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打的加德滿都,流水的中國代購

鐵打的加德滿都,流水的中國代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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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滿都最不缺的就是中國代購,流動性最大的也是代購。能留下的人都是相似的,離開的人各有各的原因。一個代購從來到走的這段經歷,濃縮了很多東西,性格,人生經歷,如果你認識過一個代購,哪怕只有幾個月,你對他的了解可能會遠遠超過他過去的朋友。

去尼泊爾

2013年,我來到尼泊爾。來尼泊爾之前我在甘肅支教,然後一路向西,到了西藏,從西藏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大巴車到達樟木口岸,高原缺氧和旅途勞頓使我對窗外的景色視而不見,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昏昏沉沉的被司機叫醒,站在寒風中縮著脖子等著邊防的安檢,在十幾次安檢後,我終於到達了邊境口岸——樟木。

從大巴上下來,發現樟木口岸就是一座建在懸崖上的小鎮,一條筆直的街道,兩趟建在懸崖邊上的建築,就是這座小鎮的全貌。從小鎮這裡可以眺望遠處的邊境,一座橋,一條河,把中國和尼泊爾分開。

懸崖邊上的樟木鎮和中尼邊境的友誼橋

來到陌生的地方,跟隨者其他人是最簡單的辦法,我跟著從大巴車下來的小夥伴,一路從樟木走到口岸。在邊防的廣場,很多尼泊爾婦女頭上系著繩子,身後背著比他們身體大幾倍的貨,如同螞蟻搬家一樣往返於口岸。同行的小夥伴跟我說,這些人都是邊境附近的居民,背一趟賺3毛錢,尼泊爾大多數體力活和累活都是婦女在干。

尼泊爾最常見的,背婦

尼泊爾的邊檢沒有X光機,只有幾個警察懶洋洋的站在鐵柵欄門後,打量著每一個入境的人,辦理簽證的小屋好像一所民宅,惠昏暗的燈光,髒兮兮的地板,兩個窗口就是全部家當。

我填好表格,蓋了入境章,遍跟幾個同行的小夥伴拼了一輛皮卡,800尼幣,6個小時。我站在皮卡的後斗里,看著前方,那一刻,我感覺我駕駛者一輛馬車,馳騁在只能一輛車通行的石子道路上。

填寫入境單

期間司機還停下車拉了一個順路的尼泊爾人,黑黑瘦瘦,一件格子的臟體恤,10月份的天氣穿著拖鞋,由於座位滿了,讓我第一次見到了掛票,那個尼泊爾人抱著車門前排和後排間的大梁,腳瞪著前門下面的一個邊兒,就這麼抱了5個小時,我想像不出他看見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或者湍急河流是什麼感覺,但他就這樣抱著,有時候如同雜技一般一隻手掏出手機打起電話。

掛票(圖片來源網路)

經過一個又一個小鎮,翻過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每一個小鎮都如何克隆一般的低矮的房子,嘉士伯啤酒的廣告,路邊坐著無所事事的人,讓充滿興奮的我已經麻木,顛簸的路途和長時間旅途讓我又一次睡去,生怕被顛出汽車的我選擇抱著皮卡的斗,到達加德滿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汽車的喇叭聲把我吵醒,道路塵土飛揚,狹窄的道路汽車緩慢前行著,摩托車卻不受阻攔的川流不息。同行的幾個人商量著住在哪個酒店,晚上吃什麼。我才想起來,我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初識

汽車把我載到到加德滿都的城市中心,泰米爾區,這裡類似於一個外國遊客的聚集地。石子土路的兩旁是又高又窄的建築,商店飯店的牌子上寫著各個國家的語言,來往的人群各種膚色,雖然後來我才知道泰米爾區只有三條街,但是當時我迷路了,七拐八拐的找了一個尼泊爾人的酒店叫做LILY hotel,尼泊爾語,就是姐姐的酒店,一天40元,從這裡開始了我的尼泊爾之行。

40塊錢一天的酒店還算乾淨

換錢,辦電話卡,收拾完,我回到酒店躺在床,身上還剩下2000多塊錢,基本上只夠回國的機票,當時身上只有2000多塊錢,只能嘗試做一下代購,掙點生活費,至少保證自己不會餓死在異國他鄉。

