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境界》第五章 異界--巨型八爪魚

　　來到這個地方第三天，我依舊徘徊在獸人之城的城門口，我無處可去。

　　一度我曾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鬼混，回到生前的地方遊盪。對於有生命的個體我可以隨意穿行，但並非受我控制，其實也只能這樣。不過那些沒有生命的物體我就做不到了，只能像個正常人那樣對待。不過還好我不用進食也不用飲水，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自己是一個鬼混。但是我的長相又提醒我，我並不是獸人，我與他們不同。

　　這天城門口發出一陣喧嘩，隨著一陣飛揚的塵土，一輛四駕的馬車從城裡飛奔出來。駕車的是一個矮個子獸人，他緊握著手中的韁繩，不停地拍打著頭馬的後背，口中發出一串呼嘯。得到命令的頭馬發出聲聲嘶鳴，腳下的步伐更加快了，而其餘三匹馬緊隨其後。馬車後面沒有篷，只有一個寬敞的敞開的車廂，車廂裡面坐著五個壯實的獸人，每一個手中都握著一柄三齒叉。

　　大老遠我就聞到一股魚腥味，想必他們是去海邊捕魚的吧。馬車從我身邊經過時，我伸手一搭躍上馬車。說來很奇怪，對於剛才敏捷的動作，雖然在我的記憶里並沒有先例，但是大腦卻了如指掌。

　　坐在馬車一角，我想不起如何到達這裡，也想不起我來自哪裡，就連我是誰也想不起。失憶這件事早在迷霧之中就已經感覺得到，雖然現在也還沒有得到答案，不過大腦里總是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不必太過於介懷。我的心也隨之真的就不介懷了，甚至看到那些跟我長得不一樣的獸人我也不覺得奇怪。

　　馬車在黑森林中沿著一條曲折的路穿行，直奔昏黃色的大海。沒多久馬車衝出黑森林，車輪在布滿石子的路上速度依舊，攪得紛飛的石子滿天亂飛。

　　突然，駕車的獸人拉緊韁繩，頭馬又發出一陣嘶鳴，同一時間四匹馬一起努力停住馬車。車廂里的獸人就著慣性跳下車，連同三齒叉、漁網還有幾個大木桶一同帶下去。駕車的獸人沒有出海，而是將馬車拉到一邊一塊巨大的岩石下，在背陰面停下。那塊大石頭有一處凹槽，似乎是獸人特意鑿出來的，凹槽中間保留著一個手臂粗細的橫樑。矮小的獸人將韁繩纏繞其中，系好，便坐到碎石子上閉眼休息。幾匹馬似乎知道無所事事，也都閉上眼睡覺。

　　我雖然已經習慣作為透明人行事，但是仍舊小心翼翼來到獸人跟前。我蹲在他身前，如此近距離觀看一個獸人，想想還有些奇特。不過他的長相就更加奇特，他的皮膚很粗糙，呈現墨綠色。嘴巴凸出，尤其是下顎十分厚實寬大，幾乎要包住上顎。嘴裡上下各有幾個彎曲的牙齒支在外面。其實他的嘴巴不僅凸出，還向上擠。以至於鼻子只有一小點，還是扁平的，幾乎只剩下兩個朝天的鼻孔。至於眼睛，雖然閉著，但是想像得出只有兩個豌豆粒大小。這個獸人沒有頭盔，頭頂的一撮紅色的毛髮歪斜著，由於長期不洗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我掩著鼻子走開了，看到那幾個捕魚的獸人正浮在遠處的海水裡忙活著。我捲起褲管走近看，可是我的皮膚一觸碰到昏黃色的海水，竟然有一種灼傷感。我立即退回到岸邊，趕快脫下鞋子，將腳甩干，這才好受些。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是我的牢籠！我環顧四周，海岸後面是高不可攀的斷崖，東面穿過黑森林是我無法進入的獸人城，大海更是不敢進入。唯獨西面我還沒有闖入，但是我預感到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情。在我走神的這一段時間，其中兩幾個捕魚的獸人已經抬著一個大木桶往岸邊走。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是有很大的收穫。

　　突然還在勞作的三個獸人身後的海面鼓脹起來，他們警覺地轉身回頭，同時將手中的三齒叉橫在身前。浪花翻滾著如同沸騰一般，周圍的海浪向四周蕩漾，那幾個獸人在突然巨大的海浪里搖晃不已。浪花散盡時，一頭十幾米高的八爪魚高高浮在海面上。

　　巨大八爪魚身前幾根爪子在空中彎曲晃動，上面的白色吸盤不停地收縮擴張。那幾個獸人害怕了，他們丟下木桶和漁網，甚至有的連三齒叉都不要了，齊齊趟著海浪往岸邊逃跑。雖然八爪魚距離他們有些距離，但是在這海水中，他們相信如此巨大的怪物會在一瞬間接近他們。

