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生病隨想

看來今年是父親的一道坎了。從元旦住院到初秋，老人家三次住院，一次比一次嚴重。特別是這次8月中旬入院，輾轉縣醫院、市醫院，癥狀不見好轉。父親心急、脾氣時好時壞。家人、朋友間的關係也有了微妙的變化。老人生病也許是一次親情人性的考量吧！

我們從小都生活在貧窮落後的農村。父母務農，老套古板，父母的性格是兩個極端，父親在外剛強暴躁，母親在外懦弱怕事，回到家剛好相反。生活在這種家庭，完全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我們兄妹在這個家庭的煎熬罄竹難書。好在父親在五十年代末教過幾年書，知道知識的力量。我們一家空前享受到了改革開放帶來的極大好處，知識改變命運在我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除了大哥，我們五兄妹都是從學校到單位，端上了鐵飯碗。就說大哥，也是初中退學去農場當了工人。求學期間大的供小的也沒受太多苦。大家小學初中都是在家門口上學，開學只需花5元錢。特別是我初中畢業考上中師，幾乎是國家負責。還可以節約飯票換麵條、食品回家。我記得我師範三年就用過600元錢，其中300元還是大哥和早我半年參加工作的二哥給的。那時是八十年代，兄妹之間的情誼無比珍貴。大家不計較任何付出。

慢慢的大家都工作成家了，生活越來越好，心卻越來越遠了。各人都以為別人比自己好， 都拿自己的劣勢和別人的優勢相比。書讀的少些的覺得吃虧，沒當領導的覺得當領導的為富不仁，大的覺得小的不懂事不知回報，嫁娶條件有差異等等。雖然沒說在明處，但言語之間時有流露，當年的純情不在。兄妹之間有了親疏遠近。

好在父母在家就在。不管怎麼說。大家對父母的孝總體可以。好些年來有錢的多給些，有力的多出些。也有極個別的不自覺或因母親偏心的。這次父親病倒了，醫生雖不明說。大家心知肚明，父親隨時可能離開。在醫院的日子，父親身上儀器很多，上趟廁所都是一場戰爭。父親脾氣更怪了，母親不耐心的時候越來越多。父親自尊心強，不願我們女兒幫助他大小便。但是三個哥哥，一個已經不在世了，一個原本在身邊的申請外出半年工作，一個在在外地工作。我們三個女兒是真心心疼父親，盡一切想讓他減輕些痛苦。為此的付出外人難以想像。

我一直在想，假如我們到了這一天怎麼辦？我們都是獨生子女。我們能要求他們做多少？父親求生的慾望很強烈，假若是我們到了這種時候還能理智的選擇嗎？現行的醫療制度有多少應該改進？可不可人性化些，溫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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