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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笛

骨笛

4 人贊了文章紅衣女殺手愛上了一個少年。

她在一次刺殺中失了手,被官兵追趕著逃到了這個村落。她借村口榕樹茂密的枝丫來掩藏自己,用布條把自己捆在樹枝上來小睡一會兒。她被笛聲喚醒,低頭時看見了那個少年。

她不敢靠近,只敢每天躲在村口榕樹上偷看靠在樹下閉目養神的他。少年有時會帶上一根笛子,吹出來的曲調是那麼悠揚動人。夕陽漸漸地沉下,遠處的茅草屋走出一位老人喚他回家吃飯。裊裊炊煙被夕陽的光染成橙紅色,老人晃晃悠悠回屋的身影讓女殺手想起了十年前自己慘死在屠城那日的爺爺。少年應了聲準備起身,「啪嗒」一滴水滴在了少年的面頰上。

「咦?下雨了?」少年好奇地抬頭看看。老榕樹的枝丫漫開遮住了整片紅霞,少年揩去腮邊的水滴,沒有多想,拿起身邊的竹拐棍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

她想過上前與他搭話,他看起來是那麼寂寞。因為兩年前的徵兵,村子裡早沒了和他適齡的少年。她心底暗暗慶幸他小時候貪玩摔斷了腿,才算撿回了一條命。但他看上去並不為此開心,臉上永遠是化不開的憂愁。她想他懂一個少年渴望保家衛國的心。

她想上前與他搭話,她想他們年齡相仿,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聊。但她今天嫌自己穿的紅衣不夠鮮艷,明天嫌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未痊癒,怕散出的血腥氣嚇到他。她偷偷去旁邊的村落,用自己身上僅剩的錢買了新的紅衣,在溪水邊好不容易整理衣裙到自己滿意,又開始擔心自己是個殺手,性格凌厲而不溫婉,會遭少年嫌棄。

她沒念過多少書,但她還是聽說過男女之間表愛意要送個什麼定情信物。她也想送他個禮物。她看少年那竹笛破舊,想送少年一根新笛。她在腦海里無數次構想了他們的相遇,她幻想著少年收到新笛後的笑容。

她遊歷江湖也算見多識廣,聽聞骨笛是最稀有的,在所有骨笛中又屬人骨笛最為稀有,她便決定送這個了。她有位師兄曾暗殺過一個密宗法師,回來給她講述法師房間里一支形狀奇特的笛子。師兄告訴她那便是骨笛,末端是腿骨骨節的形狀。那笛通體白生生的,漂亮的緊。

她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去做一支骨笛,該用哪截骨頭去做一支骨笛,但她願意為他去多殺幾個人,多嘗試幾次。她收拾好行囊便上了路,走前她偷偷去看了少年最後一眼。她知道自己仍在被追殺,她生怕這次離開就是訣別,但她還是下了決心要去為少年制那根骨笛。

她殺的第一個人是一個書生,她在路邊投宿的酒館裡盯上了他。書生身形瘦而高,她想這書生的腿骨定能做出支上好骨笛。不料剝離皮肉後才發現那腿骨太粗,就連她這外行都知道不適合做笛,她嫌惡地將它丟棄在一邊。她想怕是要殺一個女人,骨頭粗細正好能做一支骨笛。

她盯上的第二個人是住在村口的一個婦女。她盯了那女人兩天,看她勤快而利落,她躲在柴房裡等那婦女路過,只喉口一刀就結果了她的姓名。怕是因為年齡大了,她的骨質並不好,兩條腿骨敲擊發出的響聲悶悶的,怕是做不出好笛子。她把骨頭隨意丟棄在了屍體上,推開柴房的門走掉了。

她盯上了一個少女,那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她最中意那少女的一點就是少女和她一樣喜穿紅衣,看著她就像看到了再年少一點的自己。她殺人無數,且從來都是喉口一刀斃命,但這次殺手破天荒地把少女綁到了竹林里,向她解釋自己要殺她的原因。要在少女最美好的年華為一己之私取走她的生命,殺手終歸是愧疚的。

