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湯加鼻祖Pattabhi Jois 性侵詳解(一)

譯者聲明

本文無意攻擊任何國籍,任何阿斯湯加老師和習練者。一個多月前,在#metoo事件在中國還沒有沸騰前,我就已經在公眾號上發表了相關文章。當時並沒有引發任何討論,我也沒有當回事。後來當英語界(西方)關於阿斯湯加和Pattabhi Jois的討論越發深入,我做了更多的閱讀和了解,當中國的風浪也掀起,我也想著「現在不翻譯,還什麼時候翻譯?」

我們深受東方階級文化和孔儒思想熏染,加上主流媒體的洗腦,本身就對「權威」更容易臣服和膜拜。當社會問題更多,工作壓力越大,我們就越傾向於尋求「療愈」,尋找「上師」。我們在通往自由(不管是財富自由還是心靈自由)的道路上,也一直希望尋求「上師」的指引和提攜。這是人的本能。殊不知「上師」也是人,也會犯人會犯的錯誤,甚至是重大錯誤。

我只希望認真讀過此文之後,能夠在同樣道路上尋求的「同志」們有一些啟發和警醒。我也嚴重聲明,我對許多未曾謀面,和熟知的阿斯湯加習練者和老師,還都有許多美好的憧憬和由衷的尊敬,不管大家在哪裡學習和練習阿斯湯加。我自己也在墨爾本保持著規律的阿斯湯加練習,並且十分尊敬我的老師們。但是Pattabhi Jois發明的阿斯湯加序列,對我來說現在只是一套體式序列,加上一些簡單的呼吸冥想練習。我不會再引用他的「名人名言」,不再相信「只要練習,其他事情都會水到渠成」,也不相信「瑜伽是99%的練習和1%的理論「。他發明的阿斯湯加瑜伽(Ashtanga Yoga), 對我來說只是阿斯湯加,而不是帕坦伽利的八支瑜伽(Patanjali』s Ashtanga Yoga)。下一次,我聽到哪位,尤其是瑜伽老師稱他為Guruji(上師),我可能都會熱情地跟Ta討論這篇文章。

緣起

4月25日,網上流傳了一篇文章,標題為《瑜伽文化中的性侵犯--九個女人講出她們的故事》,正圖為Pattabhi Jois的這張圖。我當時只希望我讀的是錯的。原文很長,講的內容很詳細。具體描述阿斯湯加的創始人Pattabhi Jois在不同時間地點性騷擾這九個女人的細節。如果不是我在寫第二個碩士論文的時候接觸過這個作者;如果我不是記者出身,我會非常懷疑這篇文章的真實性。或者說,經常習練阿斯湯加的我,很不希望這是真的。

我花了很長時間一字一句地讀完了。之後好像覺得幻想破滅了一樣,另外一個偶像導師走下神台。

幾天之後,我又在網上看到了這位作者Matthew Remski採訪其中一位受害者Karen Rain的視頻。錄音稿及視頻在這個網站上:matthewremski.com/wordp

我分兩次看完了這個視頻。視頻內容實在讓人難受。主要是Karen講述她被性騷擾之後的反應,與不反應,痛苦,修復,面對,和逃避。我猜,即使沒有受過專業拍攝訓練的人,也能看出受訪者的真實性,能看出她是真受傷過,在受傷,並且在很努力地療傷。曾經一個認為阿斯湯加瑜伽就是她通往自由之路門票的人,被她敬愛的老師性侵犯,我不能想像她是怎麼過來的。

上個星期我聯繫了Matthew Remski 和Karen Rain, 經過他們的同意之後,把採訪的(絕大部分)錄音稿翻譯發表。

Karen Rain是誰?

她原名Karen Haberman。在網上非常流行的視頻,Pattabhi Jois帶六大弟子練習第一序列的練習,Karen是其中一個(圖中左邊第一個)。

錄音稿(包括時間軸)

Karen Rain: 00:00:07

我叫Karen Rain, 我1989年至2001年練習阿斯湯加瑜伽,我從1994年到1998年之間去邁索爾和Pattabhi Jois練習瑜伽,一共加起來有兩年時間。在那兩年當中,我幾乎每天都被Pattabhi Jois性侵。

Matthew Remski: 00:00:43

我叫MatthewRemski。我研究瑜伽界的不良行為和惡業,這是一個很大的工程,這兩年多來我多次採訪過Karen Rain。以下是我們談話的重點內容。

Karen Rain: 00:03:02

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說你找Karen Haberman。 我早就改名為Karen Rain,我當時想,「哦,這人是誰?」

Matthew Remski: 00:03:11

對。我記得我說:「你是不是曾叫Karen Haberman?」之後有一長段的停頓。

Karen Rain: 00:03:21

我當時想,「是」。

Matthew Remski: 00:03:22

對。「你之前是不是練很多瑜伽?」我說。

Karen Rain: 00:03:28

我當時想「不幸的是!」對啊。……之後,你知道的,開誠布公這個過程很慢。我說過我看見的,我討論過看見Pattabhi Jois做些什麼,那個時候我還在說他是「不合時宜地摸女人」或者「性方面很不合適地調整體式」,我覺得我還總是隱喻,因為那個時候整個圈子都是那樣做的。

00:04:15

關於你問的具體的事情,我沒有說他對我具體做了什麼。我就很簡單地說,「對,也發生在我身上了」,就到那裡。我假裝好像我對那個已經沒所謂了。之後,我想大概有一年多,後來我突然給你打電話,我說「如果你想你知道更多的細節,作為你書的內容,如果你還想知道,我現在就可以都告訴你。」

Matthew Remski: 00:04:58

對。那一年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讓你覺得可以告訴我那些秘密?

