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三星堆玉器文物,民間收藏】
本文是第1篇。
【第2篇】
遙遠經典 近在眼前:【三星堆】神秘文物探源(2)青銅大立人像拿的是什麼、神樹與祭壇解析【多圖】?zhuanlan.zhihu.com
【第3篇】【三星堆】神秘文物探源(3)三星堆出土文物佛像——猜想:佛法在古蜀國早已有,不僅起源於印度
【第4篇】三星堆民間收藏:改寫上古歷史的物證+三星堆玉器改寫中國雕塑史【大量文物圖】
其他幾篇:
《追蹤另類文明的足跡》三星堆遺址探密【1】凌家灘探秘【玉龜玉版套件最早八卦圖、玉人鑽孔高科技等】
(此目錄鏈接,還會隨著不斷連載而更新。)
【提醒:本文文內有許多奇特的三星堆文物圖片,以饗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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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金面青銅像,距今已經有數千年歷史
三星堆大立人青銅像
來源: 北京日報 2016年09月06日 版次: 16 本報記者 米艾尼
今年是三星堆祭祀坑發現三十周年。
從1929年露出冰山一角,到1986年發現祭祀坑,再到各種精美文物出土,三星堆遺址的考古已經斷斷續續進行了八十多年。在這片1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們找出了距今約3000至5000年的古蜀國文明。它從另一個角度見證了中國當代考古脈絡的流變,讓一向以黃河文明為中華歷史起點的敘述,融進了長江流域文明起源這一支。
三星堆遺址的發現,也帶來更大的謎團。
是誰創造了三星堆文明?古蜀國何以產生,持續多久,又何以突然消亡?大量工藝高超的精美文物,形制、審美與同時代的中原商周文物區別明顯,古蜀人何以掌握這樣的技藝?他們來自何方?
圍繞著三星堆,世界各國的考古專家爭論了幾十年,仍有許多千古之謎難以破譯,甚至有猜測稱三星堆遺址是來自「外星人」的文化。
在三星堆遺址,人們發掘出了一個沉睡數千年的古老文明,卻又彷彿走進了一座跨越時空的迷宮……
▲三星堆出土的青銅面具,博物館展出
廣漢玉器
1986年發現的祭祀坑,是三星堆考古進程中最重要的突破。「兩鋤頭挖出的重大發現」,考古工作者們經常這樣總結祭祀坑被發現的過程。兩個祭祀坑都是在當地農民勞動中被發現的,偶然、幸運,也帶著幾分遭遇破壞的風險。
「其實,第一次揭開三星堆文化面紗一角的,也是鋤頭。那要追溯到87年前。」四川省社科院歷史所主任、三星堆研究者段渝告訴記者。
1929年春天,成都平原進入了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播種季節。
在廣漢中興鄉,家住真武村月亮灣的農民燕道誠父子正在清理門口的水溝。兒子燕青保的鋤頭突然碰在一塊大石頭上,發出「砰」的一聲,嚇了燕青保一跳。
燕青保扒開泥土,看到了一塊白色的大石環躺在淤泥中,燕道誠聞聲跳下坑裡,撬開石環後,一塊翠綠的玉器出現在面前。父子倆認定,下面一定埋有寶物,於是他們不動聲色,悄悄覆土掩埋。待到夜深人靜時,燕家一家五口全部出動,重新刨開掩埋的泥土,清理出三四百件珍貴的玉器。
這段回憶,燕道誠在生前不知道對人講了多少遍。當時他們未曾想到,就是那不經意的一鋤頭,叩開了一個緊閉數千年古代文明的沉重大門。
真武村村民多是燕氏族人,燕道誠的後代也生活在這裡。世人提及1929年的無意發現時,多把燕道誠稱為「當地農民」。但在真武村,多稱燕道誠為「燕師爺」,還有人說他曾當過縣令。總之,燕道誠從小讀過不少書,是一個鄉間文化人。
意外挖出大量古代玉器,有一定文化的燕道誠知道這是筆「橫財」,既興奮又憂慮。為了避免張揚出去惹上麻煩,他將這些寶物四散藏於家中各處,命令家人不許透露這個秘密。
燕道誠或許是想將這些玉石器作為傳家寶傳子傳孫,但他的願望落空了。
寶物的誘惑令月亮灣的秘密很快泄露。燕道誠在成都的古玩市場上用並不高昂的價格出售了部分玉器。而得到這些玉器的古董商們則紛紛追尋它的來源,廣漢月亮灣很快因這批「廣漢玉器」出名。
精明的古董商最終追蹤到燕道誠的家,經不住勸說的燕道誠以低價又拋售了大批玉器。
短短几年時間,燕家的「寶貝」一件件減少。廣漢玉器的名頭漸漸響亮了起來,很快傳遍成都,終於吸引來了考古學家。
1931年春,在廣漢傳教的英國神父董篤宜,從燕道誠手中得到了幾件玉石器。華西協和大學的美籍歷史學家戴謙和當時鑒定這些玉器為商周遺物。幾年後,當戴謙和把這些玉器放到他的好朋友葛維漢面前時,葛維漢驚愕不已。
▲葛維漢
葛維漢也是美國人,早在1911年就作為傳教士到了四川,是個中國通。後來他返回美國芝加哥大學,獲得了宗教學博士學位,繼而又在哈佛大學學習了考古學、人類學。1932年,葛維漢重返中國,在華西協和大學任博物館館長、兼任人類學教授,教考古學、文化人類學。
葛維漢是第一個找到燕道誠的考古學家。
