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史?曹魏-武廟的群像(十四)夏侯尚

治史?曹魏-武廟的群像(十四)夏侯尚

10 人贊了文章

良人雅將 夏侯尚

系列提要:

《武廟的群像》系列,主人公為配享曹操武廟的二十六位曹魏股肱之臣。截至本篇,已完成臧霸、文聘、朱靈、華歆、曹休、郭嘉、陳群、曹洪、鍾繇、荀攸、典韋、桓階、龐德、夏侯尚篇。

許多三國類的遊戲中,都有「曹魏八虎騎」的設定,該組合也因而常被三國愛好者們提及。實際上,這個名號雖然並沒有在歷史上真正出現過,但由於它恰好將魏書第九卷中的曹魏宗室第一代(曹操同輩)和第二代(曹丕同輩)的名將囊括,確實也非常便於大家記憶和理解魏國的宗室構成。

曹魏的宗室將領大多本就能力不俗,輔以血脈的加持,從來都深受信任,一向是主君仰仗的核心軍區或軍種的指揮官。

以第二代宗室為例,曹真、曹休、夏侯尚在曹丕時代分別是西部、東部、中部戰區的最高長官,並且統抓軍事和政治,在地方上的權責極重。

此三人中,曹真和曹休同時還是曹丕的託孤之臣,受命與司馬懿、陳群一同輔佐年幼的曹叡。

那麼,我們的問題就在於,為什麼同為二代宗室、地方總督,夏侯尚卻沒有收到曹丕的顧命遺詔呢?

是因為他的能力不足,還是他與曹丕的關係不夠親近,抑或是,另有它因?

帶著這個問題,本篇將從頭開始,呈現夏侯尚與眾不同的一生。

至親好友

夏侯尚是夏侯淵的侄子,自幼與曹丕一起長大。《三國志夏侯尚傳》中的第二句話,就提及「文帝與之親友」,可見其與曹丕的關係,應該是宗室二代三人中最為親密的。

夏侯尚很年輕時就善於謀劃,智略突出,當時,曹丕還未被立為世子,因而對這位小夥伴中的智囊十分仰仗。

官渡之戰後的河北掃討戰役,夏侯尚已被任命為軍司馬,領一支騎兵隨曹操征戰。由於曹丕也參與了河北戰事,夏侯尚可能與曹丕身在同一軍中。攻破鄴城後,曹操將政事中心從許昌搬遷至此處,曹丕、夏侯尚等也隨之將鄴城作為居所。

公元211年,曹丕被任命為五官中郎將,作為副丞相輔助曹操處理軍國要事,夏侯尚任職曹丕屬官——五官中郎將文學。

五官中郎將文學是文職,主要負責與經史、文章相關的事宜,曹丕自己就是著名文人,而該時期同被任為這一官職的,還有建安七子中的劉禎、徐幹和應瑒。事實上,五官中郎將的各名屬官,包括吳質等人,此時已經構成曹丕身邊的幕僚團體。其中,夏侯尚身兼宗室血統與將府屬官,其在曹丕集團中的地位,舉足輕重。

兩年之後的公元213年,曹操進爵魏公,魏公國建立,夏侯尚被調任魏國的黃門侍郎,協助處理國家政務。

公元218年,幽州代郡烏桓叛亂,時為鄢陵侯的曹操第三子曹彰挂帥,夏侯尚為其隨軍參謀。曹彰、夏侯尚等率領騎兵,親自衝鋒,鏖戰之後大破烏桓,並乘勝追擊,越過代郡數百里,殺敵及俘虜人數達到數千。原本處於觀望狀態的鮮卑首領軻比能,受此戰震動,隨即向朝廷請求臣服。

都督一方

公元220年,曹操在洛陽病逝,夏侯尚作為宗族中的代表,持節護送靈柩至鄴城。扶柩期間,發生了「曹彰問璽」、「易城守,用譙沛」、「青州兵擅去」等亂象,但有賴朝中重臣合力,一一得到了解決。

