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最後的城市，愛千萬不要給太多
在人類最後的城市
愛千萬不要給太多
文 | 淞可
編 | bastard
無疑在平遙國際電影節上看到這樣的台灣電影是我個人的high點，他的「台灣配方」成功刺激到我的味蕾。而關於《幸福城市》的口碑則呈現兩極化，或從觀眾的最新評分來看更是差評多一些，有人提到《山河故人》，這可差別太大了，相同點可能就剩個三段式了，連表達的情感都是不同的。一個是大格局，另一個是以概念為主；一個是關心時代歷史，另一個只關心人類和情感。接下來就說說《幸福城市》是怎樣的「台灣配方」和如何打動到我吧。
何蔚庭的處女作《台北星期天》雖然是高中時候看得，但至今對我來說印象深刻。兩個菲律賓移民在台北街頭髮現一個紅沙發，並將其抬到自己的住處，滿足了他們坐在沙發上觀星星的願望。在當時此片獲得了台灣金馬獎的最佳新導演，何蔚庭的短片《呼吸》也曾是台灣第一部入圍戛納的短片。之後，他也雜七雜八地拍了不少，《幸福城市》算是他個人色彩、導演風格較為濃厚的一部新作。
《台北星期天》（2010）
人類最後的城市
首先是影片的開場，給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黑底紅字「幸福城市」四個大字伴著劉文正的音樂《愛千萬不要給太多》一同出現，一下就把基調定得很高，讓人覺得這是一個high片。隨後鏡頭向上移，是台北的高樓住宅，緊接著「砰」的一聲一個人從高樓墜下，灑下一灘血跡，打破了剛剛的high點。鏡頭再次從上俯拍，是天蒙蒙亮的時刻，畫面噪點下的膠片顆粒感不禁聯想到台灣老電影，這一顆鏡頭畫面固定了幾秒鐘，在浪漫音樂的反襯下顯得冷酷。這種拍城市的方法當然要想到楊德昌的《恐怖分子》，它的開場也是這樣一個時刻，幾聲槍響，躺在馬路上的人，一顆顆幾秒鐘的固定鏡頭拼接，營造出了冷酷陰森的城市氛圍。《幸福城市》的英文名叫「Cities of Last Things」，我想如果是人類最後的城市，它就應該長這個樣子。
關於電影里的未來城市是用一種局部和細節展現的方法，它並沒有像科幻片那樣把未來城市的夢幻場景用全景向觀眾交代，相反這裡的未來僅僅是一個概念。人類不再需要胎記這種符號來連接親情，每個人手腕上都有了晶片；公交車上每個座位都可以用體感打開一個平板，但可以看到新聞的內容還是那麼老套，政治、社會都還是那個樣子，廣告是人類可以打美容針快速凍容；未來的文創園區就是色情服務場所，可以選擇各種模式各種角色等等。《幸福城市》中的科幻如果是帶著大片的觀影體驗去期待，那一定會讓你失望，因為這只是一個模子，它是輕科幻、近未來，在我看來它只是做了一個反襯。你看，人類不管在現在還是未來，他們都會被愛所困，只是死得方法更多、更慘了些，人的問題不變。同時，在這樣一個未來城市導演竟然用了充滿顆粒感噪點的畫面表現，這簡直是一個混搭。在高清攝影的時代，我已經很少在電影院看到噪點了，所以《幸福城市》在展現未來的同時也是一種懷舊主義。
《幸福城市》（2018）
愛千萬不要給太多
影片分為三段故事，是講一個男人在這座城市的中、青、少三個時期，每一段故事都指向了一個共同的主題——愛。
第一段是一個男人的中年時期，每一場戲的鏡頭短而有力，剪輯點恰到好處，導演用一系列生活片段拼湊出這個男人的性格，一方面是他的時代困境（接受不了現代年輕人的生活）另一方面是他個人的愛情困境，他在忍無可忍之下打傷妻子的情人，最後在憤怒中一遍遍喊著「你們睡過多少次！」掐死了自己的妻子，隨後他也在悲憤中墜樓而亡。至此，第一段故事和電影的開頭形成了閉合，我覺得整個片子的重點就在這第一個故事，其他兩段只是復調在為一個死者做註解，也在呼應主題曲「愛為什麼不要給太多。」
《幸福城市》（2018）
如果在第一段我們還在為中年男人的憤怒和直男思維而不解，那麼第二段就是對他為什麼這麼做的補充，妻子背叛他和他的上司亂搞，他是那樣愛自己的生活，但一切都因為愛而被摧毀。第二段法國女孩Ara和李鴻其的搭配則讓我想起楊德昌在《麻將》里柯宇綸和那個法國女孩的組合，男孩自己的悲傷和隱藏的故事就這樣在一個陌生的異國他鄉的外國人身上傳遞出來。
在第三段是男孩的少年時期，他在警局意外遇到了從未見過的黑社會母親，隨後他又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去。雖然強戲劇性的故事往往並不能打動到我，但在看到這裡男孩對著他死去的母親大喊「媽！」的時候竟然淚目了。是啊，這是多麼荒誕的城市，多麼荒誕的人生，人類的情感為何這樣複雜呢？好在影片的結尾並沒有回到第一段，全片的結尾定格在母親和少年盪鞦韆的畫面，主題音樂再次響起。
愛千萬不要給的太多
你今天將它挽留 明天它悄悄溜走
你將一切給我 我卻不知如何接受
啊 請你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世界上的男孩不只我一個
啊 請你請你珍惜你的情感
《愛不要給太多》的旋律像《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的音樂旋律，特別是在電影的第二段，當王姐在路邊攤吃飯時再響起這段配樂更加具有時代氛圍。
至此，三段故事形成一種「多聲部」的「狂歡」，所以全片和歌曲所講的內容形成了一個互文。人類的所有問題都來自於情感，來自於愛，我相信在世界毀滅的前一天人類依然會為情所困，這是人類愚蠢的地方也是人類幸福的地方。
《幸福城市》（2018）
《幸福城市》很簡單，它只講了一個男孩和一座城市，或許城市裡的每一個人的人生回溯起來都是個動人的故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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