1934年3月15日,葛維漢與華西大學博物館副館長林名均教授等一行四人來到燕家,燕道誠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他們先在燕家的房屋旁邊進行開方試掘,然後在第一個坑的南北兩邊各開一溝,作了延伸發掘。據當時的發掘記錄記載:「鄰近匪風甚熾,工作十日即行結束」。
挖掘工作草草收場,時間很短,收穫卻不少,共發掘出玉器、石器、陶器等文物六百餘件,比燕家人第一次挖出的還要多。
葛維漢是以考古為目的挖掘廣漢玉器的第一人,但最先對月亮灣玉器進行考古研究的是中國人。這個人是成都古董商人兼金石學家龔希台。
龔希台是1932年秋天從燕道誠手裡買到的玉器,經過兩年多的研究,他認為「燕道誠掘出玉器之坑及其周圍是傳說中古代蜀國望帝之所,出土的可以穿起來的綠松石珠則是古代帝王冕毓飾物……」
龔希台把他的研究成果寫成一篇《古玉考》,發表在1934年成都東方美術專科學校校刊創刊號上。段渝說:「這是第一次把月亮灣遺址和古蜀國的歷史聯繫起來。」
「蜀」作為國名,最廣為人知的是後漢三國時期劉備建立的蜀漢,而古蜀國比三國時期的蜀國要早得多。只是這個古蜀國更像一個傳說,它只是隻字片語地存在於極少的史書記錄中。
關於蜀國歷史最著名的詩句是李白在《蜀道難》中所寫:「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蠶叢及魚鳧據說是古蜀國的兩個王,在三星堆遺址發現以前,他們的故事就像夸父追日和女媧補天一樣,只是神話傳說。至於「爾來四萬八千歲」的蜀國時間,恐怕是李白一貫的浪漫主義誇張手法。
古蜀國的歷史,在東晉《華陽國志·蜀志》中才有一點無法考證的記載:「周失綱紀,蜀先稱王。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 據此推算,古蜀國應該建立於公元前1000多年。
龔希台的《古玉考》將廣漢玉器與古蜀國建立了聯繫,而真正用考古學方法證明「古蜀國」的存在,時間是兩年後。葛維漢於1936年在《華西邊疆研究學會會志》上發表了《漢州發掘最初報告》,這是第一篇有關廣漢古蜀國文化遺址的考古發掘報告。在報告中,葛維漢還提出了「廣漢文化」的概念。
葛維漢的考古報告震動了歷史學界,從而在上世紀30年代掀起了一股「廣漢文化」的研究熱潮。就連當時身在日本的郭沫若,也對「廣漢文化」產生了濃厚興趣。他和葛維漢早就相識,馬上給葛維漢寫信,要求對方贈與廣漢發掘的全部照片和器物圖形,先睹為快。
葛維漢很快將資料寄往日本東京。郭沫若當時正研究流落日本的中國甲骨文。他很快給葛維漢回了信,補充了更多的研究結果:「蜀」這個名稱曾在周代的甲骨文中出現。廣漢的很多玉器的形制和華中、華北地區的發現類似,這應該是古蜀國曾與華中、華北有過文化接觸的證明。
確如其言,「蜀」字最早發現於周代的甲骨文中,周人記載,武王伐紂時蜀人曾經相助。
這是古蜀國研究的一個重要線索,順著這個方向,葛維漢提出的「廣漢文化」有可能獲得更大的進展。偏偏葛維漢考古報告發表僅僅一年,抗日戰爭爆發了,包括葛維漢在內的一批華西大學的外籍教授紛紛回國,進一步發掘月亮灣「廣漢遺址」的機會與他們擦肩而過。
因為戰亂,月亮灣的考古挖掘沉寂了20年。與月亮灣遺址隔河相望、後來取代月亮灣為遺址定名的三星堆,也因此繼續沉睡了幾十年。
三星堆文物,民間收藏
金杖上的人物刻像為圓臉,嘴呈微笑之形,頭戴「玉冠」,是一個身份極為特殊的人物,極有可能表達的是帶有王者之氣的人。
▲大立人出土場景
▲青銅立人像
▲1986年青銅大面具出土場景
青銅縱目面具
這是博物館裡展出的三星堆青銅神樹(不是民間收藏,是官方博物館裡的)
轉載自:古蜀探源的博客
前不久,在四川省博物館,有一棵名為綠釉陶座銅搖錢樹的展品,樹座為紅陶綠釉,上塑「天祿」、「辟邪」二神獸,樹身為青銅質,由樹榦、樹葉和朱雀組成,樹榦分6節,上掛大小葉64片。小葉分別插在大葉片兩側,大葉片分三種造型:一是桑葉狀,上鑄「五銖」9枚和西王母坐像、仙人騎驢、狩獵等圖案;二是松柏狀葉片,上鑄「五銖」5枚;三是小葉片,上鑄「五銖」3枚。樹梢則是一隻展翅朱雀。
綠釉陶座銅搖錢樹,通高152cm,台座高48cm, 廣漢市文物管理所
1983年在四川省廣漢市萬福獅象村出土。這是東漢至三國時代,四川地域特有的隨葬品。該搖錢樹陶質台座上浮雕天祿、辟邪神獸,青銅製做的樹身由樹桿、樹葉和樹頂端的朱雀組成,樹桿分六節,上掛大小葉片64片,樹枝上有西王母和獨角獸、五銖錢等,是漢代升仙思想的反映。該樹彩用失蠟范鑄,工藝精湛,具有很高的藝術研究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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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民間收藏的帶銘文的古蜀玉石神樹拓片
