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秘魯(上)

南美-秘魯(一) 到達

從美國東岸到西岸一路玩下來再到秘魯,心理上的落差還是很大的。首先是行李中轉出了問題,找不到了。天真腦又殘的我還把相機放在了行李裡面。和爸媽玩時一路走過眼見了美國的強大,而後突然落地在了第三世界國家,眼前的一切都陌生的嚇人。滿是塵土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未曾收工卻滿住人的破舊房屋和街燈下一路的站街女(而且我很想知道,為什麼要衝我招手).......連原本熟悉的西班牙語都總是聽得雲里霧裡。這讓我想起了開羅,又想起了加德滿都。但是利馬與那些城市又都不同。加都的亂要更徹底,開羅的臟總帶著些野蠻。而利馬的點點像是在努力尋找了一種秩序卻又不可得。西班牙人五百多年前來這裡摧毀了古老文明,帶來了老鼠,病毒,語言和宗教。他們離去後留下的交通和信仰在利馬市中心處處彰顯著老牌帝國曾經的霸道。而廣場外的世界又落入那種奇妙的混亂中,這兩者相映讓這城市一方面有趣一方面又難以忍受。

我們住的旅店在武器廣場(Plaza de Arma)不遠處。根據我在西班牙培養出的常識, 武器廣場是中心總不會太糟糕。但打開房間的一刻還是狠狠地被打了臉。昏暗潮濕的房間里是永遠不幹的床單。床單上還蜷縮著精神和面貌都魂歸鄉下的室友。洗手間的熱水也來的隨性,既可以讓人啊啊啊的叫,也可讓人哇哇哇的叫。除了舒服的洗澡差不多水也夠。我和室友大眼瞪小眼,都無法抑制地差點打了起來。當初定的酒店不是這樣子的!為了省錢換了個旁邊的稍便宜一點的住宿發現竟然如此樸實無華。連走到房間路過的此起彼伏的叫床聲都自帶低音炮,聽的我怕樓突然被震塌。但冷靜下來就認命了,而且自我安慰說比畢竟這種落魄是好久都不曾有過的體驗。記得上次難忘懷的住宿是尼泊爾奇特旺的一家旅館。那時是美金不到兩刀一晚。床上和我們一起躺著的還有各種小蟲子。衛生間連燈都沒有。想來那也是個(和其他女生過的)漫長的夜。只是沒想到類似的經歷在大學後又重演了。也算是另一方面圓了我故地重遊的心愿,雖然不是很情願。

到達的第一天我們就在市中心轉了轉。連續的飛行旅行讓我有些疲乏。走在機上看到武器廣場中心雕塑和建築的瞬間甚至讓我恍惚的以為回到了西班牙。不過鳴響不停的汽車和口哨把我一下拽回了現實。西班牙人大多早已回了故土啦,這裡是南美洲。大概逛逛周邊後我們找了家相對乾淨的餐廳吃了頓晚飯,提早回去休息,準備明天去利馬的另一個區miraflores看看。

一大早起床匆忙吃了個飯先去了機場找尋昨天丟失的行李箱,幾經周折終於又見到了我在洛杉磯登機時告別託運的紅箱子,還順帶和航空公司要了50刀的賠償。拿上行李我和室友打的去了利馬最繁華的地段,miraflores。miraflores字面意為,看,花朵。的士靠近時也證明了此話不虛。和利馬市中心行成鮮明對比的是逐漸見高的樓層和乾淨的街區。全球有名的連鎖酒店也多座落於此。還有全海景的商場和公園。路上行人的膚色也白了起來,很多還操著一口熟悉的北美口音。走在這裡一向謹慎小心的室友也鬆了口氣。為了之後徒步的行程我們直奔上場採購裝備。逛了一圈下來找到了網上評價最高的餐廳看海吃飯。比起北美的消費這裡讓我們驚呼便宜。而坐在那裡也著實是我們來利馬後精神最放鬆的一次了。若只是看,周圍和加州任何一個outlet沒有太大區別。也是這時,才使我意識到在美國這四年給我身上帶來的變化。四年多前在尼泊爾,一切都只是新奇,從未想或對比過好壞的概念。在陰暗濕冷的房間里睡一晚也沒什麼,吃報紙包裹的食物也沒有無法下咽,滿身滿臉灰塵也不覺得臟。可過了四年,物質的富足使我們對外界環境的要求也水漲船高。這些要求遲早會把我們和世界上另一群人徹底分開,一代又一代的延續下去。至於當年那些大涼山的留守兒童,尼泊爾的孤兒兄弟,又或者利馬幫我們提行李賺小費的少年,都會成為記憶里的片段,除此之外,再無交集。

