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憶當年
第七章，
北玄山上北玄宗。
浩浩神州，仙門魁首，四聖最強。
墨袍老人坐在青衫男子搭建的竹亭上座，青衫男子笑意溫和，為老人斟茶。
「掌教，小川身邊除了阿蠻，還有退化凡人的莫軻以及一名貨真價實的凡人女子？」
聽了自己身邊的情報，馬不停蹄趕來確認真假的墨袍老人是真著急了，連忙問。
男子淡淡一笑，安慰道，「莫軻去陰山估計是撈取些劍靈殘片，說不定小川能跟著受益呢。」
「胡鬧！」
墨袍老人登時氣得吹鬍子，一口老老實實喝完掌教斟茶，然後火急火燎地抱怨起來，「淬靈潭好好的玄天淬體乳不用，非要去找什麼人間純陰打磨，這陰山是什麼地方，搞不好阿蠻都要頂著天道釋放真身……」
青衫男子抬眼看著墨袍老人，後者立馬語塞，硬生生把話憋回去。
「玄天淬體乳也是憑藉受用者的體魄資質，遍觀北玄開山至此，除了他能躋身搬血九重外，也就只有小川能忍受住，方才看看在兩年內生生打熬出搬血八重境界來，理應需要去人間邊歷練邊打磨，阿蠻做的沒有錯，」青衫男子耐心解釋道，「這件事日後就不要再提了。」
墨袍老人忍不住偷偷白了一眼比自己輩分低兩輩，但無論修為還是在宗內那四位太上老祖眼中都屬歷代最強的青衫掌教，暗暗嘆了口氣，試著問，「那我去陰山等著？」
青衫男子有些哭笑不得，「李師叔，宗門事務真的不少了，我記得您需要去一趟雲嵐宮吧。九月宮主還等著您呢。」
墨袍老人聽到這登時咧嘴，連連擺手，當下思忖再三，乾脆一咬牙賣開臉皮，「我不管，陰山這件事過後，小川就交給我親自調教。掌教，我李九真向您起誓，定小川在五年內培養成宗師巔峰……」
青衫男子聽到這就是一陣頭大，只是不等他再勸阻，身後萬丈深淵中，卻緩緩傳來一道蒼老至極的聲音，「胡鬧。」
別說墨袍老者李九真，就連青衫掌教也聞聲色變，連忙起身走出竹亭，對著那聲源深淵處拱手行禮，「見過太上。」
「莫說宗師境，就算道皇境，天尊境，我北玄哪怕是年輕一輩缺過？洛青雲，不可對王小川揠苗助長，你可聽明白了？」
深淵中蒼老聲音緩緩響起，已然隱約傳來幾聲慍色。
李九真如遭雷擊，連忙下跪，只是整個人剛要動彈，卻立馬原地消失。
心知是這無盡深淵中的那位手段，青衫男子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只有暗自祈禱北玄這位忠烈李長老不要出事。
一縷清風偶過，隨即四道光彩相異的身影緩緩浮現在洛青雲面前。
「青雲，小川的父親無雙，可還好？」
居左響起的是女子聲音，但看她動作，卻分明是抬首仰望蒼穹。
左數第二的瘦長身影有些無奈，「小川爹的命火牌就在你行宮裡，用得著讓青雲來確認嗎。」
倒是不等那女子身影開口辯駁，最右的高大身影嘿然道，「青雲小子，我等閉關還需百年，倒是辛苦你了。尤其我那孫兒小川，沒給你添亂吧？」
望著眼前這哪怕放眼千年前大戰也是通天人物的四位，如今依舊家長里短地關心擔憂，洛青雲笑意溫純，「放心，小川有阿蠻陪著，活得很……健康。」
「阿蠻？哦哦哦，就是那個把峨嵋紫竹林吃了個底朝天的小熊貓？有意思有意思，青雲你會選！」
高大身影稍稍回憶，旋即哈哈大笑，更向這位青衫儒生風貌的男子豎起大拇指。
「咳咳……」
居中也是之前最先開口的蒼老身影威嚴不減，左右一看，三人盡皆無聲後，方才對洛青雲轉身看去，「陰山一行，無論小川在搬血如何，修為也需要進一步。」
洛青雲點頭，「這孩子自己有數。」
蒼老身影似笑了聲，「有數還去陰山，十有八九是學他父親無雙，找個鬼王題字吧。」
洛青雲面露幾分尷尬，卻不敢輕易接話。
「看來那就是了，」蒼老身影無奈嘆了口氣，隨即看向右手邊的高大身影，後者竟然撓撓頭沒敢多說什麼，他繼續道，「六年後便是仙門大會，總不能一直讓小川在宗門規矩之外生活吧，他已然是王無雙的子嗣，早晚就應該正是進入北玄山，成為北玄的弟子，傳承北玄的榮耀。」
洛青雲拂袖拱手，尊敬道，「弟子謹遵法旨。會在陰山一行後對王小川進行考評，如合格，則正是拜山入宗。」
女子身影聽到這不禁嘮叨起來，「都十三了，按年紀也應該拜山入宗了，我記得青雲你是十四歲武靈境被收入山門然後開始修行的吧。」
