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女兒國」:男人用可樂果求親 能娶多個妻子

西非「女兒國」:男人用可樂果求親 能娶多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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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女兒國,絕大多數人腦海中立刻就會想起《西遊記》里描述的那個神奇國度,那裡全部都是女人,沒有任何男性國民。然而事實上,現實世界中也存在這樣的地方,只是造成這種現象的背後充滿了生活的心酸。

在西非國家布吉納法索(Burkina Faso)首都瓦加杜古(Ougadougou)東南230公里的貝蓋多鎮(Beguedo),男人們拋家棄子前往義大利打工賺錢已經成為一種傳統。而女人們經常被留在家鄉數年乃至數十年,她們不僅要操持整個家,還與丈夫相隔千里無法團圓。

不過,貝蓋多的「女兒國」並非特例,非洲許多城鎮也存在同樣的現象。而且在很多地方,這種事情在小規模地重複上演,比如男人去鄰國旅行,或者去歐洲找薪酬更高的工作。當夫妻生活在千里之外時,這樣的社區如何生存?

阿利瑪塔·巴拉(Alimata Bara)是個愛開玩笑的人,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如今,她在嘲笑自己的不幸,成為「獨身妻子」的不幸。七年前,17歲的阿利瑪塔嫁給了一個「義大利人」,即在義大利工作的布吉納法索男子。從那以後,她與丈夫相處的時間不到六個月。

當然,這不是她曾經幻想過的生活。阿利瑪塔坐在她丈夫薩達(Saada)家院子里的門廊上笑著說:「當你還是個年輕女孩時,你對生活了解多少?你看到一個義大利人,你的全身開始顫抖。我們在市場上見了面,並開始聊天。」

隨後,薩達給阿利瑪塔的父母帶了可樂果來求親,十天之後他們就結婚了。曾幾何時,在這樣的農村地區,組織一場婚禮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求婚者必須在女方父母的田裡勞作,以獲得他們的信任,表明他可以供養自己渴望的女人,並成為一個好丈夫。

可是現在,幾個月的籌備變成了幾周,有時甚至是幾天。在這段時間裡,准丈夫正在度假,準備返回歐洲。在貝蓋多,這些所謂的「義大利人」通常在8月份或12月份回家。這些月份已經變成了結婚的季節:女孩們盛裝打扮,出去參加聚會,希望能遇到未來丈夫。

這是個貧困地區,長期以來,移民工人始終是美好生活的希望象徵。有一段時間,阿利瑪塔覺得自己在做夢。在華麗的婚禮儀式舉行三個星期後,薩達回到了義大利。阿利瑪塔和她的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並在隨後生下女兒奧瑪瑪(Omayma)。

現在,奧瑪瑪已經6歲了,每當翻閱相冊,她都會指著「爸爸」開心地大笑。照片中,身在歐洲的薩達站在滿是成箱西紅柿的田野中間擺著姿勢。他們結婚後幾乎過了三年,阿利瑪塔才有機會再次把丈夫抱在懷裡。

2011年,薩達回來了三個星期,2014年又回來了幾個月。他的證件允許他往返於貝蓋多和義大利之間,但他負擔不起來回旅行的費用。阿利瑪塔表示:「義大利的情況很艱難,找工作也越來越難。薩達沒錢買飛機票。」

這對夫婦的第二個孩子是個名叫奧拜多(Obaidou)的男孩,現在已經3歲,但他只見過父親一次。當阿利瑪塔描述她孤獨的夜晚時,她仍然微笑著,儘管表情十分悲傷。她說:「我很想念我的丈夫,有時甚至無法入眠。但你能怎麼辦?去另找他人?」

她搖搖頭說:「我們這裡沒有這樣的事情。」在貝蓋多,許多女性都有同樣的命運。尼瑪托(Nematou)住在阿利瑪塔的院子對面,她嫁給了薩達的哥哥,後者同樣也在國外打工。

尼瑪托和阿利瑪塔年齡相當,兩人的關係也變得親密起來,他們共同分擔撫養孩子的艱辛,並儘可能多地苦中作樂。據前鎮長碧翠絲·巴拉(Beatrice Bara)說,村裡半數母親都處於同樣的處境。這是成千上萬的非洲移民到歐洲務工造成的隱形後果。

當然,並非每個城鎮都是這樣的,但各種各樣的因素吸引大量非洲男性出國,留下了全是女人的小鎮,在他們離開的大陸上等待著他們回來。在結婚的時候,男人承諾會經常回來,或者當他們在另一邊安頓好,就會接走妻子。