曹丕繼承魏王爵位,根據夏侯尚歷年來的功勛,封其為平陵亭侯,任職散騎常侍,入則規諫過失,出則騎馬隨從。不久,又升任中領軍,統帥禁軍。

任職中領軍後,宅心仁厚的夏侯尚曾為曹植的幕僚丁儀涕泣求情,規勸曹丕拋卻舊怨,但被曹丕拒絕。

同年,曹丕稱帝,封夏侯尚為征南將軍,領荊州刺史,假節(獲得節杖,可不做申報,先行誅殺犯軍令者),都督中部戰區軍事。

說到此處,有必要闡述一下曹魏的戰區劃分。

曹操統一北方以來,曹魏的國土範疇逐漸確立,兵制也日趨完善。曹魏的軍事力量,主要分為中央軍、州郡兵和屯田兵。中央軍是曹魏的核心部隊,又分為以中領軍、中護軍統率的中軍,和以各地都督統率的外軍。

曹魏的外軍都督制,又與國家的戰區劃分成為一體。

曹魏北方直面匈奴、鮮卑、烏桓等少數民族,設立了橫跨并州、冀州、幽州的北部戰區,主要用以抵禦外族。但實際上,曹魏在主動北伐時,又多依靠中軍部隊,因此北部戰區指揮官出彩的機會較少,負責該戰區的將軍職一般為征北將軍或鎮北將軍,擔任者如呂昭、程喜等人,聲名不顯。

曹魏與蜀漢接壤主要在雍州,雍、涼一體,因而設立雍涼一線的西部戰區,以征西(鎮西)將軍位指揮,曹操時期由夏侯淵擔任,曹丕時期則為曹真。

曹魏與東吳接壤有兩大地區。在荊州,以荊州北部諸郡設立中部戰區,以征南(鎮南)將軍位指揮,曹操時期由曹仁擔任,曹丕時期則為夏侯尚。

另一魏、吳接壤地區則在揚州。該地區接戰面積較大,豫州、徐州常為後援,甚至青州也都跨海相連,長期以來都是曹魏投入兵力最多,戰事也最頻仍的地區。在此區域,曹魏設立了東部戰區,以征東(鎮東)將軍位指揮,曹操時期由張遼擔任,曹丕時期則為曹休。

可以看到,四大戰區包含了曹魏所有的對外接戰地區,其中西、中、東戰區指揮官由於位高權重,在曹操、曹丕時期,一般都是由宗室大將擔任。

回到夏侯尚這裡,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曹丕任命夏侯尚為征南將軍的這封詔書。

在詔書里,曹丕是這樣說的:

「卿腹心重將,特當任使。恩施足死,惠愛可懷。作威作福,殺人活人。」

這段里的「作威作福,殺人活人」,指夏侯尚可以獨攬威柄,徑行賞罰,行生殺予奪的大權。雖然後來在朝臣蔣濟的提醒下,曹丕醒悟「作威作福」一詞於《尚書》中明載為皇帝的專屬權力,因而將詔書追回,但夏侯尚當時所受榮寵,可見一斑。

收服三郡

由於同時領任了荊州刺史,統抓軍政的夏侯尚開始考慮荊州的布局。

在襄樊戰役結束後,劉備勢力基本撤出荊州地區;曹魏據有荊州北部的南陽郡、南鄉郡、襄陽郡,以及江夏郡北部;東吳則佔據荊州中部的南郡、宜都郡、江夏郡南部,加上從劉備手中次第奪取的荊南四郡。

但是,我們之所以提到劉備勢力是基本,而非徹底撤出荊州地區,是因為荊州地區的範疇在前些年做了一點變更。

公元215年,曹操收降張魯,獲得漢中郡。隨即將漢中郡內的部分縣城划了出去,設立了西城郡、房陵郡和上庸郡。在州的區划上,漢中郡屬於益州,西城郡、房陵郡和上庸郡屬於荊州。

當劉備攻下漢中時,同時派出孟達和劉封乘勝攻破了房陵郡,上庸郡、西城郡郡守望風降蜀。

襄樊戰役的尾聲時,孟達、劉封拒絕援救關羽,孟達不久後畏罪投降了曹魏,曹丕許諾未來將三郡交予其管轄,但此時三郡仍屬蜀漢。

因此,屯駐在南陽郡宛城的夏侯尚,實際上同時與蜀、吳兩國接壤,形勢艱巨。

於是,以參謀出身,意氣風發的儒將夏侯尚,決定先拔除身旁的這三顆釘子,將蜀漢勢力徹底驅除出荊州。他向曹丕上奏到:

