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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剛曉法師對佛教的認識

我現在有一個新的想法,給大家說說。其實我在上一回說時已經給學生們說過,不過學生們總是有點兒放不開,好象這就是習慣:老師給學生總也不能無間地談!這是不好的,可也沒辦法。現在我給大家說說,你們要是覺得不合適、有漏洞,就提出來,我趕緊補充,要是沒什麼了,我以後再到別處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說。

我有什麼想法呢?是這樣的:佛教作為一種宗教,我想這是大家都不會否認的,當然,中間也有象凈空法師說佛教是教育這樣的話,還有什麼趙朴初說佛教是文化這樣的話等,這些我們都把它當作支流,不是幹流,忽略它們。

插問:把趙朴初的說法說成支流怕人們不會贊稱吧?

沒有關係的,我們要站在一個大的時空觀念里說。把時間坐標放到兩千多年的佛教史中,而不要只說文革後這二十多年,這樣的話,人們就可以理解了。

凈空法師的東西之所以在大陸有市場,這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為大陸經過文革後,出現了一個佛教空白區,凈空法師抓住了機會,趁機來填補了這個空白,填空白的東西當然就不可能太純粹,當然,比那些佛教走私品還是要強得多的,但早晚凈空法師的那一套是會被拋棄,這是肯定的,因為人們的眼睛沒有都蒙膏藥布。

佛教既然是宗教,就有宗教的特點,這是決然的!在一個宗教體系內,只能有唯一的一個教主!其它的了不起人物,再了不起也不能與教主平起平坐。比如佛教中的觀音菩薩,我們知道,其實他早就成佛了,叫正法明如來,是他方世界佛。釋迦牟尼也是早就成佛了,而且來此世界多次了。佛要到娑婆世界度眾生,釋迦牟尼這次先來了,示現八相成道,弘法度生。正法明如來來了,但比釋迦牟尼晚,於是現菩薩相,幫助釋迦牟尼弘法。文殊菩薩,是七佛之師,但來得比釋迦牟尼晚,也是現菩薩相。現佛身的只能有一位!這是宗教的最大特點兒,這個特點決定了只有釋迦牟尼是佛,其它的都不是。當然,觀音菩薩是佛教慈悲教義的人格化而已,文殊是智慧的人格化而已。

可能有人要問了,佛教不是說眾生平等嗎?怎麼能說誰也不能與教主平起平坐呢?那是指法性上的平等。

問:這與上帝不成一樣了嗎?誰都不能與上帝平等。

人與上帝的不平等是在法性上也不平等。注意,我這裡用的是中國佛教的詞。實際上呢,「性」與「相」是互訓的,比如依他起性有時候就寫成依他起相。「性」「相」互訓就是說,「性」與「相」是一回事,至於中國人把唯識叫相宗,把中觀叫性宗,嚴格來說就是很不合適的。我查了一下梵文字典,「相」一般是用laksana,「性」一般用bhāva,但laksana有時候也可以作「性」,「性」與「相」一樣,佛教中的一樣、相同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是質上的有體、無體,一個是量上的全分一分,這兩個都一樣就叫相同、一樣。所謂有體、無體,是指這個事物是不是大家共許、都承認,都承認了就叫有體,一方不承認就叫無體。咱來舉個例子,《華嚴金獅子章》是很著名的一篇文章,法藏大師寫的,咱們就也以金獅子為例來說。比如說兩個人,甲與乙,這兩個人要討論面前的兩件物事,一件是金獅子,一件是一個大香爐,兩個人都承認這兩個物事是金子做的,這就叫有體,要是甲說獅子和香爐都是金子做的,乙說獅子是金子做的而香爐是鐵做的,這就叫無體了,只憑質同(即有體)還不能說一樣,還不叫「同」,還得看看量的因素。金獅子是五百斤金子,而香爐是三百斤金子,雖然說都是金子,這也不叫一樣,不叫「同」,這不符合佛教說的「性」「相」互訓。咱中國佛教說獅子與香爐都是金子做的叫「性」同,但獅子與香爐不一樣的表相叫「相」不同,本來佛教說,「相」不同「性」就一定不同,要是「性」同則肯定「相」同。我給你五百斤的金子,給他五百斤金子,讓你做獅子,讓他做香爐,別看都是五百斤,嚴格起來的話,肯定有誤差,沒有誤差的事物是不存在的,有誤差在物理中允許,但因為有誤差,所以就不能叫一樣。本來佛教說「相」就是「性」,「性」就是「相」,到中國以後有了改變這是後話。