Karen Rain: 00:05:08

我覺得我對你更加信任了。

Matthew Remski: 00:05:08

對。

Karen Rain: 00:05:10

我對我自己的經歷也有更多理解。那些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抹殺的或者視而不見的經歷。

打破沉默

Matthew Remski: 00:05:26

20年多之後,打破沉默,讓你有什麼感受?

Karen Rain: 00:05:32

我們要把我們的故事說出來,然而講述我們故事的過程是很動蕩不安的,因為這些故事的接收過程對於講故事的人可能會造成二度創傷。

Matthew Remski: 00:05:43

對。

Karen Rain: 00:05:45

講出這些故事讓我很恐懼。打破沉默也很恐懼。我當然也感覺到自由,當有一些很積極的評論的時候,我感覺很好。

Matthew Remski: 00:06:03

對。有沒有一些特別的,像推動一樣的東西,或者一些簡短的聲明?應該有某個具體的推動按鈕,或者某個時刻,像是一個最終決定的時刻。有沒有什麼事情對這個有推動?還是你已經計划了一段時間了?

Karen Rain: 00:06:32

我看到了很多#metoo的故事,我覺得特別有必要,我覺得有責任,因為我也是被名人性侵的受害人,我覺得我應該加入這個對話,對我來說像是一個道德使命。對,就這樣,現在終於時間到了。我記得你當初問我,「你確定你想把Karen Rain這個名字和Karen Haberman聯繫在一起么?」我說,「是時候了,如果我現在不做,我什麼時候做?」

Matthew Remski: 00:07:15

對。還需要澄清的是,你自己也改名了,作為是把自己和那整個經歷劃清界限的一部分。

Karen Rain: 00:07:26

對,那當然,肯定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面對一些典型的責備受害者的言論

Matthew Remski: 00:08:13

所以,自從公開揭露之後,有很多人支持你,也有許多非常根深蒂固的,古老的,老掉牙的,你知道,那些很沒用的評論,對你的揭露有很大挑戰。

Karen Rain: 00:08:40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08:40

我做了一個清單,也許我們可以一個個過一下,也算是一個澄清和了斷。

Matthew Remski: 00:09:54

關於Jois,「他沒有勃起,所以對他來說不是性。」

Karen Rain: 00:10:05

性侵犯是關於權利,不是關於性。

Karen Rain: 00:10:17

我不知道我還能再說什麼,這真的不是關於性。

Matthew Remski: 00:10:24

好,下一個,「我聽說Jois調整男人和女人的方式是一樣的,所以其實並不一定是性方面的」。

Karen Rain: 00:10:40

好,同樣的,我沒有看過他調整男人體式時也是那樣的。我沒有看過他親男人的嘴唇,我沒有看到過他在和男人說再見的時候也按摩他們的臀部。我沒有看到過他在調整體式的整個過程中抓著男人的陽具。我沒有看到過他把他自己的陽具杵在另一個男人的陽具上,還使勁地杵。我沒有看到任何那些。

00:11:15

如果他對男人也做那些事情,那就是侵犯,並且同樣的,那不是關於性,而是關於權利。

Matthew Remski: 00:11:25

「其實也沒有那麼壞,因為都是在大庭廣眾下」。

Karen Rain: 00:11:29

同樣的,這是關於權利。其實,實際上他能夠那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那些事情,其實更加說明了他的權利,他權利的威懾力。如果他必須偷偷摸摸做那些事情,如果他只能偷偷摸摸做那些事情,那表示他沒有那麼大權利。他的權利如此之大,他有時甚至可以在幾百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做那些事情。我聽說他去美國巡講的時候,有的時候他的課上能有幾百人。

Matthew Remski: 00:11:55

對。

Karen Rain: 00:11:55

所以這實際上是一個難以置信的權利遊戲。

Matthew Remski: 00:12:02

「你用「侵犯」這個詞,但是我不喜歡這個詞,我覺得這個詞不合適」。

Karen Rain: 00:12:10

好,那谷歌一下。他把他的手放在女人的胸部上,他把他的手放在女人的臀部上,他把他的手放在女人的陰部上。他爬到女人的身上,或者有的時候站著,把他的陽具壓在女人身上,攆進我們的陰部,或者我們的臀部。查一查字典,這就是侵犯。

Matthew Remski: 00:13:15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還能一直回去,為什麼你不抗拒呢?你一定在某種程度上也想要那種對待。」

Karen Rain: 00:13:30

這裡有一些認知層面的錯位。我特別愛阿斯湯加,而且特別精進,我曾經以為我找到了通往自由的門票。在這樣的認知層面,阿斯湯加瑜伽是我通往自由的門票,Pattabhi Jois是那樣的一位咕嚕(上師),覺醒的人,當我看到這些的時候,當那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和這個認知完全不符。我當時根本不能接受。當時有許多分裂,有否認,還有其他的。我覺得我當時就是被囚陷了一樣。我絕不會選擇那樣。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從未設計成那樣。如果那些事情沒有發生,生活對我來說會容易很多。

Matthew Remski: 00:14:31

好,下一個「對很多人來說,Jois是那麼一個讓人心臟爆炸的老師,我們不能忘記這一點。」

Karen Rain: 00:14:41

好。這一點就好像很多人覺得Pattabhi Jois就像是一個切·格瓦拉一樣的人,就好像因為他是那樣一個人,因為他做了那麼多偉大的事情,所以他造成的災難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就都沒有關係了。這只是一方面。從另一方面看,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對性權利的濫用,性侵犯,心靈方面的侵犯,因為我們要承認,他的身份是一位精神領袖,一個咕嚕(上師),所以他的性侵犯也是一種精神,靈魂層面的侵犯。