圖(2)民間收藏的古蜀玉石神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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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出土的造型奇特的青銅神樹,以及那座令世人仰視的青銅大立人像,都採用了當時世界上最為先進的焊接、失蠟法、分段鑄造、嵌造、鉚造等青銅鍛造技術。 一種看法是:青銅冶煉技術最早出現於古西亞地區,逐漸通過不同的方式迅速地向四周傳播。尤其在深受兩河流域文明影響的古印度得到了很大改進。而一直熱衷於與外界商貿交流的古西亞、古埃及或古印度商隊,不但把大量珍貴物資帶到了古蜀國,同時也將青銅冶煉技術帶了過來。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在古蜀國發現有大量的青銅器物,卻看不出青銅冶煉技術從低到高的發展過程的原因。此外,大量青銅人像或青銅面具的柔和線條和誇張造型,也和線條簡潔明了、形象誇張突出的古印度人像,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繫。
中間菱形是眼睛形狀
注意:上圖人頭是「縱目」特徵:
「目縱」問題
三星堆遺址出土的一千三百多件文物中有青銅立人像、青銅面具、「直眼」青銅頭像、青銅神樹、青銅虎像、青銅龍像、青銅手杖等。「三星堆文化」中讓人感到新奇,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在三星堆文化中有「縱目」(直眼人)銅塑像。眼珠子形成柱狀出現在眼睛外邊。《華陽國志?蜀志》:「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蠶叢為什麼是「目縱」至今還沒有令人信服的解釋。雲南地區彝文文獻《查姆》、《梅葛》說人類經歷了三個時代。第一個時代為「獨眼時代」,這個時代的人「吃食不祭神,凈水不供佛,佛前不燒香,飯前不祈禱,酒前不祭神,遇老不磕頭,見小不作揖;獨眼不禮貌,道理也不講」。第二個時代為「豎眼時代」,這個時代的人「不思繁衍事,只講耕種糧;一叢糧九斤,只顧歡度日……有禮不講禮,初一不祭獻,十五不燒香,大小也不分。」第三個時代為「橫眼人時代」。彝文文獻《洪水泛濫》說古代洪水泛濫時,世人全被淹死,洪水後只剩篤慕兄妹二人倖存下來結為夫妻繁衍人類[1]。以「洪水之災」作為彝族史前時代與文明時代的歷史分界線,洪水遺民作為現今彝族的再生始祖。「獨眼」時代相當於蒙昧時代,「豎眼」時代相當於野蠻時代,「橫眼」時代相當於文明時代。洪水神話產生的歷史背景是杜宇時代古蜀地的洪水之災。
縱目青銅人像的民族學觀察
作者:楊明洪,原出處:三星堆博物館網站
1986年7月至9月在被學者們稱為古蜀都遺址[1]——廣漢三星堆遺址中發現了兩個商代祭祀坑,這兩個祭把出土了500多件青銅器,其中,有54尊縱目青銅人像[2]。這些具有神奇形像和神秘儀錶的頭像最具特色的是眼睛,其主要特徵是:(一)眼球向外突。例如最大的一件其雙眼瞳孔呈柱狀外突,直徑20厘米,長達16厘米;(二)兩眼角向上翹,整個形狀看起來好象眼睛是豎起的。考古學界根據這兩個特徵給它命名為「縱目青銅像」。它與貴州儺戲的面具有很大的相似性。
那麼,縱目又究竟是什麼特徵呢?《荀子?賦篇》說:「以能合縱」。註:「縱,豎也。」所以,縱目即豎目或直目。原始的「蜀」字,它的上部為「四」,即豎目,反映在實物中,可能就是眼球外突和眼角上翹[6]。這與《羌戈大戰》中所說「把眼睛豎起來看東西」相吻合。
一
《華陽國志?蜀志)云:「蜀之為國,肇於人皇,……歷夏、商。……周失紀綱,蜀先稱王。有蜀侯蠶叢,其縱目,始稱王。死作石棺、石槨,國人從之,故俗以石棺、石槨為縱目冢也。」左思《蜀都賦》章樵注引《先蜀記瀘蠶叢始居岷山石室。」據《漢漢書?地理志》載,岷山在蜀郡湔氐道,即今岷山[7]。以上說明蜀國始建甚早,蠶叢具有縱目的特徵,居住於岷江上游,有居石室,死後作石棺、石槨的習俗。
古蜀文物上的圖案
古代穿孝、戴孝,謂之成服。成服遵從的禮是中原周代已基本定製的五服制。通過不同的喪服,可以看出親族關係的遠近親疏。《儀禮·喪服篇》把孝服分為五等,即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謂之五服。在歷史的長河中,五服制在傳承中雖有變異,但是,基本保持了原有的定製。持招魂幡「送魂」,是古蜀先民喪葬習俗中的一項重要內容。據《蜀王本紀》記載:「李冰以秦時為蜀守,謂汶山為天彭闕,號天彭門。雲亡者悉過其中,鬼神精靈數見。」蜀地廣泛流傳著死者亡靈都要經過「天彭門」,以致於有出沒其中的鬼神精靈,時常被人看見的傳說。 古蜀先民打算將亡魂送至何處?從文獻記載來看,古蜀人亡靈必須經過的天彭門,位置相當於今成都平原西部邊緣山區,以及岷江上游的川西北高原,而這正是文獻資料中所指的蜀人祖先的發源地。