夜晚來臨後我們搭車回到了市中心,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飛到Cusco,然後前往印加古道。

Junio 13,

2016 @Lima, Peru.

南美-秘魯(二) 徒步之行 起

徒步的第一天,早上三點多出發三點半到集合的酒店門前等車。四點左右出發,經過了兩小時多的顛簸在山腰某處人家吃了頓早飯。

出了高速的路坑挖泥濘,作為山路又狹窄的嚇人。每次挫車都要對面的車先退幾步,收起後視鏡後以大約不到五厘米的距離躋過去。右手邊是毫無防護的懸崖,大巴在轉彎的時候幾乎只有輪子擦著路的邊,而車身前的一段是架空的。室友在旁邊倒是睡得淡定。司機也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談笑風生。我看著公路上駕著雙黃線的轉彎,土路上車子搖擺的重心,只能對自己瞪著眼笑笑想想人生不過白駒過溪心寬就好。出Cusco的高速上天還是黑漆漆一片,只看見山間古城燈光的星星點點,像畫家收尾前隨意的點綴。上了山的時刻天也開始亮了起來,洛基山脈的起伏也拉著我們越來越往深處走去。這時的山間還是叢林一片,也難怪當年踏血行進印加首都的西班牙軍隊不曾找到隱藏在深處的馬丘比丘。 這鬼地方瘋了才會樂意去。

從上山路看到的大山裡有日出遺留的紅霞,也有路上揚起的塵煙。八點多到達我們徒步的起點,隊伍把行李交給馬夫後自行出發了。昨天到達高原的頭痛剛被葯鎮住,晚上還被幾個小混混追著跑了一段,3400米的海拔又開始擾亂我的心跳和呼吸。去營地的路開始是上山的。計划行程的時候完全忽略了海拔問題,我嚴重高估了自己對高原的適應度。通常大家都是到達Cusco適應一周後才開始往大山深處行進,可我們到達的第二天就和隊伍出發了。結果是體力本不差的兩個人每走不到二十米就不得不停下休息,只聽到心臟砰砰跳的驚人,步伐也遠遠落在後邊。剩下四天還不知道該如何進行。還好上山的路導遊安排了幾次幾分鐘的休息,介紹他引以為豪的印加傳統和ritual(禮?)。

古印加人在歐洲人強制進入前沒有所謂宗教,沒有耶和華也沒有三聖。而今的秘魯人雖大多是印加後裔,卻早以變成虔誠的天主教徒,記得所謂傳統的不過寥寥。我們的導遊Oliver是繼承古老語言和傳統的少數人之一。印加帝國曾從南美洲最北沿著洛基山脈西綿延至今天智利南部。垂直距離堪比今日美國。雖沒有文字卻有了相當發達的文明和政治體系。我原以為他們以太陽為神,但今天在Oliver的說明下才知道這些都是熟悉的西方編的那一套。神本就是一個相當孤立的概念。畢竟沒有人真的見過上帝或者撒旦(有的話也不用告訴我)。可在印加人的眼裡,世間萬物皆屬靈,每一株花草都是饋贈。太陽就是太陽,是播種後讓玉米成長的能源,是自然。人和自然互相尊重不分彼此共同生長。花草醫治疾病驅趕蚊蟲,是自然的給予。而有了自然的給予就要有回報。於是有了人對自然的給予。印加語中並沒有犧牲或殉道這個概念。一切都只是平等互贈。只有那些不懂聆聽風聲草長的人才會覺得有高出自然的力量。連接我們和自然的是coca的葉子和lama(草泥馬的一種)的脂肪。在salkantay雪山下,Oliver用小刀切開lama的脂肪,拿了兩塊。一塊插了三片coca葉,每一片代表上中下三個世界。另一塊上插了一片,代表天空之外的浩瀚宇宙。他拿起葉子對著雪山的方向吹了三下,許下願望,俯身將葉子放在相同的方向,完成向coca葉索求健康與能量的儀式。