咱還接著說剛才的話題。時代背景我們也得注意。

佛教是在什麼情況下出現的呢?當時是小國林立,思潮派別林立……釋迦牟尼應運而生,創立佛教。我們看一下阿含之類的原始教典,對於境界問題談的很少,到毗婆沙之類的論典中才講具體的修定之類。再看般若類大經,傳說大經是龍樹菩薩從龍宮中取來的,但這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只是表達人們的情感寄託而已。龍樹菩薩等創中觀的背景如何呢?佛教內部是什麼樣的情況呢?社會環境又是怎麼個情況?大家下去後找一下相關東西。般若經就談了境界,這境界使得翻譯般若經的玄奘法師感嘆這根本不是我們能接受得了的。我們都知道,實際上般若經是以龍樹菩薩為代表的一幫人造出來的。後來的瑜伽行派,托彌勒菩薩的名字,實際上也不是彌勒菩薩一個造出來的,還有無著菩薩等參與,這也是事實。彌勒菩薩、無著菩薩創瑜伽行派時的背景又是如何呢?大家也留心一下。釋迦牟尼、龍樹、無著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呢?先不把它當作宗教,大家說說看。

大家謙虛,都不肯說,我來說吧。我來作個模擬,這樣好懂。釋迦牟尼、龍樹、無著的關係就象伽利略、牛頓、愛因斯坦的關係。伽利略是現代物理學的始祖,牛頓超越了伽利略,愛因斯坦又超越了牛頓。因現代物理學不是宗教,所以,牛頓可以超越伽利略,而且明白地說出來,是牛頓的東西就是人家牛頓的東西,是你伽利略的東西就是你伽利略的東西。而佛教呢,是宗教,所以,即使是你龍樹的東西,也不能說是你龍樹的東西,要說是釋迦牟尼的東西,而且還不能說超越、發展之類的詞。當然了,般若經等實際上作者不可考,而且也不是一個人的著作,是好多人的心血結晶。

插問:《中論》呢?不是寫龍樹菩薩的名字?

是這樣,《中論》不是談境界的,它談的是理論,所以不說是佛的,而般若經是談境界的,就說是佛說的了。

插問:這與你說的時代背景有什麼關係?

你先把背景弄清楚了再說,在佛教初創的時代,根本不會出現般若經,到了龍樹時代,般若經自然應運而生。

我這個觀點兒大家一下子肯定不能接受,一下子就接受了才是怪事,現在咱們先不討論這個,下去後再說。

說到背景了咱們說這些個題外話,就說這麼多,回過頭還說陳那論師。

六世紀的時候,印度出現了割據局面,社會政治思想一片混亂,各個學說之間相互攻擊,佛教也不例外,來自教外的、教內的攻擊使得佛教疲於應付,岌岌可危,這時候出現了陳那因明學說。陳那論師後期的著作《集量論》,可以說就是在救護佛教,但是,就象一個人快死了一樣,救也只能延緩他的死亡而不能避免他的死亡。然而,該救還是得救,這是人道主義精神。

法稱論師就是大力弘揚陳那論師後期的因明思想。法稱論師的詳細情況也不清楚,主要是沒有準確的資料,不少的說法我覺得有問題,但沒有反駁的資本,所以這裡也只能按別人的說法來說一下。

佛教衰敗的原因何在,很複雜。大概可以概括為這麼幾點:

首先,佛教的外現形式僵化了。這該怪誰?佛教本來是活潑潑的,你只要掌握了佛教的根本精神,就隨著時候的不同可以用不同的形式表現出來,但是我們佛教徒把它給僵化了。咱們知道,佛教創立時的社會背景是怎麼樣呢?當時剎帝利反對婆羅門的權威需要理論武器,釋迦牟尼初創的佛教恰好應機。對於婆羅門,咱們老在說,可是咱們並不清楚,所以,這會兒對於婆羅門我就多說兩句。

印度有一本《梨俱吠陀》,這是我們現在所知道的最早的文獻,實際上這是一本文學作品。因為在以前,文史哲都不分家,文學作品同時就是歷史作品、哲學著作,象中國先秦的《春秋》、《國語》等,你說它們是歷史著作也好,是文學作品也好,甚至到了漢朝,象咱們漢朝司馬遷的《史記》,你很難說它到底是歷史還是小說,魯迅說《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這句話怎麼理解都成,一般都說這是讚揚《史記》的,我看把它看成揶揄《史記》的也行。理解成「若歷史都象《史記》這樣的寫法的話,中國就沒有歷史學家了;要是文學作品都象《史記》這樣寫的話,文學作品就沒有韻味了」,就是說,在歷史著作中,《史記》的文學性第一,在文學作品中,《史記》的歷史價值最高。這就使人想起乾隆與劉墉比誰的字兒寫得好,劉墉說,你的字兒在皇帝中是第一,我的字兒在臣子中是第一。這不還是說你乾隆的字兒沒有我劉墉的字兒好~~魯迅的意思就是說,歷史不能象《史記》這樣寫,若在現在,最多可以說它是紀實文學,這就把《史記》排除在了歷史著作之外;文學作品也不能象《史記》這樣寫,這就又把《史記》排除在了文學著作之外。

《梨俱吠陀》也是這樣一部著作,它是讚頌各神、祭祀各神的詩集。人們為什麼要讚頌神靈、祭祀神靈呢?當時的人們認為,自己要是有什麼願望的話,可以通過祭祀神靈而實現自己的願望,這跟中國古人打仗也要先拜拜神是一樣的。我的祭祀是否有效呢,這主要是看我祭祀的儀式是否準確無誤,可是祭祀的儀式、方法是很複雜的,比如說讚歌的某個音節輕呀重呀、高呀低呀,某個手勢怎麼個作法呀等等,要是有一個音符錯誤了,或者有一個手勢錯誤了,則我的祭祀就無效。這祭祀既然這麼的複雜,一般人都難以掌握得了,就得有一些人專門干這事兒,久而久之,專門祭祀的人就成了一個階級,這個階級人們都很尊重,這個階級就成了精神貴族,人們稱之為婆羅門。為什麼叫婆羅門,婆羅門這個詞的原意是啥,我問了好多人,都說不清,韓老師說婆羅門這個詞是從梵轉化來的,「婆羅門」的梵文是brāhmana,「梵」的梵文是brahman,這兩個詞形式很象,「梵」是宇宙的精神,「婆羅門」有時候也寫作brahman,就是說,「梵」與「婆羅門」這兩個詞在梵文中有時候就是一樣的。祭祀就是要與梵(在印度「梵」是最高的神)溝通的,通過祭祀可以讓梵來滿足我的願望,於是,人們就把專門掌握祭祀的人乾脆稱之為梵的代言人,後來乾脆就也稱為梵了。既有梵又有梵的代言人,梵叫梵,梵的代言人也叫梵,怎麼區別呢?我們為了把梵的代言人和梵區別開來,於是就把梵的代言人說成婆羅門brāhmana,把梵說成梵brahman。婆羅門是最高階級,第二階級是剎帝利――王公貴族、官僚階層,第三階級是吠舍,第四階級是首陀羅。人都是自高自大,婆羅門說自己是最高階級,而王公貴族可不服氣,他們說他們才是最高階級,他們就有爭論。婆羅門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抓意識形態的,他們極力強調祭祀的神聖、重要,從意識形態上加強自己階級的權威,當然了,還有具體的做法,比如說提高祭祀儀式的收費定額等。最後成了一個系統完整的宗教――婆羅門教。

在剎帝利階級中,本來就有反婆羅門教的情緒,他們時不時地散布懷疑祭祀儀式的言論,這時候佛教出現,強調關鍵是精神上的解脫,這就給剎帝利階級反婆羅門提供了理論武器,得到剎帝利階級的擁護,於是就傳揚開了。

問:為什麼吠舍和首陀羅不說自己是最高階級?

