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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兩個前同事

記兩個前同事

前段時間剛離職了,正好最近有閑下來講講兩個同事的故事。

在職的時候,我的工位是和另外五位同事一起在一個獨立的小房間裡面,算上我,三男三女。

我有幸和其中的兩個同事一同搭過公交車,她們都和我說了她們自己的一些事情。

坐在我旁邊的是本科和我同校的同事,大我三屆,我一般都直接叫他師兄,這樣稱呼到最後,連人家的正名都忘了。

師兄是廣東人,現居廣州,和父母住在一起,每日回家都要超過一個小時的行程。原本在某日企裡面做包裝設計一類的工作,自知日後發展沒指望,遂毅然離職。其間也有打過零工,像是當人家的攝影助理之類的,幫人家扛東西到處跑,但是太累了加上錢少,師兄去了兩天就沒去了。

師兄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他一直想考公務員,也一直在努力。一次廣州有個基層公務員的職位對外考試選拔,過去的人自然是多,師兄在那次考試中拿了第一名。那後來為什麼沒去成呢?因為後來對方說因為頭幾名並列的人數太多,要重考,於是第二次師兄就不在榜上了。

他後面也有去嘗試其他的考試機會,比如去參加他母親的家鄉那裡的公務員考試,可是成績都不是很理想。「唉,沒事啦,反正那裡條件不好,我也想盡量留在廣州。」師兄這樣安慰自己,我也只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坐在我後面也是廣東人,不過是廣州本地人,我們叫她 L 好了。L 小姐在路上和我說起現在的工作也是一肚子苦水,上級領導太過小心眼,一點小問題就要去修改,於是每天都要加班到八點半之後,周六日也要來公司,因為工作量實在太大。

L 小姐之前大四的時候,在北方某家報業集團實習了差不多一年,所以現在講普通話都會有東北口音。和我說起來,便是「每逢節假日都發錢,婦女節、兒童節、勞動節、國慶節、青年節,多的五百少的三百。還送果籃,生活用品,放在那裡用都用不完」。我問她為何最後實習了一年沒有留下,她說,主要是她的領導。

L 小姐說起她的前領導來,眉頭便用力皺起來,眼睛看向公交車的天花板,一邊思索一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那位領導似乎確是有什麼精神疾病的樣子,整個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了佔便宜上面,占單位的便宜、占朋友的便宜、佔下屬的便宜。單位每個月給上萬塊的報銷額度,他總有辦法給花完。

出門洗車索取遠超出實付款的發票,自己把稅款給店家補上,然後再到單位里報銷。給家裡所有人都用自己的名義看病,弄得單位人盡皆知。和相熟的幾個科長打牌的時候,仍然改不了壞習慣,偷牌看牌乃是常事,因為他似乎是幹部子弟,這些同事也拿他沒辦法。

L 小姐說到這個部分的時候,嘬了一下嘴,問了我一句:「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當過編劇吧?」。沒等我回答她便接了下去,之前報社和電視台合作,要拍攝一個紀錄片的時候,她被選中了擔當編劇這一職位,似乎整個拍攝過程還蠻順利的,最終成片出來也相當讓人滿意,看得出來 L 小姐相當為這件事情而驕傲。

L 小姐繼續講回她的前領導,說是之前領導有養一條大型犬,拉布拉多還是哈士奇什麼的。領導同志一次長途旅遊的時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將這隻大狗給鎖在了陽台,最終它因為缺水死在那個夏日的陽光下。30攝氏的溫度,足夠讓領導的各位鄰居了解到領導的狗寶寶死了這一事實,於是他們善意地提醒了領導。領導先生完全沒有回來的意思,只是打電話到單位,指派了一幫小姑娘小夥子到他家給他的愛犬收拾後事。

L 小姐也是其中的一員,我至今能夠感受到她的怨氣。報社集團所在的是省城,而領導卻住在離省城有兩個時辰路程的縣城,鬼知道他每天都是怎麼上班的。於是一幫小姑娘小夥子,在工作日拋下工作,於烈日下搭長途汽車到領導家,來到陽台,搬動這具超過兩百斤並且已經有味兒的屍體,並且想盡辦法完整地運出掩埋。

「咯咯咯咯咯咯咯」,我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難聽地笑了起來,L 打斷我:「你別笑,這還沒完。他還叫我們給他的狗 P 圖,就是把狗狗的生前照片 P 到一座雪山下,因為他說狗狗是熱死的。」

「嘰嘰嘰嘰嘰嘰嘰」,我的笑聲愈發難聽,「哎呀你別笑嘛,關鍵是我他媽的就是負責 P 圖的那個,我他媽好歹還是個編劇,結果他還叫我把他們兩夫妻 P 在狗的旁邊!」

我對領導先生的敬意無以復加,於是更是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下一個故事。前面也提到領導先生住在省城一點都不附近的縣城,他所在的那個小縣城可能是常年缺水還是如何吧,於是他又想到一妙招:叫單位給他送去。單位實在拿他沒轍,於是答應給他報銷家裡的水費,領導先生可是一位廉潔的同志,怎麼可能答應這種有隱患的行為呢?於是他堅持要送水公司先送到單位再運到他家裡,每天兩桶,從不停歇,運費六十一桶。

「他媽的他家怎麼能用這麼多水?」 L 小姐的唾沫都要逼到我的臉上來了,繼續望著天上說:「每天兩桶肯定用不完,聽說都拿去洗澡洗菜了。」

聽 L 小姐說了這麼多,可是我還是感覺她不願意留下來的原因不只是這個領導,她只是不喜歡那裡面的大環境。那種一望到頭的生活,工作也只是換個地方玩手機,要用她不喜歡的方式和別人相處,要受一肚子氣,可能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升職的期望了。

L 小姐說,現在這家互聯網創業公司,雖然也不知道撐不撐得過明年,但是終歸還是有事情做,未來的職業規劃也有指望,也不用受氣,上級對待下屬都是規規矩矩的。

我接著 L 小姐的話茬:「是,還是互聯網公司好一點。哦,我到了,那就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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