00:15:21

有的人說這些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很幸運,因為他們從未體會過受到過心靈,精神侵犯,受過性侵犯,性暴力體驗能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Matthew Remski: 00:15:49

「他的觸摸能療愈,他的手能療愈。」

Karen Rain: 00:15:52

好,那他為什要傷害我?還有,在邁索爾我見到一個女人,她在那裡的時間比我長,可能甚至比我還精進。我看過他對她的侵犯比我還更極端惡劣,更頻繁,強度更大。我看過他在許多時候玩她的乳頭。

00:16:32

我最近得知她還沒到46歲就因乳腺癌去世了。我自己明白我的身體,相信這些是有關係的。即使沒有關係,怎麼有人可以說他,或者說他的觸摸,是在療愈她?我知道也有人可以說,不管怎樣,也可以找一個角度辯論。他們可以說,她去邁索爾的時候可能本來就有乳腺癌,可能他延緩了她的病情,你知道,有的人可以隨時隨地胡編亂造。總會有些人可以找到一些方式,去掩埋一些事情,忽略一些證據。認知錯位會很強烈,他們會儘可能地找到一些方式去掩蓋證據。我可以說的是她去邁索爾的時候大概20歲中旬,當時不大可能會有乳腺癌。

Matthew Remski: 00:17:38

我想差斷一下,接著這個問你一個問題,關於他的這些權利的這種思維方式,當時是否也影響了你自己的思維方式?

Karen Rain: 00:17:38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17:51

這是否也是你當初所理解的故事?

Karen Rain: 00:17:52

是的,這是我當初相信的,是我想去相信的。

Matthew Remski: 00:17:57

對。

Karen Rain: 00:17:57

我知道這個女人,和我兩個,上一次我們去邁索爾的時候我們後背都有痛,她也有。她說她問過Pattabhi Jois為什麼她會有背痛。他說他不知道。後來我記著這件事情,我也問他,他也給我同樣的答案。現在想起來,當他把手放在我們陰部的時候,為什麼當初沒有告訴我們他正在療愈我們呢?

Matthew Remski: 00:18:21

對,是的。

Karen Rain: 00:18:23

如果他真的有療愈的觸摸,為什麼他當初不告訴我們的?為什麼他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有痛?

Matthew Remski: 00:18:32

是否直接問他這樣的問題,或者得到那樣的一個沒有答案的回答,是否….?

Karen Rain: 00:18:38

那開始敲開了我的殼,是肯定的。

Matthew Remski: 00:18:41

是的。

Karen Rain: 00:18:43

那時就開始有一些分裂,尤其是我最後一次去邁索爾,我就開始真正地質疑了。那時是1998年,我離開的時候就很清楚「他不是我的咕嚕(上師)了。」

Matthew Remski: 00:18:51

對。

Karen Rain: 00:18:52

是的。我當時還沒有完全明白髮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但是所謂的「咕嚕(上師)」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

Matthew Remski: 00:19:00

是。

Karen Rain: 00:19:00

至少對他是這樣的。

Matthew Remski: 00:19:03

好。下一個。「他確實有問題,但是當別人要求跟他劃清界限的時候他就停止了。」

Karen Rain: 00:19:10

好。侵犯者通常試探他們能最大程度上地做多少壞事。所以,那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戰略上的選擇。如果有人跟他說不,他的方式是「好,我不能對這個人做這件事情。我以後也不會跟這個人做這件事情」,之後他就繼續去找別人,去找那個不會拒絕他的人。這不是尊敬。這只是策略。我知道有的人說別人跟他針鋒相對時,或者他家裡人警告他的時候,他會停止。但是,他還會繼續。

00:19:54

我聽說他的這些行為起起伏伏。還是一樣,他並沒有表示歉意或者懺悔之類的,或者就他的問題尋求幫助,他只是明白自己不能繼續之後就停止。這不是有道德的表現,這是疾病的跡象。

Matthew Remski: 00:20:27

「他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Karen Rain: 00:20:31

好,這樣吧,我可以說我覺得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如果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大家都把他看成是如此偉大的一個人,他能不知道什麼是觸摸一個女人的胸部,觸摸女人的陰部,按摩她的臀部,親吻她的嘴唇,把他的陽具放在女人的陰部上杵啊杵,或者在她的臀部杵。他能不知道這些是錯的么?就好像,我們給一個人咕嚕(上師)的地位,或者大家可以這樣給一個人咕嚕(上師)的地位?這似乎是一個幾歲小孩的心理成熟度。但是,你知道,我不明白大家怎樣把他的形象和這些看法聯繫在一起。

Matthew Remski: 00:21:25

就好像是,每一個論點的成立都需要其他的證據不成立。

Karen Rain: 00:21:34

是的,你必須要把整個故事撕開才能說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Matthew Remski: 00:21:40

好,下一個有意思,也有一點複雜,因為是這樣的「他只是個人,他並不完美,所有人都會犯錯誤。」

Karen Rain: 00:21:51

對,我可以再一次說,這裡有一些撕裂。是的,他只是個人,那我們就用普通人的標準去評價他。

Matthew Remski: 00:21:58

對。

Karen Rain: 00:21:59

性侵犯,性暴力,心靈的侵犯,嚴重的傷害,我們都用普通人的標準去衡量他。所以一方面他們說,他只是個普通人,但是他又不是普通人,因為他像個神一樣,他做這些事情後,你不能去評判他。

Matthew Remski: 00:22:16

也有人可以解釋為把他置於超越人以上的地位是你自己的錯。但同時,他也確實是超越人類的,或者他可以被原諒,因為他的所謂「人性」。很奇怪……

Karen Rain: 00:22:28

是的。但是,確實,我承認自己的認知錯位,我有一段時間確實相信他的療愈能力,我甚至試著……我想去相信他就是那種有特別系統的咕嚕(上師)。我承認這一點。

Matthew Remski: 00:22:52

嗯。

Karen Rain: 00:22:54

我想不出來這怎麼能原諒他的行為。

Matthew Remski: 00:22:59

是的。

Karen Rain: 00:22:59

他依然性侵犯了我,而且在心靈上侵犯了我,不管我是否把他放在超越普通人類的地位。

Matthew Remski: 00:23:15

不管他是誰,那個行為是那個行為。

Karen Rain: 00:23:19

是的。

在法庭上是否成立?

