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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女孩跳樓事件:吞沒這個19歲女孩和所有女人的,是同一種黑暗

慶陽女孩跳樓事件:吞沒這個19歲女孩和所有女人的,是同一種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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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0日下午,甘肅慶陽的一名19歲女孩,爬到當地某百貨公司八樓的玻璃牆外,從下午三點開始,一直到七點坐了四個半小時。在這四個半小時的時間裡,樓下圍觀群眾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著。

據媒體報道,那天現場,有人就在大聲喊:「怎麼還不跳」,「要跳趕緊跳,影響交通」,「等得熱死了」……

有人在朋友圈、微博、快手上直播碼樓,並表示等得不耐煩了。

七點半,用盡全力爬到女孩身邊的消防員小哥,剛剛領完結婚證20分鐘。他想救她,拉住了女孩的一隻手,想拉她上來。

女孩抬起頭,笑著對消防員哥哥說,「哥,謝謝你,我走了。」

然後主動鬆開手,跳了下去。

人群中有人鼓掌。

女孩為什麼自殺?

2016年7月,甘肅省慶陽市六中暑假補課,17歲的李姓女高中生被49歲的班主任吳永厚在辦公室里摸臉猥褻。

2個月後,少女胃疼在醫務室休息,班主任來了。

當時醫務室停電,吳老師突然撲過來抱住她,進行了抹臉、咬耳、親吻嘴唇的猥褻行為,用整個身體將小李壓住。幸好當時有另一名老師進來,吳某迅速停止。

在女孩的訴狀里,她反覆表示感到恐懼、羞辱、噁心。

在隨後近2年的時間裡,少女分別找到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學校主任。但他們選擇保住這位特級教師,甚至感謝女孩沒有告訴自己的父母。校長反覆勸她不要影響學校的名聲。

但女孩還是選擇了告訴父母,學校最後提出賠償35萬。

女孩家裡沒有接受,向法院上訴,最後得到了不起訴的裁決。

經診斷,女孩得了抑鬱症。診斷書上顯示有明顯PTSD癥狀,確認為受到心理創傷後產生的應激障礙。

性侵是一個社會的事情

這幾年聽過了太多的校園少女、幼童性侵事件。

首先,這些侵害往往都是來自老師,或年長的男性熟人。

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中心發起的「兒童性侵害調查」顯示,兒童性侵的施暴者,82.5%來源於熟人,包括親戚、老師、父母的同事或朋友。

他們在幼童眼裡,是代表權威的成年人。

其次,當那些被侵害的孩子鼓起勇氣,向家長的女性長輩陳述自己的遭遇時,往往被冷漠以對,勸其息事寧人,甚至得到貶低和侮辱。

曾經被外公性侵的某30歲女性張梅說,因為外公是家裡最受尊重的人,所以直到外公去世,她才敢把這件事告訴母親。

母親輕描淡寫地說:「人都死了,你還能找死人算賬不成?再說不管怎麼說,他是我爸,我能怎麼辦?」

雖然已經30歲,有了自己的家,張梅還是忍不住哭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後悔自己當時沒有站出來揭發,現在,她悲哀地發現,與家庭的和諧相比,她的痛苦不值一提。

寫下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記敘其13歲被補習老師性侵經歷的台灣女作家林奕含,也因此患上了抑鬱症和PTSD創傷症候群。最後去年在卧室自縊身亡了,年僅26歲。

在她的遺作《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的序篇寫道:「強暴是社會性的謀殺——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社會性』的。或應該這麼說,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不是由施暴者獨立完成的,而是由整個社會協助施暴者完成。」

性侵從來不是單純的控制不住性慾、一時衝動的問題。它是一種存在於權力壓迫的體系中,施虐者與受虐者的循環。

中國千百年來一直奉行著尊崇權威的教育。

什麼是強權呢?就是沒有任何理由,我一個人說了算,無論你的個人意志和需求有多麼的不同,還是必須只聽我的。

在家庭、學校、企業,任何有上下等級的地方,都在發生這樣的、個人意志毫無道理被壓迫的事情。父母把孩子視作自己的所有物,丟下不管,或者動輒打罵,餓了不給飯吃,也不會得到懲罰。由於家長與孩子之間懸殊的強弱對比,這種強權統治的現象普遍存在,烙印在每個人的童年創傷與人格里。

