,兩人其實都明白,所謂只求曾經擁有,廉價而拙劣,並非曾經擁有的都是鑽石,仍有多數不過是從南非地區混進集裝箱的贗品,但也不否認會有發光的。最完美的報復就是幸福葉傾城:不知道你對報復怎麼看?我的那些個荒唐事就像《王嬌鸞百年長恨》里的情節,梗概歸結起來還是痴心女子負心漢的千年狗血橋段。我和那個男的是異地戀,我在外地上學他在家這邊上班,由於長時間見不上面他覺得有點痛苦,再者他說他媽有點反對,他媽想他能夠早點結婚而我還在上學所以等不及,他說他壓力很大。我和他之間就這樣有了隔閡,我天真地認為是因為距離的原因,也許見上一面問題就迎刃而解。他也說很想見我,於是我就買了機票回了家,見面時感覺一切還是好好的。我問他,他家裡人有沒有逼迫相親,他說關於相親的事他和他爸媽吵架好幾次但是都沒有去,因為去了就是對不起我,我還挺感動的。和一幫朋友出去吃飯時他在人前人後也表現出和我很親密的樣子。後來我就回了學校,回校之後我發現他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冷漠就提出了分手,結果我們就這樣分手了。其實我還是挺傷心的。分手的第二天他的一個朋友和我聊天時告訴我:其實在我回家找他之前的半個月,他就通過家裡安排的相親和別人好上了。他還和他朋友說這個相親對象才叫溫柔可愛,還說我簡直就是一神經質。我簡直難以置信!分手也沒什麼呀,但是被劈腿,背地裡還被說成這樣,太令人難以接受,你都玩劈腿了還說想見我,兩千多公里的路程,我竟回去了……不過也是我活該。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我已經明白了分手的真正原因,我感到心有不甘非常怨憤,我試圖讓自己忘掉這些不愉快的回憶但是難以壓抑的屈辱情緒,覺得這對我簡直是莫大的委屈。這種感覺不但沒有壓制下去反而越來越憤怒,甚至上街的時候覺得每個女孩子都像是他現在的女朋友,驀然詫異自己是不是病態了?!

  還有,他爸媽一開始覺得我各方面條件都很好,說放假回家就把婚訂了,後來他媽等不及了,明明知道我和他還沒分手卻強硬地安排他相親,我想但凡有點素質的家庭是不會這樣的吧,要是反對一開始就該反對。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這樣的情緒很好笑?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好笑,太偏執太愛鑽牛角尖了,但是憑什麼我要受到這樣的欺騙和傷害?壞人卻能很快抽身而退沒有一點內疚地和別的姑娘歲月靜好?我走不出這樣的情緒,下個月就要考博了,我覺得我應該幹些正經事,可是靜不下心來,我忘不掉這樣的傷害。我不知道像這類男人的內心世界究竟是怎樣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大理解自己的行為。千萬不要在男人身上冒險嘗試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比如徹夜給他寫英文情書,逛街的時候給他買海紅豆,他撞車輕微擦傷就給他郵寄藥物等等……我也安慰自己,就算古人的笨腦袋沒進化完整,也有周廷章公子,更何況當代較之明朝的淳樸又惡劣幾多。可是我就是很難走不出這種心有不甘的情緒……我想報復,我想告訴他現在的女朋友他是個惡劣的男人,但是又覺得一切毫無意義,可是又做不到置身事外。就算周廷章最後被亂棍打死,惡有惡報,那也是王嬌鸞用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借幫父親打理文書之便,寫了幾十首絕命詩和赫赫有名的《相思長恨歌》封入文書,一併寄給了都察院樊公祉。我不想我難過他卻逍遙,但是真的覺得再怎麼做什麼都毫無意義。我到底該怎麼辦呢?dolldoll,你好:完全相信你是一個蘭心慧質的女子,你在讀研,你聰明得馬上就要去考博。我不知道你的專業,但是斯時斯世,能看《警世通言》的人,還能有幾個呢?你能寫最美的英文情書,還能一念及他,飛身兩千公里……但這個男人,不珍惜你。是他辜負了你。我非常能理解你的感受。被愛人背叛不算什麼,但最讓人痛苦的是他的出賣、嘲笑以及各種各樣的不尊重。有一種說法是:好的喜劇,能讓人在笑過之後,不會覺得自己很蠢。好的分手也是:不會在分開之後,覺得自己很傻。好的愛情能提升人,能讓人看到世界的美好,並且珍惜;不好的愛情,卻只讓人覺得:我真傻,我真蠢。我所有的美德都是扯淡,我所有的付出都很愚蠢。這種感覺,對人的傷害,遠勝過失戀本身,因為它很可能傷害到當事人的愛情觀以及人生觀,讓你好了傷疤不忘疼。所以某種意義上,我一點兒也不反對報復,但--報復不是同歸於盡,也不是做無聊的事。比如說,你跑去告訴他的現女友啥的……這有用嗎?你可以將心比心,當你與他相戀的時候,前女友跑來講他的壞話,你會信嗎?顯然是疏不間親--疏遠的人,不可能離間親密的人。最後你反成笑柄,人家還可以拿你去打趣他,你不幸淪為人家賢伉儷的情趣工具。

  時代不同了,古代女性,視婚姻和男人為她們的全部,受傷之後,無從紓解,所以必須報復。當然另一個原因是:當時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再遇到一個愛她、懂她的男人的概率為零。她報復了,也付出了死亡的代價。但是你,你不覺得在你的面前,還海闊天空,有無儘可能嗎?會有很多好男人配得上你的愛。而你,值得為了報復他,耗費心力嗎?如果真想報復,說一個我很喜歡的故事給你,叫做《貴婦還鄉》:小鎮經濟凋零,大家都萎靡不振,突然,有一位貴婦珠光寶氣地還鄉了,還帶來大筆財富。但……這饋贈是有附加條款的:多年前,她還是小蘿莉,有個男人始亂終棄,讓她懷孕卻置之不理。多年後,她要雙手不沾血地,看到負心人的死亡。村人皆大驚,紛紛指責貴婦變態,不過白酒紅人面,黃金黑人心,村人的道德觀開始一點點傾斜:那個某某當年確實不對呀;真是,他為什麼不能為小鎮的幸福獻身呢?某某,血債血償,你納命給她吧……這是一次圓滿的復仇,負心人死了,小鎮人得到財富還得到了彰顯正義的道德優越感,貴婦,放下了一件多年的事,飄然離開。說到復仇,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一樁。所以,如果你也有這樣的心愿,那麼先努力吧,讓自己成為貴婦--而到那時,也許你早就幸福得,根本就不想這破事兒了呢。那其實,是更完美的復仇。葉傾城愛未必能換回愛葉傾城,你好:我想類似的故事,你可能聽過太多了。我的故事也沒什麼新意,總之:我的情人,是人家的媳婦。我不知道算不算戀愛過。大學時候,遇到一個女孩子,糊裡糊塗失了身。但她和我不可能,這我當時就知道。她想嫁一個有錢人,而我沒錢。她當時大概在我們那個圈子裡睡遍了,她看得上的,都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她都嫌人家窮。當時,她的名譽很不好,女生都認為她是妓女,男生其實也有很多這麼想。但是我很心疼她。因為不管怎麼樣,她對我是很好的,而且我也知道她的家庭她的環境,她沒有什麼機會去遇到有錢人。總之,我和她只在一起很短的一段。她後來還是嫁入小豪門吧,是個富二代。但是家裡有錢,不意味著本人有錢。反正她還是有很多不如意,也跟我哭訴過一次。我還是很難過,很心疼她。她算是我的初戀吧。然後就好多年了,喜歡過我的人挺多的。我還算比較帥吧,185/70公斤,學歷工作都挺好的。一直沒錢,但也能在市中心買了個小房子。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婚姻的興趣不是特別大,我只想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一輩子,有沒有婚姻這張紙不那麼重要。如果她需要,如果孩子需要,就結;否則就可以不結。也不是家庭的陰影,實際上我家裡一直很和睦,父母恩愛,但可能是初戀給我的印象吧,我總覺得結婚往往是為了錢或者條件,那麼真的不如不結。

  可能這就算三觀不正確吧,後來我就遇到了她,我現在的情人。她不漂亮;而且我們最開始遇到的時候,脾氣還很大;而且有時候我還覺得她挺自私的……但是,她非常聰明,有魅力,有氣質。我記得第一次在她懷裡,我哭呀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了。我認定我是跟定她了。其實她的婚姻還是很幸福的。她算小名人,有時候還會和老公一起上電視上雜誌秀個恩愛什麼的。我想她是貪心吧,有一個愛她的老公,還要一個更愛她的情人。我只是有很隱約的吃醋,因為我知道我沒資格。但我的困擾是……我從來不敢問她,我也不想知道,在她生活中,還有沒有我,有幾個。我知道喜歡她的人很多,仰慕她的更多,日本的,韓國的,西歐的,全國各地的都有。我從來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我只是想:我做得最好,好到比所有他們都更好,她一定會選我的。但是……前兩天,我終於和她談判了,我說:我什麼都接受,你的家庭你的崇拜者,你至少不讓我知道行不行?她說:我不喜歡說謊。我說:你讓我難受你知不知道?我找別人,你接受嗎?她說:不接受。我說:做人要公平要講道理呀。她說:人生哪裡有什麼公平。我為她,有很多犧牲。前年我父親腦溢血,一直在慢慢地恢復。我知道他們希望我結婚,但我不能一邊愛她一邊抱別人。這一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寧肯鼓勵我去結婚,也不答應只有我,還說我要求太高。我有哥兒們知道我這事,罵我賤,說賤三見多了,沒見過我這麼賤的,還準備去和她論理。我死活把他攔下來。賤就賤吧,在她面前,我還要什麼臉。但是,她就不能尊重一點我的想法嗎?她明知道我難受,她為什麼還要做。(你要罵就罵我好了,不要罵她。)男小三:……我能說什麼呢?都這樣了,你還在護著她。不願意聽到外人說她一句不是。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愛情,雖然那麼不道德,那麼違背主流文化,但我仍然沒法否定這是愛情。我不罵你,我也不想罵她。也許不完全是貪心吧?她婚姻的實質你也不了解,能上雜誌秀的恩愛,大多不過是作秀。她或許還沒到肯向你交心的程度。你比她小吧,你一定不理解中年人的各種前思後想、瞻前顧後。不明白中年人對人生的冷酷觀點。是的,你對她,是將心寄明月。但在你之前,有沒有人給過她承諾,是一句兩句,還是千言萬語。後來他們做到了嗎?大概,都沒有。你已經是她婚姻的替補,她還要給板凳隊員找備胎。甚至更冷酷的是:你本來就是備胎。她的生活里,有比你更重要的情人。

  愛情是人間最不公平的事,愛未必能換回愛,真情未必能得到真心。你再愛她,也敵不過她的通盤計算。那麼,你確定還要繼續愛她嗎?沒名沒份沒有未來,就這樣默默地跟隨你?即使你願意,她還不相信。其實,婚姻是對感情最好的保障,離婚的高成本,保障了婚姻的小小bug。所以,不相信婚姻的你,也就得不到婚姻的保護。以後的事難講得很。你們能在一起多久呢?誰前生欠了誰,又是誰今生負了誰?到最後,也許她離開你,也許你離開她,也許真的永志不移,成為不道德的佳話……但這最後一種出現的可能性,不說0吧,比0大不了多少。那麼,就這樣吧,假裝不知道那些你的存在。愛她,只好接受她的一切。但,在愛她之餘,你要不要也拿點時間精力,先愛愛自己?包括,深愛你的家人。在她面前,你可以不要臉。但你要不要她愛你?你都不自愛,怎麼能怪人家不愛你。葉傾城初學者不找老手對局一個朋友,在msn上期期艾艾問我:……也許,海藻是愛過宋思明的吧?也許,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吧?《蝸居》我其實沒看過,只知道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一句:人情債,肉來償。償債能償出愛情?按月付按揭的蚊族們,能愛上銀行?但,這一刻,我彷彿看到屏幕上,她滿是淚痕的臉,一閃而過。我知道這背後所有的暗傷,在等待爆發。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是該問她:你知道什麼是愛嗎?她年輕,她仰起的小臉粉圓,嬰兒般誘人直想咬一口。或者她不夠美,卻像冬日雪地里,新烤出來的一爐紅薯,那莽撞的香,亂了一條街。所有抱她在懷的手,都像是愛,她還分不出慾望和真愛的區別;男人熱烈的承諾,令她心醉,終究會令她心碎。大概要到她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聽到,她才能啞然失笑,自嘲:與其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也許她第一次用大牌子的護膚品,就來自某個老男人的饋贈,她無比珍惜那閃耀的金粉。她絕對想不到,那不過是商務往來時的禮物,即使來自專櫃,發票上也寫了辦公用品。這樣可愛,這樣渴望愛--又這樣不懂得愛。就像懷抱夜明珠的幼兒,喜孜孜準備和人分享;就像新登基的十六歲女皇,剛剛準備嘗一嘗權利的甜頭;控制、劫奪、誘導都輕而易舉,男人如果因之起了覬覦之心,太正常了吧。年輕女孩子,多少對老男人有些幼稚幻想吧。白先勇的《遊園驚夢》里,月台瞎子師娘那把鐵嘴:你們這種人只有嫁給年紀大的,當女兒一般疼惜。有個永遠的父親,多麼好,抱她在膝上,呵護她的眼淚,袋裡永遠備著一顆棒棒糖--也就到這裡為止了,老男人往往肯給出的,不會超出一顆糖的份量。