Matthew Remski: 00:23:22

「他已經不在了,不能給自己辯護。」

Karen Rain: 00:23:24

是的,我們可以看看其他人提出的辯護,看這些是否在法庭上也能成立。我知道法庭有的時候也會讓人失望,但是我們可以聽聽這些,所以第一個是什麼?「他沒有勃起。」

Matthew Remski: 00:23:42

我猜我們可以用第一人稱:「我沒有勃起,所以對我來說,那不是性。」

Karen Rain: 00:23:47

所以這個在法庭上會成立么?

Matthew Remski: 00:23:49

可能不會。

Karen Rain: 00:23:49

好。

Matthew Remski: 00:23:50

好,所以「我調整體式時,對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

Karen Rain: 00:23:54

這個在法庭上能成立么?我覺得很可笑,因為我覺得可能大多數人看著你會覺得能說這話的人是個瘋子「我對男人的侵害和對女人的侵害是一樣的。」

Matthew Remski: 00:24:05

對「我做的並沒有那麼壞,因為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Karen Rain: 00:24:13

我覺得這個在法庭可能不會成立。你覺得這個在法庭上能成立么?

Matthew Remski: 00:24:18

好。我覺得這一點已經很明確了。看上去很虛偽……

Karen Rain: 00:24:28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24:51

好,我們倒回一點,之前你涉及了一些,你自己對這些事情的理解是怎麼改變的呢?

Karen Rain: 00:25:02

是的,我說過。我剛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這一點,我想過,我當時有許多身體上的疼痛,並且下決心想著只要我身體的疼痛恢復了,我就可以把整件事情放在腦後,置之不理了。但是,我並沒有完全面對那些性侵犯。雖然只是我的用語有一些改變,當我開始討論這些件事情,或者和一些人揭露這件事情的時候,說在1998年,他對我有一些不合時宜的觸摸,之後偶爾也有一些。我當時是那樣說的。

00:26:14

現在還和我有聯繫的人,當初我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說,我感覺好像有些事情發生了,但是你看上去好像不想談論那些,我覺得這通常是受害者比較普遍的反應,最大程度地減少自己,或者忽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所以這一點變了,發展到,像我剛才說過的,我做了許多療愈工作,讓我在某種程度上感覺有一個安全的平台,有一些支持,但是這同樣的平台也催生一些東西。我看到了太多他的照片。

Matthew Remski: 00:26:58

是的。

採訪盲點

Matthew Remski: 00:27:21

是的,有時在你我的談話過程中我也發揮了這些作用。

Karen Rain: 00:27:27

是的,我記得你發給我那個視頻鏈接。

Matthew Remski: 00:27:32

是的。

Karen Rain: 00:27:33

我可能直到2月底才開始看。我發給了幾個人,想著也許我應該開始看看。

Matthew Remski: 00:27:46

你想讓他們幫你評估鑒定,給你一個總結么?

Karen Rain: 00:27:50

不是。我寄給他們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

Matthew Remski: 00:27:55

好的。

Karen Rain: 00:27:55

那時我還沒有看,我永遠都不會再看,但是我對那個有點震驚,因為那裡很清晰地記錄他把他的陽具放在女人的陰部,之前我覺得我的揭露是一個大揭秘,因為之前我總聽說那些根鎖侵犯,或者根鎖「協助」,所以我當時覺得大家對這個都很熟悉,沒有人知道他做了許多像對我做的那些事情。

00:28:28

然後有這一整個視頻,展示他對一大堆女人做的這些事情。然後我想,哇,還說否認。

Matthew Remski: 00:28:37

是的,但是我寄給你那個視頻……

Karen Rain: 00:28:38

是很長時間以前,但是我一直沒看。

Matthew Remski: 00:28:40

但是我寄給你,我沒有……我有沒有……?