支教之前我的工作是國際貿易,經常接觸的就是英語系外國人,但是到了尼泊爾,英語再溜也不好使,所以在這裡我幾乎是半啞狀態,想做代購,連哪家店在哪都不知道。幸運的是到尼泊爾沒多久,我就遇到了小齊,後來的經歷,只能說小齊也很幸運的遇到了我。

我們是飯店「老重慶」遇見的,大概因為看出來我是中國人,小齊過來跟我搭訕,問我是不是來玩的。

小齊個子不高,有點胖,寬大的灰色T恤下還是能看到他挺起來的肚子,深卡其色的短褲,露出半截結實的小腿,腳上一雙不知道是灰還是黑的運動鞋,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副沒有調好飽和度的油畫。

加上大圓臉,鬍子拉碴,臉上的皮膚一看就是高原待久了,粗糙,還有點藏區人特有的高原紅,本來不想跟他搭話,不過他張口一股湖南口音,親切的鄉音讓我對他的信任度一下提高了很多。

我問他:「你是哪裡人?」

他說:「湖南的。」

我說:「老鄉呢,我也是湖南的。」

小齊聽到這句話,表情舒展開,略帶興奮的說,「緣分緣分」。

接著他問我來這裡多久了,準備去哪裡玩。我把自己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聽說我想做代購,小齊說:「這裡十個有八個中國人是做代購的,我在這裡做代購快1年了,市場很熟悉,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找我。」

我聽了很高興,覺得自己運氣很不錯,於是問小齊,「你現在有時間嗎,什麼時候能帶我去轉轉市場?」

飯後,小齊帶著我在泰米爾溜達,給我詳細的介紹哪家是賣銀飾的,哪家的羊絨披肩便宜,泰米爾區雖然不大,但要是讓我自己找,就算找到了,老闆只會給報出一個貴幾倍的遊客價,也不會認識當時做鳳眼金剛生意的幾個樹農。

晚上的泰米爾街(圖片來自網路

代購

第二天我就開始了代購生涯,每天早上8點左右起床,收拾洗漱完就去市場,到店鋪去拍照,發朋友圈,問價,拿貨,發貨。很辛苦,也很不穩定,所以一件貨只要能出,有5塊錢的利潤也做,遇到好點的貨,能賺50算是運氣很好了。到手的錢交完酒店的房費,吃吃飯,買買日用品,幾乎剩不下多少,但是總的來說沒那麼狼狽了。

以前在尼泊爾代購的銀飾

小齊跟我的生活規律差不多,大家都忙著奔波,見面機會不多,偶爾他也會叫我一起吃吃飯,通過小齊我也認識了幾個中國代購和尼泊爾朋友。有了人際圈,生活也沒有那麼枯燥了。

代購做了幾個月,我的生活也穩定了一些,除掉生活開銷,我手裡當時大概留下有1萬多塊錢,一邊代購我一遍在考慮能不能做點別的。

1月中的一天,小齊來找我。「洛洛,你手頭有錢嗎,先借我4000塊錢,我簽證過期了,要去續簽一下。」

要知道在尼泊爾非法滯留是重罪,移民局對這種事處罰很嚴重。

我聽到他說簽證過期了,趕緊說「有,你跟我一起去取吧。你簽證什麼時候過期的?」

「有小半年了吧,有效期是到去年6月底的」

我一聽就急了,說「都過期半年多了啊!你這個人怎麼什麼都滿不在乎,簽證這種事都能拖小半年!」

小齊說:「沒事的,續上就好了,你還不知道這裡,有錢能擺平99%的事」。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趕緊去取了錢給他,讓他去把簽證續上。小齊拿了錢就走了,我還是每天忙著代購。沒想到一周後的一個電話,讓我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困境中。

轉折

小齊被拘留了,電話是交警打來的。拘留原因是簽證過期涉嫌非法滯留,無證駕駛加交通肇事。我見到小齊的時候,他已經被轉移到了移民局的拘留所里,所有的違法行為由移民局一併處理。

因為各種原因非法滯留在加德滿都的,都被關在了移民局

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進拘留所是在尼泊爾,在一個司法機構和辦事流程完全陌生的異國,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朋友。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