  他知道自己談笑風生,這是無數大場面的歷練;他完全明白如何表現氣質涵養,也是跌過很多跤,吃過很多塹才能長出的智;一擲千金的少年豪情離他已經很遠很遠了,現在的他,樂於做一個賽車達人,或者泡妞達人--少花錢,多辦事,才是本事。怎麼說呢?到了一個年紀,越來越認同性別戰爭的理念。比戰爭更殘酷的是:你全情投入,對方卻只當這是博奕。請原諒,我完全能理解老男人們的冷漠、滄桑,愛到驚心動魄也不過是死水微瀾,因為我也已經步入老女人之年。據說上年紀的人戀愛,像老房子著火。別想了,老房子們都經過若干次火警的虛驚,所有的易燃點,都被保護得好好的。這一場愛情--如果還能用這兩個字--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你在愛,對方卻只是緩慢地動心;你在全情投入,對方卻在計算性價比;你說:我是真的愛過你。他說:metoo。--其實他要表達的是:他也真的愛過他自己。你是六月,對方呢,如林肯所說:五十歲以上的男人,全是老狐狸。世道進步,現在四十歲以上,就已經老得成了狐狸精。而人的自我原諒是無邊無際的,《海角七號》裡面,離開了女學生的日本老師,在暮年留下七封信:我不是離開你,我是捨不得你。我看電影的時候,氣得失笑:照這個邏輯,《色戒》裡面的易先生應該對王佳芝說:我不是殺你,我是捨不得你。深情款款,微言大義,保險王佳芝做了鬼都要跳出來說: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所以,防火防盜防老男人--人生苦短,不必以身試刃。即使終成眷屬,想必之間也有過許多細碎的荊棘血痕,何況大多數不過是滿盤皆輸。圍棋初學者,實在沒必要找老手對局。那年少時受過的傷,可能要用一生的時間,無數次復盤,才能平息。

  絕決

  絕決他的請求無聲:請,請原諒我的愛,以及我的離去,世事有太多我不能作主。而她的回應也同等無聲:不是我愛的人,傷不到我,沒有傷害,談何原諒。耳朵聽見,心靈判別,大腦作選擇之前,身體,已經很慢很慢,很堅定地推開他,用預謀已久的自制力,用下定決心的狠動作。她深信這就是愛情的折磨,踏過荊棘路,去摘一生只開一次的曇花。想必她一定赤腳,白衣被撕成碎片,身後有炮火、親人的哭喊,而她轉身,微微一笑,嘴角滴下血來,從眼眶裡有滴落的晶瑩,可她分明在天使般地微笑。她被自己凄艷的愛情姿勢打動。她想跳下去,如果她的死,能挽回他的歡顏,她甘願。那一刻會有火焰燃起,天使的淚撲簌簌跌下來,淋濕了火把澆熄了火。以墮落為獻祭,這是她能想到,最偉大的犧牲了。他像是大雨之夜蘇醒的吸血鬼,從泥土深處鑽出來尋找失落已久的一見鍾情。俊美無邪,白齒微藍。濕,是誘惑,醉,也是。墮落是誘惑,清醒也是。這是她的酒,他在喝。從他的嘴,蜿蜒至她的心。中間經過多少人,多少時間,多少寂寞的諦聽與等待,如一隻黑貓輕手靜腳,經過沒有點燈的房間。愛與忘懷,同時發生且環環相扣。那些焦慮想念的鬼影,念君過於渴,思君高於飢,點點滴滴,是一張碎花床單,她夜夜睡在上面。這是午夜12點以前最後一曲熱烈深沉的舞,然後她便翩然離去,不褪去一隻水晶鞋,做追覓的線索。她要完完整整的一夜歡愛。不問來路、也不求去向。像火柴與磷紙,赴死的相逢,爆出多情的火花,卻不逗留到天明,陽光總會殺死太多黑夜下的浪漫,沒得商量。她還年輕,卻但願已經老了。青春如此殘酷,很多人無法選擇手中的苦酒杯,她恨不得直入中年,直入那穩定、有成、一切不思不憶的年代,不必為愛煩惱,多無聊的愛,傷身傷神又要命,只想好好地美這一季青春,多難。他的依戀,被歲月薰蒸過,如明清時代流傳下來的舊緞,格外熨貼繾綣,值得恆久收藏,代代相傳穿起那歲月的變遷,尤其是網住上一輩的青春,再也不寂寞。她活潑起來,相當愛撒嬌,鬧他,逗他,一時一個招術,似百蝶穿花,如雲動影來,千般顏色百般好,一個情字當先。她擔當不起,他厚重的情意。能夠出污泥不染的,只有看破紅塵的蓮。她早已不是清如水、明如鏡的簡單女子,也不打算裝純下去,她理解人生的風塵,如行路,請朝前走,莫回頭。人潮不斷擁擠,兩人都立腳不穩,漸漸失散。在商場走失的情侶,不止他們一對吧。商廈原本就是迷幻森林,無數顏彩、間隔、花衣、布排,試衣間開開閉閉,紅衣少女進去,出來變成綠裙淑女。她想她懂得了老色鬼的悲哀,雖然都是倚紅偎翠,軟玉暖香,卻不能調情,也不能撩性,不必關燈,黑天白日都一樣。熟極而流的,除了技巧,還有慾念--只是這個流,是流失的意思,清春早已流走。因他曾這樣吻過她的足,她的足趾便秀麗如深海珍珠,暗香與光澤;他曾這樣膜拜她,她便莊嚴如佛;他曾這樣輕輕咬她的胸,她便軟如糖飴;他曾這樣啜飲她身體的甘露,她便如蓮座上的觀音,凈瓶微側灑出甘露……他們說,佛之修鍊,無魔不成,那麼,一個女子的成長,誓必經歷這所有的魔幻與內外傷吧。

  沉溺

  沉溺愛不一定能換回愛,你傾心吐膽相待的人,你沒有權利要求人家也在同一個時間裡以同樣的方式和強度回應你。付出可能什麼也不是。你說:我為你犧牲了很多。也許受者會冷酷地說:我又沒逼你。你情我願才是最美妙境界,你得學會把付出也當作風險投資--但風投是為了一本萬利,感情風投成功了,得到一個異性也等於得到了全部;失敗了,則人財兩空。愛無能正如性無能,有多種分類:愛陽萎、愛早泄、愛欲低下、愛起障礙、不愛卻莫名付出、深愛卻無法付出。他沒有能力堅持到底的,便是傳說中的愛早泄。他的心是鹽鹼地,生不出愛的根芽。當他聽到愛,他下意識把箭頭撥一撥,對準自己的錢和貌;人家的絮絮溫存,他覺得不夠煩;一夜狂潮激情,在清晨的沐浴就已經煙消雲散。被愛也是一種能力,可惜他尚且沒有,愛的電壓無窮大,他只是不變應萬變。有一個人始終不曾被你感動。有沒有可能,是因你做得不夠巧?他愛巨峰葡萄,你奉上的是紅提青提;也許你們確實來電無法顯示,他是三相交流電,你是單相直流電;當然當然,最大的可能,他確實狼心狗肺,他是世上罕見的天然絕緣體,沒有愛的導體。但,愛迪生為了發明燈泡,試了四千次,你至少也可以試上四次?因為一顆黃曲霉素的苦,從此拒絕花生,那麼花生冰淇淋的纏綿清脆、花生酥的噴香入骨、花生飴的嬌糯……都再沒你的份了。不能愛,也就得不到愛;拒絕試驗,就永遠沒有成功的快樂。愛,是很奇怪的考試,你傾盡所有複習聽話背書做習題,你吐一口血說:再不能了。拚死命學習卻不見得你能考高分。誰也不知道愛情的評分標準,除了極少數智商150以上外加考試運極佳的孩子,誰能不學習參加考試也能拿高分?除了上天特選的愛匠,誰能說不愛也能得到愛?愛過,就假裝也曾被愛。每一次,傷害過的,掙扎過的,想像過的,得到過的,失去過的……都只是四季風景。風景不會處處有如明信片,總該有個地方是廁所或者垃圾箱,完美中有瑕疵,那便是最真的愛。我們多半重視舊人舊物,可以抱著古董興沖衝去上鑒寶節目,今人今事不值錢,從來沒想過要珍惜--只是,今人要變成古人容易得很,恰年輕別意中人,山遙水遠無覓處。凡是問這是愛情嗎的感情,其實都不是愛。就像大山裡的孩子,遇到路上的水窪要問:這是大海嗎?見到湖泊會驚呼:海真是美麗無疇;洞庭湖一游會喜極而泣:我來了,我看到了,我拜服了。就像青澀的我們:也許每一個異性都會讓我心動,我也分不出心動與愛的區別。直到,真的遇到愛情,我就心甘情願溺斃。愛過才知情濃,這一場大考敗得絕望,復讀的時候才有更多的熱情。就像經驗豐富的海員,才能在大海上揚帆。每一段愛:讓肉身與肉身交纏,靈魂靜靜相抱,深入對方如同深入自己,發掘出每一片深海的礦區。

  只有那曾經滄海過的人,才敢說:我游過很多地方的海,看過很多地方的浪,而我最好的年華,是在你的身邊。有人說:真愛一生只有一次。那只有一次的事物,你如何確定它的真偽?操千曲而知音,觀千劍而識器,說的就是這個理。而80後則有更簡潔的表達方式:看盡天下av,自然胸中無碼。只看過一部av的人,拿什麼來確定好與不好、真與不真?而愛,是世上最有張力的資源,它有無限再生的可能性。容我抄襲一下丘吉爾:婚姻制度是最壞的制度--如果不看其他的制度的話。是的,它禁錮人,它約束我們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你結了婚若還愛人,就是出軌,你若愛那結了婚的人,你就是小三兒。但婚姻,其實從來不是為愛情準備的,它更像一個契約,讓兩個人合作,一起搭夥兒過日子,共同養育孩子。毀掉容易,重建困難。傷害容易,痊癒困難。丟棄容易,找回困難。--我們其實都明白,但還是一次一次:毀掉、傷害、丟棄。愛錯了情,睡錯了人葉老師,你好:我和她是2008年在網路上認識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都沒怎麼聯繫,直到今年4月份她在我空間里發了幾條留言,我才開始關注起她來,於是,聯繫也就逐漸頻繁起來。到了5月底,我和她相愛了,儘管,她是有老公有家室的人,可我還是對她投入了一片真心,愛得很深很深!那份愛,簡直可以用刻骨銘心四個字來形容。她43歲,大我9歲,也許,年齡的差距,造成我們溝通交流上的一些困難。起初,我們愛得很虔誠,也很甜蜜幸福,本以為,這就是一生一世的真愛。可是,後來慢慢就有點變味了,我感覺到她心眼很小,我和別的女網友正常的聊天,只要被她知道了,她就很生氣,我要費力解釋半天她才肯罷休,有一次我只是隨便問了一下她妹妹的情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她就異常惱火,氣得不行。後來她和我爭吵,幾次都翻出舊帳,說我犯了3個錯誤,都是關於女人的,還說什麼我是花心鬼,見了女人就是神仙姐姐……其實,那3個所謂的錯誤,我早已向她解釋清楚了,而且我差不多都忘記了。可是一旦爭吵,她就要耿耿於懷地翻出來,不依不饒,讓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解釋。她總是這樣,讓我感到傷心難過,也覺得很累很煩。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覺她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8月底,在一次約會之後,她提出分手,竟然牽扯出另外一個男人來,我震驚又憤怒!儘管,她說他們早就分手,但我絕對想不到,她在和我相愛的同時,還和那個男人藕斷絲連。我想,是她欺騙玩弄了我的感情。也許,我真的不了解她。

