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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抄自《巨嬰國》:封閉的好人啊,請認識你自己

一、過去一直寫控制欲是萬惡之源。所說的控制欲是指控制別人,現在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自我控制也是一個很深的東西,會嚴重地阻礙我們的心,阻礙我們打開自己的世界,與別人建立親密關係。

二、自我控制最常見的一個現象是,一個人會有意無意地設定一些程序,按部就班地生活,若程序被打破,會很難受。為了保護程序不被打破,會將人際關係減少到最低,但整天生活在一起的親人不能減少,於是會傾向於將親人納入這個程序,結果表現為外部控制。

三、比較極端的,是將親人也排除在程序之外。結果是,親人感覺,在他面前宛如透明。並且,拉他出來做任何事情都很艱難。譬如,一位父親整天鬱悶在家裡看電腦炒股,女兒和妻子拉他散步、逛街、旅遊等,都會惹他暴怒。

四、程序有很重要的意義,讓一個人在他覺得混亂的世界中獲得一種極為關鍵的掌控感,沒有這種掌控感,自我就會分崩離析。

五、像宅啊、世界封閉啊、人際交往很少啊……全都和這個有關。為了保持程序穩定,要減少刺激,而人際關係的刺激,是最容易衝擊程序的穩定的,所以減少人際關係。

六、與程序相對應地,是流動、柔軟與靈活,其實根本上是愛。

七、從心裡發展上看,這都源自於一點——早期糟糕的母嬰關係。媽媽可能很用心,但是沒有能力與嬰兒共情,結果嬰兒無法與媽媽建立關係,無法「控制」媽媽,轉而控制一些替代品,或沉溺於想像世界(程序也是想像世界)。去愛吧,真的體會到了愛,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讓我們敢於離開程序,轉而投入到流動中。

八、一直想辦一個「好人改造營」,還想寫一本書《中國愛人》,但知道深刻理解了「自我掌控」,並深切地觸碰到了我內心深處的絕望嬰兒後,才終於找到了著眼點。相信《中國好人》一書,無論是心理著作,還是小說,都會觸動無數中國人,因為,貌似好人但其實內心關閉、無愛的能力的國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九、我是這方面的典型,一個特徵是,同一時間只處理一件事,事一多心就亂。譬如出門見朋友,那就只能做這一件事,而前女友希望一次出門做上四五件事。她笑話我說,別看你的電腦都是四核六核的,你的大腦就是一個286水平的。還好,這個286水平的,做了一點事,因我們有一個優點,注意力容易集中到一件事上。

十、看似包容有愛其實封閉的好人,通過滅絕掉自己的需求與聲音,而獲得了一份僵硬而可憐的安寧。這份安寧,是可以一眼望到頭的安寧,他們可以一生一世一直如此,這會吸引那些嚴重缺乏安全感、內心極度不穩定的人。於是,他們的婚戀成了一種奇特而非常常見的配合。

十一、今天一位來訪者談到對「好人」老公的絕望,哭的像一個孩子,那時我心裡冒出一句話:他似乎願意照顧你,但其實沒有心;他似乎一直都在,但其實已經死了。

十二、他們一般都有一個小愛好,而那甚至像他們的全部了。一位來訪者,出行總帶著幾個電子產品,雖然重複,但必須帶,就像「老朋友」;一位朋友,一有時間就捧著看電子書;過去,我們的長輩,可以將自己的世界縮到一兩種琴棋書畫中。

十三、伴侶與孩子最後多會對他們生出厭惡,因他們覺得,自己的付出超出承受能力(他們真多用力過度),對方應該對他們感恩戴德,欠他們的。伴侶與孩子,是覺得有所虧欠,但也覺得他們的付出里沒有愛,於是那種感恩戴德的潛在需求尤其惹人厭。

十四、和一個這樣的好人在一起,你會發現,苦悶無人能理解,假若向親朋好友傾訴,他們會一致地說,他(她)可是少有的好人,怎麼就不知足?唯獨你知道,你是和一個「活死人」生活在一起。孤獨啊。

十五、他們會選擇索取者也即依賴者做伴侶。對方做小孩子,他們做照顧者。之所以做如此選擇,是因為通過這一種方式,他們和自己內心絕望的嬰兒建立了一種聯繫。

十六、這類好人最要命的地方是,封閉。封閉,讓親人無法觸碰他們,而感覺到即便是在關係中,即便整天在自己眼前,仍然會感覺到要命的孤獨。並且,好人會招致親人的討厭,在一起生活時間越長,就越會與日俱增。

最大的傷害還是對好人自己,他們以自我掌控為核心的封閉會形成惡性循環,隨著年齡的增長,封閉程度越來越嚴重,最終導致世界非常狹窄,思維變得簡單而狹隘,身體也變得僵硬。

更要命的是,好人通常會失去自我覺知力,他們總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一位他們不怎麼痛苦。但其實是,他們滅掉了自己的需求與聲音,使用了麻木的策略。他們給自己打了一劑強有力的麻醉劑,卻忘記了。因為,在我看來,這絕望的麻醉劑,很可能是在嬰兒時期就打了的,所以不在記憶里。

十七、若為好人做治療,切忌攻擊他們的好人外殼,否則他們容易逃走。對於嚴重的好人,若輕易攻擊好人之殼,甚至會導致他們崩潰乃至自殺。好人要破外殼而出時,務必有愛的環境。好的諮詢關係是一種抱持,好的人際網路也很重要。

十八、講一個治療好人的辦法:如果會做夢,夢見惡魔之類的形象,試著在睡前對自己說,歡迎意識之光照亮惡魔,或者乾脆說,歡迎你,惡魔,我願擁抱你,你就是我。

十九、我們總強調責任,男人要承擔女人的責任,要承擔祖國母親的責任……要以責任的方式與女人——也即世界與生命——建立關係。

我們很少倡議以性和歡愉與女性建立關係,也因為,我們的文化,遠離了生命自身。

直接地,赤裸裸地與人性相對,和生與死在一起。

性與歡愉,或者說生命,就是在生與死之間遊戲。所以,性中,藏著一切人性,從摯愛的生,到虐戀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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