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國家要滅亡了?不著急,先內鬥

十九、國家要滅亡了?不著急,先內鬥

來自專欄五胡災5 人贊了文章

拒絕了周馥的遷都提議之後,司馬越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自己的小舅子、住在周馥隔壁的淮南太守裴碩去襲擊周馥。周馥倒是打贏了,可是司馬越再次增兵,還是不依不饒的打敗了他。

周馥兵敗被俘,活活氣死,司馬越終於解決了想解決問題的人。

但是問題依然在啊,匈奴人還在洛陽四周自由的遊盪,一點點的蠶食晉王朝在中原大地上所剩不多的力量。

司馬越雖然又一次在內戰中打敗了所有人,但他不瞎,看得到局勢在一天天的惡化,再這麼無所作為下去,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困死在洛陽,要麼被匈奴人抓到手裡,任意揉捏。

這兩個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也想拒絕形勢給他安排的命運。

在迷茫了很久之後,他決定有所行動了。

司馬越不愧是外戰的超級外行,他的行動,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懂。

包括他自己。

他決定帶著洛陽城內的兵,出去主動找匈奴人決戰。

應該說,這並不是一個最壞的決定,坐在洛陽城裡等,結局肯定是活活困死,最後讓匈奴人兵不刃血的上來撿便宜,倒不如衝出去,找匈奴人拼上一場,萬一打贏了,還有幾分生的希望。

不過,司馬越會用他的行動來證明,他就是有能力,把一件明明不是那麼絕望的事情,生生的推進深淵的最底層。

晉懷帝聽到司馬越的彙報,簡直要瘋了:你要走就走好了,我不攔你。可你要把城裡絕大多數的兵力都帶走,這是幾個意思?軍隊要保衛的是你還是我?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他半是哀求半是惱怒的請司馬越不要這麼干:「朝廷社稷,都繫於東海王你一身,你怎麼能跑到外面,把洛陽這個根本都不要了呢?」

司馬越說:「我出去打贏了就能重振國威,總比坐在城裡等死好。」

他也知道待在城裡是等死,可偏偏就把皇帝留在了城裡。

晉懷帝恨不得從這個本家叔叔身上咬塊肉下來,被留在城內的文武百官也是。

可是沒辦法,現在城內司馬越拳頭最硬,他是話事的。

十一月,司馬越帶著僅剩的四萬主力晉軍,從洛陽城內開拔而出。

他雖然不顧反對,態度堅決的領軍離城,但是他的內心,其實是萬分迷茫和恐懼的,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是想離開洛陽城這個架在火上的是非之地,遠遠的躲開匈奴人的兵鋒,但你也不能說他真的就是一心想逃,因為他把自己的王妃和世子都留在了洛陽城裡;

他說自己是想出城去尋找匈奴人決戰,但是又帶上了大批的王公貴胄,那個賣牛明志、誓要留守洛陽的王衍也在裡面。帶著這樣一批累贅,怎麼也不像是去打仗的。

他本來就是一個資質平庸的王爺,正是這種平庸才讓他笑到了最後:八王之亂中,有能力、有野心的王爺都早早的拔刀衝進了戰場,也早早的丟掉了性命,讓他出來撿了果子。

出城之後,他這種矛盾的心態到了極致。城外天寬地廣,哪裡都是路,不像困在城裡的時候,只有往外跑一條道,現在有得選擇了,但是以他的才略,他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迷茫之下,他帶著軍隊先漫無目的的遊盪到了附近的許昌,然後又漫無目的的到了附近的項城,就這麼住了下來。

國家危急存亡之際,最需要力挽狂瀾的大才,但掌舵的,卻偏偏是一個人下之資的東海王,他疲憊、絕望、崩潰,也連帶著這個國家疲憊、絕望、崩潰,最終毀掉一切。

千萬不要跟著一個能力高於位置的領導,他會害死你的。

司馬越帶走了滿朝公卿和晉軍主力,他一離開,洛陽基本上就是無政府狀態了。

當然,司馬越並不蠢,他也知道留下一隊基本的武裝,來監視皇帝,順便維持城內的治安。不過他沒有考慮到,連他自己都跑了,留下來的這隊人,怎麼還可能有心思工作?

他留下來的這個人,叫何倫,官拜右衛將軍,其實就是個聯防隊長。不過洛陽精銳盡出,現在這個小隊長手裡反而握著最強大的力量,可以說是洛陽實際上的土皇帝了。

這個土皇帝眼界不高,反正已經沒有希望,只等匈奴人殺過來,然後大家一起死了,那不如死得快樂一點,把之前從來不敢幹的事情先干一遍。

他最想乾的事情,是搶劫。

搶劫剩下來沒走的達官貴人。

這很正常,當失去秩序之後,你會不會也想蹂躪一把平時根本不敢直視的那些人?

反正何倫是很想的,而且他不只敢想,還敢幹。

何倫派出了本來用來維持城內秩序的士兵,偽裝成強盜,把看不爽的大官們搶了個遍,太子舍人劉白、御史中丞溫畿、右將軍杜育等人先後成為他的工作對象,劉白因為一向和司馬越不對付,何倫搶完他之後,順便免費贈送了他一刀,送他上了西天。

搶過一輪官員們之後,何倫的境界有所提升,決定將客戶的檔次升個級,於是把晉懷帝的兩個姐姐,兩個正牌公主都搶了。

因為何倫辛勤的工作,這隊本來用來維穩的兵,很快將洛陽城內攪得天翻地覆,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秩序全崩潰掉了,到處都是搶劫殺人的現場。各個大戶都在府前挖了戰壕,組織家丁奴僕保衛家園,每天都有白刃戰。

連皇宮都不能倖免,皇帝居住的內殿雖然還沒什麼動靜,但外殿也加入了這場刺激的互砍運動,皇宮裡屍骸交錯。

作為洛陽城的主人,儘管是名義上的,看到自己的皇城被家奴凌辱成這個樣子,你猜晉懷帝會怎麼想?