有些人的確兌現了承諾,但那是在經濟危機之前,也是在歐洲逐漸變成堡壘之前。直到上世紀90年代初,來自布吉納法索的西非人去義大利旅行甚至不需要簽證。甚至在2008年,當阿利瑪塔嫁給薩達時,她還以為自己會在義大利和他團聚。

阿利瑪塔說:「薩達以為他會帶我一起去,但後來他丟了工作。在那裡,生活太昂貴了。你必須支付房租、電費和水費。而在這個村子裡,生活比較簡單。我們自己種莊稼、做飯,去打井取水。即使電費賬單來了,也沒那麼高。

在某種程度上,阿利瑪塔也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她需要照顧薩達日益老邁的父母。她要撫養孩子、下地幹活、做飯,全家人都圍著她轉。當阿利瑪塔最終意識到她不會在義大利與薩達團聚時,她想至少他們能過得舒服些。

這是對丈夫不在身邊的「獨身妻子」的安慰。雖然貝蓋多沒有超市,也沒有醫院,但有幾個地方可以接收來自國外的匯款。儘管薩達能為阿利瑪塔在父母住宅附近建造一居室的房屋,但他從來沒有通過義大利寄太多錢回家,每月只有25000非洲法郎(約25英鎊)。

阿利瑪塔最後一次收到「禮物」是在5月份。自那以來,什麼都沒有。幸運的是,她從來沒有完全依靠薩達賺錢養家。當她懷第一個孩子時,她就去市場賣蔬菜。她整天坐在太陽底下,腳開始腫起來,丈夫叫她呆在家裡,但那時她已經存了一點兒錢。

因此,在奧瑪瑪出生後,阿利瑪塔買了幾袋木炭開始交易,並將所得利潤進行了再投資。現在她一次至少買30袋木炭。薩達在房子前面為她的生意搭起了一個小房子。每當有時間的時候,阿利瑪塔也會騎著自行車到她母親的田裡去幫助耕種土地。

他們種貢博、小米、洋蔥和花生。阿利瑪塔笑著說:「如果我今年的花生收成不錯,我就會成為給丈夫買機票回家的人。」這是另一個玩笑,五年的花生收成都不夠買一張機票。多年來,阿利瑪塔已經不再夢想著出國與薩達團圓。她說:「現在我只想讓他回來。」

至少,薩達還經常打電話。阿利瑪塔解釋稱:「之前,他只有在能買到社交視頻服務Airtime的時候才會打電話。有時候,我一兩個星期都得不到他的消息。或者他會打電話來,但幾分鐘後我們就會被打斷。」

過去幾個月,情況發生了變化。他們已經開始使用Skype, 阿利瑪塔現在是貝蓋多鎮小網吧的常客。她說:「薩達說很想我。有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他們經常交談,阿利瑪塔稱自己感覺很幸運。

有些女性發現,如果丈夫在地理位置上疏遠,在情感上也會疏遠,那麼沉默就會變得越來越長。

五個妻子

在貝蓋多鎮遍地都是茅草屋的街道上,有些大房子顯得非常醒目。這些大房子往往屬於「老義大利人」,即那些在經濟危機前就去歐洲的人,他們發現那裡的機會比後來追隨他們腳步的「新義大利人」多得多。

莫妮娜塔·薩姆巴拉(Mominata Sambara)嫁給了一個「老義大利人」。她滿臉皺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大約30年前,她的丈夫去了義大利,定期回國,足以讓這對夫婦生下7個孩子。

莫妮娜塔坐在自家前院的一塊彩色墊子上說:「事情很順利,每個月他會寄回50000非洲法郎(約50英鎊)。他為我們建了一所房子。」她的「別墅」有個巨大的陽台,還有對講機和衛星天線。她的生活似乎很平靜:她在地里幹活,在市場上賣莊稼,照顧孫子孫女。

坐在莫妮娜塔旁邊的是她的兒媳法蒂瑪塔(Fatimata),她的丈夫也在義大利。她說:「現在情況不同了。」法蒂瑪她不像她婆婆那麼富裕。貝蓋多鎮的年輕男子仍然相信義大利的草更綠,可能是因為那些回來的人炫耀他們的成功並隱藏他們的困境所致。

瓦加杜古大學社會學家馬哈馬多·宗戈(Mahamadou Zongo)教授表示:「那些離開家鄉但沒能在海外賺到錢的人受到了歧視,他們通常甚至都不會回到村子。他們去了首都,在那裡可以隱姓埋名。」