身穿紅衣的少女被捆在竹林里,她靜靜聽女殺手講述她的愛情她的思念。聽完後她平靜地對女殺手說:「你以為送上骨笛他就會愛你了嗎?不會有人愛上一個女魔頭。」她惱羞成怒地一刀劈向少女的面門,在一地狼藉中她不緊不慢地抽出少女的腿骨,瑩白瑩白的森森白骨,撞擊後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心滿意足地揣著骨頭進城找城中最好的制笛人。

刀架在制笛人的脖子上,頭髮花白的老頭顫巍巍地打磨,鑽孔,制笛。少女的兩條腿骨製成了左右相稱的兩支笛。聽說信物一式兩份,她想好了要和少年一人執一支。她命那制笛人把尾部的骨節削掉了,她不想嚇到他。骨笛表面被打磨的光潤,笛身上細看能看見精緻的骨紋,她很滿意。她在他們的兩支骨笛末端繫上了紅線,各掛上枚玉墜,她想他定會喜歡這禮物。

她喜滋滋地揣著那對骨笛踏上了去尋少年的路,白髮老人在她離開後老淚縱橫,用自己使了一輩子的鑽孔刀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她去了這麼久,炊煙已經不在,茅草房門口增了一個小小的墳包。她放下使了一輩子的唐刀,拿起了菜刀洗手作羹湯。她從前被刺穿肩胛骨不會發出一聲悶吭,現在竟因為厚重菜刀划出的一點點傷痕而流淚撒嬌。她和少年洞房花燭那晚少年第一次吹響了屬於他的那支骨笛。聲音卻不像他們想像中那般清脆悠揚,尖利刺耳的笛聲像極了那十六歲少女死前不曾發出的慘叫。她失望極了,少年抱住她安慰,笛聲不盡如人意也好,不常常使用反而能更長久的留在身上。

她想她顛沛流離半生,終於躺到了一個願意護她下輩子安寧的人的身旁。少年問她那笛子來歷時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她是怎麼歷盡千辛萬苦才尋到了那兩根合適的骨頭。在她看來殺人就像尋常喝水吃飯,為了尋找兩根上好的制笛材料殺幾個人更是沒什麼大不了。她講得認真,沒察覺到身後少年玩弄她長發的手指停頓了幾秒。

是夜,做殺手時敏銳的聽覺還留著,她察覺到身邊人起身,挪著盡量輕的腳步走進了柴房。她聽到布帛被撕裂時發出的輕微響聲,又聽到那人慢慢地挪了回來。刀鋒劃破空氣時她緊閉著雙眼,她猜到了將會發生什麼,她只是不敢相信下手的是不久前還和自己溫存的人。

她被自己使了一輩子的唐刀牢牢釘在木板床上,刀刃凌厲穿左胸而過,下手儘是決絕。她只是想給他最好的,卻不成想為此死在了自己心上人的手上。她的心上人站在床邊,低頭看她的眼神里儘是厭棄與痛恨。少年當著她的面折斷了那支骨笛,莫非就像那少女說的,女魔頭永遠得不到愛情。

她也不想做殺手,只是屠城那日她才五歲,總得找個營生才能活下去。她視人命如螻蟻,把他們都踩在腳下想換來心愛之人的一個笑容。但為什麼當她如珠如寶地把那自以為可以搏少年一笑的骨笛呈上去時,換來的確實他穿胸的這一刺。

視線漸漸模糊,朦朧中她變成了那個五歲的小女孩,回到了屠城那日。早知道會有今天,她會愛上這樣一個少年,她寧願餓死在死人堆里也不願被那男人撿回去成為一個殺手。

那骨笛被折成幾段扔在了她的身上,她抬手想去摸摸她和情郎的定情信物,卻最終無力地垂下。

她至死也不懂少年為什麼會殺她,為搏心上人一笑做出了那般大的犧牲,怎麼竟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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