「劉備別軍在上庸,山道險難,彼不我虞,若以奇兵潛行,出其不意,則獨克之勢也。」

「劉備如今佔據上庸一帶,此地位於險峻之所,易守難攻。但也正因為如此,蜀國對此地的防禦意識必然不足,如果我們出其不意地以奇兵秘密行軍並發起突擊,上庸必可奪。」

對夏侯尚完全信賴的曹丕同意了這一建言,這年冬天,夏侯尚率徐晃、孟達,大破劉封,收降了三郡地區,並將三郡合為新城郡,由孟達任郡守(後又分為上庸郡、新城郡、魏興郡)。

如這張《中國歷史地圖集魏屬荊州》的地圖所示,在綠色區域的西部和西南部,三郡地區的收服,不僅令魏屬荊州的轄境擴大了將近一倍,且該地區與雍涼連成一線後,解除了來自蜀漢的戰爭壓力,令夏侯尚可以騰出精力來關注別的地方。

夏侯尚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南伐西征

取下三郡後,夏侯尚因功升任征南大將軍。此時,孫權已經向曹丕稱臣,魏吳氛圍一片祥和。但與輕信孫權的曹丕不同,夏侯尚對孫權毫無信任,反而在中部戰區加快了修葺製造戰備設施的速度。

不久之後,孫權果然拒絕遣子入質,魏吳短暫的聯盟破裂。於是在公元222年,曹丕三路伐吳,夏侯尚統率西路軍。西路軍有張郃、徐晃、文聘等一眾名將參與,甚至連曹真也身處此路軍中,夏侯尚能在此路擔任主帥,其受信任程度可見一斑。

西路軍主力從襄陽郡進發,不久便到達東吳南郡的江陵城下,將吳將朱然圍困在城內。江陵城西有一方圓百里,處於長江之中的小島,名為江陵中洲,吳將孫盛率水軍在此登陸,作為朱然外援,但立即被曹真、張郃擊破。

江陵中洲位置險要,孫權不願輕易放棄,旋即又派諸葛瑾領軍前來支援,依然屯駐在中洲,並將水軍戰船在中洲附近展開。

夏侯尚在江北看到諸葛瑾的排布,便於深夜裡領步兵騎兵萬餘人,從下游渡過長江,攻擊諸葛瑾軍;同時命水軍以油船點火,撞擊燒毀江中吳船。水陸夾攻之下,諸葛瑾軍大敗,朱然期待的援軍破滅,江陵徹底成為孤城。

然而,江陵被曹真圍困半年,城中病疫流行,吳軍戰力大減,卻始終沒有被攻破。到了第二年三月,夏侯尚安設浮橋聯結岸上與江陵中洲,派兵三萬人進入中洲,準備將這個可以耕種的小島作為長期據點。

這一據點的建立,對東吳士氣影響很大,很多人都認為魏軍攻破江陵只是時間問題。

但就如夏侯尚以火船攻破諸葛瑾一樣,吳將潘璋也看出了中洲怕火的特性,準備從上游以裝載蘆葦的船筏順流燒毀中洲據點與浮橋。

在此緊要關頭,曹魏大臣董昭進諫,點醒了曹丕中洲據點及浮橋設置的危險之處,曹丕立即下旨讓夏侯尚退軍。這時,吳軍已經開始夾攻中洲,魏軍從浮橋撤退,橋道狹窄,雖然吳軍尚未來得及以船筏放火,魏軍仍遭受了一定損失。

儘管到此時為止,曹魏西路軍戰事仍屬小勝,東路軍更是大捷,可由於主攻方向的中路軍戰敗,曹丕不久後便下令全線撤軍,江陵城也因而未能攻破。

此戰過後,夏侯尚因功升任荊州牧,假節鉞,封邑達到了一千九百戶。

升牧之後,夏侯尚加緊了魏屬荊州的民生建設。對此,《三國志》中的相關記載如下:

「荊州殘荒,外接蠻夷,而與吳阻漢水為境,舊民多居江南。尚自上庸通道,西行七百餘里,山民蠻夷多服從者,五六年間,降附數千家。」

這一段記錄其實很費解。首先,魏吳兩國荊州邊境並不以漢水為邊界線;其次,舊民指的是什麼人,又與夏侯尚西征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上庸往西七百里,已經深入蜀漢漢中郡領土,且中間有山脈阻隔,夏侯尚不可能到達。

為此,《三國志集解》引用了清朝學者謝鍾英的看法。他發現「江南」是「漢南」的誤筆,並指出這些蠻族中很多人都為東吳驅使,如江陵中洲戰役里的吳軍,就有不少人來自於漢南蠻族。但同時,他也認為夏侯尚自上庸向西行軍七百里是本傳的吹噓,不足為信。

果真如此嗎?

在仔細觀測了那一時期的地圖和記載之後,我有了不同的看法。

引文的關鍵之處在於漢水。蠻族以漢水為界居住,並沿著漢水流動,而漢水一部分在吳境,一部分在魏境。如果不能進入吳境的漢南,那麼,就只能選擇收服魏境漢南的蠻族。

我們從前面那張魏屬荊州的地圖上看到,漢水經過上庸郡的地方,約在如今的湖北省武當山,那麼溯流而上,到達荊州的邊境之處,約在石泉,即當今陝西省安康市的石泉縣。而這兩地之間的距離,如下圖所示:

相隔315.7公里,合631.4里,考慮到當時的路徑選擇與計量誤差,與「七百里」之數可稱一致。

謎題就此解開,於是我們知道了,夏侯尚的這七百里西征之路,是沿著漢水西行,而非劈山向西。在黃初五年(公元224年)到六年(公元225年)這兩年里,他收降了上千家山民和蠻族,不僅充實了魏屬荊州的人口,也讓東吳的漢南蠻族兵源嚴重受損,極大地鞏固了曹魏在荊州的實力。

伯仁殉情

三路伐吳結束之後的兩年,曹魏二代宗室這三將中,只有夏侯尚有西征的戰事記錄,因此在公元224年底到225年初,夏侯尚實際上已經佔據了三人中的領先桿位。

沒有人能夠想到,春秋鼎盛的夏侯尚,即將因為一件「小事」,結束自己的一生。

夏侯尚的正妻是曹真的妹妹,這樁婚姻是典型的政治聯姻,夫妻之間很可能沒有太多感情。但以太子文學官職出身,明敏風雅的夏侯尚,卻一定需要一個能欣賞、理解他的伴侶。

於是不出所料地,夏侯尚愛上了自己的一個妾室,二人互相傾慕,感情非常深厚,正妻也因此收到了冷落。

很快,曹丕得知了此事,他從政治角度考慮,很乾脆地派人前往荊州,絞殺了夏侯尚的愛妾。

如果提前知道了後來會發生的事,曹丕大概不會這麼選擇。

這位在帝王看來無足輕重的女子,其對夏侯尚的重要性,遠超旁人想像。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

愛妾死後,夏侯尚悲痛欲絕,以至精神恍惚。他親手埋葬了愛妾,卻因為不勝思念,而又將其掘出,長久地默視不言。

眼看著朝廷最為倚重的良將變得神志不清,曹丕非常惱怒,他提起當初杜襲曾在曹操面前說夏侯尚並非益友的往事,想以此證明夏侯尚的問題主要是內因,而非自己的過錯。

事實上,夏侯尚的感性與聰慧是聯結在一起的,他的這種性格,曹丕應該最了解。夏侯尚陪伴曹丕二十年,有謀劃、有戰績、有規勸,立功立言無數,幾無半點不是,如今提起杜襲的舊論,顯然只是曹丕在文過飾非。

心虛的曹丕其實也知道錯在自身,所以雖然嘴上很硬,卻依然對夏侯尚恩寵有加。

然而夏侯尚用情專一,病因在心。佳人已逝,無藥可救。

公元225年的下半年,夏侯尚病重,從荊州回到洛陽。

曹丕多次前往探望,面對這位被自己害得奄奄一息的摯友,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悔意,握住夏侯尚的手,痛哭流涕。

幾個月之後,夏侯尚病故。字伯仁的他,與曹丕之間,恰好應了後世王導那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曹丕下詔悼念,詔文有載:

「尚自少侍從,盡誠竭節,雖雲異姓,其猶骨肉,是以入為腹心,出當爪牙。智略深敏,謀謨過人,不幸早殞,命也奈何!」

情同骨肉,推心置腹,智謀高深,不幸早終。這樣悲痛和惋惜的語句,甚至讓人想起了曹操對郭嘉的追思。

一個月後,曹丕駕崩。

蝴蝶效應

夏侯尚的故事本可以更加輝煌,卻在其盛年之時戛然而止。

其實非但夏侯尚的死是曹丕所未及料想,夏侯尚早逝帶來的深遠影響,在當時更是無人可以預料。

我們的歷史教科書理論教導我們,歷史的進程不以某個個人為轉移,即便沒有了張某某,也會有李某某,或者王某某,來完成推動歷史前行的使命。

如果把尺度放到華夏文明,或者更廣闊些,調到人類文明的角度,這個說法大體沒什麼問題。

但要是以斷代史為例,該理論就可以稱作是一派胡言了。

夏侯尚身故後的四十年,晉代魏。倘若我們回溯這四十年,會發現,夏侯尚的死,以及因其死而直接或間接導致的一系列事件,最終引發了司馬氏對魏室的篡奪。

曹魏二代宗室三人中,夏侯尚最受曹丕信任恩寵,如果夏侯尚未早終,只比夏侯尚遲死一個月的曹丕,其委任的顧命大臣中,絕不可能沒有夏侯尚。

顧命之臣中,曹休、曹真性格孤傲,且向來戰功煊赫,後來都被人生中唯一的一場失利(曹真的南征甚至僅僅是無功而返)擊垮。雅量高致的夏侯尚,大體卻不會如此下場。

因而,當公元239年曹叡病故時,當時也不過五十齣頭的夏侯尚極有可能仍在人間;即便退一步說,夏侯尚在曹叡執政後期身故,他的兒子夏侯玄的威名與人望也應遠超同輩,且有身為朝中重臣的父親管束,也不至於傾注那麼多精力在玄學之上。在曹宇拒絕曹叡委任之時,至少能有夏侯玄與曹爽、司馬懿一同受任。

而無論接受顧命的是夏侯尚還是夏侯玄,都必定會是輔臣之首。

這樣一來,則公元240年左右,夏侯玄提出的以限制中正官權力為核心,以削弱士族大家為目的的官制改革,必然會得到實施。

倘若如此,失去了政治基礎與智力落差,高平陵之變,將不復存在。

司馬氏會從政治舞台上逐漸隱退,三國會以曹魏的國號統一。

可惜,歷史是無法假設的。

如今我們從史書上能看到的是,公元225年夏侯尚因病離開了荊州後,沒有過太久,中部戰區就迎來了新的都督。

這位新都督,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懿字。

「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扇動了幾下翅膀。兩周以後,在北美的德克薩斯,掀起了一場龍捲風。」

一個烏雲密布的黃昏,征南將軍還在校場操練未歸。兩名武士手持令牌,徑直走入征南將軍府的後堂,在端坐於堂中那位姑娘的面前,抖開一條白練。

只消一眼,那姑娘便明白了今天是她的末期。與將軍廝守多年,她覺得命運已經恩賜了自己太多。

她輕輕地笑了笑,挺直了身子,讓白練纏上修長的脖頸。

腦中突然浮現出將軍的身影,她心中陡生眷戀,忙抬眸向府中的空地處看了一眼。

空地上的日晷,晷針的影子偏在東邊,已然拉得很長。

但頸上的白練突然拉緊,窒息的痛苦立刻到來。

良人未歸,她知道,來不及了。

「伯仁,」她心想,「我並不在意你的權位與榮華,我知道你也不在乎那些,否則,為什麼連那封能當做免死金牌的詔書,你都拜託蔣大人設法退回了呢?」

「我們明明只是想長相廝守,除此以外別無所求,可是那個皇帝,口口聲聲稱你為國家柱石,卻連這一點自由都不肯給你。」

「這樣的國家柱石,豈不可笑;這樣的國家,又有什麼意義?」

「我詛咒它,讓它在我死後崩塌。就算有一日天下統一,也絕不是以它的名義!」


推薦閱讀:

TAG:三國 | 三國人物 | 三國演義書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