  9月份的時候,那個男人還在網上揚言要叫人來砍死我,我也下了決心說我等著,我要和他同歸於盡。可是時至今日,那些刀手都還沒有出現。那是我這一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了,整整一個月都沒有開心快樂過,就算是面對別人不得不笑,那笑,也是很牽強,很無奈,甚至,是虛偽……10月1日的晚上,她對我說了一番讓我震撼的話,她竟然叫我去做hiv抗體檢測,她說,她是4月份檢查出來的,她沒有幾年的時間了。她還說,她知道我很愛她,她要帶我一起走……在最初的震撼之後,我反而平靜了許多,我不怨她,也未曾後悔過,只是我不明白,她是早在4月份就檢查出來,為什麼她不告訴我,還要害我?她究竟是什麼心態?10月6日,是她的生日,我曾經很極端地想過要在那天想方設法找到她,(我知道她住在某某花園)在她最美的日子裡,和她一起走向另一個世界。可是我最終挺過來了,因為我的良知我的人性還未泯滅,我並不是那種沒有素質的人。明天星期一,是我去做檢查的日子了,我未來人生的走向,只有等檢查結果出來了才會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樣不幸的結局。葉老師,你說我該不該去找她?以前我很愛她,可是現在對她只有恨,我想對她老公說明一切,讓她知道什麼是玩火者必自焚,可是,我又於心不忍,不想傷害她。我真的很困惑很矛盾......葉老師,請問,我該怎麼辦?秋葉飛舞秋葉飛舞,你好:你問我該怎麼辦,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關於生死,任何簡單的判斷都顯得太輕率。如果檢查結果是陽性,那麼,只能接受命運,積極治療,爭取延長一些壽命。如果不是……那就萬幸萬幸。大家都鬆一口氣,同時,可以對你說:或者,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是要負自己的責任的。那位女士的行為,讓人有很陰暗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她也不知道是誰傳給了自己,所以她一定要傳給別人,來平衡她的無辜感--她一定覺得自己是無辜的,本來嘛,就是出來和人上個床,娛樂下,有錯也罪不及死,怎麼會得這樣的病?所以,她虧了,把這病傳出去,就彌補了這虧。而如果她不是無辜的,你呢?你是嗎?你是知道她是有夫之婦,與她妄談愛情,雖然不是罪,但,至少是可笑吧?她或者你,可能都沒想到,一句耳熟能詳的成語潔身自好。很多時候,我們不做某些事,不因為道德或者道理,只是我們想保持心靈及身體的清潔。我不想否認你與她的相愛,因為愛的標準人人不同,但是我懷疑,最愛的時候,你也沒做好她離婚徹底嫁給你的準備。而她呢,只怕也完全沒這意思。而愛確實是一種高貴的感情,是付出、給予、犧牲……是把別人的幸福放在自己之上,卻不完全是性慾、佔有慾、燃燒的激情及淌汗的身體。一場錯誤的戀愛,可能帶給人最大的傷害,對女性,可能就是懷孕及性病;對男人,就是對方的懷孕及性病。我說錯誤,不說不道德,因為你憤怒地準備對她老公說明一切,讓她知道什麼是玩火自焚:我卻苦笑地想到那位大哥,他也沒出來亂搞,而也許會從妻子身上傳染疾病--這算什麼事,她玩火自焚,他呢,無事家中坐,躺著也中槍呀。而你與他,都一樣的,愛錯了人,睡錯了人。所以都得面臨此刻的百感交集。無論幸與不幸,都不要去找她了,人生就是:敢做敢當。你的錯,得自己背負結果。而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請自己品嘗與咀嚼,不要再把這不幸結局四處傳播。這是人造的瘟疫,讓我們以人的良知來阻止它。最後,祝你安然無恙,一場虛驚,並且,從此,做一個寧肯潔身自好的人。(祝,一周後,該讀者發來電郵:他的檢查結果是陰性的。)

  明了

  明了看到美好的雌獅,雄獅也會發奮追逐。有很多男人說過:找女人,一定要找漂亮的。當然品行是第一位,但品行與相貌不是正相關也不是負相關,也就是說,美女不見得無德,醜女也不一定溫柔賢惠。那還不如直接找美女,如果她三從四德,你就相當於買一個電飯煲還刷發票中了500萬大獎;好過找醜女,萬一她是潑婦,那麼,就等於你的電飯煲是壞的……但女人或者說妻子,也就跟電飯煲一樣,是一樁完成家庭事務的物件嗎?婚姻裡面,除了吃飯睡覺,是否還應該有精神層面的交流,有相親相愛的情意,有無論她變得多老多醜、他破產成一無所有,都願意與她/他共白頭的決心?人生就是秀場,鋪不鋪紅地毯,區別不大。我知道你花粉過敏,雖然我在其他的城市,可是我就會刻意繞開那些花叢;我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我就會到有賣那種飲料的地方;我知道你喜歡看那份報紙,我就會在攤上第一個拿起那份報紙……某種花總是吸引特定的昆蟲,她可能就是那種特有的花,而他就是那隻註定要被吸引的蝶。我已經不能再是白衣飄飄的少年時了,而到某一個年紀之後,還能一直天真下去,實在令人不安。愛在屎尿中。愛一個人,愛到能為他清理大小便的程度,就是真愛了。曾經想迷途於法式香吻的唇,此刻靠近,卻皺著眉想繞開;曾經緊握的手,現在卻堅決地甩脫,雖然借口可能是天熱,拉著手不舒服。你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你的靈魂游移,即使你的身體,還活生生地,在他身旁。不再是萬惡的舊社會,不必說三從四德、從一而終。相愛是簽約,分手是解約,解約的時候,要不要辦離職手續,雖然那是象徵性的:darling,你真好,但我配不上你。

  一個雞肋男友,勢必會引向雞肋婚姻。腳踩兩隻船是難的:你安頓好這一個,還得積極尋覓下一個,如果你堂堂正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有被這一個一把揪出來的危險。為此,你要發貼,你要約會,你得啟用一套新信箱新新msn,下了網,還一定得記著,把聊天記錄,全部刪掉。你得安排好時間,一三五二四六七,河水井水兩不犯,雖然有一家你很喜歡的小館子,但考慮到你的正牌男友也可能會去,你必須去城市的另一端赴一個遠程約會。如果你自稱回父母家吃速食麵了,千萬記得,打嗝的時候,別打出胡椒牛排味來。小心,泡良族!葉老師你好:是不是真的寂寞寂寞就好?我今年23歲,兩年前失戀,可是至今還未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我已經寂寞了這麼久,為什麼情殤還是要繼續將我掩埋?他是朋友的朋友介紹認識的。我們不在同一所大學,但是,每次為了去看他,我都會樂不可支地放下所有手裡的活,去見他。他有時冷漠,有時熱情,有時孤僻,有時多話,而這也正是他迷住我的原因之一。我喜歡男生這樣的鮮明的個性,所以在遇到他之後,我之前的戀愛都被否定了,彷彿這才是我的初戀。去見他,也成為我的頭等大事。是不是所有的花都會開敗?我們之間卻好景不長,幾個月後,快要畢業時,他突然不告而別,我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而最讓我害怕的是,他徹底消失了,而我也真的居然無法再找到他!我們沒有共同的生活圈子,他的朋友我只認識一個,而且並不熟悉;除去他的手機號碼,我徹底沒有他其他的聯繫方式。有時候想來真的很可怕,原來一個人要從另外一個人的生活里消失竟然如此容易!我猝不及防,可惜無力回天,因為根本沒有一絲機會。我一遍一遍地聽《好久不見》,常常會去走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希望哪天能夠遇上,只是想問問他:你還好嗎?朋友們都和我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下一段感情。說得輕巧,以為這樣住在你心裡的那個人就真的會消失不見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業障因果,我也希望能早點解脫,可是越想掙脫,卻越是墜向黑洞。我該怎麼辦?辛東辛東,你好:我有個朋友,曾經是個熱血青年,每出個狗血事件,必定眼含熱淚全情投入,我往往冷冷地說:假的吧。炒作吧。相當於一盆冰水潑在人家的萬丈熱情吧,他大怒: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冷血多疑的人。但是……很不幸的是,幾次後,他不得不低頭:你確實多疑,可是每次你懷疑的都是對的。--這年頭,還有真的嗎?

  是的,關於你的故事,我也有冷漠的懷疑:你是不是遇到泡良族了?你也許沒聽說過這種人,他們專門以曖昧、以甜言蜜語、以小恩小惠,來騙良家婦女的歡心,終極目的是上床,而且是以低成本、高安全性的上床。任務完成,隨即撤退,像草原上一隻豺狗離開被咬傷的羚羊。你看,他除了一部可以隨時棄用的手機號碼(應該是在手機實名制之前買的吧,十塊錢一個號),沒有給你任何聯繫方式,不帶你進入他的朋友圈。在什麼都沒發生之前,他是否就已經準備好了撤退?還年輕的你,沒怎麼見識過世間的惡。而善良,有時候與愚蠢等價,或者我用唯美一點兒的語言,意味著無知、單純、愛情經歷少、好騙。兩年前的事,你現在還沒放下。你背著失敗的陰影向前走,你一定很寂寞,尤其是,當你看到女伴們都成雙成對,她們開始談論寶寶的大小便,而你有的,只是自己。你是不是覺得很無助?這空白是否讓你懷疑自己不可愛,所以沒人愛?寂寞給人的傷害之一,就是會讓人不斷重新咀嚼曾經的傷害,越來越自我懷疑:我是不是不夠好,我是否已經註定不能再有被愛的機會。而這個男人給你的短暫快樂,更加深了你的自我否定。朋友建議你迅速開始下一段感情,我卻不這麼建議。就像考試失敗,我們得先檢視這一次的錯,下一次才有機會成功。要學會帶眼識人,要判斷男人的好壞,要從相似的甜言蜜語里分辨出哪一句是真實的,要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是最值得被愛的。不要在愛里這麼卑微,人家一傳你,你就放下手裡的活去見他。不,送外賣不是女人的理想職業。下一次,要矜持一點兒,要慢姿態進入,要等那個,願意放下手裡的活來見你的男人。要相信自己是最美好最善良的,只要你耐心地等待,幸福就一定會慢慢靠近。葉傾城不必讓她嘗盡幸福的甜去看望新做母親的女友,她向我展示一牆的霓裳艷影,全是夢幻的公主裙、公主鞋、公主發圈。我啼笑皆非,女友說:女兒要富養,我可不能,將來讓一個窮小子,用根棒棒糖就把她給騙了。我實在不忍掃她的興,終於溫和地說:你不怕窮小子兩句免費甜言蜜語就把她騙了,她還自帶嫁妝嗎?--中國,從來不缺後花園贈金的傳說。娶富家女,是全體中國男人的幻想。王寶釧不曾被富養嗎?她的族人,甚至為她的婚配,搭起一座花樓,供她任性地擲花球。那時,她知道何者是貧苦嗎?飢餓、窮痛、被侮辱被損害的滋味,她要在漫長的時光里一一歷經。堅貞一錢不值,娜拉出走不是墮落就是回來--還有第三條路,寒窖里十八年的酷刑。

