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ty:沙盤遊戲工作中的倫理與禁忌

我們今天的話題是沙盤遊戲治療過程中的禁忌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禁忌這個詞的含義很重,對於一些非常清晰的規則,我們叫做禁忌;但是多數關於倫理的問題需要我們進行深刻的思考,我們把它叫做需要注意的事項。

作為沙盤治療師,我們的工作和職責是為來訪者提供一個抱持性的、安全的環境,可以讓他的體驗,他的情緒以及他的感受在其中呈現。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入手:

所有的這些,在沙盤遊戲過程中治療師所營造的環境或氛圍,多拉卡爾夫稱之為自由與保護的空間。這也是一種自由和表達之間的平衡,來訪者既能夠自由地表達,也能夠自如地表達,不會有任何恐懼和擔憂。

這種設置對於來訪者和治療師來說也是一種保護,雙方都會覺得安全。我把自由與保護之間的平衡,叫做涵容、容納,我認為它是流動的,這種能量並不是固著的。因此治療師需要不斷注意和反思(沙盤遊戲的設置),要對來訪者的需要產生共鳴。

舉個例子來說明:我們可以想像一下孩子的成長和發展,最初我們是徹底的、完全的在母親的子宮裡被涵容;到了分娩時,母親的宮口開了,就像開啟了一扇門;孩子出生後就到了我們的世界,然後得到了母親和家人的容納,這種容納來自於他的照料者給予的溫暖和滋養。

我們可以看到,孩子需要的平衡在逐漸的變化,這個孩子也在逐漸的成長,不管是在母親的子宮中還是出生以後,他成長的空間就像是一個田園。這樣一種自由受保護的平衡在不斷的變化,它隨著孩子的成長和發展在變化。

另外,即便我們做了很多努力也會有一些情況發生,比如這個封閉的空間出現了破損或缺口。這種情況也許是一些意外造成的,也許是某些超出了我們所掌控的事情造成的。

在我的職業過程中曾出現過這種情況,這個原因可能是出於我們的失誤,我們沒有太過仔細,沒有更多的反思或思考。但是這些事情也能夠讓我們成長,讓我們學著建立一個更安全、更包容的空間。

沙盤遊戲由多拉卡爾夫創立,她認為來訪者是否要做沙盤,完全取決於來訪者的意願,而不是治療師的要求。

我曾聽過一個個案報告,這個報告來自於一個找我督導的沙盤遊戲治療師,他之前也找其他的治療師督導過。他跟我提到他的很多來訪者,對於做沙盤有阻抗,不太願意做沙盤。

我告訴他這是正常的啊,並不是所有的來訪者都願意投入到沙盤遊戲的製作中,實際上還有很多來訪者對沙盤很恐懼。他聽到後非常驚訝,因為他說另外一個督導師說:「他們(來訪者)不做沙盤是什麼意思,我會讓他們做的。」聽到這些我非常驚訝,因為我在與多拉卡爾夫學習的過程中,我一直被告知的是我們從來不要求來訪者做沙盤

我們的心靈就像是流動的水,作為沙盤遊戲治療師,我們真正想看到的是在沒有我們干預的情況下,來訪者的心靈之水是如何自然流動的。所以作為沙盤遊戲治療師,我們所做的是讓路,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看到他的內在能量如何流動。

我發現在我的很多受訓者中,他們很難理解為什麼治療師不要求來訪者做沙盤。實際上這是一個比較容易遵循的規則,困難在於我們內在的期待。因為如果要獲得沙盤遊戲治療師證書的話,我們需要有來訪者的工作時長,工作量,被督導的學時,以及相關案例等,這些都是為了獲得沙盤遊戲治療師證書需要做的一些準備。

我當年處於(獲得證書)這個階段時,有一個孩子被轉介到我這裡。即便當時我需要個案來完成我的受訓歷程,我也沒有對這個孩子說你必須要做沙盤。我們遵守這個規則很容易,最難的在於當孩子進來時,治療師真的很希望這個孩子能做沙盤。當一個成人來到治療室的時候,我真的希望這個人有創造力,善於表達。但事實是,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就會喜歡沙盤。