義大利夢也影響了貝蓋多的入學率。在義大利,年輕男性失去了上學的興趣,因為他們寧願前往義大利賺他們認為容易賺到的錢,而年輕女性有時會輟學嫁給「義大利人」。

但宗戈說,有些女性開始意識到這些負面影響。他說:「從婚禮那天到丈夫再次回到村裡,最長間隔可達6年、6年或7年。」與此同時,妻子和她的姻親住在一起。她必須聽話、溫順。她處於被監視中。只要一聲譴責,她就會被拒絕。

如果丈夫的家人認為她的行為不恰當,那麼放棄可能「就像打電話一樣快」。然後,還有不得不接受競爭對手的風險。50歲的阿迪亞薩(Adiassa,化名)面帶苦樂參半的微笑,說她的生命「正走向終點」。

她的婚姻也是如此。阿迪亞薩結婚30年的丈夫在義大利生活了20年,甚至帶著兩個兒子在那裡生活和工作。她回憶道:「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好,他每隔幾年就會回來,寄給我一大筆錢。」

但六年前,阿迪亞薩的丈夫告訴她,他打算再婚。她不同意,沒有任何女人想讓她的丈夫娶第二個妻子,但她別無選擇。她抱怨道:「丈夫說我太老了。如果我不同意,我就必須離開。」

住在比蓋多和布吉納法索周邊地區的比薩人(Bissa)都是穆斯林,文化中允許一夫多妻制。然而,當阿迪亞薩的丈夫不僅娶了個年輕得多的女人,而且還帶著這個女人出國時,這對她來說依然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她曾希望親眼看看義大利,並為此等了許多年,卻從未實現。阿迪亞薩的丈夫不再寄錢,也不再打電話。現在,她只能依靠孩子們來照顧她。

阿瓦·薩涅(Awa Sagne)也有類似的經歷。結婚後不久,阿瓦的丈夫離開她和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去國外找工作。他沒有足夠的錢去義大利,所以他去了南部的加彭。起初生活很艱難,但兩年後阿瓦也去了那裡。她成了理髮師,他們又生了兩個孩子。

阿瓦說:「我喜歡住在這裡以外的任何地方,我喜歡我的工作。」但後來她病了,不得不回家。與此同時,她的丈夫最終來到了義大利,並在那裡取得了成功。三年前,為了證明自己的成功,阿瓦的丈夫娶了第二個妻子。

在與丈夫奮鬥多年以維持收支平衡後,現年38歲的阿瓦現在與比自己小20歲的第二個妻子一起住在家裡。她講述了幾年前的場景,當時她的丈夫已經在國外工作,寄回家的錢少得可憐。

有一次,丈夫只給她寄回2500非洲法郎(約合2英鎊),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懷疑地又看了看信封,然後又把它寄了回去。然後,她給丈夫打了電話,並說:「謝謝你,但我寧願工作,自己掙錢。」

22歲的瑪麗卡(Malika,化名)在三年前與一名「義大利人」結婚後,悄悄地開了一個銀行賬戶,這或許改變命運的保險措施。只要有可能,她就會向裡面存些錢,哪怕只是幾分錢。她說:「你不能把一切都告訴你丈夫,你不能完全信任他。」

瑪麗卡說,即使丈夫給她寄來足夠的錢來養活她,她仍然會自己工作。一條比薩人的諺語總結了她的態度:「如果你睡在別人的墊子上,你就像睡在地板上一樣。」

「義大利人」

對貝蓋多鎮的許多妻子來說,在義大利發生的一切都停留在義大利。這些女子通常不知道她們的丈夫住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們從事什麼樣的工作。阿利瑪塔只知道薩達在農場工作。她的嫂子尼瑪托含糊地說,她的丈夫曾經在工廠工作。

這些女性意識到,她們的丈夫可能不得不四處流動,因為需要時不時地更換工作。她們可以想像得到,丈夫們的生活可能是艱苦的,但對他們的實際生活條件卻知之甚少。

在貝蓋多,當「義大利人」帶著義大利妻子回來時,他們在此期間會把在貝蓋多的妻子當作姐妹或親戚對待。然而,村裡的許多妻子堅信,自己的伴侶會保持忠誠。當被問及薩達在義大利可能另有妻子的問題時,阿利瑪塔堅定地回答:「不,不可能。」

