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獄窺見天堂，親歷恆河燒屍與夜祭

技術嫻熟的司機在滾滾車流中快速安全的把我們送到恆河邊，那個曾經只出現在書本，如同夢般的地方。

走過她的每一級台階，觸摸她的每一寸石壁，內心激動不已，就連毛孔都在不斷叫囂著似乎要破體而出，此刻什麼都不想，只想站在夢的土地上腳踩牛糞靜靜欣賞英俊的印度男神在剛剛飄過浮屍的聖水中泡澡。

河岸中央的階梯上已經坐滿了人，拾階而上找到一塊附著不明物體的空地大喇喇坐下。

大家都在翹首等待一場為了感激濕婆而延續數千百年，風雨無阻永不間斷的祭祀活動。

前排大叔激動的向我們展示這次國際同框，並表示會在家裡掛起來。

大叔說女士優先，於是把我們推到VIP區域，盤坐在色彩斑斕的莎莉之中迎接一道道充滿善意和好奇的目光，偶有對視，確認眼神，都是英文不好的人。

祭台在我的正前方，觸手可及，年輕的祭司端坐在那兒，神秘高貴，明黃燈光下羽扇般的睫毛清晰可見，是一群會發光的男人啊！

夜幕降臨之時，圍繞祭台周圍的油燈依次點燃，為沿用數千年的聖器焚上香。

高種姓婆羅門祭司身著華服面對恆河站成一排搖響手中的銅鈴，撒下花瓣，執上燭台，蛇燈，拂塵 伴隨著印度古老音樂的節奏翩然而舞。

清脆的鈴聲和著莊嚴吟誦的祭文，幽遠空靈回蕩在恆河之上。

信徒們伸出雙手舉過頭頂和著吟唱的尾音一遍遍高喊出聲！好似吐出過往的罪

孽重獲新生，眼前的每張面孔，平靜柔和。

置身其中，似乎將我們帶入神的世界。

原來，所謂信仰，並非狂熱！

儀式最後祭司將聖水敬獻給恆河，人們有序的將手中燭台和鮮花放入水中，順流而下送走苦難，黑暗中似乎還有壓抑的抽泣聲。

興許是我入戲太深或表情太過嚴肅，一旁的阿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額頭點下了一顆鮮紅的吉祥痣，並雙手遞來一朵小黃花而後欣慰的笑著匯入人潮

喂，阿姨，不拉我入教么……

持續一個小時的夜祭結束後城市瞬間切回日常戰鬥模式，才剛感受到瓦拉納西乾癟皮囊下飽滿的靈魂，還沒等我從震撼心靈的儀式中恍過神，人們就已經在嘈雜聲中簇擁著離開了。

跳出輪迴的生死

早上五點的恆河萬籟俱靜，昨日喧囂如夢，眼前三兩席地而卧的船夫，到處四仰八叉的流浪狗，以及一位入定打坐難以窺探其真容的信徒。

還有住久美子之家的日本小哥，一個猛子扎進河裡，果然是生吃三文魚的人。

背包客群體中久負盛名的久美子之家就坐落在河邊，如果你是單身小青年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這裡，一定會結識到許多來自世界各地，志同道合有趣的小夥伴。

泛舟恆河迎接日出大概是來瓦拉納西的遊客必玩項目，一般六個人一條船，報價可能2000盧布左右，但最終價格看個人，我們砍到了300盧布一個半小時。

船夫大哥操著一口咖喱咖喱的英語講述他作為低種姓首陀羅的悲慘前半生，並無比嫌棄自己健康黝黑的皮膚，總是一副鬱悶到想要洗漂白粉的表情哀怨地瞅著我們，能怎麼辦？我們也很黑啊！

河岸遍布各種大小不一的燒屍台，從早到晚焚燒著屍體，船舶並不能靠太近，只能看到繚繞在河面上的煙霧。

這時候晨浴的很少，大多是生活在岸邊的流浪者。

當陽光鋪滿河面時，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沉穩嚴肅的老者，嬉笑打鬧的孩童，年輕活潑的少男少女紛紛踏入河水中捧上一捧恆河水澆灌在頭頂以此洗滌靈魂的污濁。

當上游的人們在沐浴時，下游的逝者正在往生。

臨近中午，岸邊的煙霧漸漸變得濃厚，不斷有逝者的遺體被運送到附近的燒屍台。

關於燒屍，印度教依舊遵循著嚴格的等級制度，身份地位不同燒屍台和用的木頭不同，孕婦和小孩必須水葬，直接綁上石頭沉入河底。

高台之上你可以看到整個過程，一個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逝者被架在一堆木頭上焚燒著，漸漸露出焦黑的肉體，最後剩下一堆不化的屍骨被燒屍人慢慢搗碎混著黑土鏟入恆河中，空氣充斥著刺鼻的怪味，有人說這是蛋白質的味道。

喝著手中的lassi,看著眼前發生，沒有覺得恐懼傷感，並非參透生死，只是尊重理解。

對於我們不曾與亡者生前有任何交集，也不曾見逝後的模樣，自然沒有情感上的羈絆。

對印度人而言神在心中，軀殼只是載體，死在瓦拉納西便可跳出輪迴。

恆河之外猶如地獄，恆河之上便是天堂！生與死，兩個境界，不同的世界，卻發生在同一個地方，這是承載著印度人所有信念的地方，這是代表著印度人一生的地方——這就是恆河！

印度，她有千面，醜陋的，美麗的，落魄的，高貴的，冷漠的，熱情的……

無論哪一面都是有魔力的，如果要來，請你待上至少一個月，給她足夠的時間展示獨一無二的自己！

文 | 心途珊珊

圖 | 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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