Karen Rain: 00:28:44

我不記得你警告過會有什麼催化作用。

Matthew Remski: 00:28:47

是的。

Karen Rain: 00:28:47

你寄給我那個,然後大家寫一些聲明,聲明裡還有照片。我當時就,在某個時刻就想, 「Matthew, 我不能讀這些,那裡有他的照片。」

Matthew Remski: 00:29:00

對。當時我就根本沒有想到。我自己不是性侵犯的受害人,但是現在這些對我來說很清楚。但當初我真的沒有想到照片會是個危險……

……

Karen Rain: 00:30:06

那些關於他的聯繫就足夠是個觸動,會引發許多軀體反應。

……

栽培和創傷記憶恢復

Matthew Remski: 00:32:18

你當初處於習練和職業的高峰,你在阿斯湯加圈子的參與也是高峰。你當初被認為是精英練習者,以超人著稱……

Karen Rain: 00:32:36

等一下,因為我想起來剛才你問的那個問題我有一些補充。

Matthew Remski: 00:32:41

好,好的。

Karen Rain: 00:32:42

關於我的理解,我對自己經歷的理解是怎麼變化的,因為我自己明白了我自己也收了那麼多「栽培」。

Matthew Remski: 00:32:48

好的。

Karen Rain: 00:32:50

所以,當你記起一些創傷性事件的時候…… 那並不一定是一個完整統一的故事,你不可能一下子記起所有的事情。

Matthew Remski: 00:33:03

是的。

Karen Rain: 00:33:03

我們一點一點想起來。那些記憶不是一下子都回來的。所以,這也是我發表那些之後發生的事情,因為我對這件事情開始攝入了,我記起來更多。我記得我去邁索爾之前,在Encinitas(美國加州的一個海邊城市)和他一起學習,我當時在等廁所,然後他當時正在用廁所,就我一個人,在等他。他從廁所出來之後,看見我,大笑,然後微笑,然後一下子親我的嘴,沒有任何徵兆。

00:33:46

我記得我當初覺得很不舒服,但同時,覺得自己很特別。這是一個經典的栽培效應。後來在邁索爾發生得就更多。我記得他對我做的事情發生得更多,更頻繁。就好像,我可以忽略這個,或者忽略更多,然後更多。就是這樣。

成績,壓力和成癮性習練周期之間的關係

Matthew Remski: 00:34:20

因為你高超的軀體技能,你在那整個圈子裡有一種像是流星般的崛起。

Karen Rain: 00:34:29

是的(非常肯定的)。

Matthew Remski: 00:34:30

幾乎是,大家都說你幾乎就是個超人,因為你能把那些體式做得那麼出色。我想問你的是,在那麼大的壓力下,你怎麼可能還能有那麼高的造詣?

Karen Rain: 00:34:50

我實際上認為一定程度上是壓力讓我能夠有那樣的成就。我的身體里滿是腎上腺皮質激素,好像我可以舉起一輛車或者怎麼樣。當然我舉不起來,但是我覺得因為我有很多恐懼,身體的本能分泌許多腎上腺皮質激素,所以我可以達到一個相當的標準。

Matthew Remski: 00:35:22

聽上去真慎人。

Karen Rain: 00:35:26

是的,這也是一個讓人上癮的周期。我覺得我離開阿斯湯加,離開邁索爾之後我也有戒斷反應,因為我沒有了那麼多刺激物的興奮的感覺,我有一些戒斷反應(像戒毒的人離開毒品一樣)。能讓我分泌那麼多腎上腺素的實際的經歷其實很糟糕,但是那卻創造了那種對興奮而上癮的感覺,那是肯定的,而且整個戒斷的過程特別難。

Matthew Remski: 00:36:05

所以這些都很複雜。你自己被栽培,被光環籠罩的同時又是在那樣一個被壓迫的條件下…… 確實有一些分裂,對你來說不清晰,或者說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很難去承認發生了什麼,但是同時又讓你覺得非常恐懼。

Karen Rain: 00:36:31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36:32

然後又分泌許多腎上腺皮質激素……

Karen Rain: 00:36:36

一種超能力的感覺,是啊。

Matthew Remski: 00:36:37

一種超能力,所以那種能做出那些體式的能力,是一種遠離他的方式,還是躲開被接觸的方式,或者躲開羞辱的方式?

Karen Rain: 00:36:55

你的意思是說我盡量做得特別好所以就不需要他指導么?因為確實是有這方面原因。

Matthew Remski: 00:37:01

我在想,因為他們也提供了一種,那些體式本身也提供一種勝利感,不知道,那是否也讓其他的那些接觸相對更能接受一些?或者……

Karen Rain: 00:37:22

是的。我的意思是,那讓我相信,像我剛才說的,阿斯湯加就像是我的門票一樣,而且我處理我的門票處理得特別棒。

Matthew Remski: 00:37:22

是的。

Karen Rain: 00:37:34

所以就好像為了得到目的,手段都不重要了,在某種程度上是那樣的。

談論傷害導致的脆弱,同時不責備受害者

Matthew Remski: 00:37:45

另外一個問題,關於剛才我們提到的那些為他辯護的觀點,這個問題有些微妙。這個問題是,一些人會說,是不是有些人更傾向於陷入那種境地。是否你自己的一些心理原因讓你去了邁索爾,因此讓你在那個環境下更脆弱。

Karen Rain: 00:37:45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38:26

你或者其他人是否能夠有效地回答這個問題,而不會陷入……

Karen Rain: 00:38:33

責備受害者(的怪圈)?

Matthew Remski: 00:38:34

是的。

Karen Rain: 00:38:34

是的。我覺得是。我覺得這一點很重要,大家應該在去邁索爾之前,分析自己的創傷度。我應該分析自己的心理狀況,是什麼讓我觸發,我為什麼凍結,或者我當初為什麼沒有說出來,或者什麼其他的事情,我覺得這些問題對我都很重要,我也應該去了解。但是這和責備沒有任何關係。

00:39:11

我覺得大多數人練習阿斯湯加,或者去邁索爾,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去尋找療愈。包括我自己。至於我,把我帶到邁索爾的我自己,當初不管我的創傷是大,還是小,甚至即使我是個壞人,想變成一個好人,不管怎樣,Pattabhi Jois侵犯了我,他是那個侵犯的人。我該面對的應該是我當時能面對的,不管我當時的創傷是什麼樣的。他是那個有權利的人,他是那個所謂的療愈者。再者,不管我去邁索爾的時候有多受傷,有過那些經歷之後都讓我的創傷加倍。

創傷後應激障礙癥狀和修復

Karen Rain: 00:40:07

我在去邁索爾之前睡眠從未有過問題,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讓我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綜合症(PTSD)。

Matthew Remski: 00:40:18

你可以簡單描述一下你的PTSD癥狀么?