  卓文君也不是被窮養的吧?良好的生活讓她美姿容,趣味高雅,有音樂品鑒力。可是男人要嗎?重點明明在她的錢上面。男人讓她拋頭露面,當壚賣酒,明知道她的家人會心疼。這其實就是一種綁票。深愛她的家人屈服了,而那綁架者--你能相信是真愛她嗎?她果然中年被棄,關於她的下場,正史上沒有留下一個字,有代打抱不平的詩人,替她說: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男人應該重感情,那麼鑽到錢眼裡做什麼?含金匙而生,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寶玉一翻臉,就把通靈寶玉把地上摔:他不知道它的珍惜,與生俱來,於是全不稀罕。外人眼中的價值連城,對他跟撥浪鼓沒區別。被富養的女孩子們,就像在蜜窩裡喝蜜水長大--膩得下意識自找苦頭吃。紳士君子見慣了,奸人盜匪反而顯得別開生面;軟語溫言聽多了,呼來喝去倒更像真性情。而一旦愛,她甘願全心付出,像她的父母、她周圍所有人對她做過的那樣:給出去,實現對方的一切需求。而一切都是不會重來的:時間、曾經純真的心、年輕的身體……也包括散盡的千金。而如果早早地,就讓她知道,這世界上壞人的存在--不是每個人都愛你,像父母一樣;了解賺錢的艱難,一滴血,一粒汗,都不一定能換回一分錢;明白人生是大路多歧,世事多艱,父母只能庇護她一時,更多的時候,她得自己先動腦再動心……要想小兒安,三分飢與寒,就是這個道理。無論多麼愛我們最心愛的女孩子們,不得讓她們嘗到不幸的苦,卻也不必讓她嘗盡幸福的甜。據說香港的甜品店招牌上的甜字,右邊的甘字都會少一划:甜少一些,甜久一些。太多的甜太多的幸福,反而讓人味蕾遲鈍,終久生齁。

  放下

  放下每一段關係里,那個說我先走一步的人,都是老闆。要走就要夠狠,要分就要分得乾淨。見過太多這種例子,說了分手,對方痛哭流涕,於是勉為其難、降尊紆貴地留下來,心裡很膈應,對方也不好受:憑什麼,我就成了留戀愛關係查看?往往是,打打吵吵,最後還得分。不到最後關頭,不必輕言分手。這不是胡椒,也不是雞精,不能成為戀愛中的調味品,而是嚴肅的話題。上一段關係,結束得越漂亮,才能越輕裝上陣,開始下一段。相愛不一定就得粘在一起,淡淡相處也是一條路。我還是願意等待真愛。即使我會孤寂很久,我也願意。也許,下一個轉角,就會出現此生最愛,而我希望,那個時候的我,是清清爽爽的,是有資格愛與被愛的。你玩的遊戲,你得買單,傷害他人的人,也會被他人傷害。對於愛情,最好的要求是:不負人,也不被人所負;不傷人,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輕易受到傷害。相抱而眠,他們就是茫茫人海中的兩條小魚,深深地知道,何謂相濡以沫,什麼是相依為命,多一點擁抱就能多一點溫暖,從肉身到人足,無一列外。像大部分好家教好出身的女孩子一樣,我不擅長甚至根本不喜歡說謊,不願提及的事物,我寧肯緘口不言。不想淚痕吻痕指痕統統暴露於眾。但如果你窺探……我也會也本本分分地接受,那是人生的一部分,就像上班族接受打卡、上班帶盒飯、隨時會翻臉的女上司一樣,再正常不過了。熱烈而禁忌的愛情,變成一種不要臉,cheap,沒有廉恥,但就是讓人享受,固執己見。越墮落,越迷人。曾經在這樣近的範圍,他們身體相貼,彼此傳遞微溫。他一直看著她,是落寞還是疼惜。她瘦了,還穿著他們愛戀時買的衣服,肩帶半褪,露出她麥色的肩胛。他們分開兩年,這是他們唯一的一次相遇。靠得那麼近。但那其實只是因為:他們湊在同一部超越的電梯里,是人群令他們在人海里肌膚相碰最遙遠的沉默無語。同一個不鏽鋼匙,她吃一口,他吃一口,這是吻,比吻更華麗更莊嚴的吻。他恨這疏離,像一下子地震那般地動天搖,他被遠遠拋落到黑暗裡重重墜地。不確定發生了什麼,只是從骨子裡覺得怕。不記得我們的最後一次約會在哪兒,吃了什麼說了什麼,我只記得那件針織黑,小弔帶,卻鑲了一圈藍狐毛。偶爾低頭,那叢毛髮觸著我,像極親密的撫觸那麼近,卻又那麼遠。也許,真的,就像他們所說:我愛的,不是你,只是當年的我自己。驚心動魄的戀情變成了驚心動魄的鬧劇。曾發生的事,確實證明我曾全力愛過。愛可能是無價之寶,也可能一錢不值--如果對方不稀罕的話。何必做聖母傾城:我的錢包里有一張阜外醫院的就診卡,夏天的時候去京求醫,以為會接受一次心臟手術,沒想到輾轉到最後卻是暫時不需要手術。當時如蒙大赦,下定決心告訴自己,凡事看開,凡事放下就好。如果生命的長度不歸我控制,起碼在餘生里,要盡量快樂一些吧。也是在看病的間隙,去了西單,買了你的書《愛或不愛都是事兒》,基本上,你的書都在我的書架上。你筆下我最愛的人物,你猜是誰?蘇鐵。我再婚7年了,老公是因為前妻的外遇而放棄的婚姻。從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好自己應盡的角色,他對兒子情深,那麼好吧,七年間幾乎天天接送,從初中到大學,初中的時候每天100公里的路途。早上不到6點就要去車庫,晚上則是10點以後,這還不包括所有的補習班的接送。他常說,車程好像可以繞地球幾圈了……我差點衝口而出的話則是--為什麼這個孩子這樣不心疼你這個當爸爸的?

  將近190的身高,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別人能住校,他不能,而且上學的中午也要回家上廁所,因為在別的地方不能夠。今年上大學了,學校發書,從教學樓到寢室,要讓爸爸開車去幫他取一趟--晚上8點的樣子。所有爸爸能做的事,全部要他來做,自己只負責打電話。老公呢,卻樂在其中,無怨無悔。孩子倒還罷了,我也有孩子,強迫自己去理解,去接受。雖然我非常不贊成這樣對待孩子,我常和他說,不要用愛的名義去做事,要從一切有利於孩子成長的角度,儘管有的時候不做比做還難。因為孩子早晚要長大,尤其男孩子,不應該鍛煉鍛煉嗎?這樣下去,簡直是個大嬰兒啊。再說他前妻,有工作,但不去上,租了個房子,雇了保姆給自己做飯。也是什麼事都找我老公,最過分的是有一次竟然讓他去租的房子取飯給她送去,要知道,那是區區數十米的路啊!然後緊接著,我在車裡發現一張電費收據,你猜是誰的?居然是孩子姥姥家的,我覺得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得。當時手幾乎在抖。我和他談,他和前妻之間怎樣都可以,是有餘情,還是依戀,都可以,但是不要讓我卷進這樣齷齪的生活。我請他走人。他說,只是因為她是孩子的媽媽,不想把關係弄得太僵,他沒想到會傷害到我,以後一定改。還說,保持聯繫不是留退路,如果那樣的話為什麼每次吵架都不肯走?我心裡想的是,怎麼和阿嬌一樣無恥,很傻,很天真?最認為黑色幽默的是,電費事件之後不到一個月,救護車把他前妻拉倒醫院,宮外孕,大出血。多虧手術及時,算是撿回一條命。事發的時候孩子打來的電話,我讓他去了。但是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事情處理完馬上回家,不許陪護,不要給人以對事件負責的身份出現。他同意了。這個孩子,是她情人的。如果說我心裡沒有一絲猶疑是不可能的,但是以我對老公的了解,和事後的觀察,這件事與他無關。不知道你看信的時候什麼感覺?變態人生嗎?傾城,我該怎麼辦?他的前妻這是在做什麼呢?把所有男人盡在掌握是很刺激的事嗎?還是她覺得那個情人這麼多年不肯離婚(有官位),也許將來也不會有結果,所以前夫也是個備份?只是我,一點都不想參與這樣齷齪,無恥的人生裡面。我只想清清靜靜活著。難道也要我再次放棄婚姻嗎?心裡很亂,筆下也亂,真的希望你能回信。這對我太重要了。答:關於你丈夫前妻、孩子以及前岳母,我私人覺得與你無關。或者說,人家已經擺明了:此事與你無關,你就不必多管了。

  你丈夫的前妻,我不予置評--主要是我不覺得這件事與她有關。也許她美得顛倒眾生,也許她精明得掌控一切,但這都不重要,是你丈夫放不下她而已。為何放不下?也許真如他所說:是孩子的生母。也許……是不能接受被拒絕的挫敗感。總是不甘心,不相信這一個人是完全不愛自己,不相信自己不如另一個人。不甘心和放不下,是一件事的一體兩面,對他自己是磨折,對你,當然更加是。是的,他傷害了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孩子是與丈夫所生還是你上一段婚姻的,我個人傾向於是後者。也就是說,很可能,在你丈夫心目中,他與你並不是一個家,他與他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其他血親,才是親人。你們,不過是各帶一個孩子,搭夥過日子。相當於室友、同事或者同盟軍。僅此而已。這鬆散的關係,隨時可能結束。不要說你最害怕的前妻回頭,就是你或他的孩子將來不和,甚至將來你們要各自替各自的孩子帶小孩……很殘忍,是不?但,有很多再婚家庭都是這樣的。人到中年,我越來越覺得愛情的可貴,它讓性慾有尊嚴,它讓最難捱的歲月也有光芒。但是……我也必須承認,愛情很罕見。至少我自己,一生就不曾遇見過。而愛情也並不是婚姻的必需品,只是說,有了愛情,婚姻會好過一些。沒有愛情的婚姻怎麼過?就比如此刻的你:你在婚姻中要的是什麼呢?經濟,一個穩定的殼,一個框架抑或是愛情?經濟呢,估計你還是獨立的,你們的關係不太親密,能想出來應該是大致aa的。框架,你已經有了--你的最後一步棋是再次放棄婚姻,說明已經放棄過一次。再放棄一次不是大事,但不值得。所以,你的婚姻是能夠將就的--曾經有一位張中行老先生,與楊沫有過一段不快樂的婚姻,後者恨他半生,在半自傳體小說《青春之歌》里寫盡他的落後涼薄。他沒說什麼,後來與一位大家閨秀過了一生,他總結的婚姻共有四品:一;可愛;二:可過;三:可忍;四,不可忍--那就離唄。但很明顯,一四都不多,多的不過是可過或者可忍。正如此刻的你。也許在你的情況下,你與丈夫再生個孩子,會能讓你們真正的結為夫妻:但,有計劃生育,而且雙方年紀都大了,就算了,就這樣吧。有時候,接受現實的意思就是:承認自己並非鐵金剛,不能力挽狂瀾;也不是天之寵兒,能鑒證奇蹟。承認自己軟弱,嫉妒,不虛懷若谷,不是偉大的、善良的聖母……這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建議你:過好自己的日子,照顧好自己的孩子,經濟上面不要受損失。家庭里,家務是不計費但非常繁重的,如果你心裡彆扭,那麼,盡量少承擔一些吧。

