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斐:慢慢地做一隻麋鹿

總有一些時刻,你會發現自己面臨一種處境,和周圍人們的評價標準格格不入,你並不是人群中的大多數,甚至連少數也算不上,以至於無法被歸類,怎麼都不像一個「正常」的樣子,甚至感覺自己是一隻「四不像」。

徐毅斐這 5 年在兒童教育領域創業,也經歷過很多這樣的時刻。但熬過艱難的時光,在不斷的創造和學習中,他慢慢找到了和「四不像」的相處之道,懂得了如何對待孩子、對待他人,甚至還懂得如何接納自己和他人慢慢地成為「四不像」。

這個過程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波折?我們一起來看徐毅斐的故事:慢慢地做一隻麋鹿。

兒童創業之旅

大家下午好。我今天演講的身份是一個鎮長,代理鎮長,我的鎮子里差不多有一百多萬的人口,每天鎮上的居民都會做很多生產活動,現在總共累積了兩百多萬件產品。接下來我會告訴大家,我們是怎麼建起一個小鎮以及它背後的故事。

今天題目是慢慢地做一隻麋鹿。麋鹿在中國其實是挺稀有的動物,它的別稱叫四不像,是姜子牙騎的坐騎,號稱頭似馬,角似鹿,尾似魚,蹄似牛。其實,麋鹿是一種很安靜、很優雅、很瀟洒,並且有一點獃獃萌萌的動物,我們會很喜歡它。今天來分享自己和麋鹿的 3 個故事。

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徐毅斐。我父親給我起的這個名字,他說你是一隻笨鳥。我問為什麼?他說,我們家姓徐,徐就代表慢慢的,你要慢慢用你的毅力和堅持,去成為一個成就斐然、文采斐然的人。

我出生在上海,一直在上海爺爺奶奶家裡生活。5歲那年,突然來了兩個人,告訴我說這是你爸爸,這是你媽媽,我當時完全不記得了。後來我爸解釋說,那時候為什麼叫你笨鳥?因為你當時頭特別的大,你學走路比別人晚,走路老是摔跤,學說話也比別人晚,到了幼兒園都分不清上午和下午,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必須把你帶到身邊培養。所以 5 歲那年,我坐著輪船來到湖北,開始了我的少年生活。

接下來的生活其實都很單調,大家都說上大學好,於是考上大學;大家都說外企好,於是讀書之後到外企工作;大家都說國企更穩定,於是再去了國企。如果按照這樣的人生規劃,我應該還是一個很「正常」的人。

但是,31歲的時候我的人生發生了一個轉折。我結束了一段感情,放棄了在國企非常安穩和待遇優厚的工作,放棄了大部分的薪水,去了一個「工廠」,創新工場。在那裡,我開始轉型做產品經理,從用戶體驗研究和交互設計轉型到了產品領域。

再後來,兩個熟識多年的朋友拉我出來創業,我們選擇的就是兒童母嬰這個行業。但你知道,作為一個31歲的單身男人,我和孩子的距離是非常遙遠的,所以我當時做了很多產品經理會做的事,我假扮自己是家長去培訓機構大量調研,我逛了很多母嬰超市,我參加各種各樣的母嬰展覽,買下很多書和玩具帶回家。

我離職的事情父母並不知道,所以我偷偷把這些東西藏在我床底下、箱子里。有一段時間,我的爸媽總是竊竊私語,終於有一天我媽忍不住了,跑過來問我,孩子,你是不是外面有小孩了?我解釋了很久她都不相信。就是這個「私生子」的故事,開始了我做兒童創業的旅程。

在這個過程中,我也遇到了很多「不正常」的現象,比如我去見投資人,在 QQ 上聊得非常好,對方說因為我自己有孩子,所以我想要投你們這樣的團隊。見面之後,剛剛寒暄幾句,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有孩子嗎?我說沒有,他起身馬上就準備走,轉身跟我說,我不相信沒有孩子的人能做好兒童產品。

當這些不正常的故事都發生在我身上之後,我會去想,為什麼會有這些「不正常」?當你的工作和生活里出現不正常的時候,「四不像」這隻動物就離你不遠了。接下來,發生了我跟「四不像」相遇的第一段故事。

初遇四不像:鯨魚島的互動

在 2012 年,我第一次遭遇四不像。當時我們做了一個產品叫鯨魚島的冬天,這個產品創意非常技術和理性,當時市面上有很多兒童 App 產品,在我看來基本上都是類似點讀筆的互動。

我做過兩個手機操作系統,也做過很多人機交互的研究,我知道在移動端上存在非常多感測器,可以設計很多的交互方式。我當時就想,如果把這些感測器和交互方式全部都用上,這樣一款互動式產品會不會很有趣?