毫無疑問,他想一口咬死司馬越。

司馬越一直在洛陽周圍遊盪,晉懷帝原本還不敢有什麼動作。但是何倫超強的搶劫激情,讓他無法再忍受下去了。自己的姐姐都被他搶了,再忍,恐怕就要搶到自己頭上來了。

晉懷帝是個聰明人,知道鬥爭要抓主要矛盾,並沒有跟何倫糾纏:就算打掉了何倫,司馬越完全可以再派一個人過來。

他決定直接解決根源:找人做掉司馬越。

這是筆超級大業務,敢接單的人不多。

司馬越雖然自身水平差到人神共憤,但他好歹是晉朝的攝政王,無論是誰,要扯旗跟他對干,都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天下有這個斤兩的人不多,晉懷帝一眼望過去,只看到兩個:王浚和苟晞。

王浚是不用指望了,他是有實力,但不聽話,之前就趁洛陽被圍、朝廷自顧不暇的時候,霸佔了不屬於他管轄的幽州,圖謀不軌的意圖非常明顯,就差掛塊牌子,另立一個中央了,此時看到朝廷內訌,他百分百會興高采烈的嗑著瓜子在旁邊看熱鬧。讓他出兵不是不可能,但肯定不會是幫晉懷帝打司馬越,而是在朝廷打到兩敗俱傷之後,他派人來摘果子。

至於苟晞嘛,晉懷帝倒是眼前一亮。

並不是因為苟晞對皇權有多麼忠誠,而是苟晞現在正恨司馬越恨到入骨。

這兩個人本來也是如膠似漆過的。

苟晞討平汲桑後,司馬越看到他的軍事能力恐怖如斯,想大力的籠絡他,還和他拜了把子,結為異姓兄弟。

不過越是沒本事的人,就越是會猜忌。敏感多汁的司馬越,沒過多久就開始防範自己的義弟,把苟晞從老巢兗州調出來,改任青州刺史,不給他培植勢力的機會,空出來的兗州牧一職則由自己親自擔任。

這就相當於你的朋友把你從家裡趕出來,讓你去住賓館,並且還佔了你的房子,你還會不會認這個朋友?

苟晞公開表示此仇不報非君子,明著跟司馬越打過多次嘴仗。司馬越身為天下至尊,面子第一重要,一惱火起來,也顧不得結拜的時候叫過人家小甜甜了,立馬翻臉無情,利用政治權力一再的打擊苟晞,弄得雙方勢同水火。只是苟晞手裡有兵,所以還沒有被司馬越害死。

所以說,在無能又多疑的領導手下辦事,真的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晉懷帝當即拍板,這筆訂單就交給他了。

原本苟晞本身未必看得上這個主顧。他雖然老是被司馬越整,但一直盤踞青州,勢力發展得很快,也是一方土皇帝了。現在貧窮的真皇帝要把他推到前台來對抗司馬越,又拿不出什麼籌碼,儘管他跟司馬越不共戴天,但從自身利益考慮,他也未必會接這個招。

不過老天幫了晉懷帝,現在苟晞家裡遭災了,他也需要一個盟友。

給苟晞帶來災禍的,是王彌派到青州去發展業務的曹嶷。

曹嶷遠不是苟晞的對手,跟苟晞對戰過幾次,每次都被打得稀里嘩啦,靠跑得快才屢次撿回一條命。不過這人百折不撓,從不言敗,每次隊伍被打散,他都能站起來重新收拾殘軍,發展發展之後再跟苟晞對打。

韌者無敵,最後老天終於幫了他一次,在有一回他又扯起了隊伍,跟苟晞兩軍對壘的時候,突然颳起了大風,飛沙走石,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而且這股妖風,偏偏是對著苟晞的陣地吹的!

古時候打仗,戰場上的天象很重要,有時候帥旗沒繫緊,掉下來了,也會讓軍心不穩。在關鍵時刻來這麼一陣風,苟晞的軍隊目不能視之下,立即認為這是老天爺在幫助對方,軍心大潰,只想抓緊時間逃跑,躲開老天的懲罰。而曹嶷軍則覺得有神在背後撐腰,人心大振。

士氣相差到這種程度,苟晞再能打也沒用了,被曹嶷一戰打到徹底崩潰,連收拾殘局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幾千膽顫心驚的人馬,讓曹嶷頂著屁股趕出了青州,現在正在山東和河南之間流浪,慢慢恢復元氣,特別需要人幫忙。

晉懷帝,就是能幫他加速恢復的人。

晉懷帝雖然手頭上沒有實力,但是他是皇帝啊,只要這個身份在,他想給別人一點好處,還是輕而易舉的。

晉懷帝任命苟晞為大將軍、大都督,督青、徐、兗、豫、荊、揚六州軍事,也就是說,晉朝在天下各州的大部分兵馬,苟晞都可以調遣了。

這當然只是名義上的,現在晉懷帝自身難保,對各州已經沒什麼控制力了。不過有了這個任命,苟晞就有擁有了大義的名份,可以在各地堂而皇之的募兵、籌糧,作用非常之大。

人情是需要有來有往的,撿到大便宜的苟晞立即投桃報李,用新官職傳檄天下,稱要「誅國賊,尊王室」,痛斥司馬越的大逆不道。

好了,達成一致了,可以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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