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凶宅的真相，被一群捉迷藏的孩子發現（上）

作為民間信仰的從業者，很多時候會面對一些無可奈何的事。

若是有女子的丈夫壯年過世了，附近便會流傳出這女子克夫的說法，鬧得眾人皆知，女子也因此難以再嫁，只好遠走他鄉或在本地流言蜚語下隱忍；如果有的人家出了先天殘疾的孩子，也有不少鄰里鄉親會說是這家人做虧心事損了陰德，奔走相告，不再與這家人來往；還有的是些年紀輕輕的師傅，其實有不少都是從小在廟裡學手藝做法事的，二十來歲年紀卻已從業十多年，香客們覺得年紀小的道士法師經驗不足。

所謂人言可畏，很多時候社會輿論的壓力造成的負面影響，遠遠大於一件事真相的呼喊聲。我面臨一些弱勢群體來求助時，經常感到無力，即使通過法事或者符咒幫助齋主善信解決了問題，謠言卻仍然對他們產生著致命的傷害，彷彿一隻無形的巨手將他們緊緊籠罩。

那是許多年前，我剛接手現在這座廟的時候，附近有許多香客常來廟裡燒香，但認識我的人還不多，沒什麼「名氣」，相對來說活兒少，比現在輕鬆得多。

有一天，一位穿著很得體的大姐來廟裡燒香，看穿著不像附近的鄉親，但衣服顯然是比較舊的，頗有點落魄貴族的意味，四五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很好。

這位大姐燒完香就在一直左顧右盼，像是找什麼人，但整個廟裡只有我和處理雜務的張財溢。

張財溢家境不好，很小就出來工作了，輾轉各地的道觀打工幫廚，經歷過不少波折，加上他平時留著山羊鬍子，很多香客說他看上去比表面上老了十歲，其實我倆是同年的，這位大姐估計也是把他當做一位中年道人了，便走到他前面問事。

張財溢揚起頭來，說，有事的話你找我們當家的，趙道長。

說著，張財溢指指我，大姐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來，目光落在我身上，接著報以自哂一笑，朝我走過來，說，趙道長您好。

說實在的，這大姐的目光盯著我很不自在，那時我年紀尚輕，很多香客都有點不相信，直到附近的鄉親們見我做法事非常老練地完成各個步驟，才慢慢對我另眼相看。

我說，您有什麼事？

大姐說，您這麼年輕，您師父在嗎？

我說，我師父已經退休了，您是要做道場嗎？您聽說過的法事道場我都會做，這個您可以放心。

大姐皺起了眉頭，說，我這裡有個事，您能幫忙解決一下嗎？

我說，您可以說說看。

大姐說，我有一棟樓，在市中心挺繁華的地段，把這棟樓賣了，但是一直都賣不出去，我沒辦法只好簡單裝修了一部分房間，想當出租屋先租著。

我說，市中心繁華地段的，不是應該有人搶著買嗎？

大姐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我這棟樓是凶宅……

我說，那是之前在這裡的租戶有發生兇殺案？

大姐苦笑著搖搖頭，說，蓋樓的時候就發生了。

我說，工人打架鬥毆？還是有人上去跳樓了？

大姐說，裡面死的人是我丈夫。

大姐這話一說出口，我驚訝地老半天合不上嘴，連忙請大姐坐下，讓張財溢去泡了杯茶。

我說，您方便說一下怎麼回事么？不著急，慢慢說，怎麼稱呼您？

大姐接過茶，淺啜了一口，說，我姓李。

我說，李姐，您這個情況確實有些複雜，最好是說一下前因後果，我這裡也好確定個具體的解決方案。

李姐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丈夫是個房地產開發商，以前很風光的，開發了不少樓盤，最後一個他開發的就是這棟樓，當時因為跟工人的工資有些糾紛，工人在樓下舉橫幅討薪，好幾次都沒有結果。

李姐喝了口茶，繼續說，有一次我丈夫晚上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打他手機也沒人接。後來我就報警了，警察只能確定他沒有離開市裡，但具體在哪就不知道了，那時候也沒幾個監控攝像頭，有記錄的都調出來看了，沒有他的身影。一連幾個月都沒見到他人，工資發不下來，大樓也停工了，我把所有可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沒有一個親戚朋友當天晚上見過他，我連他在外面的情人都聯繫過了，確確實實是失蹤了，我還列印了很多尋人啟事到處貼，也沒有任何人打電話過來給我什麼消息。

我說，這估計就凶多吉少了……

李姐說，我心裡想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打算把這棟樓轉出去。樓已經基本蓋好了，就差一些裝修的工作了，這麼大一個樓盤，也不是說轉就能轉的，一直等了兩個多月，後來警方通知我，我丈夫找到了。

我說，不會就在那樓里吧？

李姐點點頭，說，就是在那棟樓里，那樓已經蓋好了挺長時間的，附近有些小孩子經常到樓里去玩，類似探險那種，你估計也見過，好多小孩喜歡去廢棄的房子裡面捉迷藏什麼的。一群小孩晚上拿著手電筒進去捉迷藏，有一個小孩子在頂層發現一堵牆上被手電筒照到的時候有個亮點，走近了才發現是個金黃色的東西，上面有水泥糊著，平時很難發現。幾個孩子來了興緻，就說找鎚子和鑿子挖出來看看是什麼，一挖，挖出來的是一條胳膊。

我說，就是您先生？

李姐咬著下嘴唇說，是的，他被整個砌進牆裡了。後來警方才調查出來兇手是大樓里幹活的一個工人，那天晚上我丈夫去看項目進度，在工地遇見了這個工人，工人跟他要錢，倆人吵著吵著動了手，工人失手把他打死了，當時大樓已經蓋到頂層了，工人就把他屍體拖到頂層上砌到牆裡，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還繼續在上班，後來停工了他也回農村了，屍體被這群孩子發現後挖出來了，警方根據線索找到的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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