把這些交互技術都用上——就是這樣純理論純技術的出發點,我們編出來一個故事,在熱帶島嶼上生活的小豬想要創造冬天,請你用各種交互方式幫它實現大自然風雨雷電的各種天氣。我當時還提出一個要求,產品里不加上任何文字說明,也不要設定任何關卡進階。

當這款產品做到一半的時候,合作的朋友評價說,我覺得你這個產品有一點問題,這個 App 是個四不像。

這是我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他說,這是繪本嗎?不是,也不是動畫片,也不是遊戲,也不是教育軟體,那它究竟是什麼呢?如果你想要做一個能賺錢的或者帶來流量的產品,都是有明確的做法,而眼前這個究竟是什麼呢?

當時我們的執行團隊都覺得這個創意很有意思,特別想把它做下去,於是當時沒有聽這位朋友的話,我們堅持把這個產品做完了。3月份的時候,我像所有創業者一樣,開了簡單的發布會,產品正式上線。

之後的市場反應其實不溫不火,為了做推廣,我們想了很多辦法。比如那段時間的周末,我天天跑到三里屯的蘋果店,偷偷把用作展示的蘋果 iPad 用自己的帳號登陸進去,把我們的 App 下載下來,然後假裝說,大家來看看,這是一個推薦的產品,你們下載下來試一試。用這種方法確實「忽悠」了不少家長,總共有十幾個。但是我後來被抓住了,被送到了經理辦公室,溝通之後,他們發現原來是一個可憐的創業者,大家能夠理解,最後就原諒了我,然後說,以後別這麼幹了。我留下一張名片,這件事情就徹底結束了。

之後幾個月,都是一個很平庸的狀態。之前我借到的一筆錢到 5 月份也徹底花完了。我們內部開會,討論這款產品做得到底怎麼樣,幾乎所有人都說這是一個勉強及格的產品,60 分。

就在我們很絕望的時候,當我在上海出差被投資人拒絕好幾次之後,我接到了一個來自蘋果的電話。當時的感覺我都拿不出什麼話形容,就像一個馬上要餓死的窮小子突然被人選中去做了駙馬一樣。5 月底,蘋果官方開始給我們做精品推薦,六一當天,把我們的產品放在編輯推薦的首頁大圖位置展示,還邀請我們到西單的蘋果店,去面向孩子做一個路演活動。

那時的感覺是到了人生巔峰。雖然還不知道錢在哪裡,還不知道下個月的工資在哪兒,所有人都選擇繼續幹下去。那時候我其實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我究竟為什麼做出這樣的產品來?它什麼地方做的是對的?當時並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我當時想,喬幫主做出這樣的「大號 iPhone」究竟意味著什麼?孩子痴迷於屏幕上的點點戳戳,一歲半的孩子就可以完成自主的搜索,找到自己想看的內容去玩,這樣的行為究竟對人類意味著什麼?我問了自己這樣一個很宏大的問題。

當時我的腦袋裡冒出來這樣一個詞——互動。區別於電視或電腦屏幕,手機和平板電腦有可以點、可以互動的地方。小孩子熟悉和屏幕互動之後,再看到一本雜誌,或者再看到一台電視的時候,他都會去戳一下。

互動是人類的天性,好奇心會促使你對所有的東西進行探索,而手指那輕輕的一觸只是探索的象徵、邁出的第一步而已。人類在所有輕輕一觸當中,探索未知,尋找未來。

再遇四不像:未來之書

在 2013 年,我又一次遇到了四不像這隻神奇的動物。那時的我痴迷於一個產品概念:互動動畫。我當時認為這是兒童產品中一個相對完美的形態,動畫片人人都愛看,加上互動遊戲,孩子會更喜歡,同時,用互動的方式我們可以教給孩子很多知識。