Karen Rain: 00:40:28

對於我來說,大概是從2002年開始,我在一個星期中會有幾天在早晨3:30就醒來,感覺很焦慮,並且非常警惕,感覺好像是什麼特別糟糕的事情就要發生在我身上一樣,之後很難再入睡。那個時間,早晨3:30是我在邁索爾第一年的時候每天的起床時間,之後開始練習。我覺得其他的PTSD癥狀還有一些軀體上的創傷,差不多有17年了,我一直都感覺持續的疲乏。我對藥物和食物都特別敏感。

Matthew Remski: 00:41:32

對於你在2001年離開阿斯湯加之後的生活,你有什麼想說的么?

Karen Rain: 00:41:43

是啊。我之前以為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Matthew Remski: 00:41:49

是啊。

Karen Rain: 00:41:56

之後那個意義沒有了。或者這本身就是存在的意義?我不知道。但是我失去了。我真的是掙扎摸索了很長時間,換過許多工作,都是兼職。

Matthew Remski: 00:42:16

你在說你的生活方向和事業。

Karen Rain: 00:42:19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42:19

因為你之前教課。

Karen Rain: 00:42:20

我之前教課。我一直都想成為一個成功的阿斯湯加老師,那是我的夢想。

Matthew Remski: 00:42:26

是的。

Karen Rain: 00:42:29

當時我根本做不到。你知道么。然後還有其他的事情。一開始我想,好吧,那我不教阿斯湯加了,我可以找一些其他的療愈的事情做,關於瑜伽的,然後我就可以教那個,但是我根本不能用一個健康的方式去看待瑜伽。那些都太刺激我了。我不得不去找一些其他的運動系統。所以,就得去尋找,重新找回我的身體,你知道么。感受我的身體,用不同的方式。在與自己的身體分離那麼久之後,重新找到身體的感覺。並且同時感覺舒服,但又不是像之前那樣像對興奮上癮的那種感覺,然後還有,找到生活的意義,因為我也很抑鬱。

00:43:39

所以,做一些和孩子們,年輕人在一起的工作,那個時候我因為丟掉了事業的悲痛開始轉移。我自己對丟失了一個讓身體運動的系統的那種悲痛轉移得更早一些,可能我沒有軀體疼痛之後就轉移了。我猜我可能一直想成為那種矯正練習的專家,但是我對那個其實沒什麼熱情,我後來才發現,就好像我當初想教阿斯湯加那樣的熱情。我就想著,我想做其他的事情。我想遠離那些,完全關注身體的那些無聊的東西。我只是因為沒有疼痛了而感到高興,只是想享受我的身體,享受動態的狀態。

Matthew Remski: 00:44:35

我猜那些比如像舞蹈,或者其他動態的練習,像即興接觸那些對你也很有幫助。那是一種不同的承載身體的探索。

Karen Rain: 00:44:56

肯定的。

Matthew Remski: 00:44:56

包括阿斯湯加,還有矯正練習,你都是試著特別地尋找怎樣去……

Karen Rain: 00:45:03

對。比如我之前可以告訴別人我自己哪一塊腰椎有問題。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了。因為那些對我已經不造成什麼問題了。之前我喜歡去研究自己的身體,研究哪些帶給我疼痛。現在我都不大記得了,除了一些超級柔韌的關節。

Matthew Remski: 00:45:24

對。你剛才講到,在那麼長的與自己的身體分離的時間裡,你後來重新認識和建立自己的身體。但是同時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矛盾,就是大家之前看見你就能想起你之前能做的那些高級體式,把那些體式和自由練習在一起,或者是你當時相反的那些感受。我相信你自己當時放棄所有那些也肯定覺得很奇怪的。如果你不能做那些高級體式,可能你會失去那些社會資源,或者……

Karen Rain: 00:46:13

是的,我確實是離開了那個圈子。

Matthew Remski: 00:46:16

是的。

Karen Rain: 00:46:17

不管怎樣,我決定了完全離開那些社會資源。但真的, 很難受。

同犯

00:46:25

你自己曾經公開表示過,在你教授阿斯湯加的過程中,在你糾正體式的時候,你可能傷害過一些人。

Karen Rain: 00:46:34

是的。

Matthew Remski: 00:46:37

你可不可以說一些?或者關於你對這方面的一些感受?

Karen Rain: 00:46:43

我也是同犯。

Matthew Remski: 00:46:44

好。

Karen Rain: 00:46:46

我覺得這有兩方面,像我說我是同犯。我真的只需要說我也是同犯,我是受害者 ,也是同犯。

Matthew Remski: 00:46:56

好的。

Karen Rain: 00:46:57

我鼓勵大家去邁索爾,我否認我看到的一切。在我見到Pattabhi Jois之前和之後,我都對習練者有一些不合適的指導,給一些人造成了傷害。對於我來說,自我療愈有兩部分,一方面是揭露性侵犯和心靈侵犯,另一方面是承認我是同犯。所以當我公開寫出我自己是同犯的時候,對我自己也很難。我記得我在最下面寫著,如果我傷害了你,如果你因為我去了邁索爾,而因此受傷了,我很抱歉。如果我因為糾正你的體式傷害了你,我很抱歉,請你隨時聯繫我。

00:48:06

我發表那篇文章30秒之後我收到了一個朋友的信息,那時我們也還有聯繫,那個人也離開了阿斯湯加,當時我們也沒說過什麼,但是我們一直有聯繫。這個人說,我確實傷害過Ta。 Ta說我不生你的氣,但是你確實傷害過我,而且我不得不做很多工作才能恢復。

00:48:41

我對我傷害過的人很抱歉。我只能說抱歉。我感到很抱歉。我希望時光可以倒回,我可以做不一樣的選擇。如果我傷害過的人覺得向我傾訴能幫助他們,我會洗耳恭聽。我沒有任何借口。我只希望我能讓時間倒回,做不一樣的選擇。

圈子裡的反應

Matthew Remski: 00:49:04

你希望在阿斯湯加圈子裡得到大概什麼樣的聲明或者回應呢?