在高山地帶生活,coca葉堪比良藥。我們從Cusco開始沒餐必喝的就是coca葉泡的茶水。抓一把葉子泡在熱水裡,等葉片兩邊被水完全浸透喝上一口,溫暖了腸胃又抑制了空氣稀薄帶來的不適。這幾天在海拔三千到四千的山路上行走,估計提著口氣全靠它和中國人樸素的活下去的信仰了。只可惜這口氣提在平緩的路上走姑且還行,一到上山就快上氣不接下氣了,想罵街都只能想想了。

下午快抵達營地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程百步半九十。眼看著帳篷就在眼前了可就是怎麼都走不過去。這屬於撐百步的作業前面九十都是老師虎你的。吃完午飯我和室友決定休息,隊伍里其他幾個人跟著導遊翻山去看他們的聖湖。我們就在附近走了走,看看馬逗逗騾子,直到天快黑的晚飯時間,因為太冷不得不蜷縮回巢。

山裡的夜晚比想像的還要漫長。漫長不僅在時間也在溫度。晚上五點多太陽就消失在山另一側,七點多晚飯後夜晚就開始了。第一次睡帳棚和睡袋,我和室友相繼環視了一下四周都不經懷念起文明世界來。說起美國我們租的房子里的大床和房間,突然感覺好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沒有網不可怕,沒有床和抽水馬桶我們就是亞美利加的孤兒。和我們同帳篷的英國妹子倒是很習慣的樣子,大概看了看時間到頭就沉沉睡去。留我和室友在搖擺的手電筒燈光下七手八腳的收拾行李換上能睡覺的衣褲。

隨著時間過去溫度也在逐漸下降。我們把相對舒適的能穿的衣服都套上了。我短袖T恤外面加了一層羊絨衫又加了一層毛衣,穿著平時穿裙子的打底褲又穿了室友保暖的leggings。八點多的時候翻了翻手機里的相片就儘快逼自己入睡了。可沒多久腿上傳來的寒冷又把我弄醒了。看錶不過九點多點。我摸了摸膝蓋,直直覺得有冷氣四散,突然想起從小到大爸媽關於對膝蓋保護的不停強調,硬是拉開睡袋摸出了牛仔褲套上。還沒有適應高原的身體每動一下都加速呼吸和心跳。穿了條褲子就讓我差點喘不過氣。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第三次穿牛仔褲睡覺吧。雖然每次都是萬不得已,但這次是我覺得最心安理得的一次。躺了會想想還是怕不夠,又摸黑找出一件hoodie加圍巾蓋上腿。雖然溫度緩慢升高了,但這下子我徹底像個木乃伊了,以一個睡袋的形狀,直直的躺著發獃。嘗試著睡了一下,但呼吸總是感到不順暢。只好坐起來繼續發獃。

不過這下真該睡了。

11:47pm

june14 2016 於salkantay trail營地

南美-秘魯(二) 承

Salkantay trail的第二天和第三天飛速過去了。第一天晚上基本一夜無眠。看看手機想辦法暖暖身體一晚上也就這麼結束了。第一天晚上帳篷好像沒有安排夠,原本是我和室友兩人帳篷多了個打小呼嚕的希臘妹子,三個人擠著凍著都沒睡好。五點整準時有人在帳篷外叫醒送水喝。迷迷糊糊端著水,頂著雜亂的頭髮,最漫長的一天開始了。

由於還沒有適應高原氣候,我和室友決定騎騾子上山。

最高峰海拔又四千六百米,換算成feet我才發現已經遠比我長途飛行習慣的10000多feet高出不少。我們出發的地方海拔3800米,從幾近零海拔兩天之內到此再往上,想想看我的小心臟應該不會同意我這麼折騰。所以毅然決然尋找代步。而騎騾子遠比想像的有趣。