帶著這樣的思路,我們和國內比較著名的 IP 一起合作,開發這款產品。我帶著一個新組建的團隊(以前的團隊做手游去了),從頭做起故事、策劃、設計等這些事。

互動動畫,簡單來講,如果看到屏幕上有一扇門,你用手指劃一下,門就會打開。主人公在漩渦里時,你必須不斷轉動漩渦,讓主人公穿梭到時空里,轉換到一個新的場景。隨著互動環節不斷出現,故事得以發展。

還沒做完這款產品的時候,我又聽到了這個詞,而且是來自我自己的同事,他說,你又做了一個四不像,它又不是動畫片,又不是繪本,又不是遊戲,又不是教育軟體,而且這次做的質量比上次還要差。他建議我以後不要做產品策划了,你去做 CEO 做老闆就可以了。

聽到這句話後,我覺得傷害比一萬點還要多。我對自己產生了非常大的懷疑,我沒有任何兒童教育相關背景,沒有小孩,跳到這個行業裡面,做出一個被認為是四不像的產品,我是對的嗎?我真的可以嗎?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該退出我自己創辦的公司,我是不是不應該干這件事情。

離開公司的一個多月里,我出去接觸行業里的人。偶然有一次,我碰到一個業內很資深的專家,他看到我的這款產品,竟然一拍大腿說,這就是我要找的,沒想到你把它做出來了!我說上面還有很多問題,他說這些細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把產品的基本概念、原型實現了,只需要繼續打磨完善細節就可以了。我當時真的非常非常感動,就是這樣一個肯定,讓我重新燃起了信心。

於是我回到了公司,跟當時的團隊同事說,對不起,我還要回來,我還要做產品。當然,這懷疑、思索和休息的一個多月里,我也做了很多反思。

這個互動背後究竟是什麼?我們知道是好奇心,但更進一步想,點點戳戳似乎不意味著什麼,真正有價值的是通過引導孩子點點戳戳,去影響孩子的行為,如果再進一步,我在故事和教育內容里,讓孩子學習和反思,這才是有價值的互動

帶著這樣的目的,我研究了很多國外的產品。我最喜歡的品牌叫芝麻街,它每做一集動畫片或者視頻,就會請兩三個孩子到實驗室來看,用攝像頭把孩子觀看的過程全部拍下來,周圍兩個專家,一人拿著秒錶,一人拿著紙筆,記錄整個過程,孩子哪裡皺了眉,哪裡有交談,哪裡有停頓,哪裡有轉頭,都會記下來。然後通過這些反饋,讓產品策劃團隊優化整個設計。而且幾十年以後,腦認知科學用 MRI 研究孩子看芝麻街動畫片的過程,發現芝麻街內容是符合人類認知發展的腦部活動的。

我當時意識到自己缺少對孩子反饋的了解。於是,我也開始進行類似的實驗,在 6 個月左右的時間裡,我找到一家打工子弟幼兒園,每個周六上午我帶著三個繪本,去大中小班把同樣的內容講三遍,然後用這種人肉的方式,去體會孩子對這些故事的反饋。有了這些經驗,我再考慮這些互動故事該怎麼做,怎麼實現。

得益於這些研究和思考,產生了後續的這個產品,叫《皇帝的一天》。這是跟故宮博物院我們一起合作的一款產品,拿到產品招標書的時候,其實只給了我們「皇帝一天的活動」這個主題,然後給了很多歷史文獻的資料。我們的任務是想如何把它變成一個孩子喜歡的故事,並且能夠承載故宮博物院想要傳遞給孩子的那些準確的文史知識。

我們總結了一套方法論,我們從好萊塢學習什麼叫故事的視角、世界觀,人物故事該怎麼設計,主人公視角怎麼引入,怎麼讓不同背景的觀眾都感同身受,讓觀眾擁有動力去探索。

我們學習怎樣設計造型來讓孩子喜歡。經驗就是,所有東西就為一個字服務——萌。當然這是個很寬泛的概念,很難準確地定義,萌是指你覺得它可愛,有吸引力,想要跟它互動,想要跟它溝通。