古代穿孝、戴孝,謂之成服。成服遵從的禮是中原周代已基本定製的五服制。通過不同的喪服,可以看出親族關係的遠近親疏。《儀禮·喪服篇》把孝服分為五等,即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謂之五服。在歷史的長河中,五服制在傳承中雖有變異,但是,基本保持了原有的定製。持招魂幡「送魂」,是古蜀先民喪葬習俗中的一項重要內容。
有一套古蜀玉器直觀地告訴我們,古蜀時期採用的是平躺式葬法,即死者平躺身軀,仰面朝天,四肢併攏伸展。隨葬品置於腳邊。有人收藏一個長方形的玉盒上方圓雕神獸,裡面裝有玉琮、玉鉞、玉佩、玉璋、玉人頭。估計是一套完整的陪葬品。這些物品沒有使用的痕迹,等級較高,製作也很精細。
二
幾種旁證資料同樣也說明了廣漢三星堆遺址縱目青銅像與現代彝語支民族的先民有關,其一,《四川文物》出版的《三星堆遺址研究專輯》圖版所顯示的K2②:83,據介紹為「辯發盤頂」[20]:《史記?西南夷列傳》云: 「……西至同師以東,北至蝶榆,名為嶲、昆明、皆編髮……」,不難看出辯發青銅像與嶲昆明有關;其二,貴州發掘出來的最古老的戲一儺戲也是由昆明、叟夷的後裔一彝族最早把它從原始宗教祭祀舞發展成為一種流行的民間戲劇。此劇彝語叫「撮泰吉」意思是「人類剛變成的時代」或「人類變化的戲」,簡稱「變戲」。在內容上與民族信仰、儺祭活動密不可分,它完成了儺祭向儺戲藝術的初步過渡,是儺戲的芻型。演戲時所戴的面具與三星堆遺址出土的縱目青銅像相似[21];其三,高鼻、跣足、深目,是古代彝族的特徵,而廣漢三星堆遺址出土的金面罩,「祭祀坑」里的青銅人形象是長身、高鼻、跣足,說明它們之間有聯繫[22]。
總之,現代彝語支民族的先民有關於縱目人的傳說和崇拜,在他們的民間傳說中也有所反映。
三
流傳於彝族支系阿細濮人民間的傳世史詩《阿細的先基》有這樣的記載;
天地形成以後,天神把人創造。用白泥做成了女人野娃,用黃泥做成了男人阿達米,他倆生下了比山頭茅草還要多的人,這一代人被稱為螞蟻瞎子代。後來天上出了七個太陽,把螞蟻瞎子代人都曬死了,只剩下遲多阿力列、遲多阿力勤兩人。從此人類進入到螞蚱直眼睛代。後由於水牛和山羊打架,賦起火星,燃起大火,燒死了螞蚱直眼睛代人,只剩下吉羅涅底潑、吉羅涅底摩兩人。人類又進入蟋蟀橫眼睛代,後因得罪了天神,被洪水淹死,僅剩下最小的兄妹兩,後來從瓜里出來繁衍了現代的筷子橫眼睛人。
同樣地,另一部流傳於楚雄自治州大姚、姚安、永仁、南華等彝族民間的創世史詩《梅葛》也有相似的記載:
天上撤下三把雪,落地變成三代人。頭一代只有一尺二寸長的獨腳人。獨自不會走,兩手摟脖子快如飛。這一代人,月下能生活,太陽出來就曬死。第二代是身長一丈三尺的巨人,他們穿的是樹葉,吃的是山林果,住在山洞裡,做著合什打瞌睡,一睡就是幾百年。這一代人,終於被淘汰了。第三代則是兩眼朝上的直眼人,後因得罪了天神,被洪水淹死了。僅剩下好心的兄妹倆,妹妹飲了哥哥的洗澡水,懷孕生下了怪葫蘆,從葫蘆中生出了現代的各族人民。」
雲南彝族中流傳著的創世史詩《查姆》(意為「萬物的起源」)也有相似的記載:
人類最早那一代,名叫「拉爹」,「他們只有一隻眼,獨眼長在腦門心。」這一代人在洪荒時代和野獸一樣生活。不分男女,不分長幼尊卑,不會說話,不會種田,生吞食物,穴居野處。這代人由於抵抗不了自然災害,在乾旱中曬死了。第二代人是由於在乾旱中唯一活下來的獨腳人變出來的,就是直眼睛人。叫「拉拖」。人口增多,構木為巢,使用牛耕,種出糧食。但不懂道理,不孝父母,眾神發下洪水,將直眼睛人這代人沖毀了。第三代人才是橫眼睛人,叫「拉文」,是直眼睛人僅存下來的善良農民的後代。
現代彝族中關於直目人的傳說,雖然其中混雜了不同時代的材料,甚至可能是顛倒了的材料,但是,我們還是能夠從中找出線索,分析出合理的東西。關於直目人的傳說,不是見一種文獻,而是見於幾種不同的文獻。也流傳於不同的地區,這充分透露了關於直目人合理的信息,具有樸素的辯證思想[23],具有深刻的歷史背景。更加重要的是,這種關於直目人的傳說,不僅在彝族民間文學中存在,而且存在於與彝族同語支的納西族民間文學中。
川滇交界的納西族有一部叫《人類遷徒記》的書載:人類的祖先罪孽深重,天降洪水懲罰,只有一個叫查熱思的人坐在皮鼓裡逃過了洪水之災。後來麗思與天神遮勞奧普的女兒結婚,生了三個兒子,他們後代分別成為藏人、納西和白族人。其中也講到眼睛直生的天女美.眼睛橫生的天女好[24]。
根據以上材料,我們可以作如下討論。
(1)在直目人以前一代,皆被太陽曬死。這說明了,既然直眼人能在乾旱或太陽照曬的情況下生長,那麼他們當然是高原民族(因高原地區輻射強,日照時間長)或從乾旱地帶遷徒來的。