Karen Rain: 00:49:14

阿斯湯加圈子裡。我想看到在圈子裡Pattabhi Jois不是……阿斯湯加從新被定義,而與PattabhiJois無關。我希望阿斯湯加圈子裡的人讓老師負責任,我希望能讓那些沒有面對和解決這些問題的人負責任。

你有沒有想過放棄?

Matthew Remski: 00:50:03

你自己的地位很獨特。你自己不是唯一一個揭露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的人。但是通過你的揭露,呼籲透明化,你是個領頭人。你是相對孤獨的,你不是唯一的人,但是你相對是孤獨的。你有什麼感想?

Karen Rain: 00:50:43

感覺很糟糕。

Matthew Remski: 00:50:51

你有沒有想過停止?

Karen Rain: 00:50:55

是的。每一次我發表一個什麼東西我都想,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完事了。之後有人……有人發個什麼信息或者說我說的事情真的很幫助他們。我想天吶,我還沒完呢。或者什麼其他人發給我什麼東西,寫些什麼東西,那麼的……,讓我不得不去回應,那麼窩火,或者那麼責備受害者,我就不得不回應。

Matthew Remski: 00:51:46

而且論壇非常無情。我的意思是,你得積極地選擇不暴露更多通訊。

Karen Rain: 00:51:59

是的。我可能會那麼做。

Matthew Remski: 00:52:02

你可能會那麼做?

Karen Rain: 00:52:04

我可能吧。我不知道。我必須在某個時刻決定我的信息夠了,我說夠了,我沒有什麼更多的可以再說了,在這種情況下,我絕不會停止為性侵受害者發言,或者談論性侵,或者強姦文化。但是對於臉書上的論壇,或者阿斯湯加圈子,在某個程度上,我希望有個了結。比如我的第一個發表,我當時想我就把我的故事說出來就完了。我不希望有人過來聯繫我說做什麼採訪。我不想做採訪。我已經做完了,瑜伽已經和我的生活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知道么,我不想再做什麼了。但是Mary Taylor寫了她的聲明,然後我想,我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說就結束了。然後這些其他人也做一些聲明,我也不能什麼都不說就那樣結束了。

00:53:28

然後有的人告訴我說我說的東西特別重要。我也不想讓那些人失望。

Matthew Remski: 00:53:42

所以在精疲力竭和幫助多少之間你要做出選擇。

Karen Rain: 00:53:47

完全是這樣的。

Matthew Remski: 00:53:49

你是怎麼做的么?

Karen Rain: 00:53:51

我不知道。有個人舉了一個例子,說你知道么,說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是,我必須要知道什麼時候做這些事情已經不再有療愈效果了,而是開始像是撕腸裂肺一樣。

Matthew Remski: 00:54:09

是的。

Karen Rain: 00:54:14

你知道么,這也是可以起伏的。也許我可以離開一段時間,然後再復出。我不知道。

Matthew Remski: 00:54:27

是的。你想再繼續么?

Karen Rain: 00:54:32

我猜我是想的,因為像我之前覺得,我覺得每一篇我發表的文章,每一個聲明,我都在想, 「到此為止。」我想說明一個什麼問題。所以我就藉此機會說了,因為我記得有個人給我發了一個信息,說的大概意思是,幸好這些事情不會再發生,幸好PattabhiJois對你做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因為現在時代不同了,所以不可能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不大確定那個人想說什麼。

00:55:09

我只想說的是,這種態度很危險。就是這種態度,我們覺得這件事情不可能在這裡發生,或者不可能在現在發生,其實正是這種態度,才會讓它有機會發生。它不可能在這裡發生,不可能和這個人發生。他是一個瑜伽咕嚕(上師),他80歲了,就好像……我當時的防衛機制很低。

00:55:42

我最近看了一本書,教孩子們怎樣防止性侵,其中有一節是講,人分成幾種,一種是綠燈型,一種是紅燈型,意思是綠燈型的人是安全的,紅燈型和黃燈型的人是不安全的。他們把醫生,各類護工和家長列為綠燈型人。我當時就像,你不能說一個類型的人是安全的,那些人不是綠燈型人。

00:56:14

多少醫生,家長和護工侵犯他們的孩子?這樣教人太危險了,教有一類型的人是綠燈型人。瑜伽老師不是綠燈型人,瑜伽咕嚕(上師)也不是綠燈型人。

以一些開心的事情結尾

Karen Rain: 01:03:10

我剛去邁索爾的時候,我很無邪,我懷有希望,我很信任人。我當時堅信向咕嚕(上師)臣服,向我們所謂的「調整體式」臣服代表著一種心靈,精神上的剛毅。所以,那種想法創造認知錯位,讓我能那樣持續下去。

Matthew Remski: 01:03:45

所以,什麼對你(的恢復)最有幫助?