老師性侵女學生的事件,是性別與師生的雙重權力。

心貓心理的諮詢師魏剛曾在文章里這樣評論那些在女孩跳樓時歡呼鼓掌的人:

「......在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受欺負的小孩。這是中國『被虐待』文化的獨特烙印。小時候被父母『欺負』,學校被老師『欺負』,單位被領導『欺負』……我們不敢反抗,因為對手太強大了。

當看到一位女孩絕望的在樓上要輕生時,他們本能是想救的。但女孩很快勾起了人們心中那個受欺負小孩的意向。這時現實中的女孩就成了他們心中可憐小孩的投射,或者說外化。他們多麼希望心中的小孩死去,像現實中的樓上女孩一樣,從樓跳下來,摔得粉身碎骨。以免生活中無時無刻不折磨自己……」

也許分析有些臆斷,但這種現象確實是普遍存在的。

每一個施虐者、強姦犯,都曾是受虐者。他們本身被侵犯、欺侮毀掉了價值感和力量感,就想找一個比他們自己信心更加不足、力量更弱的人來施虐,尤其是女性、孩子和小動物,以此獲得短暫的「我很強大」的錯覺。

但內心的傷口還在,這也是為什麼強姦、欺侮的行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的原因。

這是在每個家庭、每個等級分明的權力機制中,都會隱藏的黑暗。

我們急需正確的性教育

女童從來都是權威教育的重災區,她們被要求「有女孩的樣子」。什麼是女孩的樣子?溫順、聽話、膽小,連走路都不敢昂首挺胸。

老師一言九鼎;父母從不認錯;長輩無論做了什麼,大人都會護著他們,這就是所謂大人在孩子心目中的印象。

因此當女孩受到權威人士的侵犯,她們總會習慣不去反抗。她們認為世界永遠站在權威人士那一邊,反抗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傷害。

除此之外,社會對性的禁忌態度,使所有人都在性這點上抱持著一種諱莫如深的態度。這會給女孩默默地傳達這樣一種印象:性是壞的、邪惡的,令人羞恥的。

中國著名性學家彭曉輝教授認為,中國99%的家長是性盲。

去年,南京火車站女童被兄長撫摸胸部,被網友曝光後,父母才意識到這是性侵犯。在重慶某醫院,一名男子候診時撫摸侄女的下體,小女孩卻在淡定地玩手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侵犯。

很多父母覺得給孩子講身體,告訴他們性的真相,觸及到性器官的真實名稱是一件特別丟人的事。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有這樣一段對話,被補習老師李國華性侵了的思琪在餐桌上小心地問母親:

「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

「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

她又接著試探母親,聽說學校有個同學跟老師在一起了。母親說,誰,小小年紀就這麼騷。於是,思琪一瞬間決定這一輩子都不說話了。

性原本是男女身體都具有的本能,是生命力的體現。但社會道德和文化,對性,尤其是女人的性充滿了壓制和貶低。

從古至今,傳統文化一直將女性的貞潔拔到極高的地位。然而性是女性身體本就具有的一部分特徵,對性的羞恥感與厭惡,勢必帶來女性對自身的厭惡。

「他(李國華)發現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這就是為何那些被性侵了的女生最終走向了自我毀滅的原因,撇開周圍人的異樣目光不說,這種自我厭惡感,才是她們最難以逃脫的詛咒,最後只能用死亡來解脫。

我們急需消弭這種社會性禁忌帶來的女性對自己身體、對性的羞恥感,教給孩子們正面而科學的性知識,傳達一種健康、自愛的性觀念。

以前讀溫瑞安的武俠小說《傷心小箭》,讀到一個叫雷純的女子,曾被大反派白愁飛強姦。白愁飛臨死之前,還想拿姦汙過雷純這件事打擊她,為自己挽回幾分顏面。

雷純冷笑:「呸!我只當被狗咬了。」

是的,性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連接,而不是單純的征服或佔有。身體是我的,有關身體的一切體驗,也都是我的。

如果不小心遭遇了不好的體驗,就當被狗咬了。而不是去為難自己,為自己感到羞恥。

這是女人們,都應該堅信不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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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自:媽媽快線公眾號

作者:筱姐(媽媽快線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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