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他能在天堂找到席地而坐的大象

願他能在天堂找到席地而坐的大象

看完這部3小時50分的電影,有點理解胡波導演的心理狀態了——「只要身處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是活得那麼操蛋。」所以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本片有以下幾個特色:

1、長鏡頭居多,其次是固定鏡頭。

一個好的長鏡頭需要合理的人物調度。一種是以低角度拍攝人物的背部跟隨拍攝。無論是低於或高於人眼的角度,一兩個這樣的鏡頭觀眾是可以接受的,但當大部分鏡頭都是這種角度,會逐漸讓觀眾產生一種不適應感,即是導演希望營造的壓抑的感覺。從背部拍攝,是試圖讓觀眾能以主人公的角度去感同身受,儼然成為本片的一大特色(一般會採用POV方式代替人物視角)另外,拍攝人物背部往往會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長鏡頭主要採用場面調度,比如鏡頭一開始是跟隨著A人物拍攝,然後因為B的出現或動作或台詞轉向B。對於固定鏡頭,作用是讓觀眾去留意他們的台詞,大部分作用是傳遞故事細節信息。主要採用人物調度方式,比如人物入畫再出畫。

2、鏡頭大多是拍攝兩個人物,前景為人物A的臉部近景/特寫,中景人物往往是身影或臉部,總之看不清,可能是採用大光圈或長焦拍攝才出來這種效果。

這種鏡頭方式,就是讓觀眾將焦點放在前景人物上,但這也不是死的,我記得有個鏡頭是黃玲跟在廁所卸妝的母親坦白事情時,一開始處在中景的母親是模糊的,但當聽到黃玲跟教導主任可能睡了的事情時,身體往黃玲方向靠,這時臉部表情清晰了。這種構圖方式,實則是導演主導了觀眾的視角重點。

3、以冷色調為主,採用自然光所以大多數是暗調,且剪影即多

這跟故事基調是一致的,那麼為什麼要那麼多剪影呢?個人覺得這跟採用拍人物背部角度的意圖是一樣,希望觀眾能代入這角色。當看不清臉部,我們無法從人物臉部去得知她的心情,但是我們反而能根據她的動作、聲音去揣摩她的心情,給足觀眾思考的空間。而且在動畫中我們常常看到作者用烏漆麻黑的人代表普羅大眾,所以剪影也起到了強調片中的主人公就是社會中的一個普通人的作用。

4、推近、拉近鏡頭的使用

給我印象深刻的一個鏡頭是於城躲在房間里怕被抓姦的那個鏡頭,鏡頭從他的臉部表情拉遠到全景,然後他朋友走進了房間,卻沒有按照觀眾預想的,馬上發現於城,反而是回過頭了兩次,我不得不說這個鏡頭真的太成功了,戲劇性非常大。我在想這可能是他朋友並不是看不見,而是在做心理準備。再舉一個例子,於城在幫忙撲滅餐館廚房的火後,鏡頭逐漸地拉遠,營造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我覺得推近鏡頭是強調人物的情緒,而拉遠鏡頭往往是推動劇情或是營造氛圍。

5、表面諷刺社會問題,深層諷刺了人性

本片有四個主人公:韋布、黃玲、於城、王金。這幾個角色的性格塑造深受生長環境影響。韋布面臨著校園暴力,黃玲因為單親家庭缺乏父愛,於城則是家庭本來就是黑社會,王金則是因為兒子不孝順。除了這些,還涉及到教育資源分配不均、當今的中產階級裝逼文化滲透、房價暴漲、出軌問題等等,我從未見過一部片子能同時反映如此多社會問題而且還挺自然的(《老炮兒》《相親相愛》我都覺得一般般)在反映人性上,主要刻畫的是自私這一點,不管是教務副主任一味想著去新學校,還是將朋友跳樓責任推卸給前女友的於城,還是每天衣服都要女兒撿好的黃玲母親,還是拋下父母跑路的韋布。在此片中,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唯一美好的一個小情節就是餐館廚房失火時於城幫忙撲火救人。當他前女友問,為啥會做出如此不符合他人設舉動時,他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初,性本善」吧。

6、韋布和於城似乎是同一個人

一開始我看時,我真以為本片其實就只有一個主人公,那就是於城。而韋布是學生時期的他。但看到後來,原來是不同的兩個人,但從兩人經歷的相似性看:於城害死了他的朋友,韋布也是。我覺得胡導其實只是在塑造同一個人物。所以為什麼最後於城會放過韋布,因為韋布代替他說出了害死朋友後的真實想法:「我能還幹嘛?」直面現實的無奈感,促使他也打電話給朋友母親承認了他當時在現場的這點。

本片的聲音(腳步聲、台詞毫無空間感)很粗糙,一看就是沒錢錄音製作聲音啊,但配樂卻特別有感覺。可見胡波真的是很用心,或者說很懂各種逆境下的人物心境是怎樣。我覺得他肯定經歷了很多,不然不會拍出如此直擊人心的作品。大象,其實是代表了烏托邦的世界,希望他能在天堂找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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