租騾子的價格是200soles,講價還價後我們一人150soles,開始了一早上的上山之行。

早上的山谷還是冷的嚇人,我多年來首次穿了四層衣服上山。而三月在風雪裡滑雪的時候也不過兩層毛衣加衝風衣往下沖。離開營地走了幾步我和室友都不自主的開始氣喘吁吁,都能感覺到騾子不懈的眼神。為了節省能量留給下午的長路,我們一早騎上了騾子。但是沒有運動量的後果是手腳血液失去了循環的動力,開始漸漸失去知覺。好處是少了呼吸的不順的不順後,有了看風景拍照的閑暇。太陽光從聖山背後透出,落在眼前的山上,山就像迪士尼電影開場的城堡一樣被點亮。順著陽光的方向salkantay聖山在眼前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走到一半的時候騾子的路和行人的路出現分岔。我們各自拿著韁繩騎著騾子在蜿蜒的路上前行。前後無人。只有跟著我們的馬夫趕著騾子。偶爾會有馱貨物的騾子隊經過,揚起一片塵土,嗆得我說不了話。有時候騾子喜歡順著懸崖邊走,從騎者的角度只看到深淵和底下的河流。騾子蹄子在石頭上還時不時打個滑,騷氣的很。中途途徑下坡時需要下來步行一小段,室友說到當時心裡的害怕,我卻不以為然的覺得我相信這些生物自己的判斷力。雖然我心裡其實想的是,你個馬日的我們新疆老家可是有風乾馬肉的你感把老子摔了我我把你爸爸煮了你信不信。再上騾子的時候路相對平緩了,我(們)心情也都放鬆了不少。

一路上我們過了平原上了陡坡,踏過河流穿過樹林。本以為時間過了好久,直到鬧鐘響起才發現不過八點出頭,不過是平時在學校準備賴床的時刻。問了問馬/騾子夫,離登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於是我們繼續看風景拍照享受騎騾子的時光。

登頂後salkantay雪山近在眼前。雪山上方是上午十點多的太陽,雪山時不時雪崩一下,而周圍是人們壘砌來許願的石堆。印加人許願三件事,愛,工作和智慧(love,work,and wisdom),相信人穿梭於三重世界和銀河。這和我們普遍信仰的飯,禱,愛(eat, idle*, love)有點相似。石堆和coca葉也相映成形。看到這一路上的巨石也就明白為什麼印加人會鍛鍊出這麼精湛的岩石加工技術了。在山頂上每走一步都是喘息,蹲下起立瞬間就開始頭暈眼花,想不起爸爸媽媽。為了避免缺氧昏厥我們只能靜靜坐著裹上所有衣物等待隊伍到來。

大約半小時以後隊伍其他人陸續到達。時間還早Oliver決定帶我們去步行二十分鐘外的聖湖。想到昨日因為身體原因放棄去看的湖泊,我還是決定和隊伍前行。室友留下看守大家的財務。

說是二十分鐘的路程,完全是踩著石頭上上下下。中途不經覺得自己有病好好坐著不行偏偏要看湖。明明見過很多名山大川,而且不是坐著車就是開著車,舒舒服服的拍照看景。在這麼苦寒的高原走什麼路。看到湖的瞬間心跳倒是平靜下來了,湖水平靜無波瀾,躺在石頭圍成圓形包圍圈中,泛著深藍到翠綠的光,好像大一暑假在lake tekapo看到的顏色,但是更遠更安詳。當然心跳平靜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不用動了。

大家在崖邊坐著相對無言。我自己也找了個石頭坐下閉眼深呼吸,睜眼除了雪山聖湖別無它物。過了一會Oliver在lama油的幫助下點燃了三片coca葉和一根煙,面對著salkantay。據說是因為煙是印加人眼中和聖山交流的媒介。我心裡想著有煙癮就大方抽嘛這又沒園林警察抓你,扯這麼多幹嘛。看完葉子靜靜燃燒後我們又坐了一會,然後返回頂峰開始漫長的下山路。