移民局的拘留所跟電視上看到的差不多,鐵柵欄,大通鋪。因為是移民局,都是外國人,黑人,白人,亞洲人,什麼膚色的人都有,擠在一起,像是開國際大party一樣,只是這個場地不怎麼樣。

拘留所里不能洗澡,小齊的頭髮油乎乎的,衣服一看就是幾天沒換的樣子,皺巴巴的,還帶著在路上風塵僕僕的痕迹,所幸人沒什麼事。小齊很淡定,不急不躁,看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來這裡就是去一個朋友家裡坐坐,吃吃飯就可以走了。倒是我,心急火燎的。

我隔著柵欄,問小齊:「好幾天沒見你,以為你去辦簽證的事了,怎麼成這樣了?是不是他們誤會了,抓錯人了?」

小齊說:「沒有,我騎摩托車撞到人家門口的摩托車上了,那戶人家看我是中國人,要我賠錢,我說可以,但是他獅子大張口,找我要2000多。我肯定不給啊,他就報警了,交警過來查我證件,發現我的簽證已經逾期將近7個月了,於是把我交到了移民局」。

我心裡很納悶,說:「不是給你錢去續簽證了嗎,你沒去續?」

小齊說:「沒續,我一直想去博卡拉地,就租了個摩托車,想騎著過去,回來再辦簽證的事。」

我當時氣的手直發抖,腦子裡全是想罵他的話,一股腦擠在嘴邊一句都說不出來。你他媽不知道非法滯留的後果嗎,都他媽的逾期半年了,我一半身家都借給你了,你他媽跑去玩了??

我恨恨地問他,「你花了多少錢了?」

小齊說:「還剩千把塊吧」。

我說:「都花哪兒了?」

他說:「租車花了1500,車費一天130,租了一個星期,加上押金500,和這幾天的開銷,一共用了2000來塊錢。」

我那會才知道,柵欄不是防止這些人跑的,大概是防止我這樣想動手打人的人吧,要不是隔著這道柵欄,估計我的巴掌已經招呼到小齊的臉上了。要知道代購一天才掙多少錢?130是我們兩天的生活費,他說這件事的時候好像就是出門倒了一趟垃圾一樣。

小齊租的摩托車,大概是這樣

尼泊爾夜晚的道路,沒有路燈,照明只能靠車燈,騎車很危險

無措

跟小齊雖然不是天天在一起的朋友,但是他的情況還是大概知道的,家在湖南農村,父母務農。他大專畢業後進了一家公司做質檢。質檢工作比較刻板,每天固定上下班時間,固定工作內容,固定時間發工資,每個月都一樣,小齊說他覺得這樣生活的太無聊了,他受不了,堅持了小半年,就辭職了,然後出來工作一段時間攢夠路費了就換個地方。

到了尼泊爾也是跟以往一樣,邊掙錢邊玩,待夠了就離開。但是沒想到中間出了這麼大一個岔子。

小齊說:「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我撈出來?」

我盯著他,壓住了心裡的火氣,說:「我試試。」

我在心裡把現在的情況大概捋了一遍:人脈關係只有小齊和他的幾個朋友,跟本地人談不上交情,只是供貨與拿貨的關係,移民局怎麼個套路,我一竅不通,花錢肯定可以撈出來人,但是錢往哪裡花?局裡的人誰才是真正能負責的人?還有錢,我跟小齊加起來現在才5000多塊錢,這點錢能不能擺平還兩說。

之所以要答應小齊,是因為我在這裡能生存下來,小齊幫我了很多,人要懂得感恩,誰都有出門在外求人的時候。

捋完一遍,我想得先去聯繫一下小齊的朋友,他們常在一起,肯定會幫忙,多找幾個人,先把錢湊出來,再看看誰有能用的上的關係。

我跟小齊說:「我先回去,找人幫幫忙,我自己恐怕很難搞定,你別急,有進展了我過來找你。」

小齊說:「那你先去吧。」

我說:「你這裡還需要啥不。「

小齊說:「這裡沒煙,你能給我根煙嗎?」

我掏出煙,準備給他,值班警察走了過來,沖我擺手,意思是不可以。小齊看著我,我看著警察,然後走過去,從包里掏出一盒煙,塞給了警察,跟他握了握手。警察笑了笑,把煙揣了起來,走到了一邊。

我回去把剩下的煙都給了小齊,說「我先走了,你保重。」

出門的時候我過去給剛才那個警察塞了5000尼幣,指了指小齊,說please!警察看了看小齊,點了點頭,跟我做了個OK的手勢,我跟他握了握手,然後沖小齊揮揮手,出了移民局的門。

朋友?