  每個家庭,各有各的絕望,也各有各的活法。他……也不過是你的室友。葉傾城我愛,我隨時準備背棄你地鐵的平滑,正如現代生活本身,令人舒適且倦怠,一份筋骨不振的累。我無聊,抬頭是一個圍巾大衣的高大男人,悉悉蘇蘇在翻《環球時報》;他旁邊是個俏麗的正裝女子,經過一天的辛苦,頭髮還是別得一絲不亂,居然手持一本《常識》,我只留意她的指甲油,微微沉黯如印加的太陽,疊在素白封面上--顯然是真看過,書封上有摺痕有污漬;我左鄰的小情侶在卿卿我我,身體就是一切,此刻他們不需要文字或者語言;而我右側的帥哥,拿著一個很像遊戲機的東西,良久,手按一下,我偷窺:一屏的字。我忽然反應過來,他使用的,是我聽說已久但素未謀面的閱讀器。沒看到內容,但顯然不會是薩繆爾森的《經濟學》吧。紙質閱讀,會從我們生活中消失嗎?我不知道。好像它已經多次報過瀕危。曾幾何時,收音機領一時之尚,讀報與通姦,這兩樁現代人最時髦的事,立刻就顯得很落伍,會被速速淘汰;又幾年,電視橫空出世,收音機淪落為老頭老太太們的消閑物,大家歡呼讀圖時代的來臨,紙媒的靜與慢,像靜定閑慢的老式女子,不合時宜……那些預演都是大片《2012》,網路時代才是真正的洪水猛獸,我們轉眼就不再寫信了,忽然我們就適應了網路閱讀及寫作。報紙上總在說,中國人均購書數目是多麼微小,我不作聲,我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好鳥:舊書,我利用圖書館;新書,我先在網上鑽天覓縫滿世界找著看,實在愛不釋手,才去買一本--這麼嚴苛的考驗,大部分書都經不起。讀書人的三處讀書聖地:枕上廁上馬上。偎在床上用筆記本,已經是很多人的夜生活;在候機室或者動車上,用筆記本瀏覽網頁、看電影,也司空見慣;拿著筆記本進廁所,倒確實顯得滑稽可笑--但我們已經有閱讀器了。十年之後,會怎麼樣?我真的不知道。在王選的激光照排發明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中文印刷可以告別鉛與火。我仍然喜歡買舊書,喜歡那種觸感分明的手感,一個字一個字在我輕輕的撫摸下成形,但我也明白,逝去的時代,永遠不會再來了。而未來,無從預測,或者也不需要預測。上世紀的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在小說里,預言了他那個時代的幻想:人類向外星球殖民,成為世界霸主。人類壽命近乎無限延長,酒會上遇到的美艷女子,原來是自己上溯五代的曾祖母。大部分人活得像黑奴社會的莊園主,周圍簇擁著一堆機器人,根本見不到人,不曾愛人恨人恕人憎人。社會分工裡面仍有小說家,寫出來的書,一本一本插在書架上……幻想只能以當下為依託,他只不過把當時的現實外太空化。

  歷史沒有照著他幻想的樣子往前走,當然也不會以為我的設想而改變。更何況,我的設想也未必那麼堅如磐石。我捨棄紙筆改用電腦,如三嫌老丑換娥眉般決絕;我多年沒有手寫過一封信,也沒有面對過;我習慣用搜索引擎找一本喜歡的書……我不是烈士,也算不得二臣,我只是順應時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看書……請原諒,我的愛,我如此深愛你,但我也做好了,隨時背棄的準備。月是他鄉明《聖經》里有一則很有趣的小故事:耶穌成名之後,回到家鄉講演,聽眾根本不買賬,只是嗤之以鼻:這不就是那個木匠家的小兒子嗎?耶穌沒動氣,說:沒有一位先知,在本家本土被接受的。想到故鄉,大概自然而然就會泛起那些關聯詞:童年、親人、溫情……一草一木,都是可親的,是看著自己長大的。故鄉,像一件洗過很多次、但仍然很暖的舊衣服,帶著體香,任何人穿上它,八十歲也是呀呀學語的小孩子--但不覺得,衣裳太緊,騰挪的空間太小嗎?大概只因為太熟悉了吧?在陌生地方,舉目無親,反而容易奮發圖強;孤立無援,必須依賴自己的雙手;誰也不認識誰,反而更容易建立第一印象:你不需要了解我的過去,你只用看到我現在的努力。所以創業者,往往選擇闖蕩江湖,就是這樣的意思。在荊棘地,也能靠著一腔子熱情,開墾良田。在本鄉本土,有些事卻反而艱難:你想勵精圖治?家裡親戚多著呢,凡事都有依賴,都能幫你找到門子;你願意做一個獨立獨行的人?你父你母你兄你妹,卻怕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為家中的精神病而羞愧;你好不容易闖出點了小成就,朝夕相處的親人,看不到你外面的名聲,只看到你的疏懶、笨拙、晾被子都不知道在太陽下山前收回。我非常激賞的一首詩是明月家家有,黃金何處有;男兒重意氣,何必在本鄉。想當金鳳凰嗎?至少,先飛到更高更遠處。畢竟,林子大了,才什麼鳥兒都有,能容得下更特殊的、更龐大的一隻鳥。而他鄉明月,對異鄉人來說,更加一視同仁。離開,有時候,是開始的第一步。

  療傷

  療傷在人生的舞台上面,沒有誰會死跑龍套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世界裡唯一主角。恨到極點,他幾乎想扼死她。極度寂寞時,他卻想念她,想念她在路上走著走著時,忽然跳起格子來,想念她臉上屢屢露出的賴皮神氣。他破壞不了她的生活,熱鬧的、滾燙的,興高采烈的日子,她天天過得很精彩。他恨這一份無力感,他對她,就這麼不重要嗎?就這樣吧。雖然她是這樣一個自私的女人,在自己生活之外還貪婪地擁有他,雖然這愛情有這麼多的不定因素,也許將非常痛苦,也許他將身受重傷;雖然她無德無貌,雖然他……但是,他愛她。這不倫之戀,可能是荒淫、是墮落、是恬不知恥,但的確是最珍貴最熱烈的愛。關於這凌遲般的愛,他已經決定全盤承擔。有一天,他還是會離開的吧。但那只是因不再愛,不是因為道德。如果沒有未來,我應該怪你嗎?我的少年。你是羊脂白玉天,我是豬血紅泥地,我們之間是天塹。我接受我的宿命,並且從不抱怨。只是此刻,看見遙遠的梅花,便如一聲何滿子,眼淚掉下來。我不帶速寫本,只帶記憶上路,卻為每一城裡住下的愛情,繪下一幅素描。而若那素描裡面,有斜斜的幾莖髮絲亂纏,那一定就是我,尚未完全湮沒的心事纏繞其中。原來我不是你忙的理由,只是你不忙時候的消遣。理性告訴她,這當口,胳膊肘必須向外拐;感性卻一陣陣地迷糊、軟弱。曖昧,有時候,也可以天長地久,都沒貫守其中的溫馨暖流。美好的故國,是如何不堪回首月明中?不過是因為人的貪婪、愚蠢與自私。美好的,自以為是的愛情,是如何變成不堪回首的相好,也不過,因為這一個一個的黃色笑話。吃喝玩樂兼風流浪子,升官發財的同時坐擁美人,類似的故事,在中國市民氣息最濃厚的明清小說里比比皆是,那是多少男人為之瘋狂的夢想。這樣的夢,沉寂於金錢地位的匱乏,彷彿冰封三尺下的小魚,又怎能不在冰消雪融後涌動勃發?當面對著人性最深處的自私、貪婪、喜新厭舊時,所有的語言都是空洞的。彷彿啞巴吃黃蓮,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不吃,何必痛訴何以這黃蓮如此之苦。

  若愚

  若愚愛情不足,只好以在時光里慢慢堆積的感情和責任來填充;舊時傷害用寬容來洗凈敷藥,促使它早日痊癒。婚姻像鞋是個老典故,要翻出花樣來,無非就是:最昂貴的鞋是量身訂做的,次昂貴的鞋有半碼,小貴的則只有全碼,但價錢在那裡,值得去鞋店楦大楦小改尖頭圓頭;而普羅大眾的鞋--除非你的腳長得精淮,否則你的婚姻,總要麼比你大半碼,你在裡面晃晃蕩盪,你大步前行,它慢你半拍;要麼比你小半碼,把你磨出血磨出繭,等你終於與它鞋腳合一,ok,它已經磨損得走到生命盡頭,也正如你本人。是花大力氣和鞋搏鬥,還是息事寧人,做更重要的事?大部分人都猶豫不決,沒有決心立刻拋掉一雙不合腳的鞋。而漸漸地,也有不少鞋被我們的腳……馴化了。愛情不是科學,沒有公理、定律和公式,愛情只可做不可說,愛情沒有是非對錯……再沒有比愛情更接近修行的事物。它是純粹的主觀感受,與宇宙無限靠攏,剎那的領悟就是一切。如果沒有愛情,人生會變得很純粹,但大約也很乏味,如同一杯白水。有了愛情,多了恨、眼淚、絕望,但也多了甜蜜與狂喜。一次次,我們走過愛情,不,是愛情無情地從我們身上踩過,它留下了無法一一描摹的感慨良多。這一生,還有誰,會這樣丈量我的雙足和永遠不再纖細的腰肢。有一首詩是這樣說的:玉尺金剪刀,為我做衣裳;我身君曾抱,長短不消量。舊社會,良家好女子總是會對心上人說:讓我為你做雙鞋吧。而今社會,哪裡去找這樣的女子來為自己做一雙鞋啊。你知道了愛或者黑暗嗎?或者這兩者的兩位一體?愛就是黑暗,黑暗就是愛?沒有答案,沒有謎底--謎底不過是一個女裝的牌子,也許你從沒聽說過。該怎麼樣,才會成為這樣的女子,不軟弱,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對你說對不起;不邪惡,也不會對其他人說對不起。善良而強壯,才是真正的贏家。的確是什麼都明白,可是這心懂,有時候竟令自己痛得撕心裂肺,她寧願裝糊塗而不得。一代一代,我們的心都碎了,然後,拼起來。越是成熟的、理性的人,大概越難以擺脫這樣的痛。女子們,就是這樣,一點點,成長,學習,流淚,心碎,然後,就從百合花,開成了強悍的仙人掌。那些深藏心底的故事,被人一一道來,講完了,就是完了,當秘密不再是秘密,就變成遺忘的開始。你問我:愛情有意義嗎?就好像問:玫瑰有意義嗎,茉莉花,如果不作茶,不被人輕輕哼唱,還有更多意義嗎?合、分、粗糙漫不經心的抱,很多事情她想不起,記得也是不記得。常常在靜夜裡一個人回家,黑夜像一隻黑貓伏在瓦頂上,她覺得腳背熱烘烘麻酥酥的。她想念他,他的唇,濕的,粘的,一沾一個印子的。睡不著,醒不了,那個吻像一顆正在生長出來的癌細胞,痒痒的、無聲無息的、迅速蔓延。她想他是真愛她。婚姻對於女性,就真的這麼重要嗎?女人一定要把婚姻視為人生最重要目標嗎?為什麼不能僅僅把它視為生活的一部分,婚姻失敗,就像經商破產、考試落榜一樣,都不過是人生的一次挫折。為情所困於是自甘墮落,是全世界都能原諒的女性犯錯理由。直到這一刻,直到你傷得這麼重,痛得有如斷手斷腳,我才能相信,這不是一段韻事、一次風月、一杯無辜的下午茶,這是血肉相連的深愛。命運是一隻白頭翁,來過你肩頭,遺下一顆種子,於是你肩上長出了一顆樹,根須深深地扎入你的心臟,現在卻要連根拔起。怎麼會不通?都說分娩的痛是十級,但他們沒說,那最多,也不過是三天三夜。而全世界都在幫助她,媽媽替她擦汗,丈夫緊握她的手,小護士一直在說:開兩指了開三指了。但失戀卻痛那麼久,甚至可能縱橫你的一生,但你只能,獨自支撐。他不再是你的愛人,你不用介意在他心目中你的形象。他覺得你端莊高貴有如女神,他也不會回頭;他被你女鬼般的醜惡面目嚇壞了--又如何?是他瞎了眼,正如你曾經瞎了眼,你不原諒你深愛的男人也只是庸常之輩,他會背叛,會猶豫,會將你,深深傷害到谷底。