從山頂到午餐的營地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原以為下山會是輕鬆緩慢的,結果一路陡坡峭壁,小腿一直緊繃。加上寒冷難耐,午飯顯得格外遙不可及。腳步快的隊友一路領先,在休息的區域躺著曬太陽。等我們慢慢走到的時候他們有些已經躺在草坪上愜意小憩了。休息區在一處峭壁上。 室友看到平地一頭躺下,吃了點葯閉眼休息。於此同時導遊對其實施了技能值50的緊急復甦術。其他人一字開躺著的時候我獨自爬上峭壁邊一顆大石頭。坐在上面,遠處層山在雲間起伏,底下雪水化成的河流駕著石頭在草叢中蜿蜒,幾戶人家零星散開,牛馬在平地的灌木和半山腰行走覓食。這片天地彷彿都是朕的,只是少了八抬大轎。

看了許久,導遊叫醒眾人,繼續行程。

沿著左側山路,下坡和平地交替出現。一路我們不停詢問剩下多少路要走,卻總覺得越問越長。乾脆閉嘴了。快到午餐營地的路又是一段上坡,眼看帳篷消失在路盡頭,前行顯得格外絕望。室友此時已經失去了表情,一臉蒼白,木訥的前行。我默默祈禱等她意識恢復後千萬別砍死我就好,畢竟是我拖她來的。

大概下午一點左右,吃著午飯結束了這個上午。而下午的路,更加艱難。

兩點半又出發了。隨著海拔降低氣溫也漸漸升高。道路兩旁的植被也隨之改變。我們從高原地進入了cloud jungle(雲叢林)。說是jungle,空氣卻乾燥的可怕。加上灰塵,喉嚨和皮膚的水分迅速流失。室友因身體不適走的慢,我就和希臘妹子一起先走了。一路不停走不停和同行的人聊天,相機都很少拿出來。我們的水在室友背的包里。少了水份補給,可能說著說著話鼻血就流下來了。多虧了好心人的濕紙巾,才不至於血撒人間。有幾次下山的台階太大,膝蓋一下不適應,咯咯地響。在稍平緩一點的地方又拗不過去。到後來唯一支撐我行走的動力和沿途風景全然無關,只是因為紮營的地方有10soles的熱水澡可以洗。

大約五點的時候我和希臘妹子到達營地,其他人已經開始安置睡袋了。到達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洗澡的地方。滿身的土抖一抖應該都可以激起小型沙塵暴了,更別提還有我一直散落的頭髮。付了錢後我火速提著袋子衝進去打開水龍頭。曾經對環境的講究全然消失,唯一的念頭就是把自己變得更presentable一點。洗了三遍頭髮兩遍身體以後穿了相對乾淨的衣服出來,感覺生命又有了希望。再仔細看看周圍,風景還確實挺美的。

出來的時候室友也到達了,看樣子稍微恢復了點血色。此時排隊洗澡的人增多,晚飯前才等到一個位置。

七點鐘晚飯時天已經黑沈。比昨天幸福的是這裡有了真正的燈光而不是手電筒。就此一點,我都覺得感動不已,這根本就是文明的曙光,照亮我黯淡了一天的靈魂。

第二天晚上的帳篷安排終於只有我和室友了。加上相對沒那麼冷的溫度,裹了幾層衣服說說話大約十點多就睡去了。雖然半夜依然醒了幾次,但對比第一天來說,也算是睡了覺了。我也從第一晚的生無可戀過渡到了情況有變。