對於許多非洲人所謂的「開設第二間辦公室」,即所謂的欺騙、包養情婦又怎麼看?阿利瑪塔又大笑著說:「你不可能知道。如果我問他,他當然會說『不』。可是,如果有男人三年不碰女人,他能活下來嗎?」她停頓了下,但並不指望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阿利瑪塔表示:「女人是忠誠的。但對男人來說,這完全是另一回事。」無論如何,當薩達回來的時候,他不會受到任何嫉妒或質問。阿利瑪塔只是希望他能回來,和她在一起。

薩達目前在義大利南部城市福賈(Foggia)郊外的一個農場工作,當通過電話聯繫到他時,薩達守口如瓶,可能是為了避免惹惱老闆。農業勞動者常常不得不為了獲得較低工資而長時間工作。

當被問及是否有時間與記者見面時,薩達說他沒有休息日。他稱自己從2010年起就在福賈工作。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他失去了一份工作。也就是那時,阿利瑪塔收到的匯款驟降。

上世紀80年代,比薩族人第一次開始前往義大利工作。當時,一名在象牙海岸(現為象牙海岸)為一個外交官家庭當司機的男子和他們一起去了羅馬,回來後就成了富人——至少按照當地的標準來看是這樣。

義大利布吉納法索人社區的領導人之一伊諾薩·巴拉(Inoussa Bara)說:「當他回到貝蓋多時,我們看到他蓋了大房子,買了漂亮的摩托車。於是我們就想:由於在布吉納法索沒有工作,也許我們也應該去國外尋求幫助?」

社會學家馬哈馬多·宗戈(Mahamadou Zongo)表示,在那之前,比薩人就已經是根深蒂固的旅行者。過去,許多人移居到黃金海岸(現在稱為迦納)。其他人去了象牙海岸。義大利、北非和中非盛產石油的國家,如加彭和赤道幾內亞,都是較新的目的地。

在文化上,移民被認為是有教育意義的。宗戈說:「在比薩族和莫西族(布吉納法索的另一個民族)中,移民幾乎是啟動旅程的開始,這是一條從青澀走向成熟的道路。」他說,到過很遠地方的人據說「睜開了眼睛」。

按照伊諾薩·巴拉(與薩達·巴拉沒有親戚關係)的說法,在歐洲最大的布吉納法索人社區(義大利),比薩人的比例佔據了45000人中的80%。

1991年,當伊諾薩踏上義大利的土地時,它的大門敞開著。他說:「到達機場時,邊防警察會詢問此行的目的。我稱自己是來度假的。他們又問多長時間?我回答兩個星期。如果你口袋裡有足夠的錢,他們會讓你過去。而踏上義大利的土地後,你當然不會再離開。」

1995年,外國工人獲得了大赦,伊諾薩為此獲得了居住證。1997年,他的妻子從貝蓋多來到這裡,按照家庭團聚移民政策和他共同生活。

宗戈教授表示,第一批布吉納法索移民在義大利南部的番茄地里工作。據報道,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那裡的許多移民都受到肆無忌憚的僱主剝削。過了一段時間,有些人設法搬到了義大利北部,在那裡的工廠里找到了穩定的工作。

伊諾薩·巴拉表示,來自布吉納法索的新移民通常首先會在南部工作,然後尋找機會去北方。直到今年的移民危機和保留營地開放,他們才得以向歐洲擴散。

憑藉能說外語的能力,伊諾薩·巴拉從未在農業部門工作過。他最初是在一家洗車店工作,隨後從那不勒斯搬到了義大利北部。2009年,在人力資源招聘機構Manpower舉辦的一場競賽中,他被評為「年度僱員」。

近年來,由於家庭團聚政策的變化,即使是那些已經找到穩定工作並獲得了居住證的人,也發現在義大利接妻子共同生活變得更加困難。在最近關於貝蓋多獨身妻子的悲傷報道中,一位布吉納法索記者將她們比作荷馬史詩《奧德賽》中的妻子佩內洛普(Penelope)。

佩內洛普等了丈夫奧德修斯20年,後者去參加戰鬥,並要贏得面對各種神話生物的戰爭才能回來。她呆在家裡,撫養兒子,不知疲倦地工作,拒絕其他追求者,對奧德修斯忠心耿耿。荷馬史詩有個美好的結局,但生活並不總是像小說那樣。

阿利瑪塔絞盡腦汁地想,如果薩達回家的話,她和薩達就能有一份不錯的收入。但貝蓋多的機會仍然很少,甚至根本不存在。她夢想著:「也許我能再開一家公司,再加上木炭,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工作。」

她還想到:「或者,如果薩達能賺到足夠的錢來這裡開創自己的事業,那就可能讓他半年時間在貝蓋多度過,另一半時間則在義大利度過。那真的會讓我感到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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