  這一場大戲,已經黯然收場,分手,不過是最後出的字幕,有幾個錯別字有什麼關係,反正男主角已經退場。反正,你也不能再打電話給他:這次分手太失敗了,不如讓我們重新分一次吧。下一次分手,會是另一個人。下一次,一定比這一次漂亮--也就是說,下一次,她的愛,越給越少,漸漸趨向虛無……有一句俗語是這麼說的:君子慎之以始。是因為,有些事,就像解方程式,最開始設錯了xyz,那麼,後面再怎麼求解,都一頭霧水,解不出正確答案。人再忙,對真正關心的人和事,總抽得出時間來。他不肯為你花心思,也許是覺得你不再重要,至少沒有他的事業和生活重要,把你放到了第二、第三……甚至第十七位。我需要聖潔的愛葉老師,您好:我不知道這封信能不能被您看到,但是既然選擇了提筆,我就決心將我的困惑向您道明。我現在剛剛踏進大二的行列,卻碰上了我認為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在大一的期末時期交了一個男友,我們是通過文學社團認識的。當時我剛入校,他已經是文學社的副社長,相貌端正,儀態大方,又是一個能寫一手好詩的學長,在我看來魅力十足,非常吸引人。在一個社團相處久了,他慢慢也對我們產生了感情,於是很快我們就在一起了。剛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真的非常幸福,同學們都說我把學校頭號才子和紳士挖走了,走到哪兒我都能感覺是羨慕和嫉妒的眼光。我自己也感受到他無微不至的關愛,他的文學氣息和優雅的紳士氣度是我迷戀的最大的地方。可是,在上個學期末,我們面臨暑假即將分開的時候,他卻一反常態向我提出了一個難以啟齒的要求。委婉點說就是他想在暑假放假回家之前,和我同居幾天……當我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被驚住了。我怔怔地看了他好久,彷彿一下子認不得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了。因為在我心裡的他是和其他人與眾不同的,真正有內涵高雅的男子,只會作詩打籃球,像我一樣追求聖潔的戀愛關係,保持最純潔的校園感情。但是那天我聽到了這個要求,瞬間崩塌:他是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樣低級和庸俗?這個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實在不能了解肉體和性對於男人來說是一個什麼概念,而真正的愛情又是一個什麼概念。他看到我不同意不開心,便說沒關係,他只是想如果我不同意他還是不會勉強我的。可是解釋對我來說沒有用,在我看來,關鍵不是你最後做沒做,而是在最開始你已經有了這個想法。傾城老師,難道是我本人在他眼裡不夠純凈不可玷污嗎,難道我看起來就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嗎,和大家上穿著五顏六色的絲襪一樣的女孩子一樣嗎。我很苦惱,我想若我本身具備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質,他就不會那麼想了不是么,我很否定自身……

  傾城老師,這個問題深深困擾我。現在我已經和他斷開聯繫半個多月了。我希望有一個男人像父親一樣愛護我,保護我,疼愛我,在不能夠給我一個安定的家庭之前,不有任何非分之想。我認為這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應該做的,也是一個真正純凈的女子能夠帶給男子的感覺,不是嗎。在我想通之前,我不想聯繫他。究竟是哪方面出來問題,我好糾結,請幫幫我……來自浙江:芸芸芸芸,你好:你的困惑我理解,我的困惑卻是:為什麼,性,性慾,性要求,對你來說,是低級和庸俗呢?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幾百萬年來,人類就是這樣存活下來繁育種族的。這事兒,當然高級不到哪裡去,從三葉蟲時代,生物就主營於覓食和傳育後代。但低級……又何低之有?難道你覺得你吃飯入廁睡覺……這一系列的需求,都低級庸俗嗎?當然了,我絕對不是主張你接受男友同居的要求。我歷來不太主張青年男女在認識不深的時候隨意同居,尤其對女孩子來說,更加容易引發後患。但這個,只需要簡簡單單拒絕就可以了,實在沒必要上升到瞬間崩塌的程度。我必須反問你:肉體和性,對你來說是一個什麼概念?是可恥的嗎?你心目中,真正的愛情是什麼?是兩縷香魂在空中相遇,合為一縷,而彼此肉身紋絲不動?那不叫愛情,那叫千古名篇《牡丹亭》,這一出是書生柳夢梅和大小姐杜麗娘,在夢中相遇。是什麼讓你覺得有一種聖潔的愛情,可以虛無縹緲地存在。是對性的恐懼,大人們對你說的很多未婚先孕的悲劇;是對身體的羞縮,覺得自己不夠美不夠好,羞於展示;是對異性的恐懼,害怕發生不可測的事……很難從一封信中得出結論,你只能自己尋找答案。而你希望有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質……這太令人發噱了。話說,很多年前,我看書,提到什麼樣的女人容易婚姻不幸福,有一類就是端嚴如觀音,男人一見,恨不得立刻倒身下拜,哪兒敢把她抱在懷裡。--可是舒婷的詩怎麼說?寧肯在愛人的肩頭哭泣一晚,不要在岩石上孤獨千年。葉傾城愛麗莎的蕁麻衣事隔多年,重溫童話,我的身份從懵懂少女:變成了給女兒講故事的母親。多年前深愛得痛徹肺腑的《海的女兒》,此刻我講講停停:啊,我女兒還太小,聽不懂,但,我希望她聽懂嗎?我願意看她如此之痴,為了一個完全不愛自己的男人,自毀自殘,最後化為泡沫?童話大抵黑暗,白雪公主太血腥,太妖魔化女人的嫉妒;灰姑娘說的是人要衣裝,王子只記得這雙鞋,不認得這個人;挑挑揀揀間,打動我的,竟是我從不曾注意過的《野天鵝》。

  仍然是殘酷後母的故事,王后把十一個王子都變成天鵝,任他們飛走。他們的小妹妹愛麗莎想救回哥哥,唯一的辦法是去教堂墓地摘回有毒的蕁麻,織成長背心給哥哥們穿上,他們才會變成人。她用她柔嫩的手拿著這些可怕的蕁麻。這植物是像火一樣地刺人。她的手上和臂上燒出了許多泡來。而更苛刻的是:從你開始工作的那個時刻起,一直到你完成的時候止,即使這全部工作需要一年的光陰,你也不可以說一句話。你說出一個字,就會像一把鋒利的短劍刺進你哥哥的心脯。他們的生命是懸在你的舌尖上的。同是啞女,人魚是用聲音換取了雙腿,永遠出不了聲,大概也就死了心。正如纏了足不能復原一樣。而愛麗莎,唇舌無缺,她能說,但必須用意志控制,不說。她去教堂墓地摘蕁麻,要經過吸血蛇妖,她會不會想驚恐得大叫;編織的分分秒秒,全都是火燒火燎的痛,她有沒有停下來,向自己手心吹口氣,卻連一聲哎呀也不能出口;年輕英俊的國王愛上了她,她把頭偎在他懷裡,她多麼希望能夠信任他,能夠把自己的痛苦全部告訴他啊!然而她必須沉默,在沉默中完成她的工作。能拯救我們的,不是上帝,只是工作。忍住,好難。聰明人往往刻薄,有時候,一句俏皮話在口邊上,明知道傷人,但不抖出來簡直對不起自己,是錦衣夜行。最謙遜的人自稱是小狗,也要說大狗要吠,小狗也要吠。而良辰美景當前,愛人說:我至愛你。一句metoo,如蘭花藏在舌尖,卻只能任它萎謝;壞人言之鑿鑿控訴自己,不是不想辨誣:我沒有。烈焰一張口就會噴射,卻只能,像吞火藝人一樣,把那滿腔怒火艱難咽下去。形勢越來越嚴峻:大主教指證她是巫婆,國王親見她走過墓地,也決定燒死她。火刑柱上的火焰在等待她,萬人唾罵。在去往火刑架的遊街路上,她來不及抬頭,她充耳不聞,她起滿水泡的手還在編織蕁麻衣,並且--緘口不言。忍無可忍,仍需再忍。寒山問拾得:世人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我當如何處之?拾得曰:只要忍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這不是不要理他就能解決的問題。到底在最後關頭,十一隻野天鵝來了,正如她拯救他們一樣,他們拯救了她。千鈞一髮的時刻,她終於能夠開口:我是無罪的。--成年如我,看到這一行字,熱淚盈眶。過到這個年紀,人魚公主的故事用俗人視角來看,就是:自找的。她開了一場自彈自唱的音樂會,寫了一部海洋版的《陌生女子的來信》,她確實深愛,但有任何人從這深愛中獲益嗎?她饒過王子不死--但王子原本就是無辜的。她是痴情女子,他不能算負心郎。她只是傷害了自己的家人:老祖母悲慟得連她的白髮都落光了。一念之差,她糟踐了她原本好好的人生。而愛麗莎和她的哥哥們,被命運殘酷折磨而不退縮。她遍歷了流浪,榮華富貴,疼痛,詆毀,愛人的絕情,人們把她從那華麗的深宮大殿帶到一個陰濕的地窖里去……孩子們唱著譏笑她的歌曲。沒有任何人說一句好話來安慰她。仍然工作不輟。這是最笨而最有效的方式。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而斯人如何成全大任?不是被動承受,是主動地,迎接、面對與負擔這苦與勞,無論多麼冗長痛楚,要經歷怎樣的傷害與誹謗,有多少次心灰意懶,都務必堅持到底,而且在完成之前,隻字不提。對於受苦、罪惡和人類其他一切患難的唯一藥物就是智慧--還有沉默,以及辛勤的勞作。

  自愛

  自愛這是一次無疾而終的暗戀,像一朵還沒開放就已凋謝的花。每次愛,我們都希望花開不敗,一路盛放,可是想想看,如果每朵花都能順利開,那樣的花期是否太沒有懸念,少了幾分由人深思的竟境?所以,就這樣吧。愛過就不要說抱歉,勇敢分就要野蠻忘。人生險惡,大道多歧,下一次戀愛,還是找一個對你表白的好。在男人的所有品質中,溫柔體貼是沒分數值的。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他天性如此,你是張愛玲,他溫柔體貼;你是沒名沒份的姨太太,他照樣;另一種,他天性本如此,愛你的時候,溫柔體貼;不愛的時候,臉色會是怎樣很難說。把這四個字去掉,再來綜合看他的條件吧。確實他可能是披著蛙皮的王子,但也有可能,他是披著蛙皮的癩蛤蟆。而這,必須通過你自己的慧眼去判斷,只是,女人常常被愛蒙住了雙眼。不知你有沒有去過荷蘭,那著名的風車與鬱金香之國。巨大的、四處亂刮、沒有方向的風力,在風車的作用下,野性的力成為重要的能量來源。而你也要學著成為風車,任它四面八方的風,你總能把它變成最溫柔的愛。愛是野物,但絕對可以馴化。就生物學來說,所有動物都是不忠貞的,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基因儘可能廣泛地傳下去;就人性來說,所有人都是不忠貞的,因為人性自私軟弱;就社會學來說,條件好的人,一定比條件差的人,外遇、出軌、艷遇的機會多。就好像公司做大了,就一定會上市。際遇比性格更重要:也許他被現實磨滅成灰頭土臉的小白臉,有色心有色膽但沒有色款;或者他一路意興風發,美女主動投懷入抱;也可能他經過磨礪,樹立了正常的愛情觀,坐懷不亂……而他的出軌率,像所有男人一樣高,只因為這世界的不可預測性。已婚者還討論愛不愛,跟房子買好了才懷疑抗震性一樣,為時已晚。

  如果秦香蓮沒有鍘了陳世美,只是讓陳世美挨了四十大板,後續會怎麼樣?不用問,我猜陳駙馬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所以,要報復一定要夠狠,要讓人家永無翻身機會。任何一段感情,到了你要問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時,答案一定就是不愛。就像食物傳出異味,酒發苦,香水有刺鼻的酒精氣息……你就不用再去研究它是否正品或是否還在保質期內。恨,必須要放下嗎?是的,它是感情上的毒,身體里的瘤,但我們常常在吃微毒的食物,比如芋頭、山藥,毒與葯,一向不可分。瘤也要分良性惡性,還有肌瘤和血管瘤,有些對人無礙,有些會伴隨終生。不是所有的瘤,醫生都會建議割除,因為每一場手術都有風險,也許得不償失,就像,放下恨。要原諒要放下,就得不斷重溫傷口。創口已經合攏,新生的肉芽漸漸模糊掉舊痛,何必再揭開,再用酒精棉球,一下下,擦洗得那麼清潔銳利?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治療,但確實,你痛得神魂顛倒。不如,帶著恨往前走吧,如同帶病延年。恨,其實也是一種正面情感的升華。年輕時候的傷疤,會慢慢被身體吸收。讓傷害自己痊癒,讓恨自己消化,讓時間做出理性的判斷,那些不重要的記憶,自然會消散於空氣中。人世間的愛情,大多逃不了始亂終棄四個字。我們能做的是,既不亂,也不棄。不夠愛,就是不愛。對不起其實是最無恥的語言,尤其是一邊傷害一邊說sorry。墮落,不一定是違法犯罪吸毒賣淫,它有時只開始於命運里小小的放縱,一根煙,一杯酒,一次床事……不積硅步,無以至千里,通往地獄的坦途,也不過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而任何事,都不能以墮落不過是一次的事兒為借口。他們當然不會缺女人,越不缺,越淡然,越顯得靜定沉著,決勝於千里之外。很多年前,有個皇帝,對大臣深情地說:不痴不聾,不作阿家阿翁。(公公婆婆)這是深通人情世理的一句話。行在世間,總有觸耳的、刺心的、你不想聽的話,硬被人灌到你耳朵里,怎麼辦?罵回去?不如學學張曼玉,她在金馬獎上被人問到劉嘉玲,笑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抱歉,我與挑釁的、不懷好意的問題,確實語言不通。這個世界不是為你度身訂做的,你最煩的人,也會活得好端端;你不開的那壺,一定會被人提。愛情和婚姻都是這麼艱難,恩怨糾結、對錯不分、情慾和金錢同樣重要、孩子和老人都令人掣肘,一次劈腿事件,可能致命。但明明已死,因為種種因素,還得苟延殘喘的感情,痛不欲生似乎要成了永久時態。