第三天的起床時間是早上六點。同樣準時的叫醒服務,類似的早餐和不變的手忙腳亂。

這一天的安排是,早上繼續27公里的徒步,穿過rain jungle(雨叢林,這都什麼蠢名字),直接抵達營地。下午自行選擇是否要自費去開車45分鐘外的溫泉。徒步七點整出發,一直到下午近兩點才到達。之前一天下午丟下室友一個人走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於是今天上午刻意放慢了腳步,也由此多看到了許多風景。越往山下基礎設施越完善。在中途休息的地方也有了真正的洗手間而不是灌木叢。沿途石壁上爬滿了各式植物,白的黃的紅的紫的小花。密集的蜘蛛網裡還看到了有名的黑寡婦趴在那裡等獵物。想想人家生下來就是寡婦,我目前連當寡婦的機會都沒有,十分惱火。但最讓我不能移步的是處處可見的野草莓和樹上掉下來的南美特有的熱情果(passion fruit)。出於好奇,剛看到一片綠葉里隱藏的紅色小果子我就趕忙抓著導遊問這是什麼。那果子幾本不到五毫米大,圓錐體,有些類似種子的突起。他隨手摘了一顆塞到嘴裡說這是野生小草莓。聽到草莓兩個字渾身吃貨的細胞開始同頻共振,眼睛瞬間開啟搜索模式,看到紅色小果子就抓來。放到嘴裡的一刻真是驚呆了,有些紅色熟透的草莓真是近年來吃到的最好的。比加州路邊買的都好,更別提超市那些完全失了味道的草莓。我邊走邊吃,跟上室友的時候興奮的告訴她路邊有可摘草莓。她從表情到身體都明顯是拒絕的,自詡沒有強大的主角光環庇佑不想在這深山老林里寂寞的中毒。我覺得話太多了,就暴力塞給了她一顆。吃到一半她一臉苦相猛然轉為訝異,於是我們一起開啟了搜尋系統,到處找草莓,走的更慢了。

在沒有樹木遮擋的地方才發現我們還是在溜著山腰走峭壁。底下依然是山上流下雪水積成的河流。只是因為地勢更低水流比之前看到的更大。徒步道路上有小型的瀑布和溪流。踩著石頭過河的時候,會看到鮮黃色的蝴蝶也在腳邊飛舞,或者結伴的蒲公英種子在眼前飄過。有時候樹林里會傳來奇怪的昆蟲叫聲,亦或有螞蚱左右跳動。我倒是挺羨慕螞蚱的腿部力量的,不像我我因為腿不夠穩在下都破後摔了一交,好在沒開襠。且下到平地後,小腿基本不聽使喚了,抖抖縮縮和隔壁老王家八十多的奶奶一樣。

但相比來說,萬里無雲的天氣和臨行前買的偏大的登山鞋已經讓這路變得很友好了。之前一周不停的大雨讓多少人不得不踏著泥巴磕磕絆絆。即使天氣夠好,室友的腳已經被鞋子磨破皮了,像脫水的小美人魚,步履維艱。

我們到達的時間比預計多出了一個多鐘頭。大家早已坐定等我們到後開飯了。

一隊八人除了一對捷克夫婦外都決定去泡溫泉。匆匆吃完午飯20分鐘內又要出發了。好在是坐車,不然一腳的水泡估計得立馬啪啪爆掉。

進帳篷換衣服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烈日下的帳篷里如此悶熱,和晚上的冰冷行成鮮明對比,還不如鳥窩冬暖夏涼。燥熱下換好衣服我迅速打開帳篷拉鏈,和條狗一樣趴在地上身體一半在外吐著舌頭呼呼喘氣。

去溫泉的山路上也是毫無意外的塵土飛揚,車裡放著很美式的rap。坐在窗邊,不得不開窗讓車裡透氣,後面的人愉快的跟著哼歌。可對我來說,風和土打在臉上,好像被猛地刪了一巴掌,下車鼻血就開始順著躺下。好在溫泉還算可以,總算緩解了一點肌肉酸痛。但是此時的皮膚已經粗糙的不像樣,只好泡在池子里想像到城裡後該怎麼好好保養,恢復我城裡人的尊嚴。轉念一想,還有亞馬遜雨林要去,估計條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只好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把頭髮先泡泡在說。

溫泉完全露天,有三個池子。裡面擠滿了徒步的人和各隊領隊。乍一看全是白人,不是來自北美就是歐洲。同隊的美國小哥還說這池子里的白人比例比他在美國見到的都高。這麼作死的旅途多數亞洲人是不來的,南美人估計會覺得專門走這麼一成十分沒有必要。作為少數人種,我們真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異域風情,只可惜總是孤芳自賞罷了。

泡完溫泉坐車原路返回。明天就是傳說中的印加古道了。不知又是怎樣的一段旅程。

june16 2016. 11:30pm

la playa camp 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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