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最後的較量

四十七——最後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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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8年3月,三路大軍出征,而相對的,日軍方面的防守認識只能用少得可憐來形容。

這是最後的決戰了,日軍雖然人少,但是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再不拚命就被趕下海了,不拼也得拼啊。

然而這時,日本國內的使者突然出現在了朝鮮,傳達指示——儘力求和,如不成,全線撤退。

作出指示的是五大老之首德川家康和五奉行之首石田三成。

五大老,是秀吉冊封的五家勢力最大的大名,即前田利家、德川家康、毛利輝元、上杉景勝、宇喜多秀家。五奉行,則是指秀吉最信賴的五名文官石田三成、淺野長政、前田玄以、長束正家、增田長盛。現在能讓三成和家康一起下命令,那說明國內出大事了。

秀吉死了。

8月18日,太閣秀吉病逝於伏見城,享年63歲。

死前秀吉將五大老叫到床頭,一一叮囑他們,要他們簽保證書效忠自己的幼子豐臣秀賴,也就是阿拾。

而在最後,秀吉握住了家康的手:

「家康大人啊,秀賴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顧他,他還小,拜託了,拜託了……」

說完他緩緩地吟出了辭世詩:

「朝露般降臨,朝露般消散,此即吾生。大阪的往事,宛如夢中的夢。」

從一介農民到統一天下,他靠自己的雙手完成了一切,雖然和中國有著各種恩怨,但是豐臣秀吉,當得起英雄這個稱呼。

處理完了秀吉後事之後,家康突然發現:秀吉沒說朝鮮怎麼辦啊!

不得已之下家康只好找三成商量。而三成淡定的表示:不用著急。

「我在太閣病重的時候已經派了船隻去朝鮮準備接應,而之前我也派了使者以內府(家康是內大臣)和我的名義去朝鮮要求各大名撤軍了,不用多久大家就都可以回來了。」

雖然打仗不忍直視,但是三成在內政後勤方面絕對是蕭何級別的。

好了不說秀吉了,反正太閣已死有事燒紙,現在日軍真得拚命了,因為很明顯:求和是不可能的。

明軍也知道了秀吉的死訊,不過他們沒當回事,因為之前根據朝鮮的情報,秀吉死了二十多次了。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明軍任務只有一個:團滅日軍。

第一個到達目的地的,是西路軍,主帥劉綎。

劉綎,字子紳。他不但勇猛善戰,而且力大無窮,用的兵器也很特別——鑌鐵大刀。凈重120斤,而且他能「輪轉如飛」。

當然古代史書通常喜歡誇張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還是很猛的。在戰場上用這種兵器,那真是想低調都不行,所以很快劉珽就出名了,而且還有一個響亮的外號——劉大刀。

這次朝鮮戰爭本來沒他任務,不過哥們坐不住,自己提出申請,希望帶兵去朝鮮打仗。朝廷一想,反正這人閑著也是閑著,就派他去了。

他一直堅信,在自己的大刀面前,所有的敵人都將崩潰,小西行長也不例外。

自從入朝以來,小西行長的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順天。與其他人不同,他的腦袋十分清醒,所謂侵朝滅明,不過是痴人說夢,跟著混事就行。現在痴人已經死了,夢也結束了,就等著收拾包袱回家。  

可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就來了送行的,而且看架勢,是要把自己直接送進海里。

小西行長和劉綎交過手,也知道他的厲害。但此時此刻,面對這個可怕的對手,他卻並不慌張,因為他已經找到了對付他的方法——不打。

只要我龜縮守城就行了,不作死就不會死,行長很清楚。

敵人死不出頭,這下劉綎也沒招了,既然攻不下來,劉綎決定,與小西行長和談。當然,和以往一樣,這次也不是真談。

行長不是二愣子,表示你們明朝人老騙我,我不信。連續拒絕了三次明使的和談要求。

劉大刀卻是不依不饒,一定要把陰招進行到底,又派出了第四批使者。這次,小西行長終於相信了。他準備出城與劉綎談判。

然而關鍵時刻,明軍出了叛徒,泄露了劉綎的計劃,小西行長又縮了回去。

劉綎正確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改變了策略,全力監督部下攻城,但日軍防守嚴密,多次進攻毫無進展,劉綎毫不氣餒,親自上陣指揮戰鬥。

然而,10月3日,他卻突然停止了攻擊。因為在這一天,他得到了中路軍的戰報。

董一元到達泗川的時間,是9月20日。而他的對手,是島津義弘。

由於遲到了很久,所以島津義弘在朝鮮基本就待在泗川沒動,為了打發時間,義弘還養了七隻喵星人來作伴,後來回國後還專門給這七隻貓建立了個貓大神神社,此神社現在還在鹿兒島,有興趣的可以去參拜一下。