  防患於未然是明理。我們需要了解男人,無論我們多麼愛他們,他們的懷抱多麼暖,我們都得承認,兩性關係中,他們是我們永遠的博奕對手。理性加上感性,其實是一段感情最完美的狀態。純粹的理性,是不能戀愛的,萬事只求利益最大化,多半會贏,但,為了這贏,傷害對方,值得嗎?純粹的感性,則更糟糕,一旦感性用事,合身撲上,就是飛蛾撲火,焚身剎那。每一段關係里,什麼都知道的人遭受傷害,而隱瞞是對真正重要人物的保護。--比如說,小三什麼都知道,原配總被隱瞞。不必等等不到的人藍色眼淚,你好:你說你的他沒同意分手,那麼他說的那一長篇大套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們不合適嗎?我是很煩生活中的語言大師的,他們應該去參加德雲社,開口道:相聲講的是坑蒙拐騙……但把這一套放在日常生活中,就不太厚道了。需要把他的話一句句解讀給你嗎?其實我和你來自不同的世界--我們從頭到尾都不合適。我曾經想過,我曾經以為我可以改變你,改變自己,但是我還是沒做到。我真的愛過你--我不是騙子,不是泡良,我也用過感情用過心力,所以如果失敗了不能怪我。自己靜下來的時候,也會想到未來,……我們結婚後會否離婚?如果答案是會,那對你的傷害更深。思來想去,我們還是算了,……多想說,去吧,去找真正愛你的人吧,去尋找真正屬於你的幸福吧!--一波三折,一詠三嘆,曲折反覆地說:我不是屬於你的幸福。既展示了矛盾的複雜心理,又顯示了只要你過得比我好的高貴情操。又有些捨不得,我很矛盾--我還想拿你當備胎。我也怕拒絕得太早,下一位仙女還沒出現,我兩頭落空。你看,漂亮話一解析,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而你,還想等……等什麼?等他終於不耐煩,撕去溫情脈脈的面紗;等他遇到屬於他的幸福。抑或,你想等的是,他看來看去,還是你性價比最高,於是做這回頭客--但他回頭了,你還要嗎?人生不是《盜夢空間》,不必等那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火車,更不必等那多半不會回來的舊人。如果愛不能成功,至少轉身,要轉得漂亮。離或不離都是事兒傾城,你好:昨天我的朋友又鼓勵我離婚了,他說:名存實亡的婚姻,不值得要。2000年5月,我發現愛人出軌後,從四川來這裡投奔姐姐,一段時間後,我去一家飯店打工。在此期間,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每天都來我們飯店吃飯,每次他一進門就沖我笑,後來我們就很自然地走在一起了。他讓我很感動。

  他也是有家的人,這個我不強求,我真的覺得,男人真不真心,不看那張紙。總之,他給我買了房子,只要他來,就承攬了全部家務,把我當小孩一樣疼愛。不久我懷孕了,雖然很喜歡孩子,客觀條件不允許,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但他堅持要。一年後,我們的女兒出生了。孩子出生後,他還請假伺候我。我真的挺感動的。可是好日子不長久,我前夫也從四川來了,跟我姐要人。我姐怕事,就告訴了他我的住處,他就來了。我當時很怕他傷害我的小孩。結果他說:你和那個人斷了,咱們繼續好好過。我當時一時心軟,覺得他在這邊,孤立無援的,就同意了。我前夫是個愛喝酒的人。他來了之後,找了一段時間工作,沒找到,就天天在家裡喝酒,還在樓下的小酒館喝酒。居然能讓人家給他賒了賬,我一回家,人家就堵著我跟我要債,我給還上了,回家跟他吵,他就罵我是個婊子。這段時間,他也沒和我斷,經常過來看看孩子什麼的(他有我的鑰匙,一般也不通知我),我總是他走了之後,發現他把錢放在冰箱里。我覺得他真的對我挺好的。我也想過和他斷,但我前夫,不是過日子的人。今年春節,超市加班,很晚才下班,我讓前夫來接我,但前夫沒來,我回家後發現他正與兩名男子喝酒。當時我就和他吵了起來。那兩名男子走後,他打了我,不甘示弱的我便和他打在了一起,孩子嚇得哇哇哭,我心疼孩子,便住了手,不理會他。事後,我提出離婚,我前夫不同意。於是我在他的幫助下,偷偷租了一間房子,領著孩子離開了他。我前夫得知後便去超市跟我吵架,並且威脅要告訴孩子他親爸是誰。我只好再次跟他回去。他依然嗜酒如命,好吃懶做,我堅持要離婚,他就是不同意。後來因為他的無理取鬧,我只好辭去了超市的工作。我覺得這種亂作一團的日子,真是,沒法說,你說我該不該離婚呢。答:前兩天,我赴個飯局,書上有個在科學院工作的女博士很認真地問我:那些信,是不是編出來的?我啼笑皆非答她:編,都編不出來。正如你的信。前夫……但是還沒離婚;我的朋友……大概就是那個神秘的他,你的金主;孩子……全世界都知道是金主的娃,但你還不準備告訴他,那麼,你是讓他喊誰爸的?難道是你老公--你口中的前夫?這個亂呀。這不是沈從文筆下常寫的故事嗎?長河上打工的女子,供著喝酒的老公,養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娃,有一位長期恩客經常來往。日子久了,也沒什麼荒淫氣氛,就是一種家庭關係,大家都看慣久熟。

  但,不是都社會主義了嗎?不是都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嗎?上世紀的故事,怎麼還能延續到現在。我完全不準備苛責你的生活和選擇,我相信你也有不得已。你會選擇這樣的兩男一女生活,有自己的小算計。這是一個憂傷的時代,大家都在利益面前,做好準備背叛的準備。某種意義上,你們也取得了自己的平衡:金主,大致養著你和娃,順帶養下你的法定丈夫;你丈夫,喝酒之餘罵罵老婆,也就取得了阿q似的精神勝利。但這混亂的平衡永遠笈笈可危,我想你的金主原來並不在乎你離婚--反正他也有家,不能給你名份。可是是你老公的無禮也或者是需索無度,讓他覺得供養困難?你問:名存實亡的婚姻,要不要維持。我卻要反問:名亡實存的關係,又有沒有必要維持?你有沒有勇氣撇開這兩個男人,過自己的生活?我們也有一雙手,不在城裡吃閑飯,何必呢,以一種半二奶的身份生活,即使你心安,你將來如何向孩子交待他的身世。他是真的對你好嗎?好就是指小恩小惠,放在冰箱里的一些零錢嗎?城市裡多的是單身母親,她們的掙扎,讓人心疼,但另一個角度,她們的生活或者比你更能看到朝陽,她們並不在一個酗酒的烏龜老公和一個給錢的恩客中間選擇。有時候,真的要乾乾淨淨,才有機會,找到一段名實兼具的婚姻。有舍,才有得。葉傾城愛無能來源於不夠自愛日子冗長,像有人當街拍麵粉袋,滿天粉塵讓陽光也霧了,吸進去呼出來的,全是悶塞。遇到他,大概是小小劫數:一次搭夥叫盒飯,她討厭菜里無處不在的韭菜,一根一根不嫌其煩地往外撥,忽然一雙筷子伸過來,把韭菜統統撥到自己碗里。留意到他,他如金似玉,德藝雙馨,是工作賺錢滑雪夜生活……兼具的大好青年。他是烈火,漸漸烤乾浸在陰霾雨季的她。卻在最後時刻,他戛然而止,一句對不起,是省略號還是句號。她反反覆復聽李宗盛的新歌,《給自己的歌》:歲月你別催,走遠的我不追,我不想是弄清原委。他卻避而不答,只是焦躁,嘴角發了炎,說他沒勇氣,說他害怕,說他支撐不起這城的高房價,說未成房奴,焉敢說愛……簡單的幾句話,被他說得慷慨激昂,有烈士斷腕的決絕。她只是盯著他嘴邊的大泡看,有一剎那的衝動,想用舌尖輕輕一觸,舐平他的無名火。男人忽然羞赧地低頭:也許,我就是傳說中的愛無能。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工休的時間,她去衛生間補妝,才看見臉頰上流下一條淡黑的溪流,那是被沖化的睫毛膏。她不明白為什麼,其外如金似玉的他,心卻如鹽鹼地,生不出愛的根芽。當他聽到愛,他下意識把愛神的箭頭撥一撥,對準許自己的錢和貌;人家的絮絮溫存,他覺得不夠煩;一夜狂潮激情,在清晨的沐浴就已經煙消雲散。被愛也是一種能力,可惜他尚且沒有,愛的電壓無窮大,他只是不變應萬變。

  也許可以歸因於壓力、勞累,甚至日漸變暖的地球天氣。但更多的,是來自於我們內心的恐懼與憤怒吧。誰不曾遇到過白眼狼?愛不一定能換回愛,你傾心吐膽對待的人,人家不見得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以同樣的方式與強度回愛你。誰不曾十分耕耘卻顆粒無收。你說:我為你犧牲了很多。受者只淡淡答:我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呀。兩相情願的愛,也是一種風險投資,卻永遠沒有一本萬利的機會,贏了不過一個異性一段婚姻,敗了則人財兩空。是什麼讓一個人失去自信,讓他懷疑所有溫情,都另有目的,為了錢,為了婚姻--但獨獨不是為了這個人?畏懼受傷,只緣於知道自己不夠強壯;不相信愛情,是懷疑自己不值得愛吧。所謂愛無能,無非出於:不夠自愛。而她,該如何告訴他:愛無能的偉哥,就是自愛,同時相信,這世上必有一個人,配得上你的愛。更為了你自己基本上,我是很怕好妻子這種說法的,當有人問我,我會真的汗如雨下--動畫片一樣,周圍地面濕了一圈。三從四德不太有人提了,啊不,它只是被改頭換面了,以其他的語言方式深深地固著於我們的生活里,德容言工的現代版本就是:善良賢惠(德),有品位,懂化妝,保持青春,不要整天跟個黃臉婆似的(容),懂得寬容、善解人意、擅長溝通(言),獨立,能養活自己(工)……有時候,我會覺得有一點點悲哀:幾千年過去了,中國女人還沒應付完這繁重的考試嗎?就像學子們,千年前參加科舉,後來參加高考,現在湧向公考一樣……對中國女人的考驗和要求,幾千年來沒有變過。婚姻對女性就意味著一切嗎?三從裡面,其實也只說已婚從夫,還有兩從是父與子,只佔三分之一。婚姻是女性生活中最重要的嗎?我想了又想,慎重地答:不是--但它的確是大部分女性生活的中心。它的動蕩,會令很多女性,日子像船隻一樣顛簸不定。或者你像祥林嫂,單知道春天有狼,不知道狼也有春天:也許是萬惡的婆婆,或者是陌生的小三,更可能是你自己的心魔。我只是說:婚姻,不是不像一場漫長行軍的。首先,我們得保護自己,不能說到了目的地,已經丟了盔卸了甲。其次,我們要隨時做好防衛的準備,即使不能彈無虛發,至少也能保住身邊的男人。第三,如果都沒成功,仗沒打贏,而且還碎了心,在回家的路上一直不出聲的哭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生想通了,不過就是,飢來餐飯倦來眠。有一件事,可能大家都不肯說,但我是壞人,我一定要說:那就是,你可以做一個最完美的女人,你做到好妻子22條軍規中的全部--你也不一定婚姻幸福。