第一個聯繫的是胖子,不知道他胖子是哪裡人,之前經常跟小齊一起吃飯喝酒,算是小齊比較好的朋友了,我把小齊的情況大概跟他說了一下。說到我現在需要關係和錢,胖子打了個哈哈,說:「在代購圈裡找關係,太不現實了,這個我幫不了什麼忙啊」

我說:「能湊點錢給我嗎,我手裡就幾千塊錢了,小齊那兒也沒多少錢,你看你手頭方便的話,借我一點,先讓小齊出來,不然他這個真的給關起來就得4-5年,才20多歲,耽誤不起,能用錢解決咱最好別把人給搭進去,是吧。」

胖子低著頭,伸手摸了摸額頭,抬起頭來,跟我說,「不是不借給你,我確實也沒有。」

我說你少借我點就行,我多找幾個人湊一下,我這裡是實在沒有了,小齊那兒就更別提了,更沒有。

胖子支支吾吾的,說,那個,我也要用錢,我知道你需要錢,我這錢也不多。

胖子的意思很明顯了,我很生氣,但是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我沒辦法指責他。胖子沒再說話,眼睛盯著別的地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我說,那我先走了,我再找找別人吧。

胖子鬆了一口氣,說,是是,你再找找別人,肯定有人能幫上忙的,你別急。

從胖子那兒出來,我又去找了幾個人,每從一個人那兒出來,我都經歷一次失望。以前很不信的一些話,現在覺得說的都太對了,永遠不要去考驗別人,不要去試探,因為人性脆弱的時候,100塊錢都經不起。

希望

來回跑了兩天,心裡除了焦慮就是無助,坐在路邊小雜貨鋪的門口,突然想起來一個大叔,大叔是本地人,我常去他那兒拿貨,不忙的時候跟大叔嘻嘻哈哈聊聊天,大叔閱歷很豐富,經常跟我講一些他年輕的時候遇到的人和事。

大叔的店就在這個佛塔對面

過我跟大叔的關係也就僅止於此了,談不上有什麼很深的交情。大叔人很好,除了這點我很肯定,大叔有什麼樣的社會關係,有多大的可能性擺平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但是這時候大叔是我在頭腦一片混亂中出現的唯一微茫的希望,是我必須抓住的一根稻草,除了他,我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大叔答應的很痛快,超出了我心裡的預期,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叔說,「我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有個人幫了我。人在做,天再看,現在你來找我,我相信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大叔說他去局裡看看,有情況他通知我。小齊的簽證逾期太久,移民局已經不同意他再見任何朋友,那幾天我一直都沒法到局裡去看他,中間只給他送過一次換洗衣服,交了一下伙食費。

大叔也沒再見到小齊,我去問大叔,大叔跟我簡單講了一下進展,到現在那些移民局到底是什麼個組織結構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大叔找我要過幾次錢,跟我詳細說了一下錢的用途,其實跟國內差不多,也是層層關節都需要打點,大神小鬼都要照顧到。

那幾天我過的很難熬,一方面是錢,這時候攢下來的那1萬,借給小齊後剩下的5000多塊錢已經都用完了,但是還不夠,小齊的朋友那裡一分錢我都沒借到。另一方面,尼泊爾雖然是只認錢的地方,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回國

大叔幫我跑了大概有一個星期,移民局終於通知我讓我過去局裡一趟。大叔跟我一起去了,還是那天送煙的警察接待的我們。警察告訴大叔,小齊可以釋放,但是必須馬上遣送回國,一天都不能多待,讓大叔問問我,什麼時候可以給小齊買回國的機票。