就象我是縣長的話我可能想努努力爭取當個市長什麼的,他就不會想努努力爭取當個國家領導人,根本就想不到的;我要是部長級的話,則我就可能想努努力爭取當國家領導人。人都是這樣,人的理想都是努努力可以琢磨的。

在阿育王時代,由於阿育王窮兵黷武,後來需要懷柔,部派佛教剛好出現;在印度奴隸制度開始崩潰的時候,當時社會上人們的心裡萬念俱灰,空宗於是得到大力弘揚……我們看,佛教雖然本質沒變,但在外觀上都是與時代相適應的。六世紀後,印度群雄割據,戰亂不止,佛教這時候的反應有些遲鈍,這才導致了佛教危機。

第二、這個主要是密宗的關係,就是說這個密宗,我們不好給它定位,說它是佛教吧~~賊頭賊腦的,你說它不是佛教吧~~裡邊兒也有佛教的內容。就象咱們現在的「中國佛教」一樣,身份兒都是可疑得很。我在杭州佛學院聽說胡曉光老師給學僧們講課時說中國的華化佛教象台、賢、禪、凈等其實統統都是附佛外道!當時的佛教——密宗,不能夠保持自己的尊嚴、自己的獨立品格,與婆羅門教結合在一起,糾纏不清,這樣就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原來的中觀、瑜伽,這是一脈相承的,但到密宗這兒,一下子割裂了。忘記過去就等於背叛,佛教就不行了。而且,密教其實在最初是被釋迦牟尼斥為畜生之道的(見劇宗林《藏傳佛教因明史略》第18頁,民族出版社,1994年12月版;黃心川在給呂建福的《中國密教史》寫的序言中也這麼說,見書第4頁)。佛教本來是反婆羅門的,但到了密教這兒,它裡邊兒婆羅門教的內容所佔的比重比佛教內容所佔的比重還要大——商羯羅對婆羅門教進行了大膽的改革,使之煥發出了勃勃的生機,對佛教、耆那教等進行了宗教滲透,可以說把它們都吃掉了——也就是說,實際上密教已經成了佛教的反動,它從根本上已經動搖了佛教的基礎。甚至,密教在物質上、精神上反而給人們增添了更大的痛苦。

第三、外來侵略勢力的致命打擊。過去我們經常強調外來的伊斯蘭打擊,這實際上不是根本因。人家婆羅門教等為什麼在伊斯蘭打擊之下,只是晃了晃照樣能在印度這塊兒土地上穩穩地站定腳跟?

另外,我想,是不是還有這麼一個原因:佛教存在得有兩個條件,一個是掌握高深佛教義理的精英,一個是群眾基礎。佛教的義理到後來越來越表現得細密,使得群眾基礎喪失,因為人們都不懂呀。我們再看玄奘法師譯經,他譯了大經大論之後,還隨順中國人的習性譯了《稱讚凈土佛攝受經》等。在中國,最有群眾基礎的是凈土宗和禪宗,玄奘法師之時,禪宗還不明顯,只有凈土宗,所以玄奘法師就譯了凈土經典。

插問:你不是對禪宗有看法嗎?

這沒什麼,我的東西都是順口胡扯出來的,大家不要老記在心中。禪宗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唐朝!唐朝的佛教是什麼樣子?那是佛教在中國已經成熟了的時候,各家各派的理論體系都建立完成了,各家各派的理論體系都龐大復繁得很,一般信眾看見佛教就頭大,此時出現了禪宗,所以,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禪宗是對經院佛教的反叛,是對原始佛教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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