Karen Rain: 01:03:52

最有幫助?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因為這個表現出一些阿斯湯加的問題,我當時認為阿斯湯加對我幫助最大,所以其實這個想法讓我的思路變得特別窄,認為只有阿斯湯加才有幫助。所以我不能說有什麼事情是幫助最大的,但確實有很多事情幫助很大。其中一個是我很喜歡戶外運動,我喜歡在森林裡玩。

01:04:27

我喜歡在森林裡徒步,我喜歡在山上騎車,不是特別激烈的那種運動,我喜歡簡單的山上騎行。我喜歡任何在戶外的事情。對我來說,找一些偏僻人少的地方對我來說也很享受。我喜歡舞蹈,像之前說的即興接觸。我也經歷了不同的階段,有時我很喜歡投入,有時不大喜歡。

01:05:06

我很喜歡舞蹈,在家裡跳舞,或者有時我去其他的跳舞的地方,並不一定有什麼接觸,就好像赤腳搖滾一樣。我也喜歡那種冥想性的運動,或者冥想性的舞蹈,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滿足身體當下的需要,我覺得那很連接。

01:05:28

我做一些氣功,並不太多,但是每天都做。我最近發現了,自我發表那篇文章之後,早晨3:30起床開始變得更難受,我的失眠更糟,尤其是起床之後的感覺,自從我發表了#metoo文章之後,我的整個身體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01:06:08

最近我發現了,因為一段時間我每天早晨在那個時候開始練氣功。然後那樣幫助我的睡眠。後來我想,我不想在那個時候起床或者做什麼事情,我只想在3:30的時候睡覺。所以我就不做了。但是後來我覺得我可能確實需要在那個時候做點什麼事情,去找回那個時間段,為我自己定義,讓我知道我是安全的。讓我覺得在那個時間段我有主動權,因為之前我沒有。

01:06:45

所以,這些都是最近發生得事情。我發現了那個之後變得好一點。其實有兩個晚上都一直睡過去了,3:30沒有醒來。所以我說,這個很新,但是如果我還是醒來覺得非常緊張焦慮,我會試著重新為我自己定義那個時間段。

Matthew Remski: 01:07:14

因為你說你醒來之後,特別警覺,你現在知道了,你做了很多工作去認識這一點,這是關於主動權,關於我感覺自主的能力,關於我感覺到自己的能力。如果我能抓住,可能會有幫助。

Karen Rain: 01:07:32

我覺得可能這在某種程度上算是療愈的一個進化,因為認知有不同的層次。幾年前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為什麼。或者說,我之前知道為什麼我那個時候起床,因為那是我在邁索爾練習時起床的時間,3:30,但是我們自己能感受事實的份量是有變化的。

Matthew Remski: 01:07:57

是的。

Karen Rain: 01:07:57

還有,就是幾天之前我真的感受到了那個事實的深度,並且我自己需要多麼榮耀它。

01:08:11

對我來說,一直都是Pattabhi Jois對我做了什麼,我沒有像整個圈子對峙,當然我對整個圈子很失望,但是我的氣憤不是沖著整個圈子的。我仍舊不會責備這個圈子,他們沒有侵犯我。我覺得圈子裡沒有任何人,或者非常少數人會選擇讓PattabhiJois做他做過的那些事。

01:08:42

關於打破沉默,我面對的……我經歷了很好的事情,我經歷了支持和愛,這些都特別好。我也經歷了集體的反對,當初我沒有任何大張旗鼓地離開這個圈子的時候,包括改名換姓,都是為了避免集體的反對。這個很痛苦。認識到人們沒有跟進的那種同謀感,他們沒有邁出一步面對這件事情。他們現在還在串通一氣不作聲。這是很糟糕的。我真的不願去想這些。就離開,而不是經歷那些集體的反對。

01:09:47

當然對我來說,寫下那篇文章之後,讓我覺得因為講出來而感到的一定程度的力量和堅韌,甚至談論那個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我真的不願意去承認那件事情傷害我了,我從不想承認那件事情對我有那麼大的傷害。

後記:教訓和信息

Karen Rain: 01:10:32

有多兩年遭受性侵犯,心靈侵犯,和制度上的侵犯之後,以下教訓和信息我想和大家分享:

一:性侵犯,和肢體上的侵犯,毆打一樣,是關於權利。這與侵犯者本身是否得到性樂趣無關。

二:性侵犯可以發生在任何場合,即使是在我們認為安全的地方,或者我們認為安全的人。然而,假設一個人是安全的並不代表我們應該為受到侵犯負責。不是所有人都會在能下手的時候對別人有性侵犯。對性侵犯行為該負責的人應該是侵犯者本身。

01:11:28

三:性侵犯行為不是錯誤,缺點,或者不完美,它是疾病,是犯罪。解構侵犯者的善行和權利是善意的行為。侵犯者的所謂善行和權利都保護他們的罪行。解構這些行為可以抑制強姦文化,並且給受害者和侵犯者療愈的機會。

01:12:04

四:如果我們不斥責性侵犯,不公開揭露,不解構侵犯者的權利,我們就是在維護性侵犯,延續強姦文化。

五:如果一個老師不能給學生創造一個公開,輕鬆和舒適的環境去挑戰他們,那這就不是一個健康的學習環境,並且他們也不是一個好的老師。一位好的老師,一個健康的學習環境應該鼓勵質疑和創新精神。

結束。

譯者後序:如有任何翻譯錯誤或不同見解,歡迎指正與討論。其實促使我翻譯全文的還有另外兩名受害者寫的文章。我只是覺得這篇是個很重要的開始,也許我會再繼續翻譯系列二和系列三。坦白來講,翻譯的整個過程讓我自己也很不舒服,情緒起伏大,消化不好,肩頸酸痛。我不知這篇文章能有多大傳播力,只希望能對一些人有幫助。

Sabbe satta sukhi hontu

願眾生健康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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