我們還要探索很多孩子喜歡的遊戲,把孩子喜歡的遊戲類型找出來,選擇適合做知識結合的種類,再放到我們的產品裡面去。

為了做出樂趣與知識並重的「一天」,我們花了整整 15 個月的時間。有一半時間,是在和故宮博物院的專家考據,看這個衣服的衣襟是朝哪邊開,太監端菜的用的是盤子還是盒子等等,我們也不斷考量知識在一個遊戲中是如何嵌入進去的。

最後我們形成了一個方法體系的比喻:做孩子喜歡的知識型內容產品,應該把它想像成一個巨大的宮殿,將所有的知識分散在這幾千幾萬間房子里

故事的開頭、形象就是在門外放著有趣的招牌,可能是各種音樂和動畫,把孩子吸引進來,然後按照你設計的故事路線,在不同的房間里穿梭,引導孩子去看你想讓他看到的東西,再設計一些積分、收集遊戲,然後在所有的遊戲上反覆體現這些知識點,讓他不斷回到遊戲中,一遍一遍學習和複習那些知識。

這樣的內容型產品,除了 App 遊戲,也包括實體性的玩具。優秀的兒童教育產品可以吸引孩子,引起好奇心,引導他從本能層上升到行為層,甚至到反思層。比如說在《皇帝的一天》里,我們可以引導孩子反思,你覺得皇帝一天的生活好不好玩,如果你來做皇帝會怎麼做,等等。

我們把這個架構看作是「未來之書」的模型。未來的學習內容,肯定已經脫離現在文本的概念,一定是一種多媒體的、可交互的、虛擬現實的體驗。真實空間跟虛擬空間,其實只是一個平行世界的轉換而已。我們身處的屏幕和觸屏時代,只是過渡。這種未來之書,才是適合未來的內容。

三遇四不像:斑馬鎮上的社交

第三次遇到四不像,是 2015 年的時候我在做《斑馬小鎮》,我作為鎮長的身份是從這兒來的。《斑馬小鎮》是為 5—15 歲孩子搭建的創意分享社區。這次遇到的四不像有點不一樣,這次的四不像不是針對我的產品。

比如說,當我開始切入到兒童繪畫藝術教育的領域,我調研了很多家長,很多家長都會說自己孩子的作品「畫得一點都不像」「不好看,醜死了」。面對孩子的作品,家長可能認為小孩只是胡亂塗鴉。每當聽到這樣的評價,我就看到一隻麋鹿悄悄探出了一個頭。

什麼是美?這是我在做這個社區時產生的一個問題,我認為美既具備科學屬性,又具備社會屬性。

科學屬性比如我們認為對稱是美,或者符合什麼樣的視覺模式是美。但社會屬性也是不容忽視的,每一代人都有自己認知美的風格。我們能看到孩子的作品裡,會畫他感興趣的明星,他的夢境,他看到的生活,他想像中的人。

有些風格不一定是大人所喜歡的,或者不是我們所接受的。但是,我們不應該替孩子定義什麼叫美,什麼叫對,反過來,有一種美是他們可以給我們創造的,那是未來之美。

我還發現很多家長會說這樣一句話,電腦繪畫不算畫畫,不算藝術。這隻麋鹿露出了她的犄角。對此我想說,有些孩子確實就不是把它當成畫畫來看。就像現在我們看到的幾幅畫,它不是完全藝術性的表達,它可能就像我們寫的日記或者微博上的 140 個字一樣,只是我們的一種表達方式——畢竟人類的文明是先有圖畫再有文字的。

最近我們在開始做編程創客類的內容,很多家長會質疑:「學這些有什麼用?」我沒有辦法告訴他們未來一定會怎麼樣。我看到這隻麋鹿露出了她的蹄子。

第四個問題是這樣的:兒童社交社區存在嗎?這是我從 2015 年剛開始做這件事情時就不停被問的一個問題。兒童線上社交有價值嗎?存在嗎,有意義嗎?我可以拿這兩幅畫告訴你,孩子非常渴望別人的點贊、評論,即使它可能是很淺的社交。很多人會非常在乎自己在社交網站上的反饋數據,我相信在座的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時刻。

