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他們開始研究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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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下「越來越亂」，就像一個東西從空中掉落，加速掉下來。所有人們曾經認為堅如磐石的價值，都如同空中樓閣一樣消散。

我給你說說最近發生的事：報紙的創刊，青樓的合法，私幫的合法，炸藥、汽油、蒸汽機的發明，各種學校、私塾的建立，各種學科的建立……等等等等。

在以前，朝廷也鼓勵人民發明新技術、新工具，還要求人們進京獻給皇帝。但他們一進衙門，在新技術、新工具被登記後，就會被立即處決。——就跟會試一樣，把所有聰明人都閹掉。

然而，本朝真不是這樣。

大唐皇帝李鴻思說：「我們不是這樣的。這些技術讓人們更幸福，為什麼要消滅他們？再說，朝廷有這技術，為什麼民間不能有？」

張強生：「『強國弱民』就是朝廷永遠的國策啊。」

皇帝：「『強國強民』不行嗎？」

張強生：「陛下為什麼要自己造詞？這個詞不可能存在，也根本就不該存在。『民』強了，還要『國』幹什麼？」

皇帝：「誰說的？你們這麼多技術，散布出去不好嗎？人們都強了，國不就強了？」

張強生：「陛下，這些都是為了大唐好，這是底線！據說，以前四川和聖地會因為內地發明了炸藥都對內地開戰。現在據說四川和聖地有事，沒空理內地，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我正要請皇上禁止一切呢，不想陛下竟然想擴散技術。」

皇帝：「不是四川、聖地已經不管內地了嗎？」

張強生：「但……但為了大唐的江山，也不能讓臣民懂這些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儘管皇帝是皇帝，但所有的大臣都反對，內廷、外朝都反對，皇帝也沒辦法，於是此事就一直這樣拖著。

直到一件事的發生。

東長安有家書幫出了一本書，叫《日心說》。

《日心說》說，宇宙是永恆不變的，宇宙的中心是太陽，地球以及其他五大行星都一起圍繞太陽做圓周運動。天上的星星除了五大行星外，都是恆星，永遠不動。

這下捅了簍子，因為皇家欽定天文學說是「無心說」。

「無心說」是這樣說的：宇宙誕生在四百億年前，是從一個虛無的小點創立的；宇宙沒有中心，一切運動都是相對的；宇宙會在四百億年以後重新回歸到這個小點，然後反覆循環；太陽是太陽系的中心，太陽有十一顆行星，地球是第三顆，一切行星的運動都是橢圓運動。

「無心說」是欽定理論，但它只是一個結論，沒有推理，也沒有證據。你想啊，以前人們連望遠鏡都沒，連加減法都不會，怎麼能理解為什麼這是正確的呢？

內廷的意思就是這樣的，告訴臣民真理，但不告訴他們為什麼這是真理。

這叫真理的謬論化，實際上就是消滅真理——這是「國強民弱」的一種統治方式。

《日心說》嚴重打擊了朝廷的「無心說」。

其實，本來都沒什麼，誰關心宇宙有沒有中心——但這關係到朝廷的信譽！

如果朝廷的「無心說」正確，那自然說明朝廷永遠正確；如果民間的「日心說」正確，那說明朝廷也會犯錯誤。既然朝廷會犯錯，那朝廷就不是真理，也就不神聖了。既然不神聖了，那就人人可以取而代之！

這兩個理論，它們誰是正確的呢？

人們很早就能製造望遠鏡——當然，都是偷偷製造的——但最近人們製造出了更先進的天文望遠鏡。人們拿著新望遠鏡望著天空，看到了令人震驚的景象！

他們看見了月亮上的環形山，看到了木星的三個大紅斑，看到了土星的光環，看到了土星的十幾個衛星……他們反覆觀察，發現了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繞著太陽旋轉，而地球是太陽的第三顆行星……

其實，這些事情內廷、外朝早知道了，就連帝國大學的《欽定天文學教材》都寫得明明白白，但民間是第一次知道啊！

他們通過這些事實推測出一個結論：太陽是宇宙的中心。

你聽，書幫幫眾賣書的時候都是這樣喊的：

「快來買來快來看！

絕密發現！

朝廷在騙人！

太陽才是宇宙的中心！

太陽才是宇宙的中心！」

朝會上的人們也爭吵著。

首先是四大正教中的神教、佛教、道教教主大怒：「一派胡言！地球才是世界的中心，星星只是天上的火把！神（女媧）（佛陀）在兩萬年前創立了世界……」

張強生對他們說：「朝廷談論問題，關你們什麼事？記住你們的任務：假裝你們是教主。」

這三人不說話了。他們才不是教主呢！他們只是朝廷欽定的教主，真正的教主都在各教總部里待著呢。

龍椅上的皇帝李鴻思對張強生說：「到底哪個說法對？」

張強生：「肯定是『無心說』正確啊。太陽只是幾千億億顆恆星中的一顆，怎麼會是宇宙的中心？荒謬！」

此時，從旁邊站出來一個人，說：「不對！太陽是宇宙的中心，六大行星環繞著太陽，衛星環繞著行星。」

張強生不屑地望著他，說：「你從哪兒看的？那本《日心說》？」

那人說：「那是真理之書！神創造了永恆不變的宇宙，他把太陽作為宇宙的中心，照耀著世間的一切。」

張強生：「宇宙誕生在四百億年前，從虛無中誕生，沒有神，沒有中心；幾百億年以後要麼回到虛無的一點，要麼回到虛無的一片。」

那人大喊：「好啊！你竟然不信神！」

張強生：「那是我們用來騙人的，你還真信啊。」

那人：「太陽是宇宙的中心，這是事實！可觀看的事實！事實不容否認！地球以及其他五大行星都一起圍繞太陽做圓周運動，每個人都能看到。」

張強生：「錯，太陽和行星是相互環繞的，月亮和地球也是相互環繞的，只不過一個環繞幅度大，一個環繞幅度小。」

那人：「太陽是永恆的中心，永遠不變！朝廷的『無心說』是錯的。宇宙怎麼會沒有中心？」

張強生：「朝廷的『無心說』並不是它字面上所說的那樣。其實，宇宙既有中心，也沒有中心。說宇宙有中心，是因為宇宙是從一個點膨脹而來，這個點就是宇宙的中心。從地球看去，所有星系都在遠離我們而去，而且離我們越遠的星系，速度越快，好像我們在宇宙的中心。說宇宙沒有中心，是因為宇宙中任何一個位置都是從一個點膨脹而來。一顆炸彈爆炸，有一個爆炸點，來自這個爆炸點的所有物質都離開這個爆炸點四散而去。但宇宙的膨脹與此不同。宇宙中所有的物質都來自一個起始點，但與炸彈爆炸不同的是，膨脹起來的是這個點，所有物質都是在這個膨脹的點上互相遠離的，而不是物質離開了這個點。任何物質都從來沒有離開這個中心點。如果把這個點當作宇宙的中心的話，那麼，宇宙中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宇宙的中心。」

那人望著張強生，說：「你跟我說這沒用，我聽不懂！你敢不敢跟《日心說》的作者對峙？」

張強生：「我正要找他呢，你趕緊把他找過來，我們當面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