　　海水的阻力太大了，獸人壯實的體格笨重地在海水裡晃動。巨型八爪魚突然動了，它在海水中果然如同閃電一般，海水在它身體兩側急速後退，一轉眼它就接近了後面的三個獸人。八爪魚身前的幾根爪子快速伸向逃跑的獸人，頃刻間就將三個獸人高高捲起，如同捲起三個玩偶。這三個獸人來不及掙扎就已經斷氣，隨後被八爪魚扔向身後的大海里。三個屍體剛觸及海面，海水下面立刻冒出四五個小八爪魚，爭先恐後地將眼前的食物脫下海面。

　　只是這麼一停頓，另兩個獸人已經永到遠處了。可是八爪魚並沒有放棄捉住他們的意圖，它身體沉入海水裡，只露出半個圓圓的腦袋，繼續追擊那兩個獸人。那兩個獸人倒也聰明，紛紛脫掉所有的盔甲，光著身體往岸邊游，同時口中發出大聲的呼喊。

　　岸邊守候的矮小獸人被驚醒，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海水裡恐怖的怪獸。只見那個怪獸一下子衝出水面，激蕩起附近一大片海水，將正在努力游向岸邊的獸人衝到空中。他在空中翻滾著，驚恐地舞動著四肢。可是下一刻，一條粗壯的八爪魚腿將他纏繞住，隨手摔向身後的海里。沒等那幾個小八爪魚越出水面，撲通一聲，那個獸人已經沒入海水，再也沒有浮上來。

　　可是那隻巨型八爪魚並沒有停下的意思，看來它連岸邊的獸人也不想放過。

　　矮小的獸人被嚇得不輕，但是它清楚，僅憑自己這雙短粗的退無論如何也跑不過那頭十幾米高德怪獸，他連忙去解系在石頭上的韁繩。可是八爪魚恐怖的氣勢同時嚇到了那四匹馬，四匹馬揚起前蹄，發出驚恐的嘶鳴。它們掙扎著向後逃，可是結實的韁繩扯住了它們。韁繩已經綳直，矮小的獸人根本解不開。他越是著急越是解不開，同時口中發出嗚嗚的呼叫聲。

　　巨型八爪魚躍上海灘，八隻爪子在碎石上快速地爬行，發出一連串急促的咯咯聲。只見它一根爪子突然伸出，一下子就纏住了矮小的獸人。而這個獸人沒有發出一聲叫喊甚至都沒來得及掙扎，他的口、眼睛到處都流出血來，立刻就覆蓋了腦袋以及身體，宣判著他的死亡。

　　如此近的距離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也把我嚇得夠嗆，就好像矩形八爪魚的下一個目標就會是我，看著它把矮小的獸人丟進口中，我趕快躲在巨石之後。

　　四匹馬驚恐地原地奔逃，可是那根韁繩真的太結實了，即便是這樣掙脫仍舊沒有斷裂。八爪魚一邊咀嚼著獸人，一邊注視著馬兒，同時慢慢爬向它們。顯然，這個八爪魚不想放過眼前任何生物。

　　聽著馬兒悲凄的嘶鳴，我心裡湧起一陣憐憫。八爪魚口中流出獸人鮮紅的血，那血染紅了爬過的海灘。轉眼間那幾匹馬也會被它吃掉，也會流出鮮紅的血液，並且染紅海灘。

　　我突然轉過巨石，用盡全身力氣將韁繩拽回來一點，趁那間隙解開了韁繩。爬行的八爪魚一愣，它沒想到那個看似已經收入囊中的獵物，竟然逃了。

　　我一躍跳上馬車，在飛奔顛簸的車廂里爬到駕駛座，用力來回牽動著韁繩將馬車的路線調整到最佳，而不至於發生翻車的事故。身後八爪魚也只是一愣之際，隨後便快速地追趕過來，它的爪子太長了，在陸地上奔走的速度也很快

　　我只感覺身後一聲巨響，我回頭髮現車廂被它砸掉一大片。我揚起韁繩用力砸在頭馬的背上，再次受驚的馬兒奔跑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不過它的速度顯然比在海里慢了許多。馬車後面揚起一層石子，石子落地後噼啪作響。車輪快速轉動，時而跳起來，再落下，幾乎要將車身震碎。我忍受著劇烈的顛簸，盡量掌握身體的的平衡。

　　終於在馬車駛進黑森林時，後面的八爪魚停止了追趕。可是受到驚嚇的馬兒並沒有因此減速，我也無法控制它們減速，只能牽動韁繩控制著馬車的方向。

　　城門口的兩個獸人看到如此的馬車也是一驚，連忙閃到一邊。馬車快速駛進城門，我則被隔在門外，距離兩個高大的守衛獸人不過一米的距離，無法進城不被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