這時,當我轉身看自己的身後時,我看到了這隻麋鹿的尾巴。這次遇到四不像之後,我對它有了不同的看法。

面對這隻動物,第一次的感受是無知的恐懼,或者是無知者的無畏。第二次我會覺得羞恥,我會很害怕別人說我做的東西是四不像。慢慢的,我開始接受她,我開始覺得,也許四不像是一件好事,是一種好的表現。現在,我欣然成為了 Ta。

接納四不像:給孩子點贊

給大家舉一個真實的例子,關於同輩的力量。這是我們社區中的兩個孩子。一個孩子是十個月之前的她,一個是現在的她。

這個女孩今年十歲,五年級,家住廣東珠海。2015 年 7 月份的時候,她創作了第一幅作品,我們看到,第一幅作品並不是非常好,那時候她非常渴望別人給她反饋。她模仿了很多人的作品去練習。一個月之後,她又創作了一幅作品,還不錯,我們在社區中推薦了她,得到了兩百個贊。

從此以後,一發而不可收拾,她開始拜師學藝,真的在社區里認了師傅,練習練習再練習,4 個月之後畫出了一副得到一千多個贊的作品,從此成為了斑馬小鎮里名副其實的達人。

十個月時間,五百多幅作品,一萬五千個粉絲,可現實生活中這是什麼樣的女孩?我沒有接觸過她,只是從隻言片語中,我拼湊出這樣的信息:她說自己長得不好看,周圍的人說她是瘋子,愛畫畫的瘋子,因為周圍沒什麼人跟她一樣愛畫畫,她連一支素描筆都沒有,可見她父母並不支持她,但是她渴望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

十個月的時間,她在《斑馬小鎮》里做到了,她成為了我們社區的時尚達人,成為了我們的意見領袖。她可以幫助別人設計簽名頭像,可以設計表情貼紙,開工作室,收徒弟,做自己的漫畫連載。

大家有想過究竟是什麼促使了這個孩子這樣的變化?有的人說是科技和成長,我覺得其實就是「點贊的力量」,就是同輩之間的評價。

我們每個人都會很渴望父母的認可,但不管父母怎麼陪伴、了解孩子,都無法避免孩子的孤獨感。每一個人生來都有孤獨的一面。這個孤獨是什麼?當你有一個方面沒有辦法被人理解的時候,你的孤獨就會產生。當你在方圓十里、百里之內,連一個可以和你在某個興趣領域交流的人都沒有時,你會感到孤獨。但是,網路會幫我們找到那個在你身邊稀缺的人。

我訪談過一個孩子,我問她,你為什麼喜歡斑馬小鎮而不是其他遊戲或社區?她說斑馬小鎮上大家會給我很多反饋,而在其他(大人出沒的)地方,沒有人會理你。

孩子們創造出來的東西,就像我自己一開始做的鯨魚島,在常規評價里,它可能是一個四不像,你可能都看不懂它是什麼。但你要知道,即使是個天才,小學生的作品在大人的世界裡,可能都會泯然眾人,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斑馬小鎮。我們需要給孩子這樣一個空間,讓他們可以跟自己賽跑,可以跟同輩交流,在這裡,你的作品不會被人嘲笑是四不像。

四不像這隻神獸無處不在,她們出現在生活的各個角落,在你身上,在我身上都會有。當這個四不像出現在你的身邊,你可能沒有察覺,但是當你發現的時候,如果是在別人身上,我希望你給她自由,希望你給她空間,讓她自由地漫步。如果你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她,我希望你敢於跟她直視,跟她交流,敢於跟她說,也許你是我需要的,也許你是我身體中的一部分。

如果在找的過程中,你迷路了,那你可以慢慢地去找,慢慢地去找到那條路。如果你在你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她,我希望你去保護她。當看到小孩子畫出來四不像時,我希望你給她點個贊。

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那個你心裡的「你」,當你走出第一步的時候,你往往會被人(包括你自己)都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四不像。中國文化是求同的文化,但我希望我們對於四不像,對於未來,對於錯誤,對於可能性,都可以抱著一種更加寬容的態度。因為我們希望,將來我們和我們的孩子,都可以像這隻麋鹿一樣,自由而坦然地看著世界,看著未來。

這是我和麋鹿的 3 個故事。我的英文名字叫 David,而麋鹿的英文名字叫 David』s deer。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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