之前我還希望我的來訪者在沙盤遊戲過程中,能有我跟多拉卡爾夫受訓學習時的態度。如果治療師想要創設一個真正自由受保護的空間,我們就必須消除自己的焦慮,去清空自己,清空自己的期待和願望。

當然也會有一些來訪者對沙盤很感興趣,對於孩子來說,沙盤很容易吸引孩子。在跟他們工作的時候也是一樣,告訴來訪者沙盤就在那裡,如果對沙盤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做沙盤。

這一點我的體驗是非常複雜的。這裡主要針對來訪者是兒童的時候,我們很少看到成人邀請治療師一起做沙盤,但孩子會不斷的邀請你跟他一起做沙盤。這裡舉幾個例子來說明吧。

01

比如說一個小男孩在沙盤中放了很多汽車和很多路標,他邀請我和他一起做沙盤。我就會問他,「你是否還需要更多的路標呢?」然後我就按照他的指示來做。

有的時候這種方法很有效,但還有一些更為複雜的情境。治療師需要做的是評估來訪者內在的發展需要,他所處的年齡段以及發展階段。我們需要思考對來訪者來說最恰當的方式是什麼?

02

比如我有一個來訪者,他是一個5歲的小男孩,經歷過早期創傷,他的行為具有侵略性和攻擊性,因為經常傷害其他孩子被幼兒園開除了。在我們治療的過程中,他總是讓我跟他一起進入戰鬥,一直在不停地戰鬥,我能做的就是遵循他的指令。

我問他,「你需要我拿哪些士兵和武器,拿多少,怎麼去做?」我都是問他的,跟他工作的歷程很艱難。我問的時候他很不耐煩,他說,「我不管你拿什麼武器,你拿起來就好了!」

然後當我拿起來的時候,他又說:「不是的,不是那個」。

接著我問他:「你想讓我拿哪一個呢?」

他說:「我不管,你就再換一個」。

當我再換一個的時候,他又說:「不對的,不對的,不是那個。」

這裡也展現了這個孩子的生命歷程: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他在我們的治療過程中用行動化的方式告訴了我,他不管做什麼都是不對的。所以,這裡也存在著很大的治癒機會。

那個時候我就停下來,不再做遊戲了。我告訴他,「如果想讓我拿玩具的話,你要告訴我拿哪一個;如果你不告訴我拿哪一個玩具,在我拿起來的時候你就不能要求那麼多。不然的話我怎麼做都是錯的,你總是對我喊叫,這樣子傷害了我。這樣可以嗎?」他說:「好吧」。

在這裡我給他做了一個示範,示範的是我們的邊界在哪裡。

我們的工作持續了兩年,我們實際上完成了一個非常成功的沙盤遊戲治癒過程。

這種情況如果不跟來訪者一起玩的話,可能也犯了很大的錯誤。

03

我還有另外一個來訪者,是一個7歲的小女孩,她總是要求我為她的沙盤做點什麼,她在沙盤中擺放了很美的景色,然後也邀請我在我那個角落也放些東西。我問她,「你想讓我做什麼呢?」她說:「我不管你做什麼,你就在你那個角落放點什麼吧」。我接著問她:「你是想讓我放些動物呢,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總而言之,我想得到她的要求,我不斷地問她,她變得越來越沮喪。最終這個女孩兒生氣了,她雙手叉腰說道:「我就是想讓你做一點你自己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弄懂了她的意思,我放鬆下來,在角落開闢了一片湖泊,她非常地開心,很喜歡我的湖泊。

這是我跟多拉卡爾夫學到的很重要的一點。她跟我說,與兒童進行沙盤遊戲是非常簡單的,簡單到我們只需要按照兒童的要求去做就好。說起來非常簡單,但做起來卻很困難。

我們需要跟他們產生共鳴,真正地理解他們,並且也要看到他們做的是什麼。我們需要放下之前所學到的那些治療師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的想法。跟隨兒童的節奏就好,其實是既簡單又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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