洛青雲面露訕訕，「如今宗門選取世間良才不再以二十周歲前後能否躋身武靈境來定論，而是以十周歲前後能夠躋身元魄或在搬血能夠打磨出九重之上又三環。」
四位通天法相聽到這，嘖嘖點頭，「那就是更加嚴厲了，青雲，你這是在報復誰呢？」
洛青雲聞言一陣無奈。
倒是瘦長身影趕緊催促起來，「按規矩小川也算合格了，能把搬血打磨成這個地步，世上除去那些武神斗聖的後裔之外，也沒誰願意下這個功夫了。」
洛青雲聽到這，卻露出極有深意的笑容，「四位太上師祖，難道不好奇小川在陰山一行後會以何種程度拜山？」
「哦？！」
四道身影無不出聲。
倒是洛青雲選擇了閉口不言，令四人呵呵而笑，相視一番後盡皆消散。
風霜驟現，四大通天人物的退散，卻並未平複眼前這青衫男子心中的冷執。
「如今神州大小仙門勢力看似承平，卻遠不如儒教背後布局的三大王朝來的鐵桶鞏固啊，」青衫男子身邊環繞一個陰鬱聲音，「據說風雲樓領頭，讓百寶閣和春秋宮開始散布消息了。」
洛青雲看向眼前這久居山門陰暗，統領北玄三千修羅的前輩王者，微微蹙眉，「三大勢力源頭既非三教，也不是昔日天宮神道遺民或者我神州大地的聖人後裔，本就讓人往魔域那邊猜測，怎麼，這個檔口還想亂來？」
陰鬱聲音的源頭化身黑煙繚繞的頎長身影，徐徐點頭，「無雙的兒子出身仙門，卻逆了規矩成功修行搬血第一，光在仙門之內，豈能看似小事？王小子敢學他老爹，就未必不能弄出個最強元魄，最強武靈，如果修成最強宗師，那日後的仙道在他手中，豈是北玄獨闢蹊徑了條兼收武道的壯大路子，各方勢力本就忌憚的北玄恐怕也就更加讓人忌憚了。」
洛青雲笑意泛冷，「敢捧小川，我不怕，小傢伙畢竟能經得起這番捧殺。可誰敢強行造勢關聯我北玄，你自當見一個滅一個便是。」
「呵呵……」
頎長黑影聞言，頓時笑意陰森而快意，「昔日千年大戰，我玄魔一族和北玄各類妖族承蒙你與無雙照顧，自當效死。」
洛青雲拂袖，「這些場面話多說無益，你只需知曉一點即可，在神州，有無北玄，與有無爾等，等同。」
黑影點頭，恭敬行禮，步步退去，直至煙消雲散。
蒼穹極致，昔日巍峨天宮，如今斷壁殘垣，空蕩蕩漂浮於這瀕臨破碎的虛空，漫天狼藉。
一干誓死效忠的金光神將，面無表情地看向腳下日趨完美的浩然天道，宛如穹廬，籠罩神州，隔離那環繞而生的無盡幽冥。
一點青芒無聲至，頓時三千金虹離位，悉數至此，密密麻麻，悍不畏死。
但當看清來者後，卻盡數威嚴面容上浮現幾分猶豫。
洛青雲一步跨出，三千神將自行讓出一條通往那神道天宮之上的漫天巨網。
遠望那巨網之後的無盡黑暗，時而涌吐的氣息卻被巨網瞬間射出金光電芒毀滅，洛青雲面色越發浮現思念之情，好似強行為自己解脫的他洒然一笑，有些僵硬地說道，「浩然神州自從千年前，版圖重回昔日最大了。你說的對，天道加持，宗師為坎，起初很多勢力都反對，但那些聲音消失後，加上終究不能推翻天道的宗師境，即便再怎麼打，也不會影響我等布局。因此，絕大多數的仙門勢力開始集中精力鞏固山門，開闢魔域疆域，並很聽話的完善新開闢處的天道。」
「近些年儒教的手段就看出效果來了，三大世俗王朝相互牽制只有五百年，居然能夠勾連出一些個獨善其身的聖人後裔，加註武運，把凡夫俗子的武道江湖弄得越來越有模樣，現在竟然能盡歸王朝管制不說，還敢殺上仙門山頭了。」
「佛教的手段依舊隨緣，獨居一方，不過你說過，他們終有普渡終生的一天，倒是希望接下來的大戰能多出些力氣，畢竟上次死了那麼點佛老大嘛。」
「魔域兩個佔據七成地域的最大氏族自上次大戰至今，三千年了，依舊沒有動靜。倒是餘下的七大家族在割據征戰中冒出幾個夠看的傢伙，當然，那人的哥哥脫不了干係，估計是想收官了。對了，他們好像在神州弄出個地方幫派，叫洪門。」
說到這的洛青雲，背後三千神將，卻已經淚流滿面，輕輕一頓，抬頭看向那巨網深邃處巨大身軀前的那一道白光身影，哽咽道，「還有，小川開始有出息了，要學你單挑鬼王呢，這個小傢伙，一直很想你，師兄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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