尼泊爾大叔,跟我一起去移民局接小齊

我查了一下票,當天下午4點鐘就有一趟回國的航班,但是機票太貴了,我手裡的錢已經全用來打點關係了,當天的票肯定買不了了。一周後的票倒是很便宜,但是我怕時間長了會節外生枝,還好第二天便宜300多塊錢,能省出來我2-3天的生活費,於是馬上給小齊定了第二天下午4點的機票。

我說:「他今天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警察說:「NO NO NO ,必須拿到機票,我們直接送他去機場。上飛機之前,不允許他單獨行動。」

荷槍實彈的移民局警察,直到小齊上了飛機他們才離開

我只好先回去,找了票務公司,把票取了出來,第二天一早跟大叔到了移民局,拿出機票。

讓他們確認機票是當天的。機票確認完畢,才給走釋放流程,釋放文件一個一個的都需要蓋章,大概蓋了幾十個戳後,小齊終於從鐵柵欄里出來了。

釋放手續和簡陋的移民局

那時候已經將近下午2點了,我們3個人,加上2個警察,一起出了移民局的門,小齊手上還帶著手銬,我把套在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在小齊的手上,蓋住明晃晃的手銬。

走出移民局的小齊,手銬直到上了飛機才摘下來

大叔先回了店裡,小齊跟大叔告了個別,我們就跟警察一起去了小齊住的酒店。小齊的東西沒多少,只有簡單的幾件衣服,小齊帶著手銬不方便收拾,我趕快幫他裝了起來,警察就在邊上等著我們收拾完畢。

去機場的路上,小齊問我一共花了多少錢,他回去湊了給我。我把這幾天的花費單子給了小齊,小齊吃了一驚,說;「這麼多」。

我苦笑了一下,說:「哥們你知足吧,移民局說你這種情況,至少得判5年。2萬4買你5年的時間,一年才5000,太划算了。」

小齊沒有再說話。

到機場沒等多久,航班就通知乘客登機了。

我說:「你回去好好休息一陣吧,找個工作,安安穩穩的上個班吧,這種生活太折磨人了,雖然都有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的權利,但是適應平淡的生活,也是一種勇氣。」

小齊笑嘻嘻的說:「沒事的,我回去待幾天就回來了。」

我有點不忍,但還是告訴他,「移民局給你的處罰除了立即遣送回國,還有一條,是10年內不準再入尼泊爾境內。你明年應該是來不了了」

小齊聽到這個,楞了一下,然後說,「哦」。

飛機很快起飛了,我走出機場,一瞬間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洛洛來的時候在飛機上拍的加德滿都,不知道小齊在飛機上俯瞰這個10年以內都不允許再回來的地方,心中會有何感想

後記:小齊回國一周後給我發來信息,說錢他慢慢還給我。我說不急,等你有了給我就行。到現在已經5年過去了,小齊再也沒有跟我聯絡過。後來周圍的朋友問我,還有這事,你還管嗎?我說,我肯定還管,一個人沒有多少個5年去賭。

小齊回國沒幾天就是春節,我還留在尼泊爾,付房費的錢都沒有,央求了老闆好幾天,終於答應給我寬限幾天。除夕那天晚上,一個中餐館的老闆,阿傑叫我過去,說除夕了該吃餃子了。我笑了笑,沒說話,他大概知道我的處境,說你吃吧,別的不用擔心。

除夕夜阿傑拉我過來一起吃了頓餃子

我幾乎是哭著吃完的那盤餃子,那個除夕是我有生以來度過的最孤獨的一個除夕,在中國最重要的一個節日里,我在離家萬里的異國,沒有錢,沒有家人,外面萬家燈火,卻只照出來我的形單影隻。

過完年沒多久我遇到了小齊的幾個朋友,洛洛把人從移民局撈出來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代購圈。胖子熱情的跟我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兩句,聊了兩句小齊的事,說當時撈小齊的時候你怎麼也不說話,我們幫你湊點錢。我說當時找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胖子說你要的太多了,我沒那麼多。我笑了笑,跟胖子閑聊了兩句代購的行情,沒再說小齊的事。

誠心、誠意、誠品,謂之「三誠」。離洛洛,一個死要面子的匠人,一個穿梭在菩提樹下追尋生命中的白月光的「不合格」的鳳眼商人。這裡有她全部的故事和收穫,謝謝你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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