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街頭，他將親生兒子的頭顱砍下

置頂大唐雷音寺

換個角度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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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音師 | 小胖

文丨呂輕侯

唐懿宗咸通十年的冬天，長安城來了一對賣藝的父子。父親三十齣頭，兒子十一二歲，數九寒天里也只穿著單衣。

長安城的老百姓見過世面，耍火的、耍繩的、舞刀弄劍的、上刀山下油鍋、胸口碎大石.......這樣的戲法大傢伙兒見多了，早已沒世面胃口。但這一對父子表演的戲法卻是駭人聽聞，前所 未有，令人嘖嘖稱奇。

他們的戲法與別家有什麼不一樣的呢？他們表演的過程是這樣的：

兒子往地上一躺，臉朝黃土，伸長了脖子，父親拿一口大刀，使足了力氣，猛的衝下一砍，「喀喇」一聲響，兒子的腦袋被齊肩斬落，脖頸里血液狂噴。

然後，父親拿一塊黃布，遮住兒子的屍身，環場抱拳唱喏——各位，我們父子途徑京城寶地，提腦袋錶演個起死回生的戲法，大家有錢的捧錢場，沒錢的捧人場！

瞧那孩子的模樣，腦瓜子落地咕嚕嚕轉，肯定是死透了，哪有人死還能復生的道理？父親一說表演的是起死回生的戲法，大伙兒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了，爭著搶著往場子里扔錢。

父親繞著場子走一圈，把錢收起來，裝到布袋子里，嘴裡念幾句咒，猛的一掀黃布，那孩子就活蹦亂跳地站起來了，脖子上一點兒疤痕都沒有。

仗著這個絕活，父子二人不幾天就在京城打響了名頭，就連宮裡頭的達官貴人也跑出來開眼。然而，同行是冤家，這一對父子一來，同行門前冷落鞍馬稀，少不得要犯紅眼病，於是，有一天，這對父子在牛馬市裡表演的時候，忽然出事了。

就像往常那樣，父親先砍下了兒子的頭，正要往屍首上蓋黃布的時候，人群裡頭有人喊了一嗓子，耍把式的，別蓋黃布，今天的錢給雙份。

父親陪著笑臉，還是給單份吧，雙份的消受不起。

又有人喊了一句，不成，誰知道你蓋了布耍什麼幺蛾子，今天怎麼也不能依了你。

這兩個人一先一後砸場子，其他人圖刺激，立刻跟著起鬨。

父親皺著眉頭思量一番，一咬牙，一跺腳，好！不蓋就不蓋！

看熱鬧的從來不嫌事兒大，緊跟著歡呼如雷，刷拉拉往場子里扔錢。

父親拎著布袋子收了賞錢，繞場子做了個揖，走到屍身旁邊，念了幾句咒，屍體卻紋絲不動。父親的臉色變了變，又咬緊牙關念了幾句咒，屍體還是一動不動。

這時候人群裡頭有人喊，我看你就是個騙錢的，你是欺負我們長安沒有能人嗎？敢來這裡撒歡兒圈錢！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父親又環場子做了個揖，頭髮里滲出了汗——且再讓我試一試！

父親在屍體邊單膝跪下，額頭上青筋蹦蹦跳著，又把那咒語念了三五遍，屍體還是半點兒人氣都沒有。

人群裡頭這時候出來了幾個衙門裡的不良人，沖著場子里大罵，你這廝，光天化日之下敢殺人，跟我們到京兆尹衙門裡頭過堂。

父親擦了擦頭上的大汗說，各位公差高抬貴手，定是場外有高人作梗，壓住了我的法力，待我求求他網開一面。看熱鬧的人千兒八百，我是逃不了的，要是高人不開恩，我再跟你們去衙門。

說完，父親當眾跪倒，磕了三個響頭，大聲說，高人，我知道你就在此處，若能饒我們父子一命，我就拜你為師，給你當牛做馬。

等了半晌，不見有人回應，父親站起來，挽起左臂的衣袖，在手腕上划了一個口子，從衣襟里掏出一顆瓜子，放到傷口裡，又哀求道，「龍的窩在雲里，虎的窩在山上，我們父子可憐，戰亂里失了親人，是喪了家的野犬，就靠這點兒本領走江湖討飯吃，不小心在京城招惹了高人您。求您大恩大德，放我們一馬，以後我們父子再也不到京城一步。」

過了大半天，場外還是沒動靜。父親無奈地嘆口氣，對著手腕上的傷口吹口氣，一眨眼的工夫，他的手臂上就長出一條瓜蔓，頂上結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胡瓜。

「既然高人不肯現身，那我們就得罪了。從此以後，我們父子再也不能靠這看家本領吃飯，但高人你........」說到這裡，父親猛的揮刀，砍斷了瓜蔓。與此同時，場外忽然發出了幾聲尖叫，看熱鬧的跟炸開了鍋一般，紛紛向四周散開，只見人群當中赫然躺著一個和尚，卻已經是身首分離了，而先前那個身首分離的孩子，腦袋卻忽然動了動，嗖的一下跟腔子連在了一起，但這孩子此刻面色慘白如雪，好似大病初癒。

父親仰頭吹了一口氣，那口氣裊裊細細，一刺兒衝天而上，說像棍子，卻軟了些，說像繩子，卻硬了些。

「獻醜了各位！」

眾目睽睽之下，父親背起兒子，沿著那口奇形怪狀的氣攀援而上，漸漸消失在了雲端。

這是第959次推送，Dong  Dong  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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