雖然打了很久的醬油,但是義弘還是非常重要的,他所把守的泗川是戰略要地,守住了那裡,東西兩邊都可以撤走,守不住幾萬日軍就只能手拉手下海餵魚。

雖然島津屬於負隅頑抗豐臣政權的,但是秀吉還是非常信任薩摩島津家的戰鬥力的。現在聯軍已經打到門口,總兵力兩萬多,而義弘只有一萬上下,雖然是防守,但是在明軍的火力壓制下,根本是守不住的。

所以侄子島津豐久建議,立即撤退。

這個方案優點很明顯,那就是島津家可以完全無損地回到日本過日子,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被拖住的小西行長加藤清正都只能被留在朝鮮當肥料。

義弘拒絕了。

「如若先行逃走,薩摩就會威名掃地,我們將一輩子頂著恥辱生活,如果捨棄這幾千人的生命,能換來後世的芳名,有何不可?」

義弘在國內向來是優秀大名,和屬下關係相當好,屬下結婚啊老婆生小孩啊之類的他都會親自去看望,所以此言一出,再沒人反對。

反觀中路軍統帥董一元,雖然哥們名氣不大,但是他和麻貴一樣,也是邊關五虎將之一,還是有點能力的。

而這次剛一到泗川,董一元和義弘就交上了火。

具體是因為之前攪黃了李如松計謀的先鋒李寧接到了一個重要任務:搶佔泗川老城的兵糧庫。

結果當天這哥們就自顧自地跑去了——帶了一千人。

雖然人數極其少,但是由於敢沖敢打,還真讓他突進去了。

日軍準備不足,被沖得七零八落,但畢竟人多勢眾,隨即組織反擊。李寧由於過於靠前,被日軍圍攻,戰死。

但他的死是值得的,董一元帶領大軍隨後趕到,一頓猛砍猛殺,全殲守軍,擊斃日軍大將相良豐賴,主將川上忠實身負重傷,率領一百餘人逃進泗川新城。

不夠明軍還是虧了,因為日軍早已經料到明軍會攻擊兵糧庫,所以在撤退前,川上忠實派了一個士兵去把糧庫燒了個精光。

順便說一句,那個士兵後來退役之後回家研習劍道,改名東鄉重位,他的劍道流派叫示現流,現在仍在流傳。

10月1日,聯軍逼近泗川新城。

義弘在明軍陣地附近預設了伏軍,只要找到機會伏兵齊出,還是可以戰勝優勢兵力的聯軍的。

問題是明軍貌似不打算配合。明軍在離城百米處布下陣地,架設大量大炮,對準城內猛烈轟擊。城內日軍死傷甚多,且火光四起,顧此失彼。島津義弘這下也沒辦法了,不過他依然堅持著,他相信奇蹟總會發生的。

奇蹟還真發生了。

一陣猛烈的巨響卻轟鳴而起——在明軍的身後。

爆炸發生在明軍部將彭信古的大營中,並引發了營中火藥連鎖效應,許多明軍士兵被當場炸死,火光衝天而起,軍心頓時大亂。事後調查證實,引發此事的,不是日軍的伏兵,更不是忍者,而是安全工作疏漏——失火。

混亂之中,大家都以為被日本人抄了後路。明軍不知所措,而朝鮮人則發揚了坑隊友精神,直接逃跑了。

逃跑這種事情是會連鎖反應的,很快明軍也加入到了逃跑序列中。

而義弘則終於等到了伏兵出擊的時刻,埋伏的薩摩人徹底擊潰了聯軍的心理防線。

泗川之戰以失敗告終,明軍損失慘重退守晉州,日軍僥倖取勝不敢追擊,依舊固守原地。

歷來很多人一直在爭論島津義弘的能力問題,支持的說這是靠他強力的指揮能力才取勝的,反對的說他就是運氣好不然早被趕下海了。

其實都沒那麼絕對,義弘的軍事實力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打仗也確實看運氣。無論如何,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

泗川戰敗的消息傳來,無論是麻貴,還是加藤清正,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解脫了。

最鬱悶的人是麻貴,他盡心竭力策劃的進攻方案,卻無任何效果,實在是比較窩囊。但更讓他絕望的是,經過此役,他已經確定,憑藉目前明軍的實力,是不可能打破戰場僵局的,絞盡腦汁也無濟於事。

麻貴並不知道,此時距離日軍撤退,僅剩一個月時間。如無意外,11月5日,日軍將帶著搶掠的無數戰利品從容退回國內。而那時,明軍只能望洋興嘆,目送日軍安然撤退。

但是陸軍沒法做到的,水軍還是可以的。麻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水軍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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