(2)「直目人」均出現於彝語支民族的傳說中,這是否與彝語支民族的先民有關呢?我們認為有。在彝語支民族傳說中。直眼睛的下一代為橫眼睛人,也就是他們現代人的生理特徵。我們認為,先前的直眼人亦即古文獻所說的縱目人,其行石棺葬,但隨著民族的遷徒、融合等一系列變化,他們逐漸改變了他們的埋葬習俗,開始行火葬。據羅殺吾戈譯著《六祖魂光輝》載:「六祖分支後,彝族中的尼氏一支,在與『夏』族的爭奪中,其母含恨而亡。尼支經祭祀後,將其母葬於石棺中」[25],即石棺葬。這種把彝語支民族傳說中的直目人判斷為石棺葬文化的主人,而橫眼睛人則為火葬文化的主人的推則,無疑是合理的。茂汶地區羌族人否認直目人是他們的祖先,是合理的。與彝語支民族否認直目人是他們的直接的祖先,有本質的區別。更何況,彝語支民族認為,某一代的毀滅是由於自然災害的緣故,並且在這些災害中有倖存者作為他們的。直接的祖先,這是有深刻的歷史背景的。我們仔細考察一下就會發現,甘孜州、阿壩州、涼山州以及藏東地區一直到滇西北地區一帶,在歷史上就是一個自然條件變化大的地方,如地震,都是眾所周知的。這些無不在他們意識中留有深刻的印象,在民間文學中又把這些意識現象零星地記錄下來。值得我們去研究。
注釋:略
展翅飛翔太陽鳥
朱文燦 朱 帆
圖(1)太陽鳥,通高27.8厘米,像烏鴉,很淺的冠,略鉤的喙,上翹的尾,強勁的足,背部高聳一支雲形羽翎,尖端有膨大有孔的3支翎毛。
圖(2)此鳥鷹嘴,鉤喙,長頸,翅膀上抬 ,作展翅高飛狀。形象飽滿,線條流暢。
鷹隼類鳥體形最大,喙部強利,視覺敏銳,翅膀發達,善於疾飛和翱翔;腿腳有力,鉤爪銳利,足以在鳥類中稱王稱霸。這種鳥,在古蜀金鳥中頻頻出現,在應該是古蜀人崇拜的對象。 鷹隼類眾鳥有不同的名字,《本草綱目》引《禽經》說:「善搏者曰鷂,竊玄者曰雕」;「骨曰鶻,曰鷂,展曰 」;「小而鷙者皆曰隼,大而鷙者皆曰鳩。」李時珍說:「鷹,以膺擊之,故謂之鷹。其頂有毛角,故曰角鷹。其性爽猛,故曰 鳩。」相傳上古時代的少昊氏的五個官職,就是以「鳩」來命名。「蓋鷹與鳩同氣禪化, 故得稱鳩也。」這類猛禽雖然強悍,在古人眼裡它們也有仁慈的一面。「鷹不擊伏,隼不擊胎;鶻握鳩而自暖,乃至旦而見釋。此皆殺中有仁也。」
圖(3) 「三鳥繞日」金璧。
「三鳥繞日」金璧直徑14.5厘米。這件極薄的金飾片形,環面近邊緣處有兩道同心弦紋,在弦紋與孔壁間刻划出三隻形狀相同,首尾相接的鳥紋圖案,鳥頸前伸,翅膀展開,腿向後伸,表現的是鳥正展翅飛翔的狀態,線紋曲線十分優美、流暢。有人認為,「三鳥繞日」中間的圓孔象徵太陽,再加上環面上的三隻鳥,構成了「三鳥繞日」圖案。這與太陽神鳥金箔上的「四鳥繞日」圖案相類似。
圖(4)金鳳鳥,頭頂較平,圓眼鼓出,接近頂部,喙短而尖,頸子較粗,全身布滿條帶狀的鱗紋羽毛;前圓後尖的貼身翅膀比較小巧,上有表現羽毛的花紋。
古蜀文化的造型藝術中具有代表性的是鳥、人像。在當時的條件下,青銅較之玉更為珍稀、難得,黃金較之青銅更加珍稀。從目前出土的實物看,古蜀先民奉鳥為祖先,他們將鳥形象刻之於玉石、青銅上佩帶或者持有,以顯示個人擁有血統的高貴和貴族的身份。而古蜀文化以黃金鑄鳥,則是以此作為整個族人的族屬標誌和崇拜符號,更加具有原始宗教的風貌。可以說,古蜀文化比中原殷商文化崇鳥之風更盛。所以,古蜀先民才用比玉石、青銅更為珍稀、難得的黃金,打造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鳥。
玉質神鳥大家族
成都金沙遺址的光芒在於「金」。這裡考古發掘出土了超過200件精美的金質人面具、金冠飾、蛙形金箔,其中最為精彩的要算太陽神鳥金箔。它是古蜀文化精髓的體現,2005年,被評選為中國文化遺產的標誌。據了解,民間不僅收藏大量不同規格、類型的太陽神鳥金箔,而且還有數十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玉質太陽神鳥,我們不妨將其稱之為「玉質神鳥大家族」。
玉質太陽神鳥在工藝上採用了嫻熟精湛的切割技術。其圓形上的鏤空紋飾,如同一幅均勻對稱的剪紙圖案,可能使用了相應的模具,精心切割而成。無論是紋飾的整體布局或圖案的細微之處,都一絲不苟。其圖案可分為內外兩層,內層圖案中心為一鏤空的圓圈,周圍有十二道等距離分布的象牙狀的弧形旋轉芒。這些外端尖銳好似象牙或細長獠牙狀的芒,呈順時針旋轉的齒狀排列。外層圖案是四隻逆向飛行的神鳥,引頸伸腿,展翅飛翔,首足前後相接,圍繞在內層圖案周圍,排列均勻對稱。整幅圖案好似一個神奇的漩渦,又好像是旋轉的雲氣或是空中光芒四射的太陽。
四隻飛行的神鳥則給人以金烏馱日翱翔宇宙的聯想。從圖案構思上看,表現的是一種旋轉的狀態。玉質太陽神鳥外圈4隻鳥的左旋與內圈12個芒尖的右旋,形成一種動態的對比。天體的共同特徵是旋轉,而玉質太陽神鳥的構圖,特別體現了旋轉的律動,這個非常成功的創意,來自古蜀人的天文學知識的積累。 測量表明,玉質太陽神鳥中的4隻鳥,在圓環上的分布均衡對稱的,而且4隻鳥的形態與尺度相同。這表明古蜀匠人在鏤空時採用同一個模型作為比照。4隻鳥身長相等,表明在成形過程中可能有過量度。細部相同,頸與腿均等長,說明有一個統一的模本。
根據《山海經》等古籍的記述,遠古時代太陽神話傳說中的十日是帝俊與羲和的兒子,它們既有人與神的特徵,又是金烏的化身,是長有三足的踆烏,會飛翔的太陽神鳥。如《山海經·大荒南經》中有「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山海經·海外東經》說,「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齒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山海經·大荒東經》也說,「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烏」,便是對十日神話傳說的記述。遠古神話傳說中的十日,每天早晨輪流從東方扶桑神樹上升起,化為金烏或太陽神鳥在宇宙中由東向西飛翔,到了晚上便落在西方若木神樹上。