  你決定每一頓晚餐都與他同吃。也許他會邊脫鞋邊淡淡答你:我吃過了。你願意為他,45歲還保持少女般的窈窕與清澈。但也許,那時的他,更欣賞18歲蜜桃一樣的身姿。若他愛你,你做什麼都是對,哭是梨花帶雨,笑是撥雲見日,勤快是心靈手巧,懶惰是合該如此,你是百合一樣嬌貴的女子。若他不愛,你哭是錯,笑是錯,你活著都是礙了他的眼。若你知道,你的至愛,未必是你的真命天子,他可能會重創你。你的全部付出,會被他總結成一片空白。你也許會說所遇非人,你會說寂寞多於甜蜜--還要對他好嗎?是的。我想了又想,終於還是說:是的。雖然你看不到我滿眼的淚,和我一身不見血的傷。愛他,就無法做到不對他好,如女媧必得造人,地母必需孕育生命;要給你熱烈的愛尋找一個出口,像哺乳,忍著全部痛楚,只為了讓乳汁噴射;為你能問心無愧,說我已經盡了全力;為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後,當你憶前塵,你仍能含笑說:那時候,我曾非常美麗,我曾非常非常認真地,經營我的家庭如經營生命自身--如果我還是輸了,那是他福小命薄,他配不上我這麼好的女子。做這一切,為了他,更為了你自己。這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場行軍,且讓我們繼續前行。

  等待

  等待她身體里有一條躺在那裡很久很久的橡膠管,此刻開始緩緩地充水飽滿,漸漸地舞動,水噴到她身體的哪一處,哪一處就打一個激零。她就像在洗冷水澡,一邊顫抖一邊享受那刺痛的顫慄。她沒死。她還會繼續活下去。這無味的生,像吊在瓶中的砂,永遠不死。永遠。街上永遠有掉毛、癩皮的流浪狗,永遠。誰對它多看一眼,它就怯怯地跟在誰身後,終於把人跟煩了,一記窩心腳,它一聲慘叫。下一次,它還會跟。猥猥瑣瑣的,直到死去的那天才會停歇下腳步。最歧視女人的人,總是自己,在男人還不曾嫌棄我們之前,我們先嫌棄了自己。那不能挺胸抬頭的,覺得羞縮;那尺寸驚人的,卻往往懷疑這是對世界的冒犯。好的明星,大概有把一生活成傳奇的義務。粉絲們除了愛他屏幕上的倜儻風流,還愛他的義無反顧或一脈情痴,不是新好男人,就是瀟洒才子……老夫老妻久了,他的聲音與臉孔,就像餐桌上的油鹽醬醋,或電視里的《新聞聯播》,都是最自然的存在,陪著我,吃掉了那麼多頓飯。還有多少感情的事,能用愛情這兩個字來標註?往往得用以慾望、誘惑、性價比或者歸宿、過日子、生活所迫。每一場愛情,最初的剎那,都像水墨畫剛剛起頭,筆酣墨飽--誰能想到最後畫出來的竟是殘荷聽雨,或者根本就畫廢了,揉作一團,扔進紙簍。到老了,把廢紙簍里的舊宣紙一張一張撿起來,拂平,原來是這樣的心酸與回味良久,只屬於自己的少年時光。如果這是永別,我們一定欠缺最後一面,就像韓劇劇情缺少最重要的一集。死亡都不能將他從她身邊帶走,但生活能夠。愛情的殺傷力,往往高於痴病和瘟疫。《聖經》裡面有個故事:有人愛上了一個女子,女子之父讓他服役七年才能迎娶,頭七年過去,女子之父卻硬讓他娶了女子的姐姐,又是一個七年,他終於得到了愛人。斯時斯世,你肯為愛人苦等十四年嗎?曾幾何時,人類是沒有童年的。兒童被視為小一號的成人,成人要求忠孝節義,兒童也不能例外;還沒完成發育的男孩女孩已然婚配,印度有童婚,《紅樓夢》裡面,寶玉七歲,黛玉六歲,已經一見鍾情。輕浮的愛情是一根煙,短短的一陣燃燒,一場雲里霧裡的享受,卻不知道,尼古丁的致癌殺傷力。戀愛是人生的必修課,或遲或早,你總得上這門課。戀愛給人生帶來快樂,但是,它不是免費的,它的壞處是,一,它帶來痛苦;二,它影響學習--或工作。如果你已經是成年人。這是一場公開的、盛大的偷窺。公眾人物的代價之一就是,萬事都要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包括婚姻--儘管婚姻理應像洗澡一樣,本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多年前我就知道,電視廣告里的巧克力,其實是用硅膠做的。因為在聚光燈的強光下,真正的巧克力很快就會化掉,融成一灘褐色的漿。聚光燈底下的婚姻,又有幾個能經過那火辣辣的目光、惡意的揣測、一次又一次的重拍……最後當然多半是融化了。婚姻對女性來說,是一場賭注巨大的賭博,一定要穩准狠,純粹為了結婚而結婚,極為愚蠢。寧可嫁遲不可嫁錯,既然已經遲了,不如趁機發展一下事業,娛樂一下人生,周遊n個列國等等。我們要等的是對先生。但在他老人家出現之前,不妨與錯先生們聊聊天、喝喝茶甚至跳跳舞。戀愛說穿了,也是惟手熟爾。買衣服,都會買錯個十件八件,才建立起自己的風格。把每一個男人都視為人生的閱歷,有些人教你愛,有些人教你壞,有些人教你領悟生命的優雅,大部分人可能讓你看到人性的卑賤。但不要因為這些,破壞自己的生活。以從容心態,面對人生和未來。樹木總要從大地重新出發,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獨家味道。人們總是面對相似的悲傷與痛,大部分的愛情不過是正確、錯誤時間人四者的混合搭配--你看你總有1/4的勝算。每一次,你以為你痛得再也緩不過來,你以為你明天就要下地獄,但一次又一次,太陽下山明天還會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地開,人的容顏,即使越發蒼老,只要不死,仍有機會。

  我們只看到自己的痛,永遠不記得自己的錯。剩女生病找誰來疼葉傾城:你好!近來總是一夜一夜睡不著,輾轉反側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將我重重淹沒。我承認,我很焦慮,焦慮到掉頭髮、失眠、皮膚粗糙、臉色蠟黃……但,都於事無補。我,33歲,單身未婚,畢業於一所名牌大學,有一份看上去體面的工作,中上姿色和身材。按道理來說,我沒有理由焦慮,更不至於缺乏自信,可就因為一頂剩女的帽子,令我的生活黯然失色甚至是暗無天日。曾經,我是父母的驕傲,在親戚朋友面前提到我時,臉上都閃耀著光芒,喲,閨女真不需要我們操心啊,學習什麼的,都是她自己努力……現在,我成了父母的恥辱,就因為我還沒嫁出去的緣故,一些人在背後也說起了風涼話:該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現在還單著。她呀,就是太挑,前幾年是她挑別人,現在是被別人挑。興許是受不了這樣的揶揄,興許是父母也覺得我早該女大當嫁了,於是頻頻向我催婚。原本我和父母關係還不錯,而現在我卻怕見到他們,也怕接到他們的電話,因為話題永遠只有一個--你趕快找一個人結婚吧,我們等著抱孫子呢!我有過三段戀愛,其中一段最為刻骨銘心。我和他相戀五年,本來以為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哪不知某一天,他突然告訴我他要出國。在堅持了兩年後,我們平靜地分手了。說平靜,是因為不管我多麼激烈的感情,隔了幾千公里後也變得稀薄了。後來聽到他結婚的消息,我瞬間崩潰。我以為近八年的時間,對他已經不是那麼那麼愛了,然而……之後,我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把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在看《敗犬女王》時,我哭了一遍又一遍,我想我太能明白單無雙的辛酸與無奈了。在我30歲以前,很多人都給我張羅著相親。開始我並不熱衷,總是能推就推。後來想到父母為我擔憂的臉色,每有相親我都赴約。幾番下來,也和其中三五個交往過一段時間,卻找不到戀愛的感覺--可能是過了單純的年紀,我們都太理智太市儈太計較得失了,在一起,圖的是條件,而不是源於愛。其實,我本人並不介意單身,也沒有結婚的迫切願望,至少目前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但,周圍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給我施壓,講述種種單身的害處。當然,我也有切身的體會--生病沒有人疼,節假日沒有人陪,心事沒有人聽……可是,我不能說服自己為結婚而結婚,隨便找一個人就把自己打發掉。更現實的是,我現在就算想將就,身邊連一個人選都沒有--親朋好友們早已放棄給我介紹了,他們把我列入了必剩客的名單;我自己也無心尋覓,主動出擊。每每看到情侶們出雙入對,我覺得是那樣的不真實。

  我很迷茫,我看過走入圍城身心俱疲的人們,也看過始終不婚的凄涼晚景。都說鞋子合不合腳要自己去試了才知道,但我卻連屬於自己的那雙鞋都沒找到。我想,我已經不會愛了,也許,婚姻本身也與愛無關?親愛的,我該怎麼辦?煙花易冷煙花易冷:有一件事我始終不明白:結婚,難道不應該是相愛到一定程度的順理成章?你所描述的更像是納稅、上班甚至死亡那樣,是滿心不情願卻必須完成的事?婚姻自由像所有的自由一樣,都包含兩面:一是婚姻的自由;二是不婚的自由。如果你真如你所說,並不想結婚,那麼,何不享受這不婚的自由呢?中國人有很多似是而非、自相矛盾的格言,一方面說:日子還是要自己過;另一方面又喜歡說:結婚是兩個家庭甚至兩個家族的事。這兩句話我都認同--部分認同。在大部分情況下,幸福與否,確實還是自己的事。想想看,你希望從婚姻中得到什麼?一般婚姻能提供的,無非是:經濟、性、陪伴和生育。這四項你的需求是什麼呢?經濟,一般來說,都能自食其力;性,這個取決於你本身的需求和你的性愛觀;陪伴,也就是你說的生病有人疼,心事有人聽--不過在很多婚姻中,病了也沒人疼,心事也沒人聽的;生育,這很可能是所有女性的軟肋。如果這四條,對你來說,比較迫切,你切實需要解決,那我建議你還是結婚。如果沒有門當戶對的,就降低要求--這種事,就相當於,要和錢結婚,就別管錢是否曾經掉到廁所里;急需個精子生個娃,就別考慮他會不會是個好丈夫。但如果……沒到這麼誇張的程度,那麼,何苦?別忘了一句老話:女怕嫁錯郎。婚姻在中國,還多一項--在全社會的社交架構上的穩定點,證明你是一個正常的人,你的存在,讓這個社交網路穩定靠譜。我認識很多糟透了的婚姻,之所以還存在,就是因為當事人這小小的虛榮:他們都覺得我日子挺好的,單位好,老公也好,我沒法離婚,我丟不起這個人……這當然也是一種需求,談不上對錯。但,死要面子活受罪呀,他們--他們替你交水電費了?就好像,你介意的那些說閑話的人:說你句閑話你能瘦一斤?這麼個減肥時代,要真有這效果,我第一個衝出來含淚大聲疾呼:各位,趕緊說我閑話吧,我這一身的贅肉,急需減掉呀……葉傾城陪你一段某個承諾在誘惑你:不是結婚,只是陪你一段。這年頭,結婚證不過就是一張紙,那麼,合得來就呆在一起,無緣就自動解除,豈不更好?也一樣的同起同落,雙宿雙飛,睡在一張床上,醒在同一個夢裡。甚至甚至,如果實在擔心,可以簽個協議,這就相當於簽約婚姻。自然也可以視為試婚,試得好了再升級成正式婚姻。試不好,那自然……

你的讚賞是我堅持原創的動力

讚賞共 0 人讚賞
推薦閱讀:

漫談佛教的發展與學佛修行
念佛達到不念自念後應如何修行?
修行就是轉變觀念
台灣---通真說修行

TAG: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