十日神話傳說在古蜀國中十分盛行,民間收藏的大量古蜀器物,對此便有充分的揭示。到了後世,十日神話流傳的地域更為廣闊。在民間收藏的各種古蜀玉石器畫像上,可以看到許多日輪金烏圖。在圖像語言的發達遠遠超過文字發展的古蜀時代,古蜀先民採用雕塑和圖案來表現十日神話與太陽崇拜觀念,這與當時昌盛的祭祀活動相得益彰。與玉質太陽神鳥有著同樣豐富內涵的珍貴器物,是「三鳥紋玉璧」。整體為圓形,中央是圓孔。令人注目的是在該器寬平的邊輪兩面,均刻有相同的飛鳥圖案。其圖像紋飾以邊輪外廓的兩圈旋紋為邊欄,圍繞著璧形器的圓孔布列著三隻首尾相接、展翅飛翔的神鳥。採用陰線刻畫的三隻神鳥,手法簡練,線條流暢,想像生動,栩栩如生。
當然,玉質太陽神鳥與三鳥紋玉璧圖像也有一些微妙的差異。比如,玉質太陽神鳥為四鳥,三鳥紋玉璧為三鳥。這在象徵含義上是否有某些微妙的不同?是否反映了遠古神話傳說中相同母題內的多種內容?這些都是值得我們去探的。 《山海經》中有關於三青鳥與五彩鳥的記述,同樣是非常奇妙的神鳥。如《西山經》說,「三危之山,三青鳥居之」;《大荒西經》說,大荒之中,西有王母之山,「有三青鳥,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騖,一名曰少黧,一名曰青鳥」;又說,「有五彩鳥三名,一曰皇鳥,一曰鸞鳥,一曰鳳鳥」;《海內北經》說,「西王母梯幾而戴勝杖,其南有三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在崑崙虛北」。
這些記述中的三青鳥與五彩鳥都非同凡響,也是先民崇鳥觀念的反映。《山海經》中雖未見「使三鳥」之說。但是,三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已含役使之意,而且三青鳥與五彩鳥皆是三隻。通過這些記述可知,「三青鳥者,非宛轉依人之小鳥,乃多力善飛之猛禽也」。金沙遺址出土青銅有領璧形器上的三隻神鳥,那華美的冠尾和矯健的飛翔之態,是否也與上述的神話傳說有關呢?
三鳥紋玉璧上面刻畫的三隻神鳥,也是典型的長頸單足、羽尾華麗、展翅繞日飛翔之態。顯而易見,就是對太陽神話傳說中三足烏的一種形象表現。從時代的承襲演變關係來看,正是古蜀人這些含義豐富、構思絕妙的圖像,對後世的圖案紋飾產生了積極而久遠的影響。不僅戰國與秦代的銅鏡上有三鳥環日圖,漢代瓦當上有繞日飛行的三鳥紋,而且在漢代畫像石《羿射九日》圖中刻畫的棲息於扶桑神樹上的也是三足金烏。這些,都是古人對三足烏最為生動的再現。
三鳥紋玉璧以及玉質太陽神鳥上漩渦狀的太陽圖像,說明古蜀先民對崇尚的太陽形態有多種表現方式,或作圓日之形,或刻畫成光芒四射的旋轉之狀。其實,這種不拘一格、豐富多樣的表現手法,早在遠古時期就有了。我們在仰韶文化以來的彩陶上和原始時期的岩畫上,都可以看到各種形式描繪的太陽圖像。在青銅紋飾上更有大量的、形式多樣的表現。可謂由來已久、源遠流長。
辟邪求吉,是古蜀地域文化精神的一大特徵。古蜀先民辟邪求吉精神,促使了視覺藝術符號圖騰、圖案的產生。鳳鳥紋樣象徵吉祥、蛙象徵繁衍,體現出原始求吉納福的深刻文化行為。古蜀先民避邪求吉的心理盛行,促使了原始宗教形式的一種巫術的發展。古蜀先民把自然界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歸結為詭秘的原始宗教,導致了對自然的神秘感,逐漸出現了許多的神話故事。比如說「羲和生十日」、「十日神」 等等,都是先民對不解之事的解釋,也體現了他們當時的思想境界。玉質太陽神鳥蘊含著多個神話傳說,其中最典型的神話傳說就是「金烏負日」。古蜀先民認為,天上的太陽是由神鳥托起的,所以有對太陽和鳥的崇拜,認為它是神物。
有的藏家認為,古蜀三鳥紋玉璧為圖騰。其依據是,古蜀社會中,不同的血緣群體,往往有特定的圖騰物作為該群體的名稱和徽號,迄今在很多少數族群中有所保留。這些圖騰物,是族群血緣與文化認同的「集體表象」。同樣,在古蜀社會儀式活動之前,當單純的動物被製作成玉龍、玉虎、玉豬、玉猴等,或人與某個動物組合成半人半獸的形象,如人首蛇身玉器、人面蟬身玉器、鳥棲人頭玉器等。當它們成為儀式活動中被拜謁的神偶時,信仰者便將其視為繁衍人類、統領人類的神秘異己力量,加以敬畏和膜拜,以為如此即可獲得神秘力量的庇護。 玉質太陽神鳥家族極具審美趣味,總的來說這些符號的造型優美,神秘誘惑。
具體來說,太陽神鳥整體構圖給人一種美的享受,造型方式像一份現代剪紙符號,線條簡練流暢,極富韻律,充滿強烈的動感,提供了極強的象徵意義和極大的想像空間。玉質太陽神鳥家族造型精緻小巧,種類繁多,四周刻有人形器、立人像、牛首、虎型器,其造型特徵自然而拙樸,雕刻細膩,造型完美,在靜態之中蘊藏著動感,生機勃勃,充滿力量。 崇鳥和崇拜太陽,不僅是古代蜀人精神世界中的主題觀念,而且是古蜀各部族的共同信仰。玉質太陽神鳥、太陽神鳥金箔、玉質三鳥紋璧,都通過絕妙的圖像紋飾,生動地層現了古蜀時代崇鳥和太陽崇拜的精神觀念,堪稱太陽神鳥的千古絕唱。
步入神壇說天雞
2002年12月,考古人員在成都金沙遺址祭祀區東部發現一處古建築基址。基址處於一個由人工堆築的黃土台上,僅存9個柱洞,其中2個柱洞在機械施工時遭到破壞。整個建築遺迹平面呈長方形,與其北面的河流方向一致,修建於商代晚期,距今3000餘年。現場考古發掘顯示,祭祀區分布在古河道南岸,長約150米、寬約100米,是一處規模宏大、延續使用了近1000年的濱河祭祀場所。祭祀區出土的6000餘件珍貴文物,90%都出土於黃土台上,也就是在這處建築基址的周圍,其中包括金面具。
據勘察,建築基址的9根立柱為圓角方柱,邊長0.45米,而金沙遺址的宮殿建築立柱直徑也不過0.2米,而且建造於工程浩大的黃土台上,其周圍也只有此一處建築。聯繫到建築周圍出土的大量文物,這應該是一座等級極高的建築。因為現場沒有發現牆體的基槽和牆體內的小柱洞,表明該建築沒有牆體,考古專家推測,這應是一種干欄式的木構高台建築。
在國外,發掘於日本新石器時代的原始聚落遺址有一些九柱洞遺迹,能和中國的文獻對上號。從《史記》和《淮南子》的描述都可以看出,這樣的建築是古代的「社」。原始農業社會靠天吃飯,先民建造用於祭祀的「社」,奉獻精美的祭物給上天,祈求風調雨順。據悉,成都金沙遺址的祭祀區與青海喇家遺址的祭壇,是目前發掘到的先秦時期僅存的兩處具有祭祀建築的遺址。金沙遺址是《周禮》中的夏至郊外對地神的祭祀場所。
一位天文工作者分析,古蜀人在祭祀中所使用的一切相關事物的選擇都具有象徵意義。如:祭地用的犧牲取黝黑之色,用玉為黃琮,黃色象土,琮為方形象地。周代祭天的正祭是每年冬至之日,在國都南郊圜丘舉行。圜丘是圓形的祭壇,圜同圓,古人認為「天圓」,圓形正是寓意「天」的形象。「圜丘祀天」與 「方丘祭地」都在郊外,所以也稱為 「郊祀」。在這兩種郊祭活動,均選用了能夠代表各自祭祀對象的「律」並使用特定律名與之相適應。
上世紀五十年代發現的成都羊子山土台遺址,是個呈方形的三級夯土台。它的底邊103.7米見方,一、二級各寬18米,第三級31.3米見方,高有10多米,總體積為35574立方米。這座土台始建於商代晚期,應是此時期象徵古蜀國國家權力的大型標誌性禮儀建築,是古蜀統治階層舉行祭祀大典之地。無獨有偶,廣漢三星堆遺址二號坑所出土的青銅大立人雕像,其基座也是三層四方形的。據測定,羊子山土台和三星堆祭祀坑的方向,都是朝向岷山。
天文專家告訴,由於地球自轉與繞日公轉存在黃赤夾角,在地球上,以觀測者為中心,記錄不同時刻的太陽軌跡,可以得到太陽視運動圖。太陽在不同的山間西沉,而又不斷地在「北至」與「南至」之間循環,不同的山峰分別代表不同季節。《千字文》中「日月盈昃」的「昃」,表達的就是先民對於西山日落的記錄。以「廠」為刻度標尺,「人」為箭形刻度,將每天的「日」落位置記錄下來。從冬至日落至南,夏至日落至北,兩個方位平分為12段,一個循環即二十四節氣,作為準確的農時參考,成為中國幾千年來曆法主幹。有專家對這幾個柱洞進行了多次實地測量,確認該方位角平均約27°。
2013年7月29日(夏至後38天)所拍攝的四姑娘山方向日落與晚霞,經修正可知,成都市內夏至日落正好在四姑娘山「幺妹峰」方向。金沙古蜀大社的祭祀對象,為被稱為「蜀山之後」的幺妹峰。正是這種季節崇拜、神山崇拜和祭祀方位,造就了成都的斜向城建格局。
《周禮》、《禮記》、《儀禮》等書,明確記載對敬奉天、地、神、人祭祀之法進行規範,規定了各種祭祀類型的區別。《禮記?祭統》中說:「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周禮》一書記載:「享帝於郊,祀社於國。」 又:「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明地道。」這裡說最重要的祭祀類型就是天、地,並且這種祭祀是治人之道,是國家大事,祭祀場所是「郊」和「社」。 「社」字從「示」、從「土」。關於「示」字偏旁,《說文》有解:「天垂象,見吉凶,所以示人也」,上兩橫象天,下面的「小」原為三垂,代表日月星,「示」字旁的字一般與天地鬼神祖宗有關。「土」則代表國家。「社稷」二字分別為土地與禾苗。所以,叫「祀社於國」。《禮記?祭統》有如下文字:「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周禮?大司樂》道:「冬日至,禮天神;夏日至,禮地祇。」鄭玄註:「天神則主北辰,地祇則主崑崙。」又註:「禮地以夏至,謂神在崑崙者也。」 「古蜀大社」,準確地選擇了夏至日落方位與地祇崑崙位置的交匯之處。因而,「古蜀大社」與禮法完全吻合。
圖(1)古蜀先民在建造用於祭祀的「社」上,手舉龍頭杖、鳥頭杖、牙璋、玉戈奉獻精美的祭物給上天,祈求風調雨順。這座高台應是象徵古蜀國國家權力的大型標誌性禮儀建築,是古蜀統治階層舉行祭祀大典之地。
《周禮·大司樂》中說:「冬至日,地上圜丘之制,則曰禮天神,夏至日,澤中方丘之制,則曰禮地祇。」關於祀地,孔穎達有疏:「祭神州地祇於北郊也。」 「古蜀大社」 用方丘之制,正好位於摸底河澤畔。與成都其他古城不同的是,整個金沙遺址區域未能發現「城牆」。這從說明,金沙遺址其實只是古代蜀都主城的北郊,而主城位置應該在「赤里街」一帶的淺丘「山」上。
有人分析,古蜀國在舉行祭祀儀式時,用青銅製作先祖先君頭像之前,可能還有一個直接用木頭或木樁做成先王形狀的一個時期。後來可能用青銅材料做成頭像,然後再把頭像套在木柱或木樁上,而下部有圓形的管頭,就是為了方便套在木樁或木柱上。而最初的木樁或木柱就是「檮杌」,是長江中上游地區祭祀先祖的特色。《禮記·祭法》介紹:「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周禮·春官·大宗伯》道:「以祀天神,則有禋祀、實柴、燔燎之禮,以祀地祇,則有血祭、薶沈、趯辜之禮。」又曰「以黃琮禮地。」在祭法上,祭天與祭地有明顯的區別,關於祭天,孔穎達疏解為:「謂積薪於壇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氣達於天也」、「以天之高,故燔柴於壇」、「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達之。」關於祀地,孔穎達又疏:「謂瘞繒埋牲,祭神州地祇於北郊也。」 「古蜀大社」出土的黃琮、象牙、犀骨以及血祭的場所,於禮法相比,完全符合。
戰國時期,秦惠文王於更元九年(前316年)滅蜀以後,由於軍事佔領和政治統治的需要,開始在蜀地修築城堡,成都即始建城。據《華陽國志 蜀志》說:秦國張儀與張若築城「成都,周回十二里,高七丈 ……成都縣本治赤里街,若徒置少城內城,營廣府舍,置鹽鐵市官並長丞,修整里闠,市張列肆,與咸陽同制。」可以確定的是:金沙古蜀大社祭祀時間為夏至,祭祀崇拜對象為地極(崑崙)「蜀山之後」幺妹峰,而金沙遺址僅僅是古蜀都之北郊,真正的蜀都為《蜀王本紀》記載的「成都本赤里街」,即現在的漿洗街、洗面橋街一帶。 建築考古學專家認為,金沙古蜀大社是一處神聖的祭祀建築,據推測建築有梯有亭,頂部有木構平台。那麼,古蜀先民祭祀時,為什麼要面朝岷山方向呢?
圖(3)傘下一身材魁梧之人,是古蜀國集神、巫、王三者身份於一體的一代蜀王。他雙臂抱握於胸前,雙手環握中空,表現的是祭祀時的一種特定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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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苑》卷四揚雄《蜀都賦》章樵注引《先蜀記》云:「蠶叢氏始居岷山石室中。」成為早期蜀族的重要來源之一。而且,蠶叢成為了古史記載中最早的一代蜀王。《蜀王本紀》云:「蜀王之先名蠶叢,後代名曰柏濩,後者名魚鳧,此三代各數百歲,皆神化不死。」也就是說,蠶叢氏統治古蜀國達數百年之久。
至於蠶叢氏的族屬,有學者認為是羌族 。也有專家認為是氐族,而「氐族實際上就是從羌族中分化出來後,由高地向低地發展並經營農業的族類」。所以說,蠶叢氏是古羌族的一支。蠶叢氏是氐羌族,和姜姓諸國一樣,自古即實行「聖山(岳)崇拜」。不僅如此,我們在今天仍然可以看到羌族「聖山崇拜」的孑遺,即「白石崇拜」。「羌族崇拜的眾多神靈幾乎皆無偶像,而統統以白石為象徵,供於屋頂塔子上,屋角神龕上,火塘里,田地中,山頭上,神林里」。無獨有偶,「蜀」這個地名(或國名)最先亦是聖山名,後來成為以成都平原為中心的古方國的國名。史籍上所謂的「蜀山氏」就是以蜀山為「聖山崇拜」的部族。《蜀王本紀》云:「李冰以秦時為蜀守,謂汶山為天彭闕,號曰天彭門,雲亡者悉過其中,鬼神精靈數見。」汶山即岷山。《書·禹貢》:「岷嶓既藝」,《史記·夏本紀》岷作汶,可證。亡者靈魂返歸岷山,實際上就是返歸故鄉的聖山。因為岷山作為溝通天地的聖山,亦即連接天堂和地獄之山,既是神靈居住之所,又是靈魂歸往之地。
事實上,無論是羊子山土台,還是青銅大立人像的基座,其四方三層的形制,都是對他們祖先聖山的模仿。他們原來是生活在岷山山區的古老部族,而以岷山為「聖山崇拜」。他們進入成都平原後,修建起和聖山形制一樣的高大土台以作祭壇,顯示了「聖山崇拜」對古蜀文明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
(未完待續)
※《永樂大典》還有可能出土完整版本嗎?※讀物:「秋官大夫」坊額※[考古日報Vol.178]陝西銀西鐵路基建發現罕見古墓相套※[考古日報Vol